第十章
該死!與他互許終身的竟然是余芯鄀本人?
該死!該死!該死!
雍軾面色青森的瞪著神色蒼白的芯鄀。
「你是余芯鄀?不是小環?」
若鄀咬著下唇,遲疑的點了下頭。
「你再說一次,你到底是誰?」雍軾憤怒低吼。
「余……」芯鄀輕喘了口氣,「芯鄀!」
「混帳!」雍軾憤然抽手。
芯鄀握住曾被他抓住,泛著疼的臂膀,熱淚在眼眶打轉。
「你騙了我!」長指指揮的指向她鼻尖,「你從頭到尾都在騙我!」
「對不起……」芯鄀低泣。
「怎麼了?是發生什麼事了?不是說小環嗎?」余夫人見女兒拚命的掉眼淚,心疼的上前詢問。「怎麼變成在指責芯鄀了?」
雍軾惡狠狠的撇過頭來,「這一切都是預謀的嗎?」
故意讓她用另外一個身份接近他,讓他愛上她,還佔有了她的清白,藉此逼他非娶不可?
「預謀?」余夫人越聽越糊塗了。「什麼預謀?」
他以為他們的相遇、相知、相愛,都是她布下的局嗎?
「我的心機沒那麼深沉!」芯鄀急急辯駁,「我也不知道最後會發展成這樣,我是……」
「當我問你的真實名字時,為何你不跟我說實話?」
她竟然騙了他!
雍軾心頭除了憤怒還有心痛!
他最愛的女人竟然騙了他!
芯鄀咬了咬唇,在悲傷與歉疚之外,一股怒火竄起。
「如果我在當下告訴你,我就是你千方百計想要退婚的未婚妻,你會怎麼做?會讚賞我的誠實?還是像現在一樣憤怒的責備我?那個時候……那個時候我們之間都已經……已經……」
聞言,雍軾眸中寒意更甚。
「終於說出來了?這就是你的目的,逼迫我不得不娶你!」
他誤會了!「我不是這意思……」
「你跟你姑母一樣蛇蠍心腸!」
他的攻擊如把利劍狠狠刺穿她的胸膛,芯鄀呆愣著往後退了一步,難以置信的望著他。
「這就是我在你心中的樣子?」
雍軾不耐的背轉過身去,那決絕的身影彷彿在告訴她,他連多看她一眼都覺得煩。
「我會娶你,不過你要有心理準備!」他轉頭對余老爺道:「下個月成親。」
「要成親?」余老爺愕愣的嘴大開。
「什麼啊?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啊?」余夫人焦急的目光在女兒與雍軾身上來回,聽了老半天對話的她仍是理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不嫁!」芯鄀大吼。
「你能不嫁嗎?」他的語氣中充滿了鄙視,「不需要再以退為進了,我不吃你這一套!」
「我不嫁!」芯鄀小手握拳,指甲片深陷入掌心,蒼白的小臉上,黑白分明的水眸紅腫,「不管我曾經失去了什麼,那都不是我要這個婚姻的籌碼!打一開始我知道你與姑母之間的恩怨時,我就已有心理準備了,所以我不曾阻止你退親,也未曾哀求過你。」
雍軾冷哼一聲,擺明不信。
望著他陌生而疏離的臉,芯鄀的心好痛、好痛……
「反正你也沒愛過我,我是誰又如何?」芯鄀痛苦低語。
要使用哀兵政策了嗎?雍軾撇了下嘴,目光落於遠處,似乎未將她沉痛的低語放入耳中。
他們之間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芯鄀已經分不清楚了。
她的身份是假的,他的愛情是假的,唯有她的感情是真的……
至少,她的愛情不能遭受侮辱!
她走到櫃子前,自抽屜中拿出了一把剪子。
看到那尖銳亮晃的金屬物體,大伙心中皆是一驚,余夫人更是緊張的抬手想阻止,卻因受到過度驚嚇而張口結舌難以成語。
「你想做什麼?」雍軾沉聲問。
「我知道你不信我,我知道你怕我拿我們之間的事來要脅你娶我,對你而言,現在的我如蛇蠍般的存在,就怕我多靠近你一步會咬了你,是不?」
「你太高估自己的能耐。」他就算娶了她,仍可將她冷落於別院,不聞不問,讓她在孟府無作威作福的權勢。
是太高估了。芯鄀喟歎。
她曾以為他的急急退親是為了她,就算他們將來不會有任何結果,至少他是曾經愛過她的;她曾以為,只要有曾經愛過的證明,她的愛情不是孤單,她仍是可以微笑接受這個結局,然而,她真的是太高估自己的能耐了……
芯鄀淒涼一笑,忽地攏過長髮,剪子自耳下處用力剪下。
「芯鄀!」余夫人終於控制了自己的嘴,「你做咐?你怎麼剪了發?」
「住手!」當芯鄀準備剪下第二刀時,雍軾握住細腕,將剪子扯離長髮。
這一拉鋸中,芯鄀手上被剪掉的長髮飄落地面。
「你做啥剪髮?」惱怒的雍軾扯下剪子,丟回抽屜。
「放開我!」芯鄀奮力抽離他的掌控。「爹、娘,恕孩兒不肖,孩兒決定削髮為尼,長伴青燈古佛!」
「我的天啊……」這次是換余夫人兩眼一翻,昏厥了過去。
「你不要以為這樣做我就會改變心意!」她身上流有與姑母相同的血液,必同是心機深沉,奸詐狡猾。
「我要改變你什麼心意?你剛說要娶我了不是?問題是我不想嫁,為了擺脫你,我只好出家!」芯鄀轉頭對小環道:「小環,過來撫我。」
此刻的她,哀傷過甚,連一步也動不了。
「是。」小環連忙過去攬住芯鄀纖細的肩膀。
「孟少爺,你走吧!你的退親,余家允了。」她在小環的扶持下,一步一步的走出廂房。
◇ ◇ ◇
郊外,佛菩寺。
大廳上,一名女子跪在大佛前,雙眸輕合,兩掌合十,一臉虔誠。
披洩的長髮下,一撮長不及肩膀的秀髮在微風的輕拂下,飄揚著。
身著袈裟的大師面露慈悲的微笑,柔聲低問:「施主,你真要出家?」
「是的,大師。」
「施主當真已斷紅塵俗事?」
「是的,大師。」
大師望著她眉間隱隱的皺折,與仍微微紅腫的雙眼,輕笑了聲。
「這裡不是逃避悲傷的地方呦,姑娘。」
芯鄀胸口一震,揚睫與大師溫柔瞭然的黑眸迎視。
「不瞞大師,信女的心境或許尚未清明,然而時間會抹沖一切,讓我心上無垢。」
「如此說來,不用出家也行,就讓時間為你帶走一切哀傷,可好?」
「不,大師!」她輕搖首,「這是我唯一的路,可斷了我的念,還有他的疑。」
「他?施主尚有情緣未了,不適宜出家。」
「求您了,大師!」芯鄀雙掌觸地,急急叩首,「信女只有這條路可走,信女不想再讓他誤以為我接近他是有所目的,我不想……不想讓他心頭有我這根刺在,我希望他能幸福的與他的心上人生活,更希望……更希望在他的心中,我一如初見時的單純,是他曾經喜愛過的模樣……」
她無法容忍他對她的觀感差勁至極,她不是蛇蠍心腸,她也未有城府心機,她只是一個深深的、深深的愛著他的普通女子……
「傻孩子啊!」大師眸中充滿悲憐,「世間人總是為多情苦,我就應了你的願吧!」
「謝大師!」芯鄀感恩叩首。
大師轉頭對小沙彌道:「去拿剪子來。」
小沙彌正要應聲,緊闔的大門猛然被推開。
「等一下,這人沒資格伴如來!」
大廳內的人們紛紛將視線轉往聲源的方向。
仍跪在地上的芯鄀胸口一懍,用力咬住牙。
「你憑什麼說我沒資格?」
他到底要逼她到什麼地步?她都成全他,退了親了不是?
雍軾不理會她的憤怒瞪視,雙眸直視著大師道:「這位姑娘是想逃避親事才出家,她的心不正,沒資格處於佛門淨地,大師若收了她,恐是褻瀆了神佛。」
為何他要將她說得如此難聽?
「你不要胡言亂語……」纖細的手臂被拽,嬌小的身子自地板上被拉起。
「打擾大師了,還請見諒。」說罷,他將芯鄀打橫抱起,離開佛寺大廳。
大師仍是一貫慈悲的微笑,笑看著兩人的離去。
◇ ◇ ◇
「你為何要阻止我?」在他懷中的芯鄀用力的掙扎。
「我想過報復你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你娶進門折磨虐待!」雍軾笑得好不陰險。
他心底竟藏著如此陰狠的心思?
「我不嫁!放開我!」淒楚的淚水滾落雙頰。
「你奈何得了我嗎?」雍軾加重了手勁,將芯鄀箍得死緊。
「我不嫁!」放了她吧!
「你沒有選擇的餘地!我已經跟你父母談好,為了預防夜長夢多,明日,你就給我坐花轎進孟家大門!」
◇ ◇ ◇
喜房內,隱約可聽聞外頭喜宴的熱鬧。
孤單單坐在喜床上的芯鄀自個兒揭掉頭上的紅帕子,再摘下沉重的花冠,信步走來堆滿食物的桌前坐下。
舉著的玉手夾起一塊雞肉,整個塞入口中。
她是被娶來虐待的,所以趁有得吃的時候趕快吃,說不定明天她就只剩清粥小米可喝,每日過著吃不飽餓不死的日子。
她是他厭惡的女人,今晚的洞房花燭夜想必是見不著他的人影了,她可不會呆呆傻傻的戴著重死人的鳳冠等他一夜。
他一定會去他意中人那兒風流,邊嘲笑她的悲哀。
送入口中的菜越來越鹹,臉上的熱淚是怎麼抹也抹不完。
不!她不能在此坐以待斃!
丟下手上筷箸,她一個箭步衝向大門,用力推開。
「夫人,新婚夜您不可以外出!」
見門口站立兩名丫鬟,芯鄀傻了。
他竟然派人監視她,想必早就猜出她會趁機逃走吧!
「我只是開門透透氣。」芯鄀心情低落的將門闔上,旋回內室。
走到洗臉架前,洗掉了臉上濃厚的妝容,再卸去身上的喜服,僅著中衣的她萬念俱灰的和衣躺下。
明日,會有什麼樣的日子在等著她呢?她抱著頭,壓根兒不敢去想像。
哭得昏沉的她總是醒了又睡,睡了又醒,數不清是第幾次睡著時,她恍惚聽見大門被開啟的聲響,一個屬於男性的腳步聲緩緩踱來床前。
他來了?
芯鄀抱緊絲被,全身僵硬。
難道他的報復,從新婚夜就開始,絲毫不留給她喘息的空間?
「我第一次聽聞新娘自個兒飲掉合巹、自個兒脫衣上床的。」
芯鄀緊閉著眼,當自己睡著了,啥都沒聽到。
躺臥的床榻忽地一沉,是他坐上了床沿,接著她感覺到他的接近,薄唇就停留在她耳畔,呼出的鼻息熱燙燙的令她心悸。
「你說,我該怎麼折磨你才好呢?你這個小騙子!」長指在裸露的纖頸上游移,所到之處皆引起一陣緊繃。
她緊抓著胸前的絲被,好似這麼做,被他騷亂的心跳就會平穩。
「不回答嗎?」
忽地,他張唇含住貝形耳廊,舌尖就沿著凹陷處舔舐,她一時受不住洶湧竄出的酥麻感,嚶嚀了聲。
「醒著?」
用力咬緊洩了底的唇,她豁了開來翻身道:「你想怎麼樣?」
「我想怎樣?」雍軾挑高單眉,「你有立場質問?」
「怎麼沒有!」結局再悲慘也不過如此,她還有什麼可以失去的呢?「你一直不願娶我的不是?當我如了你的願,你卻反過來苦苦相逼,硬是要我嫁給你,我當然有立場問你到底想幹啥!」
「我沒想幹啥,我只是不想放過你。」
雍軾雙掌扣住皓腕,控制她想坐起身來的舉動,將她壓制在床上。
「你!」芯鄀掙扎了下,心裡明白力氣不大過他,乾脆直接放棄。「為什麼這麼恨我?」明眸坦蕩直視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
「你敢說你不明白?」
「我當然不明白!我都讓你稱心如意了,我甚至……甚至也祝福你與意中人百年好合了,為何不肯放過我?」
「我就是聽不得你的祝福!」雍軾牙一磨,面色陰沉。「冠冕堂皇的說些漂亮話,以為我就會買帳?曾經有過的山盟海誓,輕易的拋擲,教人怎麼可能不生氣!」
她現在是動輒得咎就是了!
不管她說啥做啥,他統統都看不順眼、聽不入耳就是了!
他明明就不想娶「余芯鄀」這個人,現在卻指責她的背棄,是否太可笑?
「那又如何!反正那種輕如鴻毛的山盟海誓,你可以跟幾百個女人說!」他握得她的手腕好疼。
「哪來的幾百個女人?你當真以為我在妓院的形象是真的?」
「我知道那是假的,但是——」她痛心裂肺的大吼,「你有其他的意中人是真的!你急著退親不是為了女扮男裝的『小環』,而是另外一個美麗的女子!你負了我,我騙了你,咱們扯平!」
「另外一個?」
雍軾愣了下的空檔,芯鄀感覺手腕的力量微鬆,立刻掙扎扯離禁錮,背對著他,面牆而坐。
「那女的是你作夢夢到的嗎?」雍軾的語氣有著幾難察覺的微哂。
「我親眼見著的!」每每想起他們親暱依偎的一幕,她的心就陣陣發疼。
「何處?」
「你家門口。」
「何時?」
「旬日前。」
雍軾腦中靈光一閃,不聲不響的走出房。
他走了?芯鄀訝異回頭。
修長挺拔的背影在她眼前逐漸消失,她無力的靠在牆上,努力的不去思考,不去想與他有關的一切。
如果將腦袋放空,也許就不會再有哀傷沉痛。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毯紋格子大門突然又開啟了。
她心一驚,下意識坐正,雙眸直勾勾的盯著擋著大門的屏風,等待他的再次出現,然而,她卻先聽到嬌俏的女聲傳入耳。
「你怎麼帶我來喜房?這是不吉的!」
他帶了誰過來?女人?
「別管那麼多,進來就是了!」
當他的身影與一具嬌小纖細得不可思議,臉兒秀麗清妍的姑娘出現時,芯鄀的手難以遏止的顫抖起來。
「是她吧?」雍軾見她面白如紙,明白自己猜對了。「你說你在我家大門口看到的姑娘。」
「我怎麼了?」雍荃一頭霧水的指著自己的鼻尖。
「她說你是我的意中人。」
「啥?」雍荃瞪大眼,隨之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這可不行!哈哈……這可不行……」
她在笑啥?芯鄀面色越來越難看。
「我可沒這麼驚世駭俗,連亂倫這種傷風敗俗之事也做得出來。」
旬日前,他送正為生死不明的符公子而幾近崩潰的雍荃出門,前去平江府查探消息,想必是那時候被芯鄀誤會了。
嫂子竟然誤吃她的醋?這實在太好笑了!雍荃笑得樂不可支。
亂……倫?芯鄀瞪大眼。
很好,她總算明白了。
「你可以走了。」雍軾擺了下手。
「大嫂,小姑這就離開了,兩位請好好休息。」雍荃忍笑忍得全身輕顫。
雍荃離開後,雍軾走來床沿,雙手環胸,居高臨下睥睨著她,「這下你還有理由說是我負了你,你對我毫無虧欠?」
一切都是她誤會了?
誤會解開的當下,芯鄀心口沒有任何欣喜,因為她明白,她即將承受的會是更為殘酷的報復。
「你想……怎麼做?」是不是一劍殺了她還比較痛快?
雍軾嘴角微微一揚,「說來,今晚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也是我們有正式夫妻關係的初夜。」
粉軀一震,「我明白了。」
顫抖的纖指捏住中衣的繫帶末端,拉開系結,可不知怎地,簡單的一個結竟讓她扯死了,她心煩氣躁的扯著,眼淚模糊了視線,她氣惱的狠狠抹去,最後索性手指纏住帶子,使勁將其扯斷。
她的手指纖細,僅有撥琴的力氣,以絲織成的繫帶怎麼也扯不斷,反倒是扭紅了她的指尖。
即使如此,她仍是用盡所有力氣,死命的扯著。
「夠了!」終於再也看不下去的雍軾一把將她摟住。「夠了夠了!」
突如其來的擁抱,讓芯鄀有些錯愕。
「雍軾……」他的表情為何在憤怒之中還有著無奈?
「我承認當我知道事情真相時,非常的光火,我認定你居心不良,將你視為蛇蠍女。可經過一晚的沉澱,我冷靜了,細細回想我們打自相識以來的經過,我明白兩人的相愛,亦是你所始料未及,這不是你的過錯!」
他不是不講理的人,甚至他們之間親密情事的發生,都是她在喝醉酒、腦袋混沌的情況下,被他哄誘上了床。
或許剛開始她是有所企圖的接近,然而硬將她的人拉進了他的心房,將她的心鎖在他身上的,是他的積極追求。
也許她曾想先開口說明她的真實身份,然而他卻先把與翠娘之間的恩怨朝她全盤托出,在這樣的情況下,她怎麼敢提?
想必在那一段時間中,她心上受到了極大的痛苦,而他卻在不知悉的情況下,未給予任何幫助。
他怎麼會忽略了當他自屏風後方將躲藏的人兒抓出來時,那握在掌心中的臂膀有多纖細。
她瘦了,也憔悴了。
在等待著他前來退親的這段時間,她是如何痛苦的度過每一個漫漫長夜?
然而,當想通了的他在第二天決定與她以平靜的心冷靜相談時,余夫人淚眼婆娑告知她已前往佛寺,懇請方丈大師為她剃度。
他急了,匆匆趕到佛菩寺,不料卻聽到了她願意『虛懷大度』的將他讓給其他女人!
「可你不是說娶我進來是要報復我?」而且他剛剛的表現的確是很無情啊……
「你以為我要報復你什麼?」想到她的「祝福」,握著纖臂的手不自覺的加重了力道,「報復你的一開始就放棄,報復你不願意跟我長伴一生,報復你的大方,就算我與其他女人雙宿雙飛你也不痛不癢!」氣得他恨不得剖開她的腦袋,仔細的瞧清楚她到底在想什麼!
「不是的!不是的!」她死命搖頭。「我既難過又痛苦,可你恨透了姑母,不想與她再有任何關係,我又誤以為你有意中人,所以我……我……你可知道作下那樣的決定,是多痛苦的一件事?」她難以抑制這段時間來所受的煎熬,額頭抵著他的胸口,嚎啕而哭。
「傻瓜……」五指深陷入濃密的發,薄唇充滿憐惜的親吻頭頂。
他壞心眼的欺負她、懲罰她,強逼自己漠視她的眼淚,即使那會扭疼他的心。
就因為心口會疼,就因為在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時,對她仍有依戀,更讓他氣惱她竟可以在他決定娶她時,直接允了退親一事。
「我跟姑母有著血緣關係,你真的不在意嗎?」她忐忑不安的問。
雍軾定定的回視哭得紅腫的水眸,輕聲道:「你知道荃兒的未婚夫是誰嗎?」
她搖了搖頭。
「二娘的外甥。」
「咦?」她訝異的水眸微微瞪大。
「當時她曾經步入相同的掙扎,甚至放棄了這段姻緣,是我勸她去追求的。我娘當初千方百計保住女兒們在孟家的優渥與自主,不會受到大娘與二娘的迫害,目的就是要她們得到幸福。只要能與對方幸福過日,他是二娘的外甥並不重要,如同當我愛上你後,你那無法選擇的血緣關係也不重要了。」
「真的嗎?」她欣喜的摀住小嘴。
「真的!」他肯定頷首,「娘子,可否開始我們的洞房花燭夜了?」他曖昧一笑。
芯鄀嬌羞的俏臉微紅,「好的,相公。」
雍軾開朗的綻揚嘴角,抱著懷中的嬌人兒躺臥床鋪。
床架上的紗幔輕輕緩緩的落下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