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她真的是得神經病了!
當杜邯琅氣惱的說「發牢騷也得看人,妳要我去跟講?」時,她竟然有種觸碰到他心深處的錯覺,以為可以跟這個男人交心,傾聽他的內心話,瞭解他的世界……
她真是瘋了啊!
難怪會被冷譏不過是上了次床,就真以老婆自居了。
「少奶奶……」
「幹嘛?」餘怒未消的沈芯芮回頭低吼,見是小芳,略略一愣。
小芳就是杜邯琅要找出來的內賊,她會陪著演戲也是為了將她勾出來,可小芳這人心機深沉,就算她跟杜邯琅已經吵得快要翻天了,小芳還是跟其他傭人的反應沒兩樣,沒何特別的表現。
在書中,小芳假傳杜傳生出事的消息,詐騙杜邯琅出門,杜邯琅心知有問題,故完全不理會,是丁沉卉堅持要將他帶出門,以免消息若真,將成為一輩子的懊悔。
有時沈芯芮會想,若小芳假傳了這消息,她該怎麼去破解或者將計就計,引蛇出洞。
她當然不會像丁沉卉那麼「偉大」,犧牲自己,顧全杜邯琅,不只車禍受重傷,還飽受凌虐,躺在床上昏迷了一天一夜,方逃出鬼門關。
她可是沈芯芮不是丁沉卉,當然不會把自己往死裡送。
而且她跟杜邯琅的關係也跟書中的不同,她現在是杜邯琅的……嗯,勉強算夥伴吧,平常的打罵都是演戲成分居多,自然沒有任何精神方面的凌虐,也就不會因此感到任何心痛或其他的感覺。
她根本是在自欺欺人!
或許是相處的時間太長,一整天都與這個人打照面,又同床共寢,難免會產生一點情感,想要瞭解他、懂他……
書裡的他,她很清楚,可有一些更為深沉的部分,卻是實際相處後才感受得到。
她想起他房中的哈雷機車,就跟他一樣,被禁錮在一個小小的天地裡,無法出外盡情奔馳,但為了將當年害死他女友的兇手逼入絕境,讓他們付出代價,他必須忍耐再忍耐。他對於丁沉卉所做的一切,的確是渣男無誤,可推究起原因,又覺得他真是可恨之人必有其可憐之處,想到他所失去的一切,又似乎可以理解他那憤世嫉俗的情感……
哎呀呀,她怎麼一直在心裡替他天人交戰?
一會罵他,一會又幫他辯解,累不累呀?
況且她疼惜他又有何用,那男人基本上京是個渣,大概除了去世的前女友以外,其他女人在他眼中都是沙塵,不小心飄入眼裡,只想趕快揉眼弄出,毫無立足之地。
而她就跟丁沉卉一樣,都是礙眼的沙塵……
「少奶奶,妳怎麼了?又跟少爺吵架了?」小芳那雙精明內斂的眸,裝出關懷的神色瞅著她。
「他是神經病,一大早就跟我發飆!」沈芯芮咬了咬牙,「當初那場車禍怎沒撞斷他的喉嚨!」她故意說出惡劣的詛咒,想看小芳怎麼回應。
杜邯琅希望他們的對立,能讓內賊想辦法將她拉攏,來個裡應外合,這計中計若是成功,就可以順利揪出內賊。
好幾次,她都很想直接告訴杜邯琅──我知道內賊是誰,我們不要再演下去了,把尾款給我,你將人處理掉,我自個兒遠走高飛吧吧吧……
不過若她真的傻傻的說出口,第一個被處理掉的人應該就是她吧!
唉,只能說「先知」難為啊!
「少奶奶,妳不要亂講話啊!」小芳忙握住她的手,緊張的右瞧右望,想確定是否隔牆有耳,「若是傳到少爺的耳中去,妳又要被少爺罵了。」
「罵就罵,有啥好怕的!我哪一天不是被他罵、被他打,皮都厚了,不怕!」她哼哼咬牙,演得有模有樣。
「少爺對少奶奶不好,也難怪少奶奶這麼氣他。」小芳無奈嘆氣。
「何止是不好,他根把我當仇人!當初要不是那個跟我毫無血綠關係的爸爸把我跟債務交換,我也不用來這裡飽受虐待!」
「毫無血綠關係?」
「他是我繼父,當然沒有血緣關係。」只不過丁沉卉的母親改嫁,故也跟著姓丁而已。
「那少奶奶的母親呢?」
「在我小時候就死了!」
「難怪少奶奶會說自己是孤兒!」小芳恍然大悟樣。
她一直覺得這個少奶奶怪裡怪氣的,說話常邏輯不通,還自己改名改姓不知是何居心,她有時不免猜測,少奶奶八成是長時間受到杜邯琅的精神虐待,早瘋了吧。
「繼父待我比陌生人還不如,我真寧願他當初在我媽死掉的時候,直接把我送去孤兒院。」
「可憐的少奶奶。」小芳假情假意地牽起她的手,「好苦命。」憐惜的姿態裝得有模有樣。
「唉。」沈芯芮重嘆了口氣,擠出愁苦的眉間皺褶,「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脫離這個牢籠。」
「不過少奶奶很有勇氣,敢跟少爺對抗。」
「如果我不對抗,現在恐怕已經是後院的土塊了吧!」
「有可能喔。」小芳壓低嗓音,「少奶奶知道老爺以前是混黑道的嗎?」
哇,開始對她說八卦了,小芳是已經有打算「吸收」她,或是在測試?
她得小心應付。
「我聽說過。」沈芯芮點頭,「但知道的不多。」
「少爺雖然從小送出國唸書,但畢竟是老爺的兒子,所以也有遺傳到絕情跟暴戾的一面,少奶奶嫁過來,根本是老爺送來給少當出氣娃娃用的。」
「小芳。」沈芯芮用力握緊她的手,「總算有人同情我了!」唉唉,這眼淚怎麼擠不出一滴來啊?
「其實我們都很同情少奶奶,只是我們不過是僕人,不敢多說什麼。」小芳很是無奈的說。
「沒關係,知道有人站在我這邊,我就很開心了。」她苦笑,「至少不是孤立無援。」
「如果少奶奶有什麼心事想說,可以來找小芳,小芳隨時願意聽少奶奶吐苦水。」
「謝謝妳,小芳。」沈芯芮一臉感動樣點頭。
「少奶奶是下來準備少爺的早餐的吧?那小芳不耽擱少奶奶了,免得害少奶奶被罵。」
「不管我早做晚做,做得不好,他都有理由罵,根本沒差。」她嫌惡一撇嘴。
「我看妳是自己找罵,叫妳下來做個飯,竟敢偷懶聊天!」一旁傳來慍怒的大吼聲。
正手拉手談心的兩人聽到怒吼,連忙鬆開手。
「少爺……」小芳一臉不知所措。
「妳這麼閒,沒事做嗎?」杜邯琅很瞪小芳。
沈芯芮見機不可失,立即擋在小芳前方護衛,「是我拉小芳跟我說話的,你不要遷怒她!」
「我遷怒?」杜邯琅冷笑,「我誰都不遷怒,我兩個都罰!」
「少爺,對不起!」小芳驚慌的道歉。
「工作不力,意圖偷懶,扣薪五仟!」
「五仟?你坑人啊!是什麼嚴重的錯要扣到五仟?那多說個兩句話不就一個月薪水都沒有了?你就把這屋子裡的傭人全都趕跑,到時看你摔下輪椅,有誰來扶你!」沈芯芮惡毒的詛咒。
「妳看過這屋子裡的傭人跑過幾個?」杜邯琅輕蔑的瞪視沈芯芮,「沒我開除,誰敢走!」
「那請問你什麼時候開除我?」
「妳想走?」
「廢話,你把離婚協議書籤一簽,還我自由身!」
「妳想都不要想,一輩子都別想離開這裡!」他轉動輪椅,「十分鐘內沒讓我看到早餐,妳就別想吃飯!」
「你就乾脆一點把我餓死算了,不要老是餓個一餐兩餐的,歹戲拖棚。」
「我清楚妳心裡的想法。」他充滿惡意的笑,要不是沈芯芮曉得那笑中的惡意是假,早就背脊發麻。「等到哪天我玩膩妳時,我會的!」
沈芯芮臉色一變。
明知這是假的,可是聽到這樣的威脅,她還是覺得心口很不舒服,隱隱約約,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刺痛著。
又不是古代的貞節烈女,上個床就得非君不嫁,可她就是無法不在意……
「那我還真是期待那天早日到來!」沈芯芮轉身走向廚房。
站在兩人中央的小芳一臉尷尬的不知該往哪走。
「小芳,」沈芯芮側過頭去,「麻煩妳幫我去庭子摘點菜過來。」
「好。」小芳如獲大赦般的迅速跑掉。
「妳什麼時候在庭子裡種蔬菜?」杜邯琅怒問。
「我對園藝一無所知,是請園丁種的。」
「我要開除他。」
「去啊!開除一個是一個,最後就沒半個人理你了!」沈芯芮霍地奸詐的笑,「等你身邊的打手一個一個消失,看我怎麼整你!」
「我會再找新的進來,妳這輩子都逃脫不了!」
「你……」她咬牙切齒。
「十分鐘!」他敲敲手錶,「我要看到早餐上桌。」
「你會看到的。」她很瞪一眼,扭身走掉。
空氣中,充滿對爭的氣流,躲在暗處的小芳微瞇著眼細瞧著這一切。
◇ ◇ ◇
雖然沈芯芮當自己在演八點檔長青連續劇,一演就兩三年才演得完的那種,不過長期使精神處於亡奮狀態,也是件辛苦事。
她想杜邯琅本來脾氣就差,每天這樣大吼大叫、罵人欺負人的,當然是手到擒來、易如反掌,可是她並不習慣這樣的日子啊,況且老是讓精神繃緊緊的,實在很累,她需要一個讓心情平靜的地方,而那個酒窖,意外的具有這樣的效果。
由於溫度與濕度一直控制在保存紅酒最佳的數值,所以酒窖內長年涼爽,非常舒適,帶本小說,倒杯紅酒,還有什麼比這時刻更自在快活的?
她都是趁下午,杜邯琅睡午覺的時候偷跑進來。
大宅內一片靜謐,她確定附近沒人,才敢偷偷打開那扇隱形門,溜入地窖內。
舉高裝盛如紅寶石液體的水晶玻璃杯,輕輕搖晃,這麼美麗的色澤,如此絲滑的溫潤口感,卻只有暴君獨享,實在可惜。
那個人的壞脾氣是後天的。
偶爾,真的很偶爾,他會有一點點的溫柔出現,只是他都收得很快很快,快到她幾乎以為是自己看走眼。
他在用壞脾氣來抗議上天對他的不公。
沈芯芮以手按下左眼的眼皮,她的視界,頓時只剩下了右邊那一部分,左邊成了他的死角,所以他不管跟誰說話,一定正面看人,若對方從左邊走近,他就難以察覺。
那會是他的致命弱點。
不知為何,她腦中突然冒出此點。
酒飲盡,她放下杯子。
尚是大白日,她不會喝太多酒,淺嚐的微醺,能讓她精神愉快,再過,就要精神不濟,想躺上床睡覺了。
起身整理,忽聞下樓腳步聲,她心神一凜,慌看手錶,這才發現時間已經三點,杜邯琅早就起來了,該不會他尋她不著,所以下酒窖來找人?
慘,要是被他發現她偷喝他的酒,不知道會怎麼想?
酒窖內並非無藏身之處,她左顧右望,拿著酒杯與酒瓶,一塊兒擠入酒架與牆壁之間空隙。
過了一會,格門開了。
來者果然是杜邯琅。
進來酒窖後,他轉動頭顱四處張望,沈芯芮慶幸她所站的位置,就在他的視線死角,故她剛才探頭出去想看看到底是誰來時,其實與他的左眼對上了,只是那眼瞎,故未發現她的存在。
一場車禍,帶走他最愛的人,以及他的左眼跟正常的行走。
當她翻閱小說時,她完全未想到這部分,只想到他對女主角的壞與殘忍,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實際與他相處之後,她注意到的卻是他失去的這部分,逐漸明白他那憤世嫉俗的個性是為何而來。
或許是因為她無端端被帶來書中的時空,她喪失了熟悉的環境,失去了摯愛的朋友,只剩下自己一個孤伶伶的活著,所以,她能夠明白那份驚恐、憤恨與說不出的苦。
但,這不代表他就有資格踐踏她的感情!
杜邯琅在方桌前坐下,手拂過桌面,敏感的察覺到些許溫差。
他再次站起身,低而清的喊,「沈芯芮,立刻給我出來。」
知道並敢進來這間酒窖的,也只有她一人了。
要自首還是繼續躲著?
沈芯芮在掙扎。
利用他視覺的死角,讓他貓捉老最後撲了個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不過都偷喝了人家的珍藏佳釀,還卑鄙施小計,躲著不讓人找到,似乎過分了些。
反正橫豎一刀,就被提著耳朵罵,這些戲碼每天上演,都麻痺了。
她往前跨了一個大步,「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妳在這幹嘛?」他不答反問。
「沒呀。」心虛的黑眸轉了轉,「就喝點小酒……」
杜邯琅這才注意到她抱著一瓶葡萄酒。
「妳偷喝我的酒?」
「我們應該是夫妻共同財產制吧,那你的酒我當然也可以喝。」她強辯。
「這時候就搬出我們是夫妻來?」
「名義上的確是啊。」她聳了下肩,「就算你現在要說不能喝也來不及了,我已經喝進肚子裡了。」生氣吧,怒吼吧,反正她習慣了。
不管他罵她什麼,她都會反擊回去,不鬥到傷痕纍纍不罷休。
他們就是這樣的關係。
不管有沒有協議,他們都是對立的關係。
她覺得好累,好累好累,她想她應該化被動為主動,去把小芳勾出來不是傻傻的等著對方入甕,否則等到小芳上鉤,她在精神上已經被折磨得難以負荷了。
他看出她一臉疲憊,眼皮下有道難以忽略的陰影。
她手上抱著的酒瓶已經喝掉大半,她正在借酒澆愁,他驀然的發現此點。
她的精神力正呈現崩潰邊緣。
「再拿個杯子來。」他道,「好酒不該獨飲。」
他該適時的讓她休息一下了。
呀,他竟然會說人話哩。
難得又到了杜邯琅很偶爾很偶爾很偶爾的溫情時刻,她當然會善加把握,很巴結的立刻再拿了個水晶玻璃杯過來,與他共坐。
「妳拿了哪瓶酒?」他轉過酒標,「Chambolle-MusignyLesAmoureuses?」
他對這瓶酒有印象,他與沈芯芮第一次在酒窖裡燕好時,共飲的就是這瓶酒。
「我喜歡它的味道。」她避重就輕地回。
打死她也不會承認,她是在微醺中,回憶那晚的美好。
倒了杯酒給他,兩人對坐共飲,一句話也未說,卻有股奇怪的氛圍在兩人之間流竄。
這樣平靜的相處,實在是太不習慣了,沈芯芮顯得有些坐立難安,她偷偷抬眼,將視線自酒杯小心翼翼的移往杜邯琅的方向,誰知道他恰好就轉過眼來,駭了她一跳,心臟卜通卜通跳個不停。
「如果……」
「嗯?」
「事成之後妳無處可去,就留下來吧。」他輕聲淡道。
這是早放在心底想說的。
他只是怕如果感情牽扯太多,難免在眼神與舉手投足間流洩,被隱藏的敵人出端倪來。
早早,他就懷疑家中有內賊,所以腳已經可以行走,仍然繼續裝瘸,暗中指使外頭勢力,聯合黑白兩道,將當初製造車禍的一班人趕盡殺絕,抄掉他們所有營生的工具,逼入絕境。
家中的傭人都有經過身家調查,但若有心者想鑽漏洞也不無可能,他不曾質疑自己的多疑,狗急會跳牆,再細微之處也得防範未然。
而他也利用此點,讓內賊傳送了錯誤的訊息出去,更有助於他清剿巢穴,可當發現他對眼前的女孩上了心後,他幾番考慮,為防她成了他的弱點,更預防她真的恨起他來,讓兩人之間毫無未來,他才與她起了協議,對外,他們對立,而彼此都知道那非真實。
只是,她固然堅強,亦有其脆弱之處,尤其當她將他放在心上後,她會需要溫情的對待,否則很難支撐下去。
他想,他該給她一點希望,讓她明白他並非無心,如此,他反而可以成為他心中的依靠,內心將會更堅強、堅定。
「啊?」他說的不會是她以為的意思吧?
留下來?
留在這座宅邸嗎?
以什麼身份?
他的老婆?
不,她想太多了,才被喝斥過別以為上過床就可以老婆自居,她如果將他的「留下來」解譯成好的方面,恐怕又要被熱嘲冷諷。
她的臉皮沒那麼厚。
「你不缺傭人吧?」思來想去,只有這個可能,不過她是不會答應的。
「事成之後,妳拿到一仟萬,還需要當傭人?」
「說得也對。」那她可納悶了,「那留下來做什麼?」她的心臟在等待答案時跳得飛快,像是充滿期待,這令她覺得窩囊,卻無法阻止。
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實在是太可怕了。
「沈芯芮,妳沒這麼笨的吧?」
「但我們無關無係啊。」她沒說錯吧?「事成之後,你給我一仟萬,我們簽了離婚協議書,從此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天涯不再相逢不是?」
「那都是我們可以選擇的。」他含蓄的道。
「嗯……」她假絃低頭思考,其實是怕表情洩漏了真相。
他說得那麼隱晦,萬一她表錯情怎麼辦?
吼,女生也是很愛面子的呀,臉皮尤其薄,他幹嘛不說清楚講明白呢?
「要走要留,都我自己選擇?」她希望她別表達得太明顯才好,萬一真表錯情,至少可以給自己留點退路啊。
「妳可以……」他忽然一頓,接著語氣整個轉變了,「妳想選擇什麼?繼續留下來?」他哈哈大笑,「妳夢未免也作太美了,才給妳顆糖吃,就以為當上皇太后啦?」
沈芯芮臉色大變,「你剛說什麼?」
「妳是太久沒人愛,只要有男人對妳稍微好一點,就整顆心都送出去了?有沒有這麼賤啊妳?」
「杜邯琅,你!」他竟然說出這種沒人性的話?
他們現在是在酒窖,又不是在傭人面前,根本不需要做戲啊!
也就是說,這才是他的真心話?
他是這麼看待她的?
不……錯的是她,她是發什麼神經,竟會以為她所遇到的杜邯琅跟丁沉卉遇到的杜邯琅是有點不同的,還自做多情的替他找原因、找理由,去設身處地為他設想……
她是大白癡啊!
「賤女人,上回給妳一次,妳就上癮了?想要再一次的話,可以!」他伸出著鞋的腳,「像狗一樣把我的鞋子舔乾淨,我就成全妳!」
「杜邯琅!」她火大的站起,抓起已喝淨的空酒杯,惱怒的欲自他頂上打下。
他眼明手快,橫臂回擋,薄薄的酒杯碎裂,碎片劃過了沈芯芮的太陽穴。
感到刺疼的她手一摸,滿指鮮血。
「沈……」他重重一咬牙,出口譏誚,「欲傷人者反被傷之,哈哈……」他狂放大笑,一聲一聲皆似利刃狠狠截進沈芯芮的心口。
再也難以忍耐的沈芯芮將所有的怒氣集中在兩手,用力推翻了方桌,「砰」的一聲,震動整個酒窖。
樓上有人驚惶的問,「怎麼了?是什麼聲音?」
沈芯芮氣呼呼的含淚跨過方桌,甩動的手忽然被擒。
「妳現在不能出去。」
「我偏要出去!」
「我不要讓他們知道酒窖的存在。」
酒窖的門經過特別設計,自外頭看起來與牆壁合而為一,得經由特殊手法方法開啟,要不是他那日一時疏忽,未將窖門完全密合,沈芯芮也不會發現酒窖的存在。
「知道會怎樣?怕他們進來偷酒嗎?」她反嘲。
「已經出現一個小偷了。」
「你要將我扭送警局嗎?好啊,反正這裡也跟牢籠差不多,說不定國家的監獄還比較好過點!」
他忽地使勁,纖細手腕感到疼痛。
「不要這麼用力!」她用力推拉他的手。
「我喝了點酒正興奮。」他霍地將她扯入懷中,「來幫我解熱!」
他附耳正要說悄悄話,沈芯芮霍地朝他的耳朵咬下去。
他咬牙忍痛,一手捂耳,一手甩了她一巴掌。
沈芯芮登時眼冒金星,纖軀搖晃了兩下後,跌坐在地。
外頭的騷動逐漸平息了,可兩人之間卻是升起了翻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