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上官芥。」

　　早上九點多，上官芥還在睡夢之中就被恢復意識的東方有權給叫醒了。

　　「怎麼了？」上官芥從東方有權邊上的家屬專用床上爬起，迷迷糊糊地走近他，問道。

　　「我頭上的傷是怎麼回事？」東方有權皺眉問道。

　　其實具體怎麼傷著的上官芥因為沒有目擊也不是很清楚，只能說個他的猜測，「昨天你被綁架的時候挨了一悶棍吧。」

　　「昨天我不是在學校嗎？」東方有權聽完上官芥的話後，眉頭更皺。

　　昨天不是出去了嗎？上官芥覺得很奇怪。

　　等等，記憶錯亂莫非是東方有權腦子裡的那個血塊？

　　上官芥突然回想起昨天醫生的話。

　　「沒有，你昨天和我出去了，現在你之所以忘記有些事情應該是因為你腦子裡的血塊。」上官芥將醫生的意思差不多地解釋給東方有權聽，在看到東方有權眼中的不信任後，繼續說道，「你不相信的話其實也無所謂的，醫生說過個一兩個月，血塊就沒了，你就能想起來了。」

　　東方有權冷臉在聽完後，不耐地說道，「閉嘴，煩。」

　　在東方有權陌生的目光下，上官芥如置冰窟，愣在原地。

　　片刻後，上官芥回過神來，畢恭畢敬地退到了東方有權身後半步的位置，輕聲說了句「是。」

　　一切彷彿回到了一年前，他們僅剩從屬關係的那個時期。

　　其實上官芥還挺喜歡那個時期的，因為相處起來特別簡單。東方有權說什麼，他做什麼就好了，也不用花這麼多心思去揣測猶如海底針一般的傲嬌心。

　　看來這一兩個月應該會過得挺輕鬆。上官芥暗自慶幸。

　　在替東方有權辦好出院手續後，上官芥走的時候還不忘帶上那只差點被遺落在床頭櫃上的可達鴨。

　　東方有權在看到那只可達鴨後，朝著上官芥伸出了手。

　　上官芥下意識地將看起來奇蠢無比的可達鴨遞到了東方有權手裡。

　　誰知，東方有權在接過後，一把將可達鴨丟進了一旁的垃圾桶。

　　「麻煩以後不要攜帶這種垃圾。」

　　東方有權輕蔑地說完後，就走了。

　　「……」

　　花了上千和兩個多小時只為把「垃圾」拿到手的東方有權還真敢說。

　　上官芥看著東方有權的背影，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想笑。

　　猶豫再三，上官芥還是走回去將垃圾桶裡的那只可達鴨撿了回來，找了個人讓他洗乾淨後弄成快遞的樣子寄到學校去。

　　畢竟這可達鴨不僅身價上千，還是東方傲嬌送他的東西。

　　要是等東方傲嬌恢復記憶後發現可達鴨不見了，怕是不管是不是他自己扔的，都會生氣。

　　去學校的路上，一路無話。

　　雖然兩人之間只隔著一個座位，上官芥卻覺得他和東方有權的距離，遠得已經看不清他的模樣。

　　上官芥的腦中不自覺地浮現出昨天之前那個稱得上是可愛的東方有權，莫名的感到有些失落。

　　但很快，上官芥就將這些多餘的情緒壓下。

　　他好像沒有什麼立場去對東方有權有些許期望，也沒什麼理由去和東方有權談論關於感情的事。

　　主動權本來就在東方有權身上，而不是在他身上。

　　所以他把他自己的本分管管好，就夠了。

　　到學校後，因為三天露營時間還沒過的緣故，依然是走在路上遇不到半個人。

　　林蔭小道間，陽光透過生長茂密的梧桐樹，時不時在地上落下一塊塊泛著暖光的斑點。

　　「上官芥。」

　　「有什麼事？」

　　聽見東方有權發話，上官芥上前一步走到他身旁。

　　「我是不是有一個女朋友？」

　　東方有權沉吟著問道。

　　上官芥回想了一下，女朋友什麼的好像沒聽他提起過啊。

　　「據我所知，沒有。」

　　東方有權沉思片刻，換了種說法問道，「那你知道我稱呼誰為老婆嗎？」

　　這個真的要回答嗎？現在東方有權這個狀態說了恐怕他也不會信的吧。

　　上官芥面露猶豫，並不是很想說。

　　但在東方有權威逼的注視下還是說了實話。

　　「我……」

　　「你不知道是吧。」東方有權一副瞭然的表情，不耐煩地扭頭而去。

　　「算了，我自己找吧。」

　　「……」

　　果然和他想的一樣，現在的東方有權不僅不信他，還覺得他沒什麼用處。

　　走了兩步，東方有權突然轉頭，用威脅的語氣說道，「這件事我不希望第三個人知道。」

　　「是。」

　　上官芥一口應下，但東方有權看向他的目光還是帶著懷疑。

　　東方有權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天天懷疑這個懷疑那個的，不累嗎？

　　怎麼一年以前的時候沒發現那時候的他這麼事多呢？

　　好吧……仔細想想，其實現在的東方有權也挺多事的。

　　上官芥覺得有點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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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東方有權幾乎一話都沒說的過了一天後，學校的露營結束，學校內重新恢復了熱熱鬧鬧的樣子。

　　【上官學長！QWQ】

　　上課時，一條信息在手機上亮起。

　　都不用看發件人，光是看那蠢萌的顏表情，上官芥就知道是楚白蓮。

　　【怎麼了？有事？】

　　【我我我我想找你聊一下天。下午放學後能到二樓咖啡廳嘛？QVQ】

　　誒？發生了什麼不能和歐陽混黑說、只能和他說的事嗎？

　　上官芥本來想問，但想想下午的時候就能知道了，也沒必要在楚白蓮上課的時候過多的影響她，便把問了一半的話都給刪了，重新打了一個字上去。

　　【好。】

　　【QwwwwwQ】

　　怎麼看起來這麼委屈？難道說歐陽混黑欺負她了？

　　上官芥胡亂猜測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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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中午和東方有權說過之後，上官芥下午如期赴約。

　　進入約好的那個包間的時候，發現楚白蓮已經在了，她手裡的奶茶近乎見底，應該是提前挺久就來了。

　　「發生什麼事了，這麼著急？」上官芥問道。

　　「我我我我……」楚白蓮不自在的咬了咬吸管，一副想說但是不好意思開口的樣子。

　　「別急，你慢慢說。」上官芥對著他露出了一個安撫的笑容。

　　「我……」楚白蓮垂頭捏著裙擺，掙扎再三，小聲地說道，「我有了。」

　　上官芥差點沒被嘴裡的一口茶嗆死。

　　啥？

　　「有了」是什麼意思？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歐陽混黑的？？？未婚先孕？？？

　　不對，楚白蓮都沒十八，猥褻未成年這都已經是犯罪了啊！

　　這消息如同一道閃電劃破晴空，對著上官芥當頭劈下。

　　見上官芥整個人愣住，楚白蓮更是不好意思，眼中微微騰起羞愧的霧氣。

　　「你們……」終於回過神來的上官芥喝了口茶平復一下心情後，小心地問道，生怕刺激到楚白蓮，「什麼時候的事？」

　　「應該、應該……」楚白蓮頓了頓，說道，「三個月前……」

　　三個月前？那算算時間差不多如果要打孩子，最近就得去了啊。

　　「你來找我，是希望我陪你去打掉孩子嗎？」上官芥問道。作為「婦女之友」，其實幫忙打孩子什麼的他倒是不介意幫忙。

　　「啊？」楚白蓮呆呆地抬頭，緊接著連忙搖頭，「不是不是啦，我就是想問問你該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還能和誰說……」楚白蓮難過地低頭。

　　誒？就只是找他來做樹洞的啊。

　　聽到楚白蓮的話，上官芥有點詫異。

　　「所以說你還沒把這件事告訴歐陽子涵？」

　　「嗯……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楚白蓮牙齒有一下沒一下地磕著玻璃杯的邊沿。

　　「直接說試試？」上官芥試探地建議到。

　　說不准歐陽混黑會很開心他做爸爸了？——雖然感覺這個概率可能並不大。

　　「我……」楚白蓮雖然沒有說什麼否決的話，但是眉間的抗拒上官芥還是看得見的。

　　突然，上官芥腦中浮現出一個詭異的猜測。

　　「不會是你刻意不吃避孕藥吧？」

　　「額……」楚白蓮眼神逃避。

　　居然真的是這樣，楚白蓮這是瘋了嗎？

　　上官芥無奈地扶額。

　　「我想和……他，有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楚白蓮說著說著，害羞地低下了頭。

　　楚白蓮你的腦子是被驢踢了嗎？你到底平時都在看點什麼奇怪的東西啊？為什麼會在這個年紀產生這麼奇怪的想法啊？？？

　　然而現在去把禍害楚白蓮思想的奇怪東西燒掉已經來不及了。

　　「你這個年齡生孩子……不太好吧？要不先打了？等你們長大點，肯定還會有的。」上官芥中肯地建議到。

　　「可是、這是一條生命啊！」楚白蓮護住肚子，含淚委屈巴巴地看向上官芥。「我不想做個殺人犯……」

　　「……」

　　你這內心戲比我還足。

　　上官芥甘拜下風，但該勸的還是得勸一下，不然良心上過不去，「你這孩子生下來，你不是就毀了？」

　　楚白蓮沉默片刻，突然說道，「可是我們聊的不是先怎麼把這件事告訴歐陽混黑的嗎？」

　　對哦。

　　上官芥若有所思地放下手裡的茶杯，「你有什麼想法嗎？」

　　「你們關係不是不錯嘛……我想讓你幫我說說……」

　　讓誰說也別讓他上官芥說啊。歐陽混黑可是時刻提防著他給他戴綠帽呢，這一說，不是又惹出一堆是非？

　　「這我真不能說，我要是說了……咱倆都得完蛋。」上官芥果斷拒絕道，「你也是知道的，歐陽子涵一直懷疑我和你有一腿的……」

　　「什麼！！！你們真的有一腿！！！——」

　　突然，門被大力拉開，緊接著，上官芥就被一拳打倒在地上。

　　「子涵！你冷靜點！」楚白蓮擋在上官芥面前，緊緊抱住被憤怒沖昏了頭腦的歐陽混黑。

　　上官芥手上的傷口因為歐陽混黑而崩開，痛得鑽心，內心世界裡無數草泥馬崩騰而過。

　　他今天出門是不是又忘了看黃歷。

　　眼看歐陽混黑將楚白蓮一把推開就要再衝過去打人，楚白蓮大喊道。

　　「子涵！孩子不是他的，是你的！」

　　剛喊完，楚白蓮就神色痛苦地摀住肚子，扶著桌子緩緩蹲下，鮮紅的血流過腳踝蔓延到地上。

　　見楚白蓮這般模樣，歐陽混黑也顧不上上官芥，一把抱起楚白蓮，衝了出去。

　　「……」

　　看著歐陽混黑打橫抱著楚白蓮匆忙離去的上官芥，內心十分複雜。

　　仔細想想，因為歐陽混黑的莽撞而流產，這似乎是這件事最好的處理方式之一？

　　他怎麼覺得，他可能是被楚白蓮算計了呢？

　　但這個念頭很快就被上官芥否決了。

　　楚白蓮這個智商，不可能吧……

　　應該是他和擁有「被害妄想症」的東方有權待久了，也得上了「總有刁民想害朕」的妄想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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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寢室的路上，上官芥被一個有點眼熟的女孩子攔住了去路。

　　「有什麼事嗎？」

　　雖然很想趕緊回去處理一下崩裂的傷口，但上官芥還是耐著性子問道。

　　「上官學長你這是怎麼了？」女孩子在看清上官芥臉上的傷痕後，緊張地問道。

　　「啊？沒事。」上官芥答非所問，並不是很想聊這個話題。

　　女孩子在包裡翻了翻，拿出了一個創口貼，貼在了上官芥臉上那道在滲血、他自己卻不知道的傷口上。

　　「對不起，我沒帶什麼消腫的藥，只有創可貼……」

　　上官芥因為女孩子的動作而微楞，反應過來後，對著她感激地笑了笑。

　　「對了，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上官芥問道。

　　「啊！我是前兩天那個想和你合照結果被東方學長……」

　　他就說怎麼這麼面熟呢，原來是那個女孩子啊。

　　「你叫什麼，哪個班級啊？這兩天我給你把新的手機送過去。」上官芥道。

　　「我是高二三班的李思燕。」女孩子說道，「其實我找你不是為了讓你賠我手機的……我是覺得那天東方少爺情緒不太對……所以挺擔心學長的……」

　　「誒？」突然被關心了的上官芥心裡浮上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啊！上官學長，你的手在滴血！你還是先去處理的你的傷口吧！」說著，李思燕就跑開了。

　　在離開上官芥的視線之前，李思燕笑著對上官芥揮了揮手。

　　看著少女元氣滿滿的樣子，上官芥因為被歐陽混黑莫名其妙的那一拳而糟糕的心情開始轉晴。

　　果然女孩子是種特別治癒的生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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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了寢室，上官芥看到東方有權正在看之前他們出行前還沒看完的報紙，下意識就想和他搭話。

　　好在手上的疼痛讓上官芥想起了東方有權現在的狀態。

　　上官芥按著手臂的止血位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

　　在上官芥給自己上藥上到一半的時候，門被打開，東方有權走進了房間。

　　「有事？」上官芥一邊給自己悲催的手纏上紗布，一邊問道。

　　「怎麼傷的？」東方有權皺眉，「還有你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手上的是昨天救你的時候傷的，臉上的是今天摻和進歐陽子涵和楚晴妍的事情裡傷的。」

　　上官芥依次答到。

　　「你有這個能力救我？」東方有權對此表示懷疑。

　　既然東方有權懷疑他的話的真實性，上官芥也不想多費口舌，沒再解釋。

　　傷口被重新包好後，上官芥套上了在寢室裡穿的寬鬆衛衣。

　　被無視了的東方有權感到莫名不爽。

　　「楚晴妍是誰？」

　　上官芥想了想，把一大段話凝縮成那個時候的東方有權能夠接受的字數，答到，「歐陽子涵的女朋友。」

　　「歐陽子涵都有女朋友了？」

　　東方有權語氣略詫異，似乎是質疑歐陽混黑那種人怎麼可能會找得到女朋友。

　　「是的。」還是從你手上搶過去的。上官芥在心中補充到。

　　東方有權沉思片刻，釋然地說道，「也是，我都有老婆了，他有個女朋友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可以，這個邏輯很東方有權。

　　「那你為什麼會被他打？」

　　「……」上官芥並不想說，因為被打的理由實在是難以啟齒。但習慣了不對護短的東方有權隱瞞這些事的上官芥還是如實說道，「他懷疑我和他女朋友有一腿。」

　　東方有權思考了一下說道，「按照你在女生中受歡迎的程度來說的確是很有可能。」

　　「……」

　　第一次從東方有權的口中聽到這樣的話，上官芥很是詫異。

　　原來的東方有權一直都是這麼想的嗎？他在東方有權的印象中到底是個什麼形象？上官芥第一次發現他可能並不瞭解東方有權。

　　東方有權突然拽住了上官芥的領子，凌厲地問道。「那你是不是也和我老婆有過一腿？」

　　「……」上官芥楞了好幾秒，懵逼地看著東方有權，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算了，你連我老婆是誰都不知道。」東方有權鬆了手，嫌棄地掃了眼上官芥後，起身離開，「我想太多了。」

　　所以東方有權進來半天到底是為了問什麼？就為了暗諷他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