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上官芥。」

　　大清早，上官芥就被東方有權叫起。

　　「怎麼了？」

　　「替我去買份早飯。」東方有權留下話後，就走了。

　　上官芥睡眼惺忪地看了眼牆上的鐘。

　　六點。

　　這麼早……東方有權這種老年人的作息時間表一年沒見著了，還真是有點懷念。

　　簡單收拾完出門的時候，上官芥看到昨晚定的手機和一些女孩子可能會喜歡的小禮物已經到貨，放在了門口的櫥櫃上，便帶上了它們。準備買好早飯後去教學樓拐一圈，把那件事結束了。

　　買完早飯後，上官芥到達了昨天那個女孩子所說的班級。因為來的太早，還沒有人，所以他根據牆上的座位表，將東西都放在那個已經記不清名字的女孩的桌肚裡。

　　解決完東方有權之前欠下的「債」後，上官芥拿著早餐回到了寢室，送進了東方有權的房間。

　　「怎麼去了這麼久？」東方有權不滿地靠在沙發上問道。

　　「去送了個東西。」上官芥答到，將手裡的食物遞給東方有權。

　　東方有權並沒有接。

　　「涼了。」

　　涼了可以用微波爐熱一下嘛。雖然很想這麼說，但這種話上官芥還是只敢在心裡說說。

　　「那我再去買一次。」上官芥說道。

　　「等等。」當上官芥走到門口的時候，東方有權叫住了他。

　　「還有什麼事嗎？」上官芥疑惑地看向他。

　　「創口貼礙眼。」東方有權嫌棄地說道，「你一個大老爺們用粉紅色的創口貼惡不噁心？」

　　創口貼？上官芥疑惑地摸上臉，在摸到不屬於皮膚觸感的半膠材質後，恍然想起昨天那個女孩子的事情。

　　那個女孩子用的什麼牌子的創口貼啊？好像親膚性還不錯，一點感覺都沒有。他可以去買點屯著。

　　「快撕掉。」見上官芥站著不知道在想什麼，東方有權有些惱怒。

　　「哦哦哦。」上官芥趕緊撕了臉上粉紅色的創口貼，問道，「還有什麼事嗎？」

　　「我餓了，你快滾。」

　　不要這麼凶嘛，會長皺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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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芥再次將早飯端到東方有權面前的時候，東方有權總算是沒再說什麼。

　　「你今天不出門嗎？」看到東方有權穿著隨意，完全沒有要去上課的意思，上官芥問道。

　　「頭上還纏著紗布怎麼出門？」東方有權反問。

　　對哦，東方傲嬌怎麼可能會讓別人看到他受傷的樣子。

　　看來這一個禮拜東方有權都是準備寢室蹲了。

　　「那你這麼早出院幹嘛？」

　　醫院裡帶著和在寢室裡待著有什麼差別嗎？

　　醫院裡也就多點每天跑進來問一遍他東方有權體情況的醫護人員——好吧，他已經差不多知道為什麼了。

　　東方有權皺眉，掃了眼上官芥，「你是不是問的太多了？」

　　上官芥趕緊閉嘴，安靜地站在旁邊做個背景牆。

　　偷偷瞄了一眼東方有權正在看的電腦屏幕，發現東方有權是在看全校成員的成績單。

　　看成績單幹什麼？難道說東方有權突然發憤圖強，準備好好學習，考個年級第一？

　　上官芥現在也不是很懂一年前的東方有權的腦回路。

　　大約十五分鐘之後，東方有權將站著的上官芥喊了過去。

　　「你過來幫我看看這裡的二十七個人，有哪幾個是你見過的？」

　　上官芥依言坐到了東方有權身邊，接過電腦。

　　那二十七個人都有一個很明顯的共同點，那就是所有考試一個都沒及格過。

　　上官芥將二十七個人全部看了一遍，也沒找到一個認識的。

　　「你在這些學渣裡面找什麼？」上官芥問道。

　　「有沒有？」東方有權並沒有回答上官芥，而是再次問道。

　　「沒有。」上官芥見東方有權並不想浪費時間和他解釋，也就沒再多問，直接說了他的答案。

　　在聽完上官芥的話後，東方有權面上浮現失落。雖然這份失落東方有權隱藏的很好，但還是被萬年「老媽子」上官芥看了出來。

　　「不要急，該找到的人總會找到的。」

　　雖然不知道東方有權在找誰找的這麼累，上官芥還是先灑灑雞湯，安慰一下「心靈脆弱」的東方有權。

　　然而東方有權似乎並不需要上官芥的雞湯，直接無視了他，拿回電腦重新翻找起來。

　　轉眼已到中午，東方有權還在找。

　　上官芥買完午飯回來，東方有權依然沉迷電腦無法自拔。

　　「我買了午飯，你吃點嗎？」上官芥問道，將飯遞給了他。

　　東方有權沉思片刻，合上了電腦，接過飯。

　　吃飯的時候，上官芥忍不住問道。

　　「你到底是在找誰啊？」

　　東方有權頭也不抬地繼續吃飯。

　　「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你和我說的話多一個人幫你找其實找到的概率會大些不是嗎。」上官芥說道，「不然你現在像個無頭蒼蠅一樣怎麼找？」

　　東方有權抬頭盯了上官芥幾秒，似乎是在分析利弊。

　　上官芥靜靜地等待著。

　　終於，東方有權鬆了口。

　　「找我的蠢老婆。」

　　「……」

　　啥？這都是什麼東西？

　　上官芥楞了一會兒後，提出了從上一次東方有權提起就開始壓在心裡的疑問，「你是怎麼這麼肯定你有個老婆的？」

　　「我手機裡有一張照片的名稱就叫《特別蠢的老婆》。」東方有權一邊回答著，一邊用威脅的眼神盯著上官芥，「我警告你，別打刪了那張照片或是把這件事告訴我爸的主意。你是無法阻止我和我老婆在一起的。我絕不聯姻，這輩子我就只娶我老婆！」

　　看到東方有權煞有其事、時刻準備和上官芥拚命的樣子，上官芥覺得有點尷尬。

　　東方有權不說打小報告什麼的，他都快忘了。他之前的確是背地裡坑了東方有權一次。

　　但打小報告這種事情他就只做過那一次，怎麼東方有權還記到現在呢？

　　等等，現在的東方有權是一年前的？怪不得記得這麼死……

　　說起來那張照片不會是之前東方有權抓可達鴨的時候拍的吧？上官芥腦子裡浮現出一個猜測，但也不是很確定。

　　如果照片裡的真的是他，那東方有權找了這麼久是在找什麼？

　　難道說不是他的照片嗎？

　　腦子一片混亂的上官芥放棄了推理，試著問問看東方有權。

　　「那你既然有照片，怎麼還沒找到？」

　　「……」東方有權臉一黑。

　　沉默了許久，東方有權才說道，「設了密碼，但密碼我不知道。」

　　這樣啊……那他還真的需要找個機會去看看東方有權手機裡的那張照片。萬一真的是他，他如果刪了的話，按照東方有權現在對他的態度，指不准在這一兩個月裡東方有權就直回去了。

　　他還真是機智啊。

　　上官芥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看著吃了一半突然開始忙碌的東方有權。

　　「想刪？」感受到上官芥的目光，東方有權不屑地冷笑一聲，「我現在不但有備份，而且，照片的大小和分辨率以及各項參數我背的清清楚楚。你可以來試試。」

　　「……」

　　剛才東方有權明明還沒有這麼防備的。

　　上官芥一臉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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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寢室陪著東方有權宅了四天之後，消失許久的慕容有錢回來了。

　　出來拿個快遞的上官芥和剛進門慕容有錢兩人大眼瞪小眼。

　　「你回來了？」

　　「嗯，病治的差不多了。」慕容有錢說道。

　　「什麼病？抑鬱症嗎？」

　　「……相思病。」慕容有錢沒好氣地說道，「你那天不是聽到我和晨曦的對話了嗎？」

　　「啊？你們什麼時候說的話？」上官芥腦子裡並沒有絲毫印象。

　　「你這個鹹魚腦子真是沒救了。」

　　慕容有錢嘲諷了一下上官芥後，沒再多說，直接就走了。

　　「……」

　　五十步笑百步有意思嗎。

　　慕容有錢這個治相思病的說出去怕是不比他的鹹魚腦子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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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頭上的傷好的差不多，不需要包著紗布後，死宅的東方有權終於決定要出門。這幾天都在早上六點被叫起來的上官芥神情恍惚地跟著東方有權一起去吃早餐。

　　吃完早餐，上官芥迷迷糊糊地跟著東方有權走，但走著走著，越來越覺得不對勁。

　　「晨曦，我們現在不在這個教室了。」

　　東方有權側身面無表情地看向上官芥，「你怎麼不早說？」

　　你也沒早問啊。上官芥扶額。

　　「跟我來吧。」

　　說著，上官芥就帶著東方有權往他們的班級走。

　　到了教室後，上官芥生怕東方有權不知道他的座位，還特意和他說了一下。

　　「我知道。」東方有權不屑的說道，似乎是在諷刺上官芥的自作多情。

　　行行行，你知道行了吧。

　　沒睡醒的上官芥完全沒脾氣，在東方有權坐下之後，就趴在桌上準備補覺。

　　「喂，歐陽子涵的座位怎麼空了？」東方有權問道。

　　「他去陪他女朋友了。」上官芥耐著性子答到。

　　「那我為什麼還在這兒？」東方有權再次問道。既然歐陽子涵都陪他女朋友去了，是不是意味著他老婆在這個班級？

　　「不知道……」上官芥看著東方有權，感覺眼皮越來越重，然後就睡了過去。

　　正在這時，東方有權看到了他旁邊的那個桌子有被人使用過的痕跡，桌肚裡面放的書拿出來一看字跡，像是女孩子的。

　　東方有權走過去伸手想要推醒上官芥向他詢問情況，但在快要觸碰到他的時候，還是收了回去。

　　看他那麼困的樣子，就大發慈悲地讓他睡一會兒吧，也沒有那麼急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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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上官芥醒過來的時候，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露娜坐在了東方有權旁邊的座位上，和東方有權相談甚歡。

　　他低頭眨了眨眼，在雙眼清晰後又看向了他們。

　　原來不是錯覺也不是夢啊。

　　上官芥和他們倆坐的不算近，並不能聽清他們在說什麼。

　　但上官芥看見了東方有權臉上時而浮現的笑容。

　　上官芥像是怕被發現一般，收回了目光。

　　明明是應該期待這樣的畫面的，但為什麼真的看到的時候，卻會有種酸澀的感覺。

　　到底是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呢？

　　上官芥對這陌生的感覺感到惶恐。

　　明明就算是最珍愛的玩具在他面前被摔成碎片、最親近的那只野貓在他面前被車碾過，他都不會有什麼太大的情緒波動，但現在，他卻因為東方有權身邊有了露娜而擁有了那些他不該有的情緒。

　　難道，他真的像他自己曾經說的那樣，喜歡著東方有權嗎？

　　越接近真相，上官芥就越不敢揭開真相。

　　下課鈴響起，又到了一天之中的午飯時間。

　　「喂，想什麼呢這麼入神？」慕容有錢拍了下面色沉重的上官芥的肩，「走了，吃飯去了。」

　　「啊？」

　　上官芥恍然驚醒，看了看手上不知何時被掰折的筆，心虛地將筆的屍體塞進桌肚。

　　「哦，來了。」

　　起身時，他已將所有情緒深埋心底，笑著和慕容有錢一起跟在東方有權和露娜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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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娜，我女朋友。」

　　吃飯時，東方有權向著慕容有錢和上官芥宣佈道。

　　「沒想到你們居然真的在一起了。」慕容有錢臉上劃過詫異，打趣道，「什麼時候結婚？定日子了嗎？」

　　「畢業後吧。」東方有權說道。

　　上官芥沉默了一會兒，笑著說道，「從小露娜妹妹就特別喜歡你，以後你可別仗著她喜歡你，欺負她啊。」

　　東方有權盯著上官芥看了幾秒後，將露娜的手握在手心，冷然說道，「希望你以後能離我們遠一點。」

　　「……」

　　為什麼？

　　上官芥看著突然臉黑的東方有權，臉上的笑容僵在原位。

　　氣氛尷尬，唯一能夠破解尷尬的慕容有錢選擇了坐壁上觀。

　　上官芥有很多話想說，但所有的話都梗在了喉口。

　　算了，沒有必要問了。

　　「好。」

　　最後說出口的，還是那乾乾淨淨的一個字。

　　上官芥率先起身離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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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那個壓抑的地方後，上官芥漫無目的地走在學校裡。

　　因為是飯點，在路上遊蕩的人並沒有幾個，顯得他有點形單影隻。

　　上官芥走的有點累了，坐到了一張長椅上，長歎了一口氣。

　　剛才他的腦子真的是一片混亂，想不清楚任何東西。

　　現在冷靜下來了，反倒是能分析出些什麼。

　　既然東方有權覺得露娜是他「女朋友」，上官芥又肯定知道露娜回國並且他們有所接觸的事，那上官芥基本上就坐實了瞞情不報的罪名。

　　瞞情不報再加上「之前」的打小報告，這也可以理解為什麼東方有權這麼不待見他了。

　　雖然基本上把一切前因後果理清楚了，但這一切對於他來說是個死局。

　　他現在沒有任何辦法讓東方有權信任他，更別說洗刷「罪名」了。

　　看來這一兩個月，他上官芥是沒辦法陪在東方有權身邊了。

　　一切等東方有權恢復記憶了再說吧。

　　他現在能做的，就是和上官家說一下情況，讓他們換一個人過來跟在東方有權的身邊，確保他的安全。

　　上官芥從口袋中拿出手機，按下一串號碼後，手指停在了綠色的撥號鍵上。

　　在猶豫了幾秒後，上官芥還是按了下去。

　　都這種情況了，他到底還在期待什麼呢？難道是在期待東方有權這時候會跑出來，和他說，他剛才說的那些話都是都他的嗎？

　　真是癡人說夢。上官芥自嘲地一笑。

　　「爸，是我，上官芥。我這邊出了點問題，你換個人過來吧。」

　　「什麼？之前你就給我搞出東方少爺被綁的事情，現在又和我說你這邊出了問題讓我換人過來？」

　　話筒那邊的聲音壓抑著憤怒和不耐。

　　我也不想的啊……世事難料啊父親大人。上官芥心有委屈卻不敢直言。

　　「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你給我看好東方有權。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好的話，你也別做上官家的人了！」

　　「嘟——嘟——嘟——」

　　「……」

　　上官芥無語地看著被掛斷電話的手機。

　　如果不是因為他和他弟是雙胞胎，長得一模一樣，他都要開始懷疑，他到底是不是路邊抱養的別人家的孩子。

　　為什麼他和上官家的畫風就這麼格格不入呢？

　　就不能像他一樣，溫和一點、細膩一點、多思考一點嗎？

　　上官芥的腦中浮現出他爸溫潤如玉的樣子——

　　還是算了，真的那樣的話他可能要去報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