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東方有權在浴室尷尬了半天，也沒等來上官芥給他送衣服，只好自己去上官芥的房間找。

　　待到穿戴整齊，東方有權發現上官芥在廚房裡不知道忙活什麼，走近一看，上官芥正在把整顆沒去皮的生薑丟進高壓鍋。

　　「你這是在煮薑湯？」有點看不下去了的東方有權忍不住問道。

　　「……」聽東方有權這個口氣難道是他煮薑湯的姿勢不對嗎？上官芥正把令一顆洗乾淨了生薑往鍋裡丟的手一頓。

　　東方有權上官芥手中救下了那差點就要被糟蹋了的生薑，「你先去吃飯吧，我來弄。」

　　看著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東方有權，上官芥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這東凡有權的態度和劇本寫的根本不一樣啊！不是應該在知道他從來沒喜歡過他之後，各種避著他嗎？就算沒有避著他或者是因愛生恨這種戲碼，也應該是從此陌路的走向啊。

　　剛才手上被東方有權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之間蹭到的皮膚似乎還殘留著他的體溫。

　　隨著密集而整齊的落刀聲，整顆的生薑在東方有權的手下變成了細絲，清新的姜香瀰漫開來。

　　看著東方有權「賢惠」的背影，上官芥覺得心臟遭受了重擊，腦子又開始亂哄哄的一片。

　　「還站著幹什麼？你點的外賣都要涼了。」東方有權的言語中帶著少有的溫柔。

　　招架不住的上官芥落荒而逃。

　　坐到餐桌上的時候，上官芥才稍微平復了些。

　　剛才、剛才那個是東方有權嗎？他沒有看錯吧？

　　東方有權這是想要幹什麼？這樣的東方有權他從來沒見過，所以完全猜不到東方有權這回腦子裡到底想的是什麼。

　　這種陌生感特別令人不安。

　　上官芥咬著指甲，緊張地思考著。

　　東方晨曦端著薑湯從廚房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上官芥一副苦苦思索的模樣，看上去還是那種熟悉的蠢，不禁勾唇。

　　「你的薑湯好了。」東方有權將碗擺到上官芥的面前。

　　「不是燉給我的，是燉給你的。」

　　正忙著思考的上官芥下意識地就把心裡原本的想法說了出來。

　　「這樣啊。」東方有權意味深長地說道，「果然你還是很關心我的。」

　　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了什麼的上官芥一臉懵逼地看向東方有權。

　　見上官芥現在一副很容易被忽悠的樣子，東方有權抓緊機會，挽回他在上官芥心中的形象，「我看你氣也消得差不多了，那可以聽我好好解釋了吧。」

　　「解釋就不用了吧……」

　　上官芥雖然說的還是拒絕的話，但在以理服人的東方有權面前語氣卻是軟了不少。

　　「你可以邊吃邊聽。」東方有權說道，「不會浪費你的時間的。」

　　東方有權說的好有道理，他竟然找不到話去反駁。

　　那就……聽聽？反正聽聽東方有權逼逼也不會改變什麼的，給東方有權一個表演的機會吧。

　　上官芥打開外賣的盒子開始邊吃邊聽。

　　看著上官芥在他一步步的引導下，不再那麼抗拒他，東方有權暗中鬆了口氣的同時，信心倍增。

　　「我和露娜真的是不。小的時候說要娶她什麼的，那都是小時候不懂事，看見漂亮的就覺得應該要娶回家，絕對不是真愛。我心裡面真的是只有你一個，」東方有權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地說道，「哪怕忘記了之前的事情，我也只對你一個人有反應不是嗎。」

　　不提這事還好，一提上官芥就來氣，放下筷子就想走人，東方有權見形勢不對，趕緊拉住上官芥說道，「你聽我說完好不好，等我說完之後，你要走我不會攔著你。」

　　「其實那天我也很矛盾，一邊喜歡著你，特別生氣你有了別的男人，一邊又覺得不能因為你而背叛你……都是我的錯，沒有第一時間認出你才是那個我喜歡的人。」

　　「你不知道，我發現我有個老婆的時候心裡有多高興；你也不知道，明明有個想起來就感覺很幸福的人，但我怎麼樣都找不到的時候有多痛苦。」

　　東方有權越說越難過，委屈得好像隨時都會掉淚。

　　「我會和露娜在一起，一是因為露娜出現的時間剛好對上了那張照片的拍攝時間，二是因為就露娜不是，我覺得你也應該會吃醋到站出來大罵我一頓的……誰知道你根本就不理我……連我和露娜在一起這麼久都沒有吱個聲……」

　　「我能怎麼辦，我也很絕望啊……」

　　說到傷心處，東方有權把自己都感染了，流下兩行苦逼的淚水。

　　「而且之前我是有病在身，現在我病好了，你難道就因為我生過病，就不要我了嗎？」

　　感覺東方有權說得特別有道理啊……上官芥陷入了沉思。

　　難道他真的不應該責怪東方有權也不應該繼續生他的氣？好像的確是不太應該……

　　東方有權控訴地看著上官芥，在他的目光下，上官芥只好尷尬地笑笑。

　　「等等！」東方有權突然湊近。

　　誒？上官芥不解地看著越來越近的臉，緊接著感覺到嘴角被舔了一下。

　　「醬吃到外面了。」東方有權若無其事地坐回原位，拆開外賣盒子，心情特別好的開始吃飯。

　　「……」意識到剛才發生了什麼的上官芥一臉懵逼。

　　不對啊，這是炒飯哪來的醬？

　　……

　　吃完飯，東方有權覺得有點睏了，想去直接睡覺。

　　「我去睡了。」

　　「哦。」

　　上官芥答應了一聲，表示他知道了。

　　因為下午睡了一覺，現在還是很精神，將下午睡著時錯過的劇情倒回，準備再看一遍。

　　「喂！」東方有權擋在了電視機前，「你不陪我一起睡嗎？「

　　「你都這麼大歲數了一個人還睡不著嗎？」上官芥疑惑地抬頭問道，「之前在學校你不都是一個人睡的嗎？」

　　「……」東方有權一時語塞。

　　最後上官芥還是被東方有權拖去了「陪睡」。畢竟在東方忽悠王面前，上官芥一向都是一敗塗地的局面。

　　上官芥生無可戀地瞪著雙眼上了床，覺得他可能要數個好幾千隻羊才能在毫無睡意的情況下睡著。

　　「還疼嗎？」

　　東方有權滿臉愧疚地觸碰上官芥身上遺留下來的痕跡，床頭的暖光燈柔和了他冷峻的側臉。

　　「啊？」上官芥後知後覺地摸了摸東方有權碰過的地方，過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是昨天晚上的事情，毫不在意地說道，「沒事沒事，你也知道，我這個膚質就是容易皮下毛血管破裂，就只是看起來嚇人了點，不疼的，恢復的其實挺快的。」

　　「哦……」

　　本以為上官芥會指責他，把安撫的話都準備好了的東方有權不僅有點小小的失落，甚至開始懷疑上官芥是不是不愛他了。

　　東方悶騷本來還要再扮演一下戀愛中智商為零的傻子，但無意間瞟見的東西突然佔據了他的整個大腦。

　　「你手上的這是槍傷？什麼時候的事？！」

　　槍傷？上官芥思考了一下，想了想，覺得說了比沒說真相還難解釋，而且事情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再提也沒什麼意思，就隨口答到，「意外，之前保養家裡槍支的時候手滑了一下。」

　　東方有權雖然對這個理由並不是很相信，但是轉念一想，以上官芥手殘的程度來看，的確是存在這種可能，於是也就基本信了。

　　「以後別碰了。」東方有權皺著眉說道，「你又不是歐陽子涵，去碰那個東西幹什麼？」

　　「哦。」

　　……

　　在聽到身旁的呼吸聲漸漸平穩，上官芥因為睡不著而開始思考人生。

　　本來不思考沒什麼關係，這一思考，就出了問題。

　　不對啊，他和東方有權之間最大的問題本身就不是情感問題。

　　一不小心居然差點把問題的關鍵又給忘了……上官芥頭疼地揉了揉眉心，在黑暗中複雜地看了眼身旁的人。

　　仔細想想今天東方有權和他說過的那些話，這個東方有權還真的是東南亞套路王。

　　不行，不能再和他說話，也不能再和他待在同一個空間下了，一不小心就被這傢伙洗腦了。

　　趁著東方有權睡得熟，上官芥連床頭櫃上的手機都沒拿，就拿了個茶几上的車鑰匙，悄無聲息地出了門。

　　外面的天氣轉好，雨已經停了。

　　既然他自己斷不了和東方有權的感情，那就讓時間和距離斷了吧。

　　正好他弟已經回來取代了他的身份，就讓東方有權和他弟這兩個套路王攪合在一起吧。

　　至於他？種種田，喝喝茶，修身養性一段時間也是挺好的。

　　不但不用考慮四大家族的煩心事、東方他爹和露娜之間的恩怨，還能把這陣子落下的那些劇都給補回來。

　　換個角度想想，其實去一個沒有信號但有網線的鬼地方種田也是挺好的。

　　……

　　第二天一早，東方晨曦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身旁的人不見了，但床頭櫃上的手機還在。

　　也許是去吃早飯了吧。東方晨曦如此想到，也沒多在意，自顧自地穿好衣服就去洗漱了。

　　收拾乾淨離開臥室之後，東方晨曦並沒有在餐廳看到上官芥，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上官芥？」東方晨曦試探地喊了一聲後，沒有任何的回應。

　　在翻遍所有房間都沒找到上官芥的身影後，東方晨曦這才意識到上官芥跑了。

　　這煮熟的鴨子，怎麼又飛了？！

　　東方晨曦挑了挑眉，額角青筋暗跳，拿起手機，撥了個號碼。

　　「王叔，幫我查一下上官芥在哪裡。」

　　「好的。」

　　電話那端因為在辦事所以陷入了沉默，東方晨曦耐心地等待著。

　　「查到了，上官少爺在學校。」電話那端的語氣有些詫異，「怎麼了少爺？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有。」

　　說完，東方晨曦就趕緊掛了電話。

　　在學校？

　　在知道上官芥已經到學校了而不是丟下他跑了之後，東方晨曦心頭的怒氣全消，認命地搖了搖頭。

　　他回臥室拿上了上官芥「遺落」的手機，打算帶給那個出門不帶腦子也不帶手機的人。

　　也不知道那蠢貨沒了手機，這一天要怎麼度過。

　　想到上官芥發現自己手機不見了的時候那副一臉懵逼的可愛模樣，東方晨曦的心情就變得特別好。

　　……

　　隨便吃了點早飯後，東方晨曦就匆匆去了學校，從教室後門看到上官芥的背影后，定了定神，待到氣息平復之後，才高冷地走進教室。

　　「喂，你的手機忘了。」

　　東方晨曦在將手機放到上官芥桌上後，看也不看地回了他的座位。

　　上官策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瞭然地對著渾然不知的東方有權一笑，收下了手機，在簡單的嘗試了兩次之後，就打開了上官芥的手機安全鎖。

　　看著並沒有多大反應的「上官芥」，東方晨曦有點說不上來的心塞。

　　正在東方有權自怨自艾的時候，上官策已經打開了他蠢蛋哥哥的聊天軟件，給他發了個意味深長的信息過去。

　　【你的手機裡東西還挺有趣的啊】

　　大清早剛剛拿著小鋤頭把地給翻了、種子給撒了的上官芥剛洗完澡，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電腦上聊天軟件彈出的對話框。

　　看來手機已經到上官策那個傢伙的手裡了啊。不過這種耀武揚威的口氣是要幹嘛？上官芥並不是很能理解，就拿到他一個消消樂全通關的手機，這麼值得開心嗎？

　　難道說上官策其實也喜歡消消樂？

　　【恩的確，我手機裡有那五個消消樂APP的確是挺有趣的，最推薦你紅色框框的那個，有無盡模式，能玩很久】

　　上官芥有點興奮地回到。

　　【……】

　　這蠢貨就沒有一點被雀占鳩巢的不安和氣憤嗎？他真的不擔心手機裡的隱私被他看到嗎？

　　上官策在看到他的蠢蛋哥哥回他的話後，所有準備好的嘲諷和挑釁的話語都胎死腹中，除了「……」真的不知道能回什麼。

　　不行，他怎麼可能被他的蠢蛋哥哥打敗！上官策退出了聊天軟件，開始翻找手機中的短信、通訊記錄和照片。

　　結果一翻，發現基本上都是和東方有權有關。從最近東方有權的挽回短信到信息局發來的東方有權的定位短信，僅僅看了幾眼就讓上官策覺得煩躁。

　　十里之外的上官芥剛點開了一部看上去比較有趣的劇時，聊天框就再一次彈出，只好先暫停，看看他那個事多的弟弟要和他逼逼些什麼。

　　【你和東方有權到底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什麼時候？上官芥回想了一下，並沒有找到準確的答案。

　　【不知道。還有，現在我和他不是掰了嘛，你一個小孩子家家的就別問這些了】

　　在看到上官芥的回復後，上官策如同炸毛了的貓咪一樣。

　　【什麼叫小孩子？本來應該是我先從老媽的肚子裡出來的！要不是你把我踩了回去，你應該叫我哥哥的！】

　　一心繫於追劇的上官芥並不是很想和他的智障弟弟多逼逼，敷衍地回到。

　　【行，你說什麼就什麼吧】

　　見上官芥這樣的回復，上官策滿意地點了點頭，覺得他哥蠢得也不算是無可救藥。

　　但過了一會兒，上官策覺得哪裡不對。

　　【你在幹嘛？】

　　【追劇啊】

　　上官芥坦陳的回復差點沒把勤勤懇懇、準時上課的上官策氣到吐血。

　　【我來頂你的活，你居然去追劇了？你不是應該揮汗如雨地種田嗎？】

　　【種田和追劇不衝突啊】

　　【……我覺得應該提議老爸把你那邊的電腦給砸了】

　　【那你以後來種田反思的時候也沒電腦可以玩了，你去吧，我無所謂的，反正沒電腦我睡覺就是了】

　　【……】

　　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上官策差點就把他那個又蠢又欠揍的老哥的手機給砸了以洩心頭之憤。

　　在上官策和他哥兩個人互懟的時候，東方有權正默默地看著他，臉色陰沉。

　　總算是到了下課，東方晨曦迫不及待地離開了座位走到了上官策的面前，居高臨下，帶著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怨氣問道。

　　「和誰聊天聊得這麼開心？」

　　「關你屁事？」上官策下意識痞裡痞氣地回道，挑釁地抬頭看向他桌前膽敢打擾他的人。

　　「？」從未被上官芥如此對待的東方有權有些詫異，一時間竟忘了說話。

　　看到東方有權和個柱子一樣傻不拉幾地站在他面前，上官策就來氣。

　　「滾。」

　　東方有權錯愕地看了「上官芥」一眼後，受傷地逃回了自己的座位。

　　這一定不是他的上官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