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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貨將軍看走眼(將軍家的賢妻2)》第7章
  第六章

  離開國公府的第一個晚上,傅良辰是在一家小小客棧落腳過夜的。

  她先是在市集的舊衣舖子裡,把隨身衣衫統統換成了中年婦人的衣衫,而後再到另外一頭的小攤上,用那些中年婦人的衣衫換成了少年樣式的青布棉衣鞋襪。

  待套好衣衫後,她把長髮也梳成了小子的單髻,用條素色髮帶系好,還隨手抹了些塵土到臉上手上,轉眼間就成了個看起來毫不起眼的瘦小少年。

  客棧裡已被一支商隊占滿了房間,所以她用十個銅子大錢的代價,換得在柴房裡棲身一夜。

  客棧老闆是個善心人,見她一個瘦伶仃的「小子」獨自窩在冷得都快結冰的柴房裡,便給了她兩顆剛蒸好的饅頭和一壺熱水,好歹暖暖胃。

  傅良辰感激地接過熱騰騰的食物和水,只覺凍得有些麻木無知覺的身上,好似有一絲暖意。

  「老闆,謝謝您。」

  「沒事兒,當不得什麼的,」客棧老闆不在意地揮了揮手,「況且你也是付了錢的。」

  「對了,請問老閲,你們這兒缺人手嗎?」她忽然問道。

  「人手?」老闆一愣,懷疑地上下打量她的小身板兒。「我們倒是缺了個馬房的小廝,可是得牽馬、刷馬、餵馬,很辛苦的,你行嗎?」

  她點點頭,忙道:「我可以的。以前在府……呃,在主人家我也照顧過大少爺的馬,我行的。」

  「這……」老闆遲疑了 一下。

  「不用給我錢,只要管吃管住就可以了。」她努力說服着。「而且我打算去南方尋親,至多在這兒逗留半個月,只要請老闆收留我半個月便行了……或者我就做到您請到人手為止,您覺得如何?」

  「這……」老闆見她這麼誠懇,又想到不用付月錢,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那好吧,你就試試。可我話先說在前頭,要是你手腳不合用不勤快,我可是不能留人的。」

  「謝謝老闆,我會好好做事的。」她一臉欣喜地道謝。

  待老闆離去後,傅良辰閂好柴房簡陋的門板,長長吁了一 口氣,臉上的喜色被一抹疲倦取代了。

  她食不知味地咬着已經微涼的饅頭,一 口一 口地將之吃下肚去,吃得噎喉了,便用熱水潤着慢慢嚥下。

  她現在需要養好力氣,才有辦法應付接下來艱難流離的生活。

  如果她沒料錯的話,現在國公府一定動員了大批人手要找回她……不管她與將軍之間如何,公婆是決計不會眼睜睜看著她走而不聞不問的,所以她必須想辦法先度過這一波的搜查尋找。

  這裡離京城不遠,客棧又是人來人往的地方,人總是最容易忽略就在眼皮子底下的事物,所以她猜測,國公府應該無人聯想到她竟會待在一家客棧裡作活。

  「我果然還是適合這樣隨風落地、賤養賤活的生活。」她淡淡的自我解嘲。

  在把心中所有的痛苦悲傷和絶望統統深埋入土後,她第一時間想著不是尋死,而是該怎麼活下去。

  如何活下去,如何完成父親的遺願,成了支撐她繼續走下去的唯一力量。

  傅良辰慢慢將兩個冷饅頭都吃完,慢慢喝完了 一壺的水,用大氅緊緊包裹住自己,努力在柴禾堆間找到一個最容易睡去的姿勢,而後強迫自己閉上眼睛不去想,今天起,她又是孑然一身的孤兒了……

  不去想,她痴痴守着的一切信念已然成灰……不去想,翊人哥哥其實只活在了她過去那個最美、最好的夢裡……

  當意識漸漸迷濛,她沒有發覺,自己終究還是哭了。

  大雪紛紛而落,籠罩了京城。

  蕭國公府大門深鎖,閉門謝客,已經整整七天了。

  這七天裡,國公長吁短嘆,夫人臥病在床,下人們個個垂頭喪氣、彷彿失家之犬,再無一絲過節的喜氣。

  在此同時,蕭翊人卻是忙得焦頭爛額,俊朗剛毅的臉龐每天都是黑的,一天比一天更煩躁,尤其蕭一傳回來的消息一次比一次更令人慍怒、失望:

  稟主上:查,當日曾有一女子符合少夫人形容模樣,僱東口大街衛家車馬舖的馬車出城,該名車伕依少夫人之言將其置於十里亭,而後續將空馬車駕往平鎮再行返回。

  稟主上:查,於市集一舊衣舖尋得少夫人衣飾,據該名舖主所言,少夫人換去之衣皆為中年婦人衣衫,應是已喬裝打扮。

  稟主上:屬下該死,至今仍未尋得少夫人下落,然屬下已四面八方佈線而去,全力搜查中……

  「良辰,我竟小看了你。」他神情陰鬱地喃喃低語,大手輕撫過那些由暗衛買回的她的衣飾,心中莫名地悶痛起來。

  這些衣裳雖然做工精細,料子高雅,卻皆是素色,僅有袖口和裙襬處綉着些小小的梅花或飛葉的花樣,哪有一分堂堂國公府少夫人的尊貴氣勢?

  他驀然想起,她小時候穿得便極素淨的,至多是淡淡的粉櫻色、淺黃色,可更多的是月牙衫和清新如竹的淡綠衫子。

  婉約似月,人淡如菊……他胸口隱隱翻騰着、絞擰着異樣的情緒,似熟悉又陌生,恍若曾經有過的,卻已被他遺忘了的心疼和不捨……

  蕭翊人悚然一驚,硬生生將那失控的心緒拉了回來。

  「不,我只是曾經同情她,就算曾有過一絲憐惜,也不在她算計着嫁入國公府、當上將軍夫人之時便統統沒了 !」他深吸一 口氣,強硬地告訴自己。

  對她,毋須再心軟。

  他現在極力要找回她,不過就是國公府和將軍府丟不起這個人,還有為了他爹娘……此外,她一個弱女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能去哪?現下世道雖尚可稱太平,可依然算不上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她又是個女子,萬一……萬一遇到什麼危險,又該如何?

  他越想心緒越是沉鬱,忽然再也坐不住地起身,大步往外走,只想離開這氣悶難當的地方。

  雪花靜靜落下,寒風一撲面,他腦子清醒了許多,忍不住深深吸了 一 口清新冷冽的氣息,漸漸鎮定下心神。

  他信步走過迴廊、柳牆,看著漸漸變得白茫茫的園林,那幾株紅梅開得極艷,他驀地止住腳步,負着手,怔怔地望着那梅樹。

  忽就想起了那天他刻意陪着古瑤兒賞梅,故意想教她知難而退,認清身份,她就呆呆地站在這個地方,小臉白得跟雪一樣。

  他胸口 一痛,負在身後的大手抖了 一下,下意識地緊握成拳……下一瞬,像是要逃離什麼似地急急邁離了此處。

  蕭翊人步伐疾如風地來到國公府的馬廄外,面色已經恢復正常,他打算來看看陪伴他征戰無數的奔雷和昔日的兩匹愛駒……流星和追月。

  兩年前走得急,未能把流星和追月帶回北地,這次時間充裕,自是可以好好安排一下,讓牠們跟着他回去。

  「華年姑娘,你放心,流星和追月我們都照顧得好好的,就是這些天沒見到少夫人,牠們精神也蔫蔫的。」一名馬伕嘆了口氣。

  蕭翊人聞言,腳步倏停。

  隔着一道牆,一個女聲忿忿然地響起。

  「我一個小奴婢哪有什麼好不放心的?若不是少夫人最寶貝這兩匹馬,離開前還留了信叮囑,我才不想替牠們送糖角和炒豆來呢!」

  「唉,少夫人平時都是親自幫流星和追月刷馬的,再忙也會送牠們愛吃的糖角和炒豆,現下一不在,流星和追月像是知道了似的,連草料都不怎麼吃了。」

  馬伕聲音有些黯然,感嘆地道:「這馬兒有靈性,也知道誰是真心待牠好的。」

  「就是說嘛。」華年再忍不住,氣憤地道:「依我說大少爺在這件事兒上,還真不如這兩匹馬,連是真心是假意的都分辨不出……」

  「噓、噓,華年姑娘,你小點兒聲,妄議主子是人邪呀!」馬伕緊張地道。

  「我、我這不是為少夫人不值嗎?!」

  華年臉一白,隨即咚嗦着唇兒,眼圈紅了。「我就是心裡難受……大少爺打起仗來那麼精明那麼厲害,可為什麼偏偏就是在少夫人身上便犯了胡塗呢?」

  「唉,這事兒不好說,在咱們心裡少夫人自然是樣樣都好,可大少爺是大將軍,許是喜歡的便是像古姑娘那種跑得了馬拉得了弓的女子,這就叫什麼、什麼相投來着?」車伕撓了撓頭。

  「少夫人這些年為了能和大少爺投緣合契,也咬牙學了騎射,是因為府裡事多,勞累過甚,連帶身子骨不好,才不得再練的。」

  華年不服氣地道:「若能像那位古姑娘那樣成天儘是吃喝享福,還有的大把空暇的時間和精神對大少爺撒嬌痴纏,說不定大少爺也會多喜歡少夫人一些了。」

  「咱少夫人就是心實,傻啊!」馬伕也搖頭感慨。

  「也不知道少夫人現在在哪裡,有沒有吃好,有沒有凍着……她為什麼就不帶著我和杜鵑一起呢?這樣我們也能隨侍在她身邊,教她少吃一些些苦也好。」

  「你別擔心,少夫人不會有事的,他們一定能把人找回來的。」

  「阿力,我現在終於有些明白,為什麼少夫人有時候會喃喃嘆息,如果大少爺是個平凡人就好了……」華年忍不住哽咽。

  「如果大少爺不是鎮守一方的封疆大將,那麼或許少夫人就能拋開一切,像個真正的妻子,只要可以陪着他、守着他一輩子就好了。」

  一牆之外,蕭翊人卻是聽得呆了,渾身僵硬,如遭雷擊,心底像是有什麼瞬間倒塌。

  然後,他眼前躍現了五歲的小良辰拉住他的衣袖,十歲的小良辰害羞地對著他笑,十二歲的小良辰滿眼期盼地捧着新沏好的茶給他喝,十四歲的小良辰仰頭望着他,輕輕地說:「翊人哥哥,我不要你買小玩意兒,我只想你玩得開開心心的。」

  十九歲的良辰臉色蒼白而哀傷,平靜地道:「大將軍,我,自請下堂。」

  蕭翊人只覺一股血氣倏地狂衝而上,喉頭一團腥咸就要湧溢而出,頭目森森然,冷汗濕透了衣背,卻只能死死地嚥了回去!

  他閉上眼,大手緊緊揪住左胸口處的衣襟。

  找到她……他一定要找到她……

  傅良辰在客棧待了半個月,期間就遇見了三波應是國公府的人馬前來查問,其中一人甚至是熟人。

  當她見到趙副將的身影時,心臟跳得老快,強抑下驚忭慌亂之色,低頭努力刷着馬兒,還悄悄地將身子挪移到高大的馬兒後方,只盼自己此刻的少年打扮,可以瞞得過蕭大將軍麾下的這員精悍強將。

  「老闆,請問你有沒有見過一個模樣清秀的姑娘,約莫十八九歲年紀,個兒差不多到我肩頭高的?」趙副將沉聲問道。

  「回大人的話,您這描述有些籠統,草民這客棧雖小,可每天往來經過住過的,起碼也有個三五十人,男的女的都有,真不知大人要找的是哪位,是不是有住過我們這兒,或是打我們這兒經過。」老闆戰戰兢兢地回答。

  趙副將眉頭蹙起,「那我問你,最近可有獨身姑娘一人投宿過此處的?」

  「獨身一人投宿的姑娘,那倒沒有。」老闆想了想,很是肯定地道。

  「沒有啊……」趙副將有一絲失望,隨即又打起精神道:「那麼請老闆代為留意一下,若有見到符合這樣形容的姑娘,立刻速速報予蕭國公府,有重金厚賞!」

  「真的?」老闆睜大了眼,忙道:「一定一定,草民一定格外留神注意,大人請放心。」

  待趙副將和老闆離去後,躲在馬兒後方刷着鬃毛的傅良辰終於探出頭來,沾着塵土微髒的臉上掠過一抹淡淡的釋然和悵惘。

  已經半個多月了,為什麼他們還不放棄?

  不過,極力想追回她的是視她若親女的兩老,而絶不是他吧?

  「熬過去就好了。」她掌心平貼著馬兒溫暖的肚腹,感覺着這匹馴良走獸對她的信任,忽而想起了他的流星和追月,心下一酸。

  「良辰,至多再一個月,開春他便會回北地,到時候你就可以永遠離開這裡了。」

  她刷洗完了這匹客人寄放在客棧的馬,再度扛起沉重的鐵叉拌好了滿滿的草料和黃豆,清理了馬兒的糞便,在地上鋪上新的乾草後,天也已經擦黑了。

  拖着疲憊痠痛的身子進了客棧灶房,熱心的大蔚子正翻炒着外頭一隊行商點的大菜,一見到她便大着嗓門吆喝道:「小蘇,給你留着梅菜扣肉包子呢,還有熬的大骨頭湯,趁熱喝一碗,你可凍壞了吧?」

  「謝謝全叔。」傅良辰感激地拿了顆包子,又自了 一碗熱騰騰的蘿蔔大骨湯,冷得微有凍瘡的紅腫小手小心翼翼地捧着,退出蔚房,回到自己棲身的柴房。

  原本雜亂不堪的柴房已經被她打掃得乾乾淨淨,一摞漯柴火都整齊地堆好,她清出了 一個角落,用劈好的柴木疊出了 一個可容她一人躺卜的矮床,上頭鋪着老闆娘給她的一床舊棉被,晚上睡覺時她蓋的是自己的大氅,雖然隆冬苦寒,但是這件做料極好的大氅還是比一般尋常的被子暖和多了。

  她點了盞油燈,在昏暗的柴房裡靜靜地吃著包子和湯。

  半個月來,她幾乎每到晚上用飯時間,就會情不自禁牽掛着國公府裡,今晚給公婆做的是什麼飯食?公公無肉不歡,可畢竟上了年紀,不能道道都是油膩的,廚娘也不知扛不扛得住壓力,多給他老人家做些清爽養胃的菜蔬?還有婆婆,天一冷就犯喘嗽,每晚睡前都要吃一盅冰糖梅片燉梨的。

  還有——他喜歡吃魚,可總不耐煩挑刺,愛吃蝦,卻懶待剝殻,不喜那些燉得軟軟爛爛的肉,單純白煮肉片得極薄,晶瑩剔透,一咬一脆口彈牙,尤其是淋上酸醋辣醬,他每次就着一盤就能吃掉三大碗飯。

  一滴淚水落在梅菜扣肉包子上,她一抖,忽然覺得這剩了大半的包子鹹得再難入口,喉頭噎住的淚意洶湧得怎麼也咽不回。

  原來,十多年來她已被豢養成最戀家的小動物,就算被迫離了溫暖的巢穴,仍然忍不住時時依依地回頭望……

  蕭國公府蕭翊人穿戴好了黑色勁裳,將堅韌狼皮硝制的護腕系好,勁瘦的腰間環上緬鋼精造而成的特殊腰帶。

  他要親自去把她帶回來。

  「將軍!」一個急促的女聲在他背後響起,帶著疾奔而來的喘息。

  他回頭,深邃黑陣看不出喜怒。

  「將軍,你、你要去哪裡?」古瑤兒英艷的臉龐有些蒼白,緊張地問。

  「你在國公府裡待着。」他的眼神有着進入戰時的冷冽緊繃,對她的語氣仍有一絲溫和。「我很快回來。」

  「你是要去找她嗎?」

  「嗯。」他低頭將薄如柳葉的刀刃一 一置入左臂的暗袋裏。

  任務無分輕重大小,永遠做最好的準備。

  「我跟你一起去。」

  「不,這是我的責任,她是我的妻,本就該由我去將她平安帶回來。」他嗓音平靜地道。

  「將軍……你、你後悔了?你喜歡上她了?」古瑤兒面色如灰,顫抖地問。

  蕭翊人背脊一僵,沉默良久才低聲道:「我不知道,似我知道我不能這樣拋下她。」

  「那……我呢?」再是堅強、信心滿滿的女人,在面對這一刻依然會有最深的恐懼和脆弱。

  「我承諾你的不會改變。」他濃眉微微蹙起,不明白她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可是你就要去找她了,你、你找回了她,就會不要我了。」古瑤兒因慌亂嫉妒不安,一時方寸大亂,話聲也不禁拔尖了起來。「將軍,你不是說你不喜歡她嗎?既然傅姐姐自願成全我們,為什麼你不順了她的心願,為什麼還要打擾她,要把她找回來?」

  蕭翊人盯着她的眼神瞬間變冷了,強抑着怒氣道:「我現在當你一時心亂,語無倫次,但以後別讓我再聽到這樣的話。」

  古瑤兒驚懼地哆嗦了 一下,這才會意到自己剛剛的失控,已經令他不悅了。她吞了口口水,忙擠出笑容道:「對不起,是我錯了,我只是——我只是怕將軍強行帶回傅姐姐,惹得她不快,我、我沒有別的意思。」

  「瑤兒,」他鐵青的臉色稍緩,陣光還是冷峻肅然。「無論如何,她是我的妻子,饒是日後將你提為平妻,她還是將軍夫人,我再偏心你,禮制上你也不能越過她去。」

  「……瑤兒明白。」她心下氣苦,面上還是勉強自己笑得灑脫大度。「剛剛是我一時口快,誤會了將軍,也辱了傅姐姐,待姐姐回來,我會好好同她道歉的。」

  「好。」他一向欣賞她的明快爽朗,便也不多想,沉聲道:「我走了,府中便勞你多照看些。」

  「將軍放心,我會的。」她鬆了口氣,笑容恢復明艷燦爛。

  「將軍!」趙副將神色嚴肅地大步而入。「北地有緊急戰報傳來,北戎邊境三城有大批兵馬暗動的情況,請將軍過目!」

  蕭翊人目光凜然,迅速接過趙副將呈上的暗報,神情深沉莫測。「傳令下去,全軍輕裝簡便,打散成小隊,立刻暗潛回北地,不得打草驚蛇。」

  「是」古瑤兒聞訊又是憂心又是暗喜,努力不動聲色地道:「將軍,我也一起回去吧。」

  「嗯。」他遲疑了 一會兒,最後還是點點頭。「動作快些,半盞茶後出發。」

  待那大紅身影輕盈如紅蝶般遠去,蕭翊人揉了揉眉心,低聲嘆了 一 口氣。

  「良辰,」他喃喃,似苦澀似惆悵。「這次,我真的把你弄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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