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清晨,簡克用不急著起床,用手指不停的輕撫著懷中的寶貝,她舒服的輕吟會挑動敏感的神經,從腹部升起的熱氣必須藉由深呼吸來平息,他清楚她的體力無法再承受更多。
白雪靠在他的懷裡,享受他帶著寵愛的觸摸,這種心靈上的沉靜讓神智開始暈沉,昨天發生的事情真的太多了。
「雙月合一一級棒,所以我是你命中的救命貴人,也是姻緣天定的另一半。」
「怎麼?你介意?」
「我在想,如果這個謎底不是指我,你會在意嗎?」
「爹地?」砰砰砰,敲門聲伴隨著呼喊,雜亂無章。對白樵之來說,活了九年終於見到真正的爹地,他很輕易的就接受了。沒辦法,他本來就期望簡克用是親老爸,現在的結果對他而言是夢想成真。
「兒子在敲門,你先出去。」白雪用棉被把自己裹得緊緊的。這時候害羞太慢了,這房間明明是她的,兒子卻跑來這裡找老爸。
「我先去準備早餐,你梳洗完就出來。」簡克用偷了一個香吻,才滿意的離開床舖。
「等一下。」她掀開棉被的一角,「謎底不管是誰,對我而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雙頰瞬間熱燙,她連忙再埋進被子裡。
心被一股熱流包圍,他嘴角揚起的弧度不斷擴大。這是白雪近一個月來最露骨的告白,他可以把它視為原諒的意思嗎?其實從昨晚的親密行為就已經確定彼此的心意,十年啊!連他都無法想像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每當夜深人靜時,寂寞湧上心頭,思念就會開始噬骨,尤其在實驗屢屢挫敗,關鍵無法突破之際,情緒萎靡到幾乎要放棄,唯一支持他繼續下去的就是白雪的存在。
他不能讓她的生命盡頭就是二十八歲,咬著牙,抓著這個信念不放,好不容易衝破關鍵的技術困難點,一次又一次的考驗……他很慶幸這一切的成果是喜悅的。
「爹地準備早餐,婆婆呢?」
「婆婆在講電話,好像是外公打來的。爹地,你昨晚睡在媽咪的房間,所以你們和好了嗎?我以後還會不會被關進書房?昨天來的那個漂亮小姐是媽咪的情敵嗎?」
「我和你媽咪從來沒有吵架,我們只是意見相佐。而你不是被關進書房,只是在書房裡看書、玩電動。至於昨天那位漂亮阿姨,從來就不是什麼情敵,不准在媽咪的面前亂說,知道嗎?」簡克用一一糾正兒子的想法。
「知道。」
「克用,你來得正好,現在麻煩大了。」白夫人揉著太陽穴,走出房間。
「怎麼了?伯母,你頭痛嗎?」
「怎麼還喊我伯母?該改口……唉,現在亂成一團,我也不知道該讓你喊什麼才好。」白夫人想到剛才掛斷的電話,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剛剛白雪的爹地打電話來,要我搭下午的班機回香港,他說白雪的爺爺,就是白老爺子,跟嚴家老爺子達成協議,要讓小兩口在三月結婚,動作快得讓大伙措手不及,主要是看不過去兩名晚輩訂婚訂這麼久,每次催他們結婚就有志一同的推說事業有成再說。結果白雪這次在生死關頭走一遭的遽變把白老爺子嚇壞了,他說再怎麼不濟,也不能讓嚴家還沒娶進媳婦,就被外人說嚴家死了媳婦。老爺子堅持等白雪復原八成,在三月底就結婚,婚禮體諒白雪大病初癒,可以簡單,但是不能隨便,所以才叫我趕快回香港張羅。這下麻煩大了,我剛才還不敢跟白雪的爹地說樵之的存在。我看我不能等到下午,現在就去機場,盡快回香港,先跟白雪的爹地討論,看要怎麼跟老爺子說才好。」
「伯母,這件事還是由我出面吧!我會負責跟老爺子談清楚。再說,我也應該正式到府上提親才對。」簡克用溫潤的嗓音和笑容,具有安定人心的效果。
白夫人也說不上來,原本亂成一團的情緒豁然開朗,好像把事情全交給簡克用就萬無一失。什麼時候開始,在她眼中的小男孩居然有這股魅力?
「我先準備早餐。伯母,你習慣西式的嗎?」
「當然習慣。」
他進入廚房,熟練的烹調食物,還不時指揮兒子倒牛奶。
白夫人站在門口,以前她有君子遠庖廚的觀念,但是看著他這麼細心的照顧女兒,連孫子都被他拉進廚房,幫忙學著摘撿葉菜的工作,親子間的親暱讓她覺得很感動。
「媽咪,你在看什麼?」
白夫人回頭,看見女兒一身休閒的裝扮,微笑的擁抱女兒後,示意她看廚房。
白雪看見兒子正在倒著現搾的柳橙汁,簡克用在煎培根,這一幕曾經很熟悉,不曉得為什麼,她的眼眶開始發熱。
「從今以後,媽咪應該不用再為你的幸福擔心了,你幫自己挑了一個好丈夫。」
「對啊!他是最好的。」笑中帶淚,白雪同意母親的說法。
◇ ◇ ◇
簡克用的家庭人口很簡單,父母早年離異,他和父親相依為命,父親在兩年前過世後,簡家就剩他一人……不對,現在還有白雪和白樵之。
為了要去見白老爺子,他從上飛機開始就忐忑不安,約一小時半的飛行時間裡,腦袋不停的轟隆作響,這不是耳鳴,純粹是緊張造成的內耳不平衡。
「我想去上廁所。」
「你才剛去過。」白雪按住簡克用的手,不讓他起身,「你到底怎麼回事?從上飛機開始臉色就很難看,你不想見我爺爺嗎?」
「我當然要見他,我得說服他老人家同意把孫女嫁給我。」
「你在緊張?」她忍不住噗哧笑出來。
「我沒有這種正式拜會女方長輩的經驗。」他露出苦笑。當年要口試取得博士學位時,心情也沒有這麼七上八下的。
這小沒良心的,居然還笑得這麼開心!
他忍不住伸出手,捏住她的鼻子。
白雪的雙手握住他的,緊緊包在掌心裡,「如果我爺爺不同意,那我們就私奔吧!」
「都一把年紀了,又不是十八歲,何苦要私奔?」她的玩笑話舒緩了簡克用的緊張。
「你把金熙媛丟在台灣不管好嗎?」白雪壓根兒沒有想到他吃完早餐就宣佈要回香港,雖然以她的身體復原狀況來說,短程飛行無礙,但是昨晚才來訪的金熙媛就是掛在心口上。
「有什麼好不好?她又不是我的責任,我連她為什麼跑來台灣找我哭訴都不曉得原因,我已經通知傑麥處理,這是我能做的,已經盡力了。」
這時,廣播聲響起,告訴所有的乘客飛機即將降落機場,請繫上安全帶。
簡克用的腎上腺素又開始狂飆,臉部線條緊繃。
白雪試圖跟他聊天,轉移他的注意力,但是兒子第一次踏上香港土地,好奇的問東問西,問題多到白夫人幾乎招架不住,只好由白雪權充解答老師。
為了避免夜長夢多,簡克用決定一抵達香港就直接去拜會白老爺子,沒想到才出機場,都還沒看見安排來接他們的司機,就先看見白博仁。
「爹地,你怎麼會在這裡?」
「是我要你爸親自過來一趟。」走在後頭的白夫人開口,一手牽著白樵之。
「這孩子是?」白博仁不解,老婆怎麼牽著一個小男孩?他的父母呢?再說,這小孩的五官輪廓還真是熟悉。
當他的視線落在簡克用身上時,恍然大悟。
「你有孩子?還這麼大了?你怎麼還敢說要回來追我女兒?簡克用,你到底把我白家當成什麼?」他怒聲斥喝。
「爹地,你先別生氣,這孩子姓白,白樵之。」白雪迅速上前扶著父親,阻止他說出更不入耳的難聽話。
「白樵之?」白博仁愣傻住,看見女兒堅定的點頭。「這是怎麼回事?」
「大庭廣眾下吵鬧,像什麼話?先上車再說吧!」白夫人拉著丈夫,朝停在一旁的車子走去。
「外公的脾氣不太好耶!」白樵之乘隙脫離外婆的手,回到母親的身邊。
「接下來要靠你了,乖兒子,記住媽咪教的,嘴巴要甜一點,知道嗎?」
「為什麼我年紀這麼小就要學會阿諛奉承?」這是白樵之最近學會的成語。真是汗顏,老爸說他不能忘本,最近逼著他看什麼三字經,他知道台灣人把三字經當成髒話,讓他念著也超想罵三字經。
「胡說八道!這是尊敬長輩,什麼阿諛奉承?」白雪捏了捏兒子軟嫩的臉頰,不承認自己教育失敗。
所有的人都坐進車裡,司機立刻開動車子。
白博仁瞪著坐在正對面的陌生小男孩,他一雙大眼睛黑白分明,閃著好奇的光芒,絲毫沒有被這股凝滯的氣氛嚇到,更別提面對他這張嚴肅的老臉還能鎮定的微笑。嗯,初生之犢不畏虎的性格很得他的心。
「你媽咪是誰?」重要的事還是得搞清楚。
「我媽咪姓白,單名雪字。」稚嫩的嗓音沒有退卻,「您是婆婆的丈夫,媽咪的爹地,所以我應該喊您外公吧!外公好,我是白樵之。」自我介紹完畢,他還會敬禮,表示尊敬。
「樵之好乖。」坐在白樵之身邊的白夫人馬上將他摟進懷裡,「老公,孫子很聰明吧!」
「孫子?白雪,你最好把一切解釋清楚。」白博仁不怒而威,雖然在孩子的面前談這些事不好,但是他一直以為是黃花閨女的寶貝女兒,從小就接受英式淑女教育,什麼都給她最好的,教出來的結果就是未婚生子?
「還解釋什麼?不就瞞著我們未婚生子!孫子都這麼大了,女婿也上門負荊請罪,你還要氣什麼?」白夫人搶先開口。
白博仁無言,只能無奈的看著妻子。
「現在的問題是爸爸,他老人家一旦應允的事,怎麼拉得下面子收回來?」
雖然知道妻子說的有道理,但白博仁還是決定要問清楚,於是看向簡克用。「你什麼時候知道孩子的存在?」
「在台灣照顧白雪時,第一眼見到樵之,我就確定他是我兒子,因為我們長得太像了。」簡克用露出苦笑。
好吧!這稍微安慰了為人父的尊嚴,至少女兒是瞞著大家進行。只是生孩子這種大事,怎麼會是偷偷摸摸的做?
「女兒都長這麼大了,連孩子都可以瞞著我們生,現在不過是家裡的長輩決定辦喜事,有什麼好煩的?這門親事還是女兒自個兒去談回來的,不是嗎?」
聽聽這話,明明就是在嘔氣,不過說的也有道理。白夫人知道丈夫好不容易爭取到讓女兒可以有婚姻自主權。
簡克用連忙接口道:「我們不敢麻煩爸媽,這件事我會出面解決。」
「什麼爸媽?我有答應嗎?」白博仁轉頭,看向窗外。
「我爸在過世前曾經告訴我,將來要好好的對待白雪小姐,也要敬您就像敬他一樣,還說他一輩子勞碌平庸,怎麼也不敢想像兒子居然娶了名門千金當簡家媳婦。」簡克用微笑的說出這段不為人知的過去。
「我只是不想老簡誤會是我們白家把你逼走,讓你有家歸不得。那六百萬美金我還存在銀行裡,一毛也沒有動,我將來是嫁女兒,又不是賣女兒。」
哇!這渾小子還真的拿錢來砸他。
「什麼六百萬?」白雪從頭到尾都不曉得有這個約定。
「爸擔心我養不起你,所以要我先繳保證金。」明明心還泡在熱水裡燙著,簡克用卻用詼諧的方式回答。
「簡克用。」鼓著雙頰,白雪的小拳頭落在他的身上。
小兩口的相處情形全落入白博仁的眼底,雖然他不反對女兒嫁給簡克用,但是清楚父親那關恐怕不是這麼容易過。
◇ ◇ ◇
在半山腰就可以看見紅色棉瓦屋頂,車子只要過了斜彎,便可以清楚的看見瓦上盤踞的琉璃獸,從香港還是小漁村就有白家的存在,這棟祖宅記載的不止財富,還見證了白家的歷史。
「你爺爺和姑姑都在,為了你的婚事,一些親戚都回來了。」
「大姐她們也回來了?」白夫人驚訝。大姐是白博仁的姐姐,個性非常驕蠻,嫁到美國後,雖然每年只回來香港一、兩次,但是講究排場和禮節的個性讓宅邸的傭僕都吃不消。
「回來幫妤紅找對象。」白博仁知道妻女對大姐頗有微詞,尤其是白雪,每次只要碰上大姐帶著女兒回香港省親,都會盡量住在中環的公寓,找藉口不回祖宅。
「那大姐在家嗎?」
「我安排她們母女出去走走,趁爸現在在練毛筆,心平氣和,談這些事是最好的時刻。」白博仁氣歸氣,但終究是自己的女兒,尤其孫子又長得這麼漂亮。唉。兒孫自有兒孫福。
他率先走進書房,其餘的人跟在後頭。
紅檜經過歲月的淬煉,呈現沉斂的紅墨紋路,沒有任何多餘的擺設,牆上唯一掛的字軸寫著大大的堅字,隱約中,混著進鼻腔裡的是淡淡的檜木香。
「爸,我回來了。」
「怎麼這麼早?」白震東繼續揮毫,連頭也沒有抬起來。
「我帶白雪一起回來。」
「爺爺。」白雪自動站到桌前,雖然爺爺重男輕女,但是晚輩該有的禮貌不可以少。
「嗯。」筆一捺,蒼勁有力,白震東緩緩的放下筆,這才抬起頭,「臉色不錯,稍微紅潤。我已經和嚴老爺談妥了,你就早點回來準備婚禮……」
「爺爺,我和嚴至浩解除婚約了。」白雪插話。
「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和嚴老爺子昨天才說定這件事。你以為兩家聯姻是玩扮家家酒遊戲嗎?」沉下臉,白震東的氣勢不怒而威。
「爺爺,您先別生氣。」簡克用握住白雪的手,阻止她繼續跟長輩爭執。
「你喊我爺爺?你是誰?」白震東哪能允許別人半途認親。
「晚輩姓簡,名克用。」
「我記起來了,你是老簡的兒子。」就老司機的兒子,難怪有幾分眼熟。白震東知道他陪著孫女很長一段時間,幾乎是陪著她長大,她曾經鬧過幾次彆扭,原因都脫離不了這小子。再看見站在白博仁身旁的小男孩,他不自覺的蹙起眉頭。「我聽說你到法國,怎麼突然回香港?」
「這趟回來主要是來向您提親的,由於我父親已在兩年前過世,所以這趟拜訪確實是倉皇了點,但我是帶著真誠上門,也向您保證我是百分之百的誠摯,只要白雪嫁給我,我絕對不會委屈她。」簡克用直視白震東凌厲的眼眸,絲毫沒有畏懼。
白震東看著兩人緊握的雙手,「白雪已經訂親,你這趟來得太慢不說,憑什麼你只說幾句話我就要相信你?白雪,你回房間。」他越看那緊黏的雙手越覺得礙眼。太不像話!
「爺爺。」
「爸,白雪這次在利比亞受了重傷,如果不是簡克用聚集了腦科權威醫生負責開刀,白雪恐怕沒有這麼幸運可以逃過這一劫難。」白博仁只是實話實說。
「那又怎樣?嚴家這門親事是白雪自己決定的,我白震東這輩子就是一諾千金。」
「我和嚴至浩談過了,對於解除婚約,我們都有共識。」白雪不認為這是惡意欺騙,當初本來就是基於互惠原則,各取所需。
「你以為這是你說結束就結束的遊戲嗎?平白無故,為什麼嚴家願意投入資金,還支持你當上執行總裁?這種商場上的默契是拿來當過牆梯,用完就丟的嗎?」白震東疾言厲色。這小娃簡直是忘本!
「我和嚴至浩是互惠,我們……」
「哎喲!在吵什麼?」推開門進來的是白博怡,白博仁的姐姐,也是白雪最討厭的姑姑。
站在門外就聽見大半的對話,這可不是她愛偷聽,她才不屑聽壁腳的行為,純粹是他們說話的聲音太大。笑死人,居然有人不嫁豪門大戶,要嫁司機兒子?這最好,嚴至浩剛好可以娶她女兒。
其實白博怡當初相中的女婿人選,嚴至浩可是排名第一。
「總之,我不會同意你這種兒戲,三月底你準備嫁進嚴家就是了。」白震東不理會孫女的抗議。
「我不可能嫁進嚴家,除非嚴老爺子不介意當現成的爺爺。」白雪把兒子往前一拉,「樵之,喊曾外公。」
「曾外公?」白博怡瞠大雙眼,「你有這麼大的兒子?」
「你以為隨便找個孩子來,我就會相信嗎?博仁,你看你教出這什麼女兒!」白震東不敢置信孫女居然演出這出鬧劇,連兒子也不阻止。
「爸,您先別生氣,小心高血壓。」白博仁朝女兒扔了記警告的眼神。
「爺爺,白雪說話是躁進了點,但是她絕對沒有……」
「Edam?你不是Edam嗎?」白博怡驚訝萬分,沒想到丈夫爭取大半年的合作對像居然會出現在自己家裡,而且上個月公開舉行的簽約已經讓丈夫所屬的J&B希望落空。她很清楚這紙權利金合約價值十數億美金的利益,只要簽了就穩賺不賠。
「博怡,你認識他?」白震東驚訝。這個女兒很早就嫁到美國紐約,在上東區的社交圈很活躍,對香港卻不熟。
「他是James積極爭取的合作對象。」白博怡向父親解釋完後,馬上熱絡的轉向簡克用。機會難得,當然要把握,如果能搭起友誼的橋樑更好。「Edam,上次你來匆匆,我還沒有向你介紹我女兒,剛好她……」
「你是A—GRADE實驗室的負責人?」白震東雖然退休了,但對於商界的消息還是很靈通,尤其是賺錢的消息。這個實驗室之前曾經來香港籌措資金,消息一曝光,就聽說已經籌資完成,全數由阿聯公國的主權基金支持。
「對,爺爺知道這個實驗室?」簡克用有點驚訝。
白震東不自在的撇開頭。
「所以傑麥是你們實驗室的發言人吧!傑麥在幾年前有來香港籌資,雖然當時沒有機會合作,但是爺爺和傑麥成了忘年之交,傑麥當時對你推崇有加,爺爺聽了傑麥對你的稱讚,還一直說有機會要傑麥當引薦人。」白博仁解釋。
「所以傑麥提到的忘年之交Antony是?」
「就是我爸的英文名字。」白博仁微笑的回答,沒想到兜一圈回來,會變成這種結局。
「傑麥說你是西洋棋的高手?」白震東忍不住詢問。
「不敢稱高手,但還可以上得了檯面就是。」
「是不是高手,下一盤就知道。博仁,你去幫我把棋盤拿過來。」白震東可是棋癡,每年都會飛到英國參加棋藝大賽。
「Edam,這是我女兒,你可以喊她Sala,那是她的小名。妤紅曾經當選紐約華埠小姐,雖然我們是受美國教育的自由學風影響,但是在中國傳統的婦女美德上,妤紅可是不曾……」
「大姑,Edam是老簡的兒子,就是今天來向爸提親,希望娶白雪的人,你現在把妤紅介紹給他,不好吧!」白夫人不悅的表達心中的不滿。
急轉直下的狀況讓白雪看傻眼,有些愣住。
簡克用顯得好整以暇,代替白博仁去拿棋盤。
妤紅亦步亦趨,跟在他的身邊。
「媽咪,爹地好厲害,臨危不亂,還能把局勢扭轉成對他有利耶!」白樵之對父親更加崇拜。
「這叫好狗運。」可不是嗎?白雪的語氣有點酸。難怪算命師說他是她的命中貴人,看來有幾分道理。
細數過去,他一直是萬能特助,只要有他在身邊扶持、盤算,她哪件事情沒有贏得眾人的掌聲?十年再自己重新走一遭,孩子是麻煩好友們幫忙帶大的,連總裁的位置都是賣了婚姻去換來的,真是弄!
◇ ◇ ◇
什麼跟什麼?簡克用莫名其妙的變成最受歡迎的人,連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姑姑都在親戚的面前不停誇讚他。說來算去,還不是他背後的利益驚人,看著他談笑風生,連本來對他有意見的爺爺都放下偏執,在跟他廝殺了兩盤西洋棋後,還稱讚他擁有謀定而後動的棋界最高技巧。
爺爺很少稱讚人,至少這些子孫裡,沒有一個人的作為讓他老人家看得入眼。
如果,只是如果,離開她可以讓他的夢想成真,飛翔的高度已經無法預測,那麼她的存在會不會再次箝住他的翅膀?
簡克用進入房間,就發現白雪傻愣的坐在床上,偷偷的親一口,再親一口,還是沒有反應,那表示他可以再進一步嗎?
白雪賞了鹹豬手一記巴掌,「你在做什麼?」
「幫你換衣服啊!很晚了,早點休息。」
「你還偷親我。」
「這叫恩愛。」
「你什麼時候學會油嘴滑舌?」
「這是發自內心的肺腑之言。」簡克用偷襲白雪的臉頰,故意留下一堆口水。
「沒衛生。」伸手擦拭粉頰,然後她又陷入沉靜,只是這次一雙大眼直瞅著他。
他當然不介意她的失禮,甚至捧著她的臉頰,剪水秋眸中滿滿的都是他,也看見滿滿的疑惑,雖然他不介意讓她看到天荒地老,卻捨不得讓她一直陷在泥沼裡。「你不問嗎?憋在心底會悶壞。」
「我的靈魂曾經回到十八歲那年,改變一次命運的軌跡,讓我往後的十年生命沒有你,雖然我還記得改變之前的相處點滴,但是印象已經很模糊,尤其和樵之的重迭後,樵之的記憶已經取代你。我在想,你在我身邊十年是特助,只是十年時間,不同的選擇,你看見的風景截然不同,如果未來再十年我一樣不在你身邊,只是風景再不一樣而已,你可能會攀上另一個人生高峰。」
「你擔心你的存在會阻礙我前進的腳步?傻瓜!你怎麼會被這麼簡單的問題困擾?」簡克用將白雪抱到膝上,圈在懷裡,「如果沒有你在我身邊,我一定會有不同的風景,攀上另一個人生高峰是確定的,但沿途我會有遺憾,左手沒有溫熱的小手可以牽,心口沒有人可以牽掛著。換個想法,你應該要問我,如果這輩子選擇牽一個人的手慢慢走,沿途可能會爭吵,可能很快樂,未來誰都不知道,但你願意牽著我嗎?」
「你願意嗎?」
「如果不願意,你以為我現在接受你家人的考驗是閒著沒事練身體嗎?」他捏了下她的鼻子。唉,真的認栽了。
「我愛你。」
「我知道。」他低下頭,想吻她。
白雪摀任他的嘴,「你沒有說。」
「小傻瓜,我當然愛你。」
「愛就愛,為什麼要加上小傻瓜?你一直罵我傻,從剛才就一直講,都被你罵笨了。」莫名的,她又開始鬧脾氣。
「你明知道我沒有那個意思,喊你傻瓜不代表是在罵你。」簡克用語帶無奈的說,寵溺的親著她的秀髮。
「如果我就是任性、不講理呢?」
「大師說我是你的姻緣命中人,不是嗎?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簡克用!」白雪翻身,坐在他的身上。
「我喜歡這個姿勢。」他難得笑得邪肆,雙手扣住她的纖腰。
「太幸福會不會招來厄運?」她貼近他的耳朵,小聲的問。
「我是你一輩子的貴人,有貴人陪著,厄運會退散。」
細碎的吻落在她的唇上,由淺至深,他知道讓她不再胡思亂想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她的精力搾乾
夜還很長,情也綿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