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導演是文藝青年

　　整個夏季寧西都待在劇組裏拍戲，等她的戲份殺青，與劇組裏其他人吃過殺青飯後，已經進去了初秋。

　　從影視城出來，登上回京的飛機，寧西悠閒的松了口氣。為了趕進度，最近半個月劇組裏的人都沒有休息好，她這個女二號也不會例外。

　　飛機起飛不久，寧西就閉上眼睡覺，直到飛機有些晃動，她才醒過來，原來飛機已經快要準備降落了。

　　抬手看了眼手錶，下午三點左右，她揉了揉有些暈乎乎的太陽穴，靠著椅背閉目養神。

　　小楊貼心的替她拉了拉已經滑到膝蓋處的毛毯，然後道：“西西姐，你還好嗎？”

　　“沒事，”寧西苦笑，“就是最近沒怎麼睡好。”

　　想到最近幾天的高強度拍攝，小楊縮了縮脖子，做藝人真是太不容易了。

　　出機場的時候，正好遇到有粉絲接機，現場鬧哄哄的，寧西差點被一個奔跑的小姑娘撞倒在地。不過她單手撐著地板的樣子，也好看不到哪兒去。

　　“對不起，對不起。”小姑娘注意到自己撞了人，也不好意思繼續去跟拍自己喜歡的藝人，彎腰就去扶寧西。

　　“西西姐，”小楊也嚇了一跳，把行李箱放到一邊，與小姑娘一起把寧西扶了起來。

　　“沒事。”寧西優雅的撩開撲在臉頰上的發絲，朝小姑娘微微一笑。

　　小姑娘呆呆地看著她的臉，半晌才回過神道：“你、你有沒有摔傷哪兒，我帶你去看醫生。”

　　“我真的沒事，你別擔心，”寧西搖了搖細嫩的食指，然後紅唇微勾，指了指前方，“你喜歡的藝人好像走遠了喲。”

　　“啊！”小姑娘這才想起自己今天是來給自家偶像接機的，當即又給寧西說了一句對不起，才啪嗒啪嗒的追上前面的人群。

　　等小姑娘看不見以後，寧西才毫無形象的甩了甩自己的手腕，對著傷口呼呼吹著氣，連吹了好幾口才愁苦著臉道：“難怪我昨晚夢到碗摔碎了。”

　　“啊？”小楊茫然，“這有什麼關係嗎？”

　　寧西挑眉：“預示著我今天要摔跤啊。”

　　小楊似懂非懂的點頭：“哦。”她看著寧西的側臉，忍不住想，西西姐真溫柔，疼成這樣都捨不得為難剛才的那個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的小姑娘。

　　她抬頭朝最熱鬧的人群方向看去，見那些粉絲們手裏舉著各式各樣的牌子，上面寫著“我心永恆”之類的字樣。

　　難怪瘋狂成這樣，今天楚恒因為出演一部偶像劇男一號走紅，圈了不少少女粉，有這麼多人接機也就正常了。

　　寧西此刻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她疼得恨不得在地上蹦一蹦，但是集優雅與美貌於一身的她，怎麼可能做出這麼不優雅的事？

　　所以，她忍！

　　貴賓休息區裏，一個穿灰色西裝的男人噗嗤一笑，端著咖啡對同伴道：“再美的女人，摔倒的樣子都好看不到哪去。”

　　他的同伴放下咖啡杯，抬頭瞥了眼窗外，只看到樓下熱鬧的少女粉絲接機團。

　　見同伴不接話，男人也不介意，只是笑著道：“過幾天有個聚會，你要不要過來一起玩玩？”

　　同伴看著杯底的咖啡，語氣平靜道：“再說吧。”他偏頭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行人，眼神晦暗。

　　寧西回到公寓休息了兩天，去到公司後，張青雲又塞給了她一個劇本。

　　“這是什麼戲？”寧西翻開劇本，發現這是部都市輕喜劇電影，她要演的角色並沒有多少臺詞，“男主角的初戀女友？”

　　還是個已經死去的初戀？

　　“《煙火流霞》還有一段時間才能播放，你現在沒有人氣，接一些形象好的角色對你以後的發展有好處。”張青雲解釋道，“這部電影雖然不是大製作，但是男主角是最近特別火的一個男藝人，票房方面不會太慘澹。”

　　寧西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她心裏很清楚，張青雲能給她這麼安排，已經非常上心了。

　　見寧西這樣，張青雲心裏也很高興，拿起放在椅子上的西裝外套：“我現在帶你去劇組見見導演。”

　　《心戀上你》劇組的拍攝已經到了尾聲，唯一缺的就是男主角回憶初戀的幾個鏡頭。因為這部電影是由網路人氣小說改編，小說中對男主角初戀容貌很少描述，但是從後文男主的寥寥幾句中，可以看出這是一個十分完美的女人，不然也不會讓男主心心念念那麼多年，直到遇到女主後才徹底放下。

　　本來劇組在開拍前，就已經找好了演員，哪知道這個演員前期突然火了起來，工作量變多，也就看不上這個小角色了。

　　這種事在娛樂圈並不少見，加上對方話說得漂亮，劇組這邊也不想鬧撕破臉鬧得太難看，於是雙方就友好的解了約。

　　現在戲拍得差不多，導演才一拍大腿，這男主角心中的白月光還沒開拍啊。張青雲與導演有些交情，知道這事就就把寧西的照片以及生活中拍的一段視頻拿到導演面前，於是這事就成了。

　　寧西剛到劇組，外面就下起雨來，導演喜滋滋的讓工作人員把她帶到化妝間，然後道：“天公作美，就拍白月光在雨中的那兩場戲！”

　　寧西牌白月光：……

　　在化妝師神奇的手法下，寧西瞬間從一個二十三的女人變成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她看著鏡子裏白裙黑長直發的自己，忍不住想，為什麼每部戲裏領盒飯的白月光都要穿白裙子，就不能有點創意的穿紅裙子黑裙子花裙子嗎？

　　出了化妝間，導演就走到她身邊道：“這場戲非常重要，你雖然沒有臺詞，但是你的眼神，你的微笑，你的奔跑都是你的臺詞。”

　　“你就是鮮花，你就是春風，你是世界上最美麗的珍寶，即便是雨水也帶不走你分毫魅力。”

　　“你知道這種感覺嗎？”導演滿臉的激動，“那種、那種……讓無數男人見到你，就要有回憶起初戀的感覺，懂不懂？”

　　寧西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導演揮手就打斷她要出口的話語。

　　“不懂沒關係，多拍幾遍你就能找到感覺了，”導演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寧西，“你運氣好，拍這場戲不用水車，水車裏的水可乾淨不到哪里去。”

　　說得好像在帝都這種地方，下的雨就純淨無暇似的。寧西看著導演激動得雙眼發紅的模樣，識趣的保持了沉默。

　　跟寧西講完戲，導演轉身又找來男主角，巴拉巴拉的講了一下戲，然後場工們開始搬道具，攝影組各就各位，寧西這個剛進劇組不久的新人，就被推到了公路上。

　　“你放心，這段路已經封了起來，不會有別的車輛進來。”在寧西入場時，導演格外體貼的說了這麼一句。

　　寧西撐著雨傘，走到男主演楚恒面前，禮貌的朝他問好。

　　楚恒雖然正當紅，不過並沒有擺架子，客氣的跟寧西說了幾句話後，才走到一邊看寧西的表演。

　　電影對影片品質要求更高，同時拍攝的攝像機比電視劇組多，所以如果有什麼地方表現得不好，這個瑕疵就會被無限放大，然後導致重排。

　　雨，傘，人。

　　雨天傍晚的街道上，並沒有多少行人，穿著白色棉布裙的少女撐著傘走在街頭，臉上還帶著少女獨有的甜美微笑。

　　她的眉眼是如此的美麗，以致於笑起來的時候，就像是鮮花綻開，讓人見之難忘。

　　鏡頭拉近再拉近，近到可以看清少女眼睛上的睫毛。就在這時，她突然停下腳步，然後往旁邊躲了兩步。

　　原來是有車輛經過，她怕濺起的泥水弄髒她的裙角。

　　街道變得越來越暗，少女就像是街道上最亮眼的存在，所以坐在公車上的男主，才會隔著車窗注意到她，這一眼便讓他動了心。

　　一場戲拍完，又補了幾個特寫鏡頭，導演非常滿意的對寧西拍掌：“對對對，就是這個感覺，這種讓男人為之動心的感覺，太好了！下場戲你死的時候，記得死漂亮一些！”

　　寧西抽了抽嘴角，接過張青雲遞來的紙巾擦乾淨手背上的水。

　　“前面有段小路被封了，好像是有劇組在拍戲，”司機開車經過時，坐在老闆身邊的秘書看到旁邊一條廢棄不用的公路上架著攝像機、停著的公車與路人穿的服裝都是十年前的風格，於是道，“看來我們今天不能走這條近道了。”

　　“沒關係。”他看向車窗外，正好看到一個穿著白色裙子的女演員在街道上奔跑著，然後與一輛車撞上，倒在了地上，長長的頭髮鋪在地上，與泥水混在一起，看起來格外的狼狽與可憐。

　　“停車！”他突然開口，等車停下以後，大步朝拍攝地走去。

　　秘書愣了片刻，忙拿上傘撐開後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