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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壓到我觸角了!》第7章
☆、東宮皇孫

  鬼剎帝這幾日心情不大好,連平日里寵著的七王也不願召見。

  王宮里人心惶惶,皇帝心情不好,就是要殺人了,於是每個人愈發心驚膽顫。

  皇帝也不是心情不好,就是想起來那一日那人說的話,覺得心裡難受。

  聽到了嗎,聽到了哭聲笑聲嗎。

  聽到了嗎,自然是聽到了。

  可那人怎麼會知曉?

  這世間難道不是只有他一人要承受這日夜怨鬼淒嚎的苦苦折磨嗎?

  於述送上了菩葉青泡的茶。

  德莘殿內,皇帝正在處理奏折,一本一本用朱紅的朱砂認真做了批注,將苦澀的菩葉青茶喝罷放在案邊。

  菩葉青散髮著淡淡的清苦,在水中沈沈浮浮,將茶水染的黃黃綠綠。

  他處理了半晌,探手去拿菩葉青,一抬手,意識到是空杯子,剛打算放下喚於述進來時,眼風一掃,頓時掃到了杯中的東西,咣當將茶盞扔在桌上,高聲叫,「於述!」

  殿外,於述靠著柱子打瞌睡,聽到動靜連忙走進去,剛推開半扇門,只聽皇帝又道,「不准進來!」

  哦。

  於述退了出來,一臉莫名。

  書案上,傾灑的杯子里幽幽爬出來一隻兩枚銅錢大的小蝸牛,嘴裡咬著一片菩葉青正努力努力努力逃跑,沿著墨色桌緣,揪著自己的零食跑。

  鬼剎帝冷眼看著那蝸牛不知死活慢慢挪動,卻不肯放棄咬著的菩葉青葉子,濕漉漉的在桌上畫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痕跡。

  小蝸牛一邊跑,一邊伸出觸角朝他的方向抖兩下,好像在瞧他有沒有動,是不是要追上來了。

  鬼剎帝站在三步之外的書案上,眼睜睜看著透白的小蝸牛邊跑邊吃菩葉青的葉子,吃完了後,就停著不動了。

  過了會兒,正當他打算走過去時,從白玉殼里伸出兩只細嫩觸角,小心翼翼往外面探了探,鬼剎帝仍舊沒動。

  不遠處的菩葉青散髮著鮮美的味道,月牙似的葉辦嫩黃嫩黃的。

  雲隙糾結了會兒,慢慢的,悄悄的,一點點沿著歪歪扭扭的水痕又爬回了茶盞翻倒的地方,晃悠悠咬住一片葉子,咬住後,接著努力努力努力爬。

  鬼剎帝右眸瞪大,第一次見到這種這麼不知死活的東西,竟然見他沒動,又拐了回去啃了片葉子。

  蝸牛也能通人性嗎?

  他不知道。

  眼看著有點像。

  青瀛曾感慨過,雲隙這輩子,怕是為了吃點花花草草,沒有做不出來的事。

  他一直覺得雲隙是不是為了吃花草,所以才努力活著,活成了蝸牛中的佼佼者,為蝸牛界狠狠爭了一口氣。

  瞧見沒,幾萬年來,他們蝸牛終於長出了個蝸牛上仙。

  千古大事,真是值得無數修煉中妖精的膜拜,簡直需要一朵大紅花掛在雲隙胸前。

  雲隙見鬼剎帝去拿了書側靠著書架隔層站著,估摸著是眼瞎,瞧不見他。

  於是,他又晃悠著觸角爬到了傾倒的杯子邊啃菩葉青,不慌不忙也不跑了,讓自己吃飽才是正事。

  都是那只小刺蝟,每天就偷些雲片糕,火腿肉,連糖醋魚頭也能扎在背上駝回來,可他根本就不吃這些東西的。

  啃兩下還行,咽不進去的。

  幸好他今日化成蝸牛,避開那姑娘,跑了出來,胡亂的沿著王宮的屋檐爬,爬著爬著,就聞到了馥郁的菩葉青,然後一路順著味道爬進了皇帝的書房中。

  好不容易才等皇帝喝完了茶水,趁著皇帝沒注意,捏了個決撩開杯蓋,鑽了進去。

  雲隙滿足的啃飽了,舒舒服服的顫了顫觸角,正打算走。

  呼——

  從天而降一隻琉璃蠱,將他結結實實罩了進去。

  然後聽到鬼剎帝冷聲道,「於述,給朕拿蓋子來。」

  拿蓋子來?

  雲隙聽到清脆的哐當一聲,是自己的背殼撞到琉璃蠱陶壁的聲音,接著,兜頭罩下幾片乾枯草梗。

  被~抓~了~唉~

  雲隙縮在自己的殼里,長長嘆一聲,暈暈的仰頭瞧著頭頂上雜亂的稻草。

  於述忍不住道,「陛下,這是……?」

  鬼剎帝冷冷瞥他一眼,伸手將琉璃蠱中雜亂的稻草理了理,將小蝸牛的殼放正,道,「爬茶盅里了。」

  於述大驚,連忙下跪,「這這這,奴才該死,真該死。」

  「起來吧。」鬼剎帝揮手,等婢女將書案收拾整齊,擦去桌上那道歪扭的水痕,「不管你的事,估摸是從窗櫺爬進來的,瞧著像有幾分靈性。」

  於述顫顫巍巍站起來,靈性?這軟軟的東西有什麼靈性?

  雖不知皇帝在說什麼,卻仍舊低聲應了,問皇帝是否需要傳喚晚膳,瞧著這天都陰了,夜裡怕有一場大雨。

  「傳膳吧。」他坐到書案邊繼續批閱奏折,捏起雕花木狼毫筆,微微頓了一頓,「七王如何了?」

  他那小婢女被一同關入了冷宮,竟然沒聽著那人鬧騰,兩三天了,反倒是平靜的很。

  「回陛下,七王倒是沒見著有異常,聽伺候的人說還去藏書閣尋了些書籍來看。」

  鬼剎帝擰眉,他那寶貝弟弟竟然會看書了?

  於述笑道,「怕是知曉陛下的憂慮,也收了性子了。」

  「最好吧。」墨尖蘸了朱紅的墨,在奏折上提筆篆寫了個准,皇帝道,「再遣御醫為他看一看背上的傷,用最好的藥膏,莫要留了疤痕。」

  於述笑呵呵的接旨,恭維了幾句陛下仁慈,疼惜手足的話,出去傳膳了。

  琉璃蠱內,雲隙打個哈欠,探出背殼外,沿著琉璃蠱光滑的陶壁慢悠悠的爬,正一圈一圈爬著消食時,烏黑的蠱中傾斜進一抹橘色暖光,燭光跳躍,草影憧憧。

  他仰起頭,下意識縮起了觸角。

  鬼剎帝端了八角漆金燭台湊近琉璃蠱中,右眸冷冷的,像淬了冰盯著他。

  離得這麼近,雲隙才從他那半張黑金面具的邊緣看見了一絲被遮住的傷疤。

  他忽然憶起曾藏在花跺中聽到的傳聞。

  說鬼剎帝的父親才是當今太子,但二十二年前王宮發生了一場離奇大火,一把將東宮燒的乾乾淨淨,與太子有關的人,事,一草一木,都被燒成了塵土,風一吹,連骨灰都沒留下一撮。

  而東宮以外的牆壁卻連一股黑煙都沒見著,王宮中連夜救火,一盆一盆水澆著,火勢卻迎風漸長,熊熊橘光燒紅了半個曦藍的夜。

  五歲的鬼剎帝站在東宮殿前,毫髮無傷的望著大火逐漸燒成粉末,就靜靜的看著,一動不動,看著東宮上百條人命燒死在裡面,聽著火焰滋滋瘋狂燃燒,宮殿傾塌,哭聲戚戚幾天幾夜都消散不去。

  眼見著太子太子妃全部死在那場大火中,唯獨這個鬼剎帝獨活下來。

  自那一日起,王宮外聚了從各地仙山趕來的道士清修之人,撲天搶地的抹淚,說他們受了什麼神君的感悟,悟得那皇太孫是不祥之人,唯有剔其骨,剮其肉,流其血,才能祭奠那東宮慘死的數百條人命,平息人間無辜浪蕩的孤魂野鬼。

  皇帝本身是不信的,太子亦或者是皇太孫都寵的厲害,怎麼會為他無妄之災而殺了自己的寵愛的小孫孫。

  皇家的態度讓那些清修道人覺得更是妖魔作祟,在王宮外擺了數百道黃迢符咒,日日夜夜念念叨叨囔著誦文超度。

  城中的百姓清清楚楚見到王宮上盤旋的陰森黑霧,夜裡狂風大作,好似鬼哭狼嚎,森然滲人。

  就這麼沒幾天,五歲的皇太孫提劍出宮,在夜半月上柳稍時,將二三十位清修道人殺得乾乾淨淨,削骨剔肉。

  鮮血流浸皇城外的土地下三寸之厚,血腥味瀰漫整個王城,白日里也能平白覺得身上刻骨的陰冷和傷寒。

  皇太孫的劍上滴著的血與清晨第一滴露水同時滑落,濺碎了一地的支離破碎,自他腳下慢慢洇出幽幽藍火,火光沿著鮮血攀爬啃噬到屍體上,最後連皇太孫小小的身子也燒了進去,這第二場大火,燒了整整一日。

  被人拼死救出的皇太孫被燒的面目全非,卻依舊喘著口氣,冰涼的盯著皇帝,唇邊勾起了一抹靜靜的笑容。

  皇帝大怒,將皇太孫打入天牢,而皇帝大病一場,三年後便孤寂落寞死在了床上。

  自此,祁沅國大亂,皇子皇孫烽煙四起廝殺爭奪皇位,王城血流成河,十室九空,外敵偷窺,邊疆烽煙燃急,百姓有苦說不出,日日拜在廟宇中,求天將祈福,還祁沅國平靜。

  五年後,一人持著墨色錦旗從皇子皇孫中殺出一條屍橫遍野的血路,而這個人,正是被打入天牢八年的皇太孫,如今的鬼剎帝。

  十三歲的鬼剎帝遇神殺神遇佛殺佛,殺得天地失色,血流成河,堆在王宮外的屍體有整個城牆那麼巍峨,自此威名響徹天地。

  而在此出現在人們眼中的鬼剎帝的臉上覆了猙獰的面具,遮住左半張臉,一則流言漸漸在各自王子軍隊中流傳,說的是,他的左臉正是五歲那年被地獄幽藍鬼火燒成了惡魔的容貌,他是從十八層煉獄中走出來的惡魔皇帝,左眸血色遇神殺神,右眸幽黑見人殺人。

  雲隙仰著觸角慢吞吞琢磨,民間的傳說大抵不能全信,就比如,他區區凡人怎殺得神子。

  鬼剎帝從茶木盞中拎了乾脆脆打成卷的菩葉青戳了戳雲隙的背殼,趁的他揚起軟軟的腦袋,將卷葉的曬乾菩葉青戳進了雲隙小小的嘴裡。

  雲隙,「……」

  小蝸牛觸角瘋狂亂顫,惱的呸呸直往外面吐乾巴巴的菩葉青,抖的連玉白的背殼也晃動起來,看起來很痛苦。

  鬼剎帝冷冷道,「不吃?」

  自~然~是~不~吃~乾~的~

  雲隙使勁吐,奈何他現在身子軟,這小拇指長的東西扎進他喉嚨里,將他噎的半天動彈不得,眼淚橫飛,觸角顫抖。

  鬼剎帝看了會兒,大抵覺得這小東西是真的被噎住了,便用兩指粗糲的手指捏起他的背殼放在狼毫筆上,手指一勾,勾出了乾巴巴的菩葉青卷,葉尾上還沾著一絲亮晶晶濕噠噠的粘液。

  鬼剎帝擰著眉,瞧著小蝸牛原本有活力的觸角耷拉著,懨懨的整個軟軟的小身子攀著紫木狼毫筆,一動不動,虛弱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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