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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壓到我觸角了!》第51章
☆、和妖神熟嗎

  皇宮中一時之間妖仙聚集讓牧單頗有幾分無奈, 左丞相倒是樂觀,笑呵呵的揣著大餅去拜訪青瀛等幾位上仙, 估摸著是想沾點仙氣回去造福子孫。

  牧單瞧著怏怏不樂的雲隙湊過去親了親他的額角,雲隙鬱悶抬頭,牧單將吻落在他唇上, 溫聲道, 「不開心就不見她了。」

  雲隙撅嘴, 委屈道, 「她~說~話~太~快~」

  他每次聽她說話都費了老大蝸牛勁, 常常他說完他的話,平桑就又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雲隙很擔心她根本就沒聽完他的話啊。

  深秋的暖陽金黃璀璨映入大殿內, 一方半露的漆紅木台子上雲隙托著腮幫子捏著狼嚎筆慢悠悠寫著他要告訴平桑的話,竭盡全力來避免與平桑交談。

  牧單看了一會兒, 問, 「她若找到霖泉水需要多久?」

  雲隙眯著眼曬著暖陽, 「到~極~北~之~地~,二~十~日~來~回~」

  「嗯。」牧單捏起一塊塗了蜜的白瓜皮餵進雲隙口中,見他慢吞吞嚼著,眉眼之間都散髮著溫潤自在的神態,牧單在心中告訴自己要將此時此刻眼前這小妖的模樣記在心底,他日若進了修羅道輪回,也定然能取出來看上兩三眼的,不負這一刻的韶華光陰。

  雲隙寫好了一張,悠悠的正晾乾宣紙,抬眼望見牧單正溫柔的瞧著自己,他慢慢撅起嘴,臉上一坨坨紅了起來,傲嬌的甩了甩頭,留給牧單一雙春波流轉的眸子。

  「陛下,人帶來了。」於述身後跟這著十三四歲的少年,面容清秀,頭戴藍翎羽巾,穿的乾淨樸素,朝他們恭敬的一拜。

  牧單朝他揮手,「明生過來。」

  明生有些畏懼傳說中的鬼剎帝,忐忑幾下慢慢走到了牧單面前,聲音微顫道,「明生拜見陛下。」

  牧單讓他抬起頭來,笑著低聲問雲隙可否喜歡他,這是宗學中學習最好的儒生,性格溫和明理,身世也乾淨,舉家盡是德行兼備學富五車的文人學士。

  雲隙望著少年乾淨的五官,這副模子和小時候的牧單有兩分相似,他曾想過若單兒沒有遇上冤魂釜,待長大成人之後也是這般文質彬彬的吧。

  雖然有幾分像單兒,雲隙卻不知自己為何不大喜歡這少年,更是對皇帝的引薦感到莫名,牧單笑著拍拍他的手,「莫要擔心,只是想讓你認識認識。」

  雲隙點點頭,牧單讓於述又將人帶了下去,「不喜歡他?」

  雲隙凝眉問,「為~何~要~喜~歡~他~?」

  牧單笑了笑,搖頭,「沒什麼,怕你待著這裡無聊,帶個孩子來見見你。不喜歡他喜歡我好嗎?」

  雲隙嗔怒的瞧他一眼,哼哼兩聲又開始寫自己要送給平桑的話。

  一派熱鬧的千罪宮傳出百靈鳥般的歡聲笑語,隔著三丈巍峨宮牆就能聽得清清楚楚,雲隙臉微微有點黑,牧單給他理了理肩上的黑髮,「不想進去在這裡等我。」

  雲隙捧著個胖口小壺吃著裡面的酸果花蜜,含著勺子沈思著自己要不要進去,他在心中剛做了進與不進兩般比較,眼前倏的一花,還未反應過來,就聽見平桑一陣鳥叫似的嘰喳。

  「雲隙你來找我了我以為你不想見到我我好傷心咦你吃的是什麼我能嘗嘗嗎?」

  牧單驚訝的瞧著這姑娘,拉著雲隙退後兩步,一口氣說的這麼長當真不會累嗎。

  平桑搖頭,表示自己的肺很大的,她接住雲隙悶聲不響遞過來的宣紙看起來,幾張宣紙細密寫滿了字,平桑兩三眼看過就已經全部閱完了,速度快的雲隙一口酸果蜜漿都還沒咽下去。

  「你想讓我幫你尋找霖泉水嗎這可不大好尋找不過雲隙有求於我我定然會義不容辭啦哈哈哈哈不過你想我什麼時候去的呀?」

  雲隙抿著唇,捏了個決,空中平白浮出一張白底黑字,寫的是——立刻就去!!!四個大字。

  「咦雲隙為什麼不說話是不是生病啦你別急等你病好我就去啦!」平桑細看雲隙幾眼,想找出他到底是生了什麼病。

  她這細看和別人細看不一樣,黑白分明的大眼珠滴溜溜轉來轉去,雲隙別過頭拒絕和她對視。

  真~是~看~上~一~眼~也~嫌~快~吶~

  他們正交談之際牧單讓於述送上來適合眾位仙子小妖的各種吃食,青瀛磕著五色稻穀在心裡輾轉該尋些什麼藉口來拖延時間。

  緒卿帶著阿團走了進來,望見自己面前的一盆肥沃的黑土若有所思,看那張黑臉像是甚是滿意,阿團睜著黑豆小眼瞧著自己的水果拼盤和糖醋大魚頭直咽口水,而雲隙的面前果不其然是幾盤馥郁花香的糖漿花瓣和花糕蜜棗等等。

  每兩三種菜色都恰好對應每個仙妖的胃口,不搶也不鬧吃個飯甚是和諧。

  但和諧的大部隊中也偶有不大和諧的調子,比如平桑就十分鬱悶,左右看了幾眼,問,「為什麼不給我吃蟲子青瀛也偶爾吃蟲子的呀阿團從前也應該吃的而且有的凡人吃的蟲子各種各樣還有我聽說有的蝸牛也會吃一點點蟲子的我們裡面只有木頭不吃蟲子但為什麼大家都不吃?」

  想到那來回爬動的蟲子,青瀛咳了兩聲,「我改吃素了。」

  阿團舉起小爪認真道,「糖醋魚頭更好吃。」

  雲隙懶洋洋抬抬眼皮,慢悠悠道,「本~蝸~不~是~有~的~蝸~」

  有的蝸牛吃蟲子不代表他就吃的!

  牧單跟著順著雲隙的腔調道,「本人不是有的人」

  有的人吃各種各樣的蟲子不代表他就吃的。

  平桑瞧著這輪了一圈藉口,眼巴巴將目光落在緒卿身上,「那你——」緒卿迅速接話,「誰把蟲子端上來本仙跟誰勢不兩立!」

  平桑嚶的一聲趴在桌子上,「你們好適合坐在一起吃飯我好可憐來幫忙就只能吃素的了嚶嚶嚶。」她一邊哭一邊瞧著牧單,用幽怨的目光控訴主人的忽視。

  牧單笑了笑,讓於述端上來了一盤酸辣爆炒螺子,還配著一隻尖尖的小勺,「孤聽說平桑姑娘也是吃螺子的,姑娘且嘗一嘗看是否合你的口味。」

  螺子總比長蟲好得多,最起碼好看,還不會影響其他仙人妖的胃口。

  雲隙抿唇笑起來,這個人,當真很好的。

  螺子長在潮濕的青苔泥土中平常不好尋找,平桑也只能偶爾吃一些,瞧見這麼一大盤美食頓時所有的幽怨都煙消雲散,「謝謝皇帝陛下你真的好好哦怪不得雲隙喜歡你哈哈哈哈我也喜歡!」

  牧單聽她說完扭頭去看雲隙,雲隙自顧自的吃著花瓣沒有一絲反應,他心中無奈,幫雲隙塗起蜜來。

  青瀛嘎嘣嘎嘣咬著黃豆,看向雲隙,「尋找霖泉水此事急不得,平桑雖能找到此水,但盲目尋找終究會耽誤時間,倒不如我等先行作陣大致算出霖泉水此時在什麼地方,然後再做尋找定能一舉找到。」

  他說完去看雲隙,雲隙吃花瓣的動作慢了下來,臉倒是一點點紅了起來,扭頭瞪著平桑傲嬌的嘟囔一句,誰~喜~歡~他~呀~別~胡~說~

  平桑噗的一聲咯咯笑出來,「你怎麼才反應——嘎嘣好硬!」

  青瀛收回手,「吃你的螺子。」他繼續對雲隙說,眼睛卻看著牧單,這皇帝兩天沒見明顯消瘦了些,不知道雲隙這小蝸牛能不能察覺出來什麼,「雲隙,我的意見你覺得呢,讓平桑直接去找的話她性子急,定是要走些許彎路的。」

  雲隙舔著梨木小勺上的藍田蜜,不大情願,卻又覺得青瀛說的有道理,側頭望瞭望牧單,低聲道,「好~,幾~日~去~?」

  青瀛略微沈思,看了眼牧單,遲疑道,「三日……之後。」他看到牧單微微向他點頭,心底呼出了一口氣,又覺得有幾分窒塞,若是皇帝要三日的話,那說明……他清明台上深嘆兩聲,收起感慨繼續磕他的黃豆。

  晌午的暖陽照在背後讓人覺得身上熱乎乎的很舒服,對牧單而言卻難受多了,他垂眸為雲隙塗蜜,看著他慢悠悠的吃,臉上掛著笑容,他欲說什麼,卻感覺到一股熾熱的火舌好像燒到了他的心口,讓他頓時感到血液沸騰,胸腔之中一顆心臟激烈瘋狂的跳動起來,讓他窒息,艱難的喘氣。

  「單~兒~?」雲隙含著小勺子歪著頭,見牧單臉色越來越不好,微微皺起眉探過手去。

  牧單倏地站了起來,勉強笑了下,摸摸雲隙的腦袋,「沒事,我沒事,忽然想起朝中有些事還未處理,我先去處理,等你吃完我讓於述來接你,不著急。」說完不等雲隙反應便帶著於述匆匆離開了。

  雲隙望著他的背影,莫名覺得有些不大對勁,放下小勺子站起來朝門外走去,剛走兩步就被青瀛又拽了回來,「不推算霖泉水的下落了?皇帝應當沒事,你別擔心。」

  他望瞭望殿外已經不見單兒的背影,雲隙覺得有幾分怪異,但又說不上是哪裡有問題,他向來不擅長揣摩對方的心思,就是偶有揣摩,等再醒悟過來後已經過了百八十年了,那時候誰還管如今的這番心思到底是何。

  雲隙斂眸想了想,當下最主要的是為單兒解開三鬼煞魂陣的陣法,這一事與其他事相比甚為重要,他一打定主意便重新坐了回來,令下人撤去吃的七七八八的空盤,呈上紙筆開始推算霖泉水如今的下落。

  這方桌紙還未擺平,於述急匆匆趕了回來,喘了兩口氣,雲隙又站了起來,「單~兒~出~事~了~?」

  於述跑的直喘氣,半晌說不出話來,青瀛一掐手指,划出了個決,沈聲道,「是大理寺精鋼牢中關著的不人不鬼逃出來了。」

  「啊對,對。」於述扶著門欄道,「陛下讓、讓告訴各位,官兵已經沿路去追,去追了。」

  青瀛眼中一動,「余卓是披著人皮的魑魅,為了不露出自身的鬼氣被誰封印了法術打進人皮中,此時他撐不住了,封印也自然而然會脫落,他有了法術,褪掉人皮就能逃出精鋼牢,雲隙,你同平桑在這裡等候,我和緒卿去將余卓再抓回來。」

  「不。」雲隙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他的要求,青瀛一愣,雲隙加快速度,擰眉盯著宣紙,「先推算找到霖泉水。」

  萬事分先後,而雲隙的先後就是要找到霖泉水破解牧單身上的陣法,青瀛見他表情嚴肅認真,心底長嘆一聲,坐了下來,朝平桑與緒卿道,「那就開始吧。」

  夜幕降臨,墨藍色的夜空星辰如水遙遙顫動,雲隙看著坐在殿前長階上的老頭,蹲下來默默瞧著他。

  左丞相抹了抹眼睛,眯眼仰頭看星星,「人老了,眼一見風就受不住了。」

  雲隙朝他懷裡瞧,「鼓~鼓~的~是~什~麼~?」

  左丞相眯眼笑,伸進懷裡摸了一摸,取出一張油餅裹著的餅,「香酥大餅,吃嗎?」

  雲隙搖頭,站了起來,一身青色袍子在被冰涼的夜風刮得衣袂飄飄,他聽見身後左丞相扶著台階站了起來,往宮外走去,口中含糊的說著,「這餅好吃啊……是陛下親自派人為老頭找來的,當年……太子也說過要找,可老頭沒等到,他就去了……這次等到了,老頭卻老了……吃不動了,再也吃不動了……」

  德辛宮中,青瀛朝外張望了一眼,低頭看著胸口大敞臉色慘白的皇帝,他伸手碰了下皇帝的胸口,感覺到指尖一陣滾燙,燙的他指腹發紅,而被碰的那人胸腹浮現幾道詭異的赤紅色紋理,好像鮮血要衝破肌理洶湧噴薄出來般。

  他朝皇帝手中塞進一道符咒,「雲隙來了,這是最後一張隱藏咒,你……看著用吧。」

  牧單忍著疼痛坐起來,朝他低聲道謝合攏上自己的衣襟,垂眸說,「謝謝。」

  青瀛嘆口氣,「我當真不知道這麼做是對還是錯,雲隙若是真的在乎你,我勸你將話說出來,也好過他日後突然明瞭而再悲痛難忍。」

  牧單握緊那道符咒,這符藏在他的身上能隱藏住他此時正在遭受的折磨而不被雲隙發現,這也是唯一能和小蝸牛親密相處的最後方式。

  青瀛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可他知曉。雲隙在感情上傻乎乎的不開竅,倘若有一日忽然明白自己對他的心意,而他又不得不因身上的陣法詛咒灰飛煙滅的話,牧單寧願他從來沒見過這小妖,從來沒愛上他。

  若他不愛他了,不對他好了,雲隙就不會靠近他,不會為他寧肯求人欠下恩情也要救他的吧?

  青瀛搖頭,「世間的事總有著千絲萬縷的淵源,也就是凡人常講的定數,蒼天生出這段淵源,你就只能跟著這段淵源走。」

  定數這個玩意說准也准,說不准也不准,即便青瀛是掌管四界淵源的神,卻仍舊解釋不通定數或者淵源到底是個勞什子,有什麼規律可循。就像他完全想不通雲隙的淵源怎的就這麼百般曲折,他在心底打起小算盤,琢磨是不是雲隙乾壞事太多,遭到了哪一隻花花葉葉的詛咒了,才生的這麼命運多舛。

  青瀛聽著由遠及近的的腳步聲,「你可還有其他話要說?」

  牧單閉了閉眼,穿好衣袍站起來,想了想,道,「你是否識得妖神欽封?」

  哦,妖神啊。

  青瀛撓撓下巴,「有點熟。」

  「那你可知……妖神對他……好嗎?」

  青瀛沈默一下,道,  

作者有話要說:  

  「好。」

   他那會兒還是一名山腳小仙時就知曉四界神子中那位玉樹臨風威嚴沈靜的神子對一隻小蝸牛很好很好的逸聞趣事。

   青瀛看看牧單,可再好也抵不過小蝸牛千年難開的情竅怎麼都不開上一次,他想了想被孤零零淒慘的壓在大紅大艷的青西海下的欽封,發覺這凡人倒是還真有些本事,能讓欽封幾千年都捂不熱的小蝸牛心甘情願爬了他的龍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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