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顧以默生氣了。
可是冷如雪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生氣。
她還覺得委屈呢,她都已經為他作出如此重大的決定,不要名分地跟著他,而且發誓再也不會離開他,他還氣什麼?
要知道她一向是很大女人主義的耶,如今都肯為了他選擇做男人背後的小女人了,他還要她怎樣?
真是莫名其妙
冷如雪的高燒退了,身體也養好了,可是顧以默卻選擇跟她分房睡。
他們還沒有度完蜜月就要分居了,真是悲慘。
而且這些天冷如雪感覺有些不舒服,早晨起床後總會想吐,身子懶洋洋的,有些嗜睡,胸前也總是脹脹的,好像又豐滿了一圈,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又開始發育了,也許這樣下去,變成E罩杯也不無可能。
而且她心底裡總有些渴望,好像慾求不滿,偏偏顧以默每天都熬夜工作到很晚,然後便獨自去客房休息,徹底把她冷落了。
嗚……怎麼會這樣?
她並不愛哭的,可是自從重回顧以默的懷抱後,她的淚腺好像也發達不少,每天都忍不住偷偷流幾滴眼淚。
可惡的男人!
******
凌晨兩點,臥室的房門被輕輕推開。
顧以默走進房裡,先拉開窗簾,然後悄悄走到床前。
藉著外面的些許光亮,他可以看到床上的小女人睡得很不安穩,被子被她抱在懷裡,一條腿還壓在被子上,睡姿極為不雅,而她的臉上淚痕未乾,睫毛還是濕潤的。
他發出幾不可聞的歎息,彎腰把可憐的被子從冷如雪懷裡慢慢拽出來。她不滿地伸手撥弄了兩下,像剛出生的小貓一樣沒什麼力氣,他又笑了,眼睛裡是滿滿的寵溺。
小東西喜歡抱著人睡覺,他們同床共枕的時候,她總是睡著睡著就鑽進他的懷裡,不是抱著他一隻胳膊不放,就是抱住他的腰,認真說起來,那種姿勢睡覺並不太能完全放鬆,但他卻該死的喜歡。
他拿了個枕頭塞到她空虛的懷裡,再替她蓋好被子。她的小臉在柔軟的枕頭上磨蹭了兩下,繼續沉沉睡著。
她一向不容易入眠,但也難以清醒,一旦睡著了,若不睡到自然醒,整個人就會迷迷糊糊的。
真是個天生懶命的女人,如果讓她做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只怕光是每天一大早起床就會要了她的命。
顧以默輕輕在床沿坐下,大掌撫摸著她柔軟的秀髮。朦朧的月光下,她的臉有種不真實的感覺,細緻的五官,小巧的下巴,近一個月的歡愛讓她更是褪盡青澀,變得性感嫵媚而妖嬈。
她是小小的,軟軟的、嬌滴滴的女人,是男人心頭最柔軟的存在。
五年來,他作夢也不敢想像可以這樣一低頭、一抬手就能把她擁進懷裡。
此刻她真的已經屬於他了。
多麼不可思議。
冷如雪忽然翻動了一下,背對他側躺著。
見被子又被她踢開,他苦笑著再次幫她把被子蓋好。
就是這樣,即使「分房」他也不能安睡,這個小女人的睡癖不是普通的差。
她的身子微微抽搐了一下,似乎陷進什麼夢魘裡,發出細微的啜泣聲,他把她翻過來,才發現她又流淚了。
他掀開被子,鑽入被窩,把她攬進懷裡,她果然立即捨棄了枕頭而鑽到他的胸前,啜泣聲小了,淚水也不再流得那麼急。
「只是嘴上說說就已經哭得這麼淒慘,如果真的讓妳做個小妾,做個見不得光的地下情婦,妳還不哭死?」
顧以默不禁歎息,咬了下她嫣紅的唇,大掌克制住撫摸她身體的慾望,只是加重力氣按摩著她的圓臀。
「根本就沒有這麼大方,何必委屈自己?」
只要抱著她,他就會忍不住衝動,胯下已經變硬。
他認命地自我解嘲,「是不是妳已經吃定了我,知道我無法擁抱別的女人,才故意說那些話氣我?裝得可憐兮兮的博取同情,其實呢,妳是侮辱我的感情,妳知不知道?」
冷如雪往他懷裡鑽,小腿伸到他的兩腿中間,正好磨蹭到他的堅硬。他低吼一聲,在她的臀上拍打了下,她卻不知死活地扭動起來,讓他的巨大更加熾熱。
「該死。」這幾日的分房而睡讓他的慾望壓抑到極點,現在溫香軟玉在懷,她又這麼撩撥他,他想克制都來不及。
顧以默有些粗魯地脫去她的睡衣,意外發現她睡衣裡沒有穿任何東西。體內的慾火頓時狂燒,他歎息著咬住她胸前的豐滿,大手抬高她一條腿,把熾熱的烙鐵緩緩送進她的體內。
「小禍水,總有一天我會被妳搞得精盡人亡。」
這也許是他們之間有史以來最溫柔的交歡,他忍住激情,盡量緩慢地抽送,可是她的柔軟又熱又緊,讓他幾乎快要失控,最後只能小幅度地加速。
冷如雪仍沒有醒來,只是臉兒變得緋紅,原本的啜泣變成細細的呻吟。
夜正旖旎,空氣裡瀰漫著愛的氣息……
******
冷如雪發現自己作了個春夢。
人家都說春夢了無痕,可是她醒來時,卻覺得那夢境真實得可怕,柔軟的私密處仍隱隱痙攣,灼熱如焚燒過的感覺遲遲未消散,身上也黏黏的,確實曾流了許多汗。
她懊惱地使勁拍打枕頭,「冷如雪,妳真不知羞恥,居然作這種夢……嗯……」
一陣噁心感湧上來,她急忙跳下床,匆匆跑進浴室,抱著馬桶一陣乾嘔。
其實嘔不出什麼來,就是覺得胸口悶悶的,難受得要命。
待這陣翻騰慢慢平息後,她無力地打開水龍頭,胡亂把睡衣扔進洗衣籃裡,準備沐浴。
當溫熱的水滑過全身,她才感到重新活了過來。當小手滑過平坦的腹部時,她忽然愣住。
難道……
她的月事似乎好一陣子沒來了。
推算起來,起碼已經晚了將近半個月,而她之前的生理期一直很規律的……
她又急忙搖頭。不可能啊,雖然他沒有使用可惡的小雨衣,她卻一直有吃避孕藥。
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冷如雪的腦海裡亂七八糟,草草吃了些早餐,便坐在落地窗前發呆。
怎麼辦呢?
要是顧以默再不肯理她,而她又有了小寶寶的話該怎麼辦?
難道她要學顧媽媽,做個單親媽媽?
啊啊啊啊……真是越想頭越大!
可惡的男人,這都是你害的!
「夫人,齊峻先生來訪。」葉紫忽然興奮無比地跑進來大聲說,一直活潑但沉穩有加的小護士第一次這麼失態,「齊峻耶,真的是他!」
冷如雪也有些訝異,「快請他進來。」
因為顧以默的忌諱,最近她都沒有和齊峻有任何聯絡,難道他和子安又出了什麼問題?
「如雪,好久不見。」穿著米色休閒服的齊峻依然玉樹臨風,俊美得讓人迷醉。
「阿峻,我真想你。」冷如雪給他一個真心的笑臉,卻沒有像以往那樣張開雙臂擁抱他。
齊峻似笑非笑地收回自己已經展開的臂膀,聳聳肩,「妳喔,還真的要為那傢伙守身如玉啊?」
「亂說話。倒是你,怎麼突然想來找我?」冷如雪仔細觀察他,看他並沒有什麼憂傷的表情,才放下心來。
「沒良心喔,如果我不來看妳,妳是不是就再也不見我們了?」齊峻搖搖頭,道:「不是我說妳,那個男人的獨佔欲實在有點過頭,今天我還是向他三請四請才能進來的,其實我之前就來過幾次,都被保鏢擋在外頭。」
「啊?」冷如雪很吃驚,她一點也不曉得這件事。
「我也知道他其實對我們之間的關係還很在意,可是我真的對女人無能好不好?妳和他比較起來,我對他還比較感興趣呢。」堂堂大明星色迷迷地笑著,「和子安比起來,他可是不同類型的美男子。」
「你要是敢動他,小心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喔。」冷如雪一巴掌打掉他的綺念。
齊峻呵呵笑起來,「他這座冰山啊,恐怕也只對妳有興趣而已,別人還沒靠近,就先被凍壞了。」
兩人說笑了片刻,說起各自的近況,之後,齊峻收斂了戲謔的表情,「我這次來,算是謝謝妳和顧以默的。」
「嗯?怎麼說?」冷如雪不解,謝她是天經地義,畢竟她幫了他和駱子安五年,可是關顧以默什麼事?
「這些年委屈了妳,如雪。」齊峻認真地說。對於好女人來說,名聲也很重要,但冷如雪為了他們不惜毀了名譽,他很感激,也很愧疚。
「呵呵,都這麼多年了,還說這些做什麼。」冷如雪不以為意,那時候她以為往後和顧以默再也無緣,根本不拿自己當一回事了,能幫齊峻和駱子安也算是成人之美,看他們快樂,她多少也有點被救贖的錯覺。
「妳知道我心裡曾經有過一個瘋狂的念頭嗎?」齊峻忽然壓低聲音。
「什麼念頭?」冷如雪有些好奇。
「如果顧以默不出現,我想等妳心裡的怨恨稍微減弱時,就讓妳和子安離婚,向妳求婚。」
冷如雪驚訝地張大了嘴,真的被嚇到了,許久後才結結巴巴地問:「你……你不是……」
「是,我是,可是人類是多麼複雜的生物?我以為自己不會愛上女子,偏偏妳出現了。」齊峻笑得輕鬆,眼神卻深沉,「好不好笑?我愛著子安,卻又有了心理上的出軌,人心就是這麼難以捉摸,不可信任。」
冷如雪雙手摀住嘴巴,還是難以置信。
「幸虧顧以默回來了,哈。」他故作輕鬆地笑著,「否則未來還真是一個難解的局面,有時候假戲做久了也會成真呢。」
「齊峻……」冷如雪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
「其實不管再怎麼愛慕同性,人類延續後代的本能還是會不時作祟,我還是會渴望能與一個女人正常的戀愛,然後生育孩子。這世上本就沒有什麼絕對的事。」他忽然舉起雙手,神秘兮兮地說:「千萬別把這些話告訴子安喔,他知道了會剝了我的皮。」
冷如雪笑了,心想,那只是一種歉疚與補償心理的愛吧?
性向不是那麼容易扭轉的,否則就不會有那麼多同志苦苦掙扎了。
「至於顧以默。」齊峻歎口氣,「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也許世上真的就有那麼厲害的傢伙,只要想做的事就一定能做到,真可怕。」
「怎麼了?」冷如雪不解,顧以默到底如何可怕了,為什麼每個人都這樣說他?
「為了不讓妳再擔心我和子安的事,他買下了我所屬的經紀公司,也把我放到他的底下。」
「啊?」冷如雪更吃驚了。
「厲害吧?從此以後他就是我的頂頭上司啦,並且嚴禁我以後再有任何緋聞,他會好好投資,找最好的劇本、最好的導演給我,就是不許我再找妳,呵呵。」
冷如雪已經說不出話來。
或許顧以默真的已經厲害到她無法想像的地步了。
「還有,波克集團在台灣的投資公司已經組建完整,顧以默任命子安做總經理喔。」
「耶?」意外還真是一個接一個。
「妳不會真的以為子安是個不學無術的紈褲子弟吧?」
「也不是,我知道他也是存心想搞垮駱氏,因為他母親的緣故,其實他也憎恨著自己的父親,只是我不知道他也能承擔這麼重大的責任。」冷如雪一直覺得駱子安不簡單,但始終看不透他的能力極限在哪裡
「顧以默確實是個人物,可以不避親,不避仇,他其實很討厭我和子安的。另外,冷如風是副總經理,這個安排妳還滿意吧?不過駱凱旋恐怕就很難堪了,他的兒子和情敵的兒子最後居然成了同事,呵呵。」
冷如雪一笑,聳聳肩,「上一輩的恩怨我已經不想計較了,我想,我的兩位哥哥也不會再計較的。」
這樣也好,大家都重新找到自己的定位,過往的恩怨就一笑置之吧。
而促成這一切的,卻是顧以默這個外人。
冷如雪的心微微發疼。
顧以默,為了她,他到底是如何的用心良苦?
******
夜裡,冷如雪抱著枕頭,敲了敲客房的門。
門打了開來,嘴裡叼著煙的顧以默有點意外地看著她,「你……」
「你什麼時候學會抽煙啦?」冷如雪更驚訝。他從來沒在她面前抽過煙,兩人接吻,她也沒嗅到過他嘴裡有煙味啊。
顧以默聳聳肩,側身讓她進來,「很久了,只有心情煩躁時抽一、兩根。」
「一、兩根?」冷如雪指著床頭那已經被煙屁股堆滿的煙灰缸,生氣又心疼,「你不要命了嗎?」
滿房間的煙味,嗆得她連連咳嗽。
顧以默迅速打開窗子,可是外頭的空氣太冷,他皺了皺眉,回身拉住她,把她帶離客房。
「我沒關係,我要和你一起睡。」冷如雪掙扎著。
「回我們的房間。」顧以默乾脆打橫抱起她,直接回到主臥室。
他把她放在大床上,自己迅速進浴室刷牙,洗了個戰鬥澡,把所有的煙味都洗掉。
當他一身清爽地回到床上時,冷如雪主動投進他的懷抱,才知道在這些她沒有看到的細節裡,這個男人到底是如何的呵護她。
「以默,我們講和吧。」她鼻子酸酸地哀求,「不要再冷戰了好不好? 」
「好。」他向來對她的撒嬌沒辦法。
「我知道我說願意做情婦這句話讓你生氣,你覺得我不信任你,不尊重你的忠誠如一,也不自愛,不尊重我自己。可是,你也要體諒我說這樣的話時,其實也已經痛得心都碎成無數片了啊。」
她抱著他的腰,越說越委屈。
「也許你會說,如果真的走投無路,你可以放棄波克集團,可是我不要你這樣,我知道你是有抱負也有能力的男人,你喜歡這份挑戰。雖然當初你是為了我才不得已回到父親身邊,但是現在你是真心喜歡上這份重任與挑戰,我不能自私地再讓你因為我而放手,以默,你能明白我的心意嗎?」
他怎麼不懂?就是因為太明白,他才對她又氣又憐。
「雖然你每天工作得很疲憊,但我看得出你眼睛裡流露出的成就感與快樂,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歡這份工作的,男人一向把事業看得很重,不是嗎?」
顧以默剛想辯駁,冷如雪卻伸出小手蓋住他的嘴唇。
「先聽我說完。冷氏在台灣也許算是不小的企業,但和波克集團比起來簡直天差地遠,收購它根本對你的事業沒有幫助。你二十歲時才回到段家,但也讓其他原本以為可以繼承家業的人恨你入骨吧?你一定曾遇上種種困難,但我卻什麼也幫不上你,反而給你製造那麼多麻煩,我也會有罪惡感的。你父親會想讓你與石油公主聯姻也無可厚非,起碼證明了他確實對你寄予厚望,真心想讓你繼承他的位子。」
顧以默歎息,這個心思伶俐的小女人,原來把什麼都看得明明白白。
「你已經為我做了太多、太多,我也想為你做點什麼,所以才說想做你的情婦,雖然有點心不甘情不願,但確實沒有半點謊言。」
顧以默冷哼,「可是我不會感動的。」
冷如雪笑出聲,撒嬌地在他懷裡蹭了蹭,「是!是!你是我的,是我一個人的,以後我再也不會說那種傻話了,我相信你,相信你會給我最完整的幸福與快樂。你在我心裡啊,簡直比天神還厲害、還聖潔。」
「夠了,再說下去我就不是人了。」他終於露出這幾日以來第一個笑容。
「以默,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喔,不過也許是壞消息也說不定。」
「什麼消息?」
冷如雪拉起他的手放到她的小腹上,「這裡,有個小生命了喔。」
今天她去醫院做了檢查,確定無誤,而且,她的體內沒有一點點避孕藥的成分。
顧以默微笑。其實葉紫早就告訴了他這個喜訊。
「你啊,要不要對我坦白些什麼呢?比如什麼時候把避孕藥換成了維他命?」
「我坦白……」他吻住她,慢慢地把她壓在身下,分開她的雙腿,迫不及待進入。「用我的身心作最誠實的坦白。」
「唔……色狼……嗯……醫生說了,要小、心……」
「是,我會很小心,很小心,我的……」
我的火兒,我的最愛,我用一切奪回來珍藏著的女人。我一直小心翼翼地呵護著的妳,終於完完全全成為我的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