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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向旅行》第9章
第9章 歐慶(3)

  這次及時吞下抑制劑,章曉沒有流鼻血。他揉揉自己略微發疼的鼻子,不敢再看高穹,低頭匆匆穿好衣服就跑出去了。

  高穹說他不爭氣,章曉也確實覺得不爭氣。

  他還發現了一件事:自己對高穹有非常強烈的反應,但高穹對自己,一點兒都沒有。

  哨兵和嚮導雖然被冠以「特殊人群」之名,但除去卓越的能力和精神體,其餘方面與普通人是一樣的。只要願意,產生性反應的嚮導仍舊可以和沒有產生性反應的哨兵進行結合。但一般來說,如果雙方都能被對方引發強烈的反應,他們的結合會附帶著更加豐富和劇烈的情感共鳴。

  但高穹完全沒有。

  章曉偷偷問過原一葦,原一葦說高穹並沒有伴侶,甚至也沒看過他和別的嚮導有過什麼往來。工作的時候因為原一葦經驗豐富,總是原一葦和他一起出外勤,而又因為原一葦的精神體自己不好抑制,所以他的哨兵周沙在大多數情況下也會和他們一起出發。

  高穹的伴侶會是什麼樣的人呢?

  章曉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

  對方可能是男性,可能是女性,但應該也是個異常強大的嚮導。他們會綁定在一起,高穹或者他的伴侶會提交申請,請求將對方認定為自己的伴侶。

  章曉並沒有很傷心,只是有些許的悵然,像這初春天裡頭的細雨,斷不了,但也不激烈。他喜歡高穹,先是喜歡他的模樣,然後被他的信息素引發強烈的反應——但這些似乎還沒能讓他對高穹產生佔有欲。

  兩人變裝完畢,把原本的衣服裹成個包裹,高穹背在了身上。

  從東吉祥衚衕走到西吉祥衚衕不需要多遠。但一走出東吉祥衚衕的路口,立馬就感覺不一樣了:各樣的人,各樣的人,熙熙攘攘的,在這黏糊糊的雨天里顯得尤為熱鬧。

  吉祥衚衕在舊皇城的範圍里,皇城裡頭的人,吃穿住行是要比外頭的講究一些。被紅色棉襖包得又圓又實的孩子咬著饅頭看過路的兩人,他娘親則在他身後彎了腰,給他拍背上的臟東西,罵罵咧咧的。但看到高穹和章曉之後,那婦人便立刻紅著臉掩了嘴,不出聲了。

  章曉不明所以,以為自己的腦袋被她看到了,連忙按了按帽子,跟那婦人笑了一下。

  高穹在前面催促他:「別笑了,她是說了臟話被你聽到,不好意思。」

  兩人的說話速度很快,那婦人不太理解,但嘰里咕嚕的,不是這兒的人。她把孩子抱回家了,緊緊關了院門。

  「你看你,把人嚇走了。」高穹對章曉說。

  章曉傻笑兩聲。

  譚齊英的宅子很好找,因為太顯眼了。光看那宅門的大小與門前兩尊石獅子的氣魄,就知道與別人大不一樣。

  高穹上前敲門,久久都無人來應。兩人面面相覷,高穹指了指牆頭:「你,翻牆進去。」

  章曉:「……你咋不翻?」

  高穹:「我給你放風。」

  章曉:「去你的。」

  他抓抓臉,轉身去看牆頭的高低了。

  雖然不太清楚原因,但似乎高穹在很努力地活躍氣氛。方才歐慶那件事對章曉的衝擊仍舊還在,但他已經很快做好了心理建設,反復跟自己說「是工作」。不過能得到高穹的關心還是很不錯的,雖然只有一點點,而且還是方向完全錯誤的一點點。

  章曉轉頭跳下台階準備尋找翻牆位置,卻看到路對面站著個老人,正吸著旱煙眯著眼睛,盯緊了他。

  章曉覺得這老人看上去就充滿故事,連忙過去問他:「老丈,你曉得這宅子里的人都去哪兒了麼?」

  「我就是這裡的人。」老人上下打量章曉,「你們要做什麼?」

  章曉心想現在是不是又要開始編故事了?於是連忙回頭看高穹。高穹也已經走了下來,在老人面前又換了套說辭:他倆是歐慶舊友的孩子,今天去歐慶家裡探望他,誰知歐慶病得很重了,遂囑咐二人來這兒找一位叫譚齊英的,說時日無多,想見見自己朋友。

  這位譚齊英,是歐慶從未在筆記里提及的人。但歐慶既然能將筆記交給這人保管,可見兩人的關係匪淺。來路上高穹與章曉也簡單討論過,兩人都覺得歐慶是在保護譚齊英:這本筆記覬覦的人太多了,譚齊英為他保管,所以他不可將譚齊英暴露於這位大帥或那位大帥的眼睛里。

  也因此,歐慶確實是信了高穹的話,信了他說會把外頭的寶貝一件件找回來的話。

  老人聽到兩人問起譚齊英的事情,忙收起了旱煙。「老爺早就走咯。」他說,「這事兒歐老爺也是不曉得的,我家老爺說,不要跟歐老爺講,也別告訴歐老爺自己去了哪兒。」

  高穹和章曉都是一愣:「那你家老爺現在去了哪兒?」

  老人笑了笑:「就西邊兒,西邊兒一個洋人的國家。叫啥……大英……」

  高穹吃了一驚,正想再問,章曉卻悄悄地拽了拽他的衣角。

  只見那老人又說:「歐老爺找我家老爺,是不是想看看他的筆記呀?吉祥衚衕啥的。」

  章曉也吃驚了:「你知道這筆記?」

  「知道。」老人說,「筆記在我家裡,不過不完整,只有半本。」

  兩人立刻隨著老人去了他家。這老人是譚齊英家的老僕,譚齊英一家子人都走了,只留下幾個僕人打理宅子。而這位老僕從他爺爺那輩就是譚家的奴僕,年歲大了,不便長途跋涉,便留了下來看管。

  他手中確實有半本《吉祥衚衕筆記》,但只是上卷的後半本。

  跟老人道謝之後,兩人沒有取走筆記,而是直接告辭了。

  歐慶的《吉祥衚衕筆記》分上下兩卷,其中上卷的前半本寫的都是他自己的事情,而余下的一本半,則是他這麼多年來倒賣各類文物的記錄。

  據那老人所說,歐慶自己留著上卷的前半本,但之後的一本半全托給譚齊英保管,並且囑咐譚齊英,在安葬他的時候切記將筆記一起放入棺材之中。

  歐慶已經料到自己時日無多,於是將這最珍貴的手稿交托到摯友手中,生怕被覬覦的軍閥等人搶走。他臨死前寫完了自己一生的事情,等候著譚齊英帶著剩下的手稿趕到自己身邊,便拼合起來一起葬了:但他沒有想到的是,譚齊英悄悄地走了,而且帶走了筆記的下卷。

  目前文管委擁有的半本《吉祥衚衕筆記》是原一葦逛文物市場時偶然發現的。他買下筆記之後回家研究,發現筆記里有大量珍貴的訊息,於是立刻把筆記交給了本館進行分析。原一葦和周沙隨後到文物市場進行調查,最後發現那個舊書攤攤主的祖父,以前是在北京城裡專門收屍的。

  高穹和章曉因此推斷,筆記的前半本也沒有隨著歐慶一起下葬。收屍的人上門清理的時候,順便將他家中的財物也一並搜刮走了,包括他身邊的半本筆記。隨後譚齊英的老僕領回他屍體安葬,把自己手中的下半本放入了歐慶的棺材。這是筆記上卷的下落,而下卷則隨著譚齊英一起消失了。

  「可以說下卷才是最有價值的。」高穹帶著章曉快步離開吉祥衚衕,往外頭走去,「上卷一半是歐慶的身世,剩下的一半內容並不太多。譚齊英拿走的是下卷,下卷的信息太多太重要了……他去了英國,他也許會把手稿賣……」

  「他去的肯定不是英國。」章曉突然說,「他從這兒逃走,去一個更亂的地方?不可能。或者是他騙了自己的老僕,或者是他指使自己老僕騙別人。」

  高穹停了腳步:「你怎麼知道?」

  「你不上歷史課嗎?……你真的沒學過思修?」章曉詫異了,「1918年11月第一次世界大戰才結束,現在是第三階段。」

  高穹盯了他片刻:「我不知道。」

  章曉:「……你大學到底在哪兒讀的?你高中會考過了麼?」

  「聽不懂。」高穹沒理他,「不管怎麼樣,我們先回去,把這個情況跟應長河彙報。那老東西會把歐慶葬在哪裡他剛剛已經告訴我們了,回去立刻找出來。」

  「我們要去挖墳嗎?」

  「不是我們去挖。」高穹拉著他走到一個隱蔽處,伸出手上的陳氏儀,「快,調節,我們回去。」

  章曉嗯嗯幾聲,也拿出了自己的陳氏儀。錶盤上的黑色墨字再次隨著他的注視而分崩開來,很快凝聚出了「2017」的字樣和文管委的經緯度。

  高穹見他做得利落乾淨,臉上的緊張表情稍稍放鬆。

  數字變化完畢之後,章曉抬頭看高穹:「行了嗎?」

  高穹:「看我做什麼?快回去。」

  章曉:「……所以,怎麼回啊?」

  高穹:「???」

  靜置片刻的陳氏儀又動了起來。墨字分散又聚攏,仍舊是1918.03.16。

  高穹沈默片刻:「章曉,你當時是怎麼啓動陳氏儀的?」

  章曉想了想:「我對這個經緯度很好奇,不知道你出外勤做的什麼,想跟著去看看……然後就到這裡來了。」

  高穹閉上了眼睛,片刻後再問他:「所以你現在不想回去是嗎?」

  章曉轉轉眼睛,咽了口唾沫,試圖發出些聲音來緩解這安靜的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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