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成長的小王爺

過百日，代表著出生之後的第二個階段的開始，古人一生中的第一次剃發--或者說剃淨胎毛，這之後，無論男女一生中大都不再剃發。另外，還有一個抓周的議事，由此還要看出孩子今後的"去向"。

這種儀式，特別是在貴族人家，更是要大操大辦，更何況是晴國一方諸侯的高陽王呢？自然是八方賓客齊聚首，左右閒人來會面。

一清早，高陽王府就熱鬧非凡，大門的門檻更是要被人踩斷。

等到了抓周的吉時，被抱進大廳的顓孫儀更是差點被熱死，大夏天的，這麼多人擠在一起能不熱嗎？！

被放在地上，顓孫儀才算呼出了一口氣--熱氣在上，冷氣在下，再加上綢布下的地板也不熱，所以總算讓他能夠清涼一下。不過，看看周圍睜大眼睛的眾人......溫度又升高了。

坐在一堆亂七八糟東西的正中，顓孫儀左看看右看看，正準備思考怎麼樣對自己有利，忽然又愣住了。

我不是決定已經要隨心所欲的過日子了嗎？幹什麼還要這麼費力氣？！幹什麼還要考慮別人的反應和感受？看來，我上輩子的習慣不是那麼容易改過來了的。不行！隨心所欲，隨心所欲！不要總是壓抑自己！！

於是，圍觀的眾人只見那小娃兒先是一呆，然後一手支額作思考狀，再然後......

只見小娃兒扭著屁股爬啊爬的，爬向了鋪在地上綢布的一角，他把那一角攥在了小手裏，然後再爬向下一角，依此類推，他把四個角都抓在了不大的小手裏。再左拉一下，右拉一下，艱難的將這綢布打包成了一個大包裹並將掉出來的東西一件一件的又裝了回去。然後，這個已經累得要命的小東西，拖著這個比他身子都要大的包裹向他的爺爺爬過去。

這個時候，到場的眾人已經都呆了，抓周抓成這樣的他們可是從來沒見過。

不過，更驚訝的事情發生了，這個小娃兒覺得爬太慢了或者怎麼樣。竟然，竟然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繼續拉著那個包裹幾步走然後沖進了他爺爺的懷裏。

剛剛老王爺顓孫蠡其實也驚呆了，眼睛瞪得跟銅鈴一般，不過當他的小孫子一下子抱上了他的小腿的時候，他立刻就恢復了過來。然後，把這小東西一把拉住就朝上扔了出去。

"哈哈～～～我的孫子，這是我顓孫蠡的孫子啊～～～！！"接住再扔，繼續接住再扔，"把東西都給你爺爺包回來了，夠胃口！夠豪氣！是我們高陽的子孫！"最後一次接住，抱住猛親。

自然，到場的眾人不管心中作何感想也都是一個勁的恭喜。

而顓孫儀呢，他正在後悔之中！媽的，老子喜歡男人，但不是這個是自己爺爺的老頭子啊！！別親了！！

時間流逝，轉眼間，顓孫儀已經兩歲了（生理上，心理上事實上已經是三十七歲的老男人了），現在，他正坐在自家曉春園（花園之一）裏烤著羊肉，他旁邊，小老頭正流著口水眼巴巴地看著他。

"小老頭，這次又是哪里出戰事了？"

"啊？小孩子家家地管那麼多幹什麼？還是吃吃喝喝地快樂！"

顓孫儀眉毛一挑，把紮著烤肉地叉子往火堆裏一扔，不幹了。

"哎呀！哎呀！你怎麼這麼糟蹋東西呢？這是多好地東西啊！！"天乙一聲驚叫，立刻把叉子拉了出來，可是這個時候外面地肉已經糊了，裏面的大概還沒熟。嗚嗚，聞著肉香味，天乙這個心疼啊。

不過看看躺在草地上一臉木然地顓孫儀--他認了。

"我帶你去找你爺爺，不過......回來後你要給我作頓好的！"

顓孫儀一笑；"成交！"

之所以這師徒倆有這麼一筆交易主要是因為別看天乙是個神人，可是卻不善庖廚，偏偏他又是個好吃的主。這個世界的飲食卻又還沒有發展起來，所以，沒多長時間，嘴饞的天乙就受不了了，可是他現在又不敢離開顓孫儀，因為他是以照顧還未長成的天罡神君為名下來的，如果被發現他扔下剛剛兩歲的顓孫儀自己去眾界遨遊吃喝玩樂，那還不被另外三個神君撥了皮？

然後，他忽然發現，神君竟然會做飯？！而且味道雖然比不上珍饈佳餚可是也算是美味了，於是，他和顓孫儀的不平等交易開始了。

而顓孫儀為什麼會做飯呢？這要從他前世蕭天說起，蕭天在地球的時候，他可以說是為了蕭氏家族而活的，沒有欲望，沒有隱私，沒有自我，他是他又不是他。這樣的生活，不管精神多強悍的人都有崩潰的一天，因此蕭天找到了能夠緩解他的壓力，分散注意力的方法：1，音樂，而且大都是中國的古樂，他不但自己聽而且演奏；2，就是做飯，這種把許多物質按照不同方法組合搭配最終做出成果的行動對他來講是一種樂趣；3，書籍，他的身邊最是會放上隨便那麼一本東西，可能是《君主論》，是《基礎化學》，甚至可能是某本言情小說，大雜燴一般的書籍，不要說，這些東西還真有能夠幫助他上的時候；4，喝酒，不是品酒，而是鯨吞牛飲那般，不管他喝的是什麼美酒。

而作為顓孫儀，他其實非常享受自己嶄新的人生，可是，卻有兩樣他實在無法忍受--食物、酒。這個時代的食物還停留在用一口大鍋（現在叫鼎）將蔬菜放進去，灑上鹽煮一煮就上桌的情況。於是，能夠吃飯的顓孫儀吃的第一口菜就吐了出來。也是那個時候他才知道原來他還是一個挑食的人。於是，小王爺掌刀柄震懾眾庖丁，在高陽王府上演。結果就是爺爺被他養刁了口，"師父"被他抓了小辮子。至於酒，雖然習慣牛飲的他對酒沒什麼要求，可是，這種酸酸的清水一般的東西怎麼入口啊？！於是，小王爺再接再厲，總算是用糧食釀出了能夠入口的酒。不用說，自然又是引來了一群酒蟲。

今年，恢復過元氣的胡雋攻擊的是嶠雄關。

其實，每年多有蠻夷進入中原劫掠，但大都是千餘人的小股部隊，大隊伍從來沒有進入過關內，這主要的功勞便是高陽王家了。晴國建國至今129年，共傳八帝，先代本與晴帝同代的高陽王卻傳了十六王（顓孫儀應該算第十四代），整整是皇帝更替的兩倍，原因何在？知道戰死在沙場上的高陽王就有七位就好解釋了。高陽王算是晴國的諸侯王，管轄三洲的高陽王可是中原少有，可是也表示他們要用三洲之力抗衡中原之力都未必能夠成功的北地遊牧民族，代價能夠不大嗎？甚至第七位高陽王就是和他的太子前後腳的死在了同一個戰場上，最後是他的弟弟繼承的王位。高陽王代表的是僅次於晴國的權力與地位，同時也代表著巨大的危險。

不過，讓其餘各國奇怪的是，歷代高陽王竟然都那麼老老實實兢兢業業的把守著晴國乃至整個中原的大門，從來沒有對於晴國皇位的野心，真是怪哉。按說，本來晴國的皇位就應該是高陽先祖的，可是因為當時晴國高祖皇帝的私心，成就了大兒子的皇位。而表面上將戰功赫赫的小兒子封為高陽王是對小兒子的愛護，讓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實際上卻與放逐無異。當時就有不少人預言，高陽王的反叛是早晚的事情，可是這一晚就晚到了百年之後，還是無人造反，只能說人心難測了。

而每次所謂的攻打XX關，實際上是指對方主攻的地方，每到對方的"收穫"季節，胡雋的騎兵可以說是遍地開花！

天乙帶著顓孫儀出現在城頭的時候，高陽兵已經打退了對方兩次衝鋒了。但是，顯然這第三次才是大手筆，看著慢慢聚集的對方士卒，城頭上的眾人全都嚴陣以待。

"爺爺！快去找陶罐！"

一個稚嫩的聲音，忽然在眾人的身下響起。

"宏天！"

"小王爺？！"

一陣驚叫外加混亂，"爺爺！快點找陶罐，裏面放上酒或者油砸到對面去！"顓孫儀不管眾人表現如何，繼續大叫。

眾人一呆，立刻兩個將軍跑下去準備了。

"宏天，說！你怎麼跑到這裏來了？"

"我來找爺爺。"

"胡鬧，什麼叫來找我？戰場上是來找人的嗎？"

"爺爺，雖然我還差十八年才能成人，可是實際上父王謝世之時，我就已經是高陽王了。抗擊關外民族，這是高陽王的職責。"

老王爺一怔，看著自己滿臉認真的孫子歎了口氣，"別在城牆上呆著，你太小別人都看不見，一會打起來反而礙事，去下面吧。"

"是！"顓孫儀一笑，跑走了。說實話，他到這裏來根本不是因為所謂的"高陽王的職責"，而是怕這個今世的爺爺出事，畢竟他是他有意識的人生中最初的也是最後的親情......當然，他不認為自己小胳膊小腿的能幹什麼，可是，天乙不是在那裏了嗎？！

半個月的攻城戰之後，胡雋人退了，留下了遍地的屍體和鮮血。

而此時嶠雄關上，也是躺滿了高陽的士卒--有屍體，但是也有疲累已及的活人。嶠雄關內的百姓自發的組織起來照顧傷患，分辨屍體。高陽王治下的三洲，雖然毗鄰戰場，但是每年仍舊有大量的百姓前來投奔。因為這裏少豪強，所有的土地都歸高陽王所有，他們只需要將三成的收穫上繳，剩下的收穫都歸自己所有，而趕上天災人禍，高陽王更是會開倉賑濟，還會安排士兵幫助百姓。這樣的好地方為什麼不來？！三洲之內，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家中供奉著歷代高陽王的牌位，127年，只要是兩代以上住在這裏的百姓沒有沒受過高陽顓孫家恩惠的！

因此，三洲的軍民，官民是中原之內最和諧，也是最團結的。

而第一次經歷了戰陣的顓孫儀現在也睡倒在了某戶民居的床上，他雖然沒有上陣，但是威脅小老頭讓他變草藥，變食物，甚至變弓箭，滾木巨石之類--天乙不能直接插手凡人之間的爭鬥，那可都是要由他自己搬的。其他的親自掌勺做病號餐，發現胡雋奸細偷開城門之類的"費力少"的也就不提了。幸好，他還是胎兒的時候就開始修習內功，先天境界之下進境奇快，再加上小老頭的仙丹靈藥，現在雖說身體小小但力量耐力驚人，否則這要是個普通的兩歲小孩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個旮旯裏了--普通兩歲小孩也不敢往這裏來啊。

等一身狼狽的老王爺找到自己的小孫子，看著他可愛的睡臉--生理年齡在那擺著呢--不由感歎自己百年之後後繼有人！

於是，顓孫儀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到了王府了。問過下人，知道老王爺和其他將軍們正在宏明閣議事，顓孫儀立刻就跑過去了。

此時宏明閣中，眾人正在商議這次的傷亡情況，入境胡雋的損害，還有最重要的之後的安置。

"爺爺！"不管三七二十一的顓孫儀推門就進，當然也沒人欄他。

"呵呵！我的小孫子啊，這次你可是給爺爺長臉了～～"顓孫蠡高興的就要抱顓孫儀，可惜，被對方輕巧的一跳躲過，事實上從顓孫儀能跑之後，他就沒幾次抱過他了。

笑話！雖然我認你作爺爺了，可是我可是快四十的大男人了，怎麼能讓人抱在懷裏。

"爺爺，孫兒有一事不明，聽聞爺爺和幾位叔伯都在特來討教。"

"哦？什麼事情？"這可不是顓孫蠡聽見小孫子問話就不管正事，因為這不是他第一次來"討教"，第一次，他用小木棍綁出了駕微縮版投石機；第二次，他找到了一種藥草可以快速止血；第三次，第三次和戰事無關，而是顓孫儀釀出了一種好酒，酒香撲鼻，味道辛辣，自然獲得了一幹武將的好感。而第四次，就是這一次。

"爺爺，為什麼總是那些胡人來打我們，我們不去打他們？"

"呵呵，胡人遊牧為生，逐水草而居，不像我們有城有寨，有房有屋，我們沒有沒有目標啊。"

"爺爺，您說他們逐水草而居，那麼我們也可以逐水草而戰啊。而且我們可以在春天的時候偷偷把騎兵放出去，等到夏天胡人來打仗的時候，放出去的騎兵就去掏他們的老窩，殺死他們的牛羊、女人和孩子，一年一年下來，我不信那些胡人還有能力和我們打。"

顓孫蠡一怔，雖然小孫子的話還有些幼稚，但是聽起來卻不是不可行，只要再改進一下就好了。周圍的幾位將軍現在也都在低頭沉思，說實話，這些百戰的將軍也都不是平庸之輩，但是，"打胡人"這個想法他們卻從來都沒有過，或者說根本就沒想到過。

可是，顓孫儀將這種想法提出來之後，細細一想，這種方法可行。於是，沒過半刻，一屋子的軍人包括愛孫如命的老王爺就都把顓孫儀扔到一邊了。

顓孫儀自然是識時務的走開了。

但讓顓孫儀沒想到的是，對胡雋的作戰並沒有快速展開。中原各國都有騎兵，尤以晴國騎兵為最，而晴國又以高陽騎兵為最。可是，這些騎兵大都是重裝騎兵，是衝擊敵人大兵團用的。要執行這種對胡雋的侵略則應該使用輕騎兵，高陽有輕騎兵將領，但都是一些歸降於高陽的小部落首領，讓他們指揮這種"技術性"戰鬥，說實話，誰都不放心--無論是能力上，還是忠誠上的。

於是，現在，顓孫蠡拍著顓孫儀的頭說："乖孫子啊，快長大吧，等你長大了，就去實現你自己的願望吧，老頭子是看不到了......"

顓孫儀靜靜的看著他，沒有答話......

晴131年春三月，顓孫儀四歲，但現在的他身高卻已如同八九歲的孩子，且體格勻稱，結實，而且尋常八九個士卒都拿他不下。現在他天神下凡的傳言早已被高陽的民眾認定為了事實，且越傳越邪門。

今天，老爺子突然要求他穿正裝出行，顓孫儀有不好的預感，但還是聽話的穿正裝坐上了馬車。

"宏天啊，你扭來扭去幹什麼呢？"

"爺爺，這衣服我穿不慣，能不扭嗎？"

"什麼叫穿不慣？！別人想穿還沒法穿呢！給我坐正嘍！"

顓孫儀無奈，只得正坐。

頓飯的時間，車停了。

"董府？"半個月前，晴國前奉常董綱，被罷官避禍於晴洲，倒是聽說這個董綱是個大賢，可是，爺爺自己拜會也就罷了把我也拉來幹什麼？

高陽王攜小王爺親身拜訪，董綱自然是舉家出迎，一陣熱鬧謙讓，沒事找事之後，祖孫二人才能進府。

剛跪坐好的顓孫儀聽見他爺爺的話，差點沒一個頭磕在了地上，什麼話？

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