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測試成績

有些人，他的愚蠢之處就在於，他永遠以為別人都是極度愚蠢的、而自己可以隻手遮天。

比如孫傑。

這少年從小在嬌慣和奉承中長大，早忘了何為度、何為底線。

他的父親不管他，他的母親溺愛他，於是他便愈發的無法無天起來。

本來這種紈絝子弟雖說看著爛泥扶不上牆了些、糟心了些，但誰家沒那麼一兩個後輩？誰家的後輩裡沒那麼一兩個沒出息了些的？

華國的人們、特別是那些領導們多年來對孫傑的行為也都是秉承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想法，並不真與他計較。

畢竟左右孫傑的那些行為也不過是些小打小鬧，並不傷大雅。

但這次不一樣。

在華國，有幾項事情是絕對重中之重的大事，容不得任何開玩笑。

一國土，二安全，三公平。

而孫傑，恰恰犯了這第三條。

教育公平，向來是各項公平中首當其要的前題。

很多較底層的人翻身上位、鯉魚躍龍門的唯一途徑，便是期望著自己的孩子能有個好一點的資質，將來能上個好一點的學校，受到好一點教育，可以從此擺脫自家世世代代低人一等的地位，過上一個好一點的生活。

願望極低，卻強烈。

是以，這教育公平一項向來是華國看管最嚴、也是一旦有人犯事民眾反映最大的一項。

孫傑這次無疑是犯了眾怒。

孫傑從自己的操作室裡出來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還停留在洋洋得意上。

他對自己這次的表現很滿意。

在他看來，自己這次做的絕對是漂亮！

畢竟他其實並沒有在真正測試的時候針對測試答案動手腳，這測出來的都是自己的真實水準！

是他“運氣”好抽到了所有考題裡最簡單的一項，這難道還能怪他嗎？！

孫傑唇角勾了勾，看了周圍的同考生們一眼，果然就見這些平時聽著怎麼怎麼厲害的人物此時的表情都極為難看，不少人的模樣都完全的懨了下來。

當即更是滿意。

就是要這樣才好，否則怎麼突出他的“出眾”？

孫傑挺了挺胸膛，等著測試成績的宣佈。

這次搞不好他會得第一呢。

哎呀，這【外殼修復】實在是太簡單了，他簡直閉著眼睛都能答出來。

也不知道這次華大為什麼要另闢蹊徑的搞這個“網路直播”、還“抽籤決定”的形式，說是為了避免有人作弊，可到頭來還不是個他做了嫁衣裳？

哈哈哈，他孫傑想要的東西，誰能阻止的了？

孫傑側頭瞄了一旁的沈子清一眼，見其眉目淡淡、唇邊卻似帶笑，當即不屑的嗤笑了聲，等會有你好看的。

正在這時，趙存提走上了考生等待室前的講臺上。

老教授先是用目光巡視了下面的考生們一圈，看到沈子清後帶著笑意沖他點了點頭；又抬起頭看向下面的考生，用眼神示意他們安靜下來，待考生們都安安靜靜的站著看著他，才點了點頭，開始了自己的成績匯總公佈。

歷來華大的錄取成績匯總看的有三項：

一是其結業測試的書面成績，二是其雙標測試的優劣程度，三便是其在華大自己舉辦的招生測試中的成績表現。

一般而言，第三項為最重。

這次也是如此，不過與往常的測試不一樣的是，這次華大的招生測試其實從實質上來講是進行了兩次的。

第一次雖說明面說已經作廢，但到底是進行了的，當初老師們也是認真觀看、分析了的，沈子清想著，左右還是會有一定影響的。

果不其然，之後老教授公佈的錄取人員名單就充分的證明了這一點。

沈子清的記憶力好，當初考生們的雙標等資質曾在一開始進來報名的時候做過一次統計。

沈子清粗粗瞄了一眼，便記了個*不離十。

很多被錄取的考生其實雙標資質並不如何出色，比如說那個之前在測試場地門口和他搭訕過的女孩子，沈子清記得她叫江怡，雙標強度不過b、c，在這堆人才輩出的考生裡，並不算特別出彩的資質。

可是她就是也被錄取了。

女孩子聽到報到自己名字的時候的表情簡直是喜出望外的，那模樣驚喜的仿佛中了個天大的大獎似的。

沈子清正好站在她邊上，便忍不住笑著說了一句：“我說讓你別緊張吧？你對機甲製作這麼熱愛，天賦也不錯，華大不會捨得錯過你的。”

女孩子正激動的熱淚盈眶中，聽沈子清這麼說，當即笑容一喜，幾乎忍不住就想向沈子清撲過來。

沈子清及時躲開了。

他看著女孩子含笑帶淚的眼睛笑了笑。

其實他那話說的不假，江怡能被錄取的很大一向可能便是她對機甲製作那超乎常人的喜愛和不錯的天賦。

沈子清清楚的記得，那天在考場，那堆圍在他操作臺邊爭先觀摩研究的考生了就有她一個；而且江怡她還是少數的幾個一眼就看出那是份對錯置圖紙的翻譯的考生之一。

這般熱愛和對圖紙獨特的敏銳，如果沈子清是華大的老師，一定是不會捨得錯過她的。

果不其然，英雄所見略同。

沈子清笑了笑，轉過頭繼續看向臺上的老師。

此時他報的名字已經過半，卻還是沒有沈子清的名字。

老教授報名字的速度不緊不慢的，顯得淡定的很。

為了保護每個考生的*和顏面，華大的每次公開宣佈錄取人員名字的時候都不會帶上其具體的成績和排名，沒有被錄取的就更不會了。

當然，如果考生本身對此有疑惑或者想知道的話，也是可以在官網上通過專門的身份驗證管道得知。

總之，不會讓無關人員知道便是了。

老教授念名字的順序是按照筆劃數目多少增序排列的，沈子清的姓氏筆劃說多不多，說少卻也不少，若是被排在靠後的位置也是正常。

然而他聽著報名的時候的表情實在是太過淡定，很多考生都忍不住在關注自己的名字之餘，偷偷看他幾眼。

這裡周圍的其他考生多是已經緊張得手腳出汗、冷汗直冒了，更有甚者還在不停的在嘴裡默數著剛才報過去的考生姓氏的筆劃數有沒有超過自己的姓氏筆劃數。

這般一來，沈子清此時過於淡定的表現就顯得過於突兀了，讓人想不注意都難。

其實沈子清這麼淡定、不緊張的原因歸根到底也很簡單，因為他非常有信心，自己一定可以錄取。

他的結業測試成績是幾乎接近全滿分，沈子清想著在這裡的考生即使再如何臥虎藏龍，也一定少有能超過他的，光這一項他就已經勝很多人不少了。

還有雙標，其實沈子清並不曉得關於雙標成績的所占比重換算是怎樣來的，但左右他s級別的精神力強度，即使身體強度再差，有此一加持，也至少不該是如何脫分的才對吧？

還有剛才以及之前的機甲製作實際操作，沈子清自認也是發揮得極好。

如果這還不錄取，那還有誰能錄取？

沈子清這般想著，看著講臺上的老教授的表情便很淡定。

然而實際上，直到所有名單報完，沈子清也沒有聽到自己的名字。

沈子清一愣，正想說什麼，有人卻比他更快開口。

“怎麼回事？！為什麼沒有我？！我怎麼可能沒有錄取？！我最後一項的實際操作做的絕對是他們之中最好的！為什麼沒有我？！”

孫傑的表情猙獰。

剛才他一開始還洋洋得意在這等著，等著報到自己的名字時看周圍人的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可誰曾想，連最後一個擁有號稱“筆劃最多姓氏”的考生的名字都已經被報到了，他的還是沒有！

孫傑登時就炸了。

他從來不是個能耐得住性子的人。

此時一絕對是別人弄錯的，漏了他的名字，甚至是刻意“暗箱操作”刪去了他的名字，霎時間就爆炸了。

少年此時的行為簡直可以用暴跳如雷來形容。

他打開個人終端，當即就要給自己的母親打電話，告訴她她的寶貝兒子在學校受欺負了，讓她幫著出氣。

孫傑打開著個人終端，一臉挑釁的看著趙存提，等著他驚慌失措的來跟自己道歉。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趙存提的表情卻是很冷靜。

冷靜的甚至有些嘲諷。

老人拿眼睛瞥了孫傑一眼，不屑的嗤笑了一聲，卻是道：“打電話給長公主？你打吧——正好也該通知你母親給你找好律師之類的，想辦法去牢裡撈你！”

趙存提這話說的半冷不冷的，霎時間把孫傑弄的一愣。

“律師？坐牢？你什麼意思？”孫傑的表情有些茫，片刻後才終於反應過來了什麼，匆忙打開網路，找到剛才的網路直播間。

然而這一打開，卻就讓剛才還一臉高高在上、無法無天的孫傑霎時間臉色一白，汗如雨下。

原來那網路直播間的所有房間裡的情形都一目了然。

所有房間裡的考生顯示幕上顯示的測試專案都是【精細武器製作】！

甚至所有人的圖紙上顯示的武器也都是同一個【五星針翎】！

唯有他，是【機甲外殼修復】！

孫傑的臉色慘白，他只瞄了下面的留言幾眼，便明白自己這次是沒救了。

直播間裡數以萬計的留言的中心都只有一個意思——為什麼只有孫傑的測試內容和別人不一樣？！甚至還比其他考生的簡單了那麼多？！是不是有人以權謀私、暗箱操作？！

這次測試的播放是網路直播的，孫傑這考題的問題又太過明顯，他這次明顯是連抵賴也無法抵賴。

這次便是他父母的身份再高，也保不了他的。

孫傑的臉色蒼白，看著網路上對他鋪天蓋地的謾駡和要求嚴懲的呼聲，終於一臉絕望的癱倒在了地上。

在這種測試中作弊，又被這麼多的民眾一齊發現，這次的後果是他覺得善了不了的。

也許會真如趙存提所說，得在牢裡等著有人來撈他。

和他一樣表情難看的，還有那個報名點的女老師。

她的臉色甚至比孫傑更加難看。

先是私自泄題、現在又是在抽題中做手腳，她知道，這次的事，真的是縱使她有十張嘴，也說不清了。

孫傑也許還會有他父母想盡辦法來保他，她呢？她呢？！

女老師嚇得面色如土，終於忍不住一把抓過一旁孫傑的衣角，大聲嚎道：“傑少！傑少！我做那些事可都是為了你！你可不能扔下我不管！”

說著還死死的往孫傑身上貼去，明顯是受到了驚嚇。

孫傑臉色更加難看的一腳踢開女老師：“誰tm跟你有關係？！你別血口噴人！”

蠢女人！

這種時候被她這麼一說，要他日後怎麼招人翻案？！

孫傑臉色鐵青，卻突然抬起眼，死死的看向趙存提：“你故意的！你故意假裝這是一個靠抽題的測試！然後引誘我入套！結果卻給其他的所有人都視線準備了一模一樣的題目！”

趙存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孫大少爺難免也把自己看的太高了些，事實上，這測試的形式是華大歷來由來已久的——我們測的就是考生在突然發現自己碰到了最糟糕的情況下的心理應激能力如何？你不過是剛好撞上了！”

孫傑的臉色更加難看，卻無話可說。

不多時，便有身穿特定服裝的公安人員趕到，匆匆將孫傑帶走。

上萬線民一齊報的案，這種事情便是他們當值這麼些年也是頭一次遇到，自然就注重了些。

一時間，孫傑甚至連給自己的母親發個訊息都不能。

待孫傑被帶走，趙存提的表情好了些，剛想離開，卻突然見沈子清正看著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當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老教授歎了口氣：“還有沈子清同學……你的成績在這次測試中無疑是排在前面的，按理說當然不該沒有你，但是……唉。”

老教授歎氣，卻也是欲言又止。

沈子清一愣，更想說什麼，然其他同學卻比他速度更快。

“教授你就通融一下吧，沈子清同學他天賦那麼好，錯過了多可惜呀。”

“是呀，是呀，不就身體強度嗎？d也沒有那麼差呀，你就給他一次機會吧！”

“教授我的身體強度也只有c，你也通過了呀；沈子清同學的精神力強度那麼高，機甲製作天賦又那麼好，怎麼能不錄取他？”

“是呀，是呀，教授……”

“教授……”

其他同學也大致知道沈子清的問題在哪裡，可通過這兩天的接觸，這群熱愛機甲製作的孩子已經對沈子清這個擁有著妖孽般天賦的人心服口服。

此時見沈子清竟然被拒之門外，竟是所有人都一齊求起了情，這種場面也是少見。

沈子清看了，竟是有些感動。

我華國的年輕一代呀……

老教授看了所有人一眼，閉了閉眼：“其他人出去，我有時要和沈子清同學單獨聊。”

說著睜開眼，不顧其他人仍不放棄的求情聲，竟硬是把他們趕到了門外。

沈子清見他這樣有些驚奇，不由道：“教授您這是……”

趙存提看了沈子清一眼，突然正色道：“沈同學，有幾句話，我一定要先和你交代清楚。”

“以你d的身體強度，在機甲製作師這一途上，一定是走不遠的。”

“縱然日後通過訓練，你的身體強度可能會有一定的提高，但最多也不過是c；c的身體身體，仍是不夠的。”

“所說有教無類，但以你的情況，我真的不介意你專注於這一條。”

“畢竟這會影響你日後的身體健康。”

“我現在就問你一句話即使如此，你也要堅持入華大、學習機甲製作嗎？”

沈子清愣了一下，抬眼看向趙存提，卻見這個平日裡嬉笑怒駡、脾氣火爆的老人此時竟是表情嚴肅、雙目含神。

不由也正色道：“竟然選擇了，自然就不會後悔了；一切難題終究都有可解的方式，我一向相信老天不會為難真正有能力的人。”

老教授又看了沈子清幾眼，見其雙眼灼灼，不似遲疑，終於舒展了眉頭，道：“那麼既然這樣，我就問你——可願跟隨我的恩師趙柯，學習武器製作，做他的關門弟子？不是機甲製作，是武器製作。”

“你，願意嗎？”

武器製作？

沈子清愣了愣，抬眼看向趙存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