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原來我是你有事才找上的對象,你還真夠朋友。”周宇琛瞭解
餘翊的“需要”後,借機會揶揄他。
“你也不認為我沒事會找你,我總不能讓你失望。”餘翊端起由
他的秘書泡的咖啡品嘗,眸底掠過一抹激賞,“你征選秘書的先決條
件,大概就是請她們先泡一杯好咖啡吧?”
周宇琛嗜咖啡成癡,早在他的朋友圈中成為趣談,他可以三天不
吃飯,卻不能一餐不喝咖啡,而且對咖啡之挑剔,只怕放眼台港已經
沒有幾個人泡得出他滿意的味道,是個標准的咖啡怪人。倒是做他的
朋友有一個好處,就是隨時可以分一杯羹,喝到美味的咖啡。
周宇琛對他的調侃竟認真的點點頭。
“你真瞭解我。”他語氣平淡,不似說笑。
餘翊嘴角的微笑加深了。
“你怎麼不乾脆到咖啡店去挖角?”
“我確實是在咖啡店找到我的秘書。”周宇琛平穩地嘗了一口咖
啡。
餘翊對於他為了維護咖啡怪人的名號所做的努力,倒是很捧場的
給予欽佩的眼神和支持的微笑。
“衷心期待你找到一個比咖啡還能夠令你滿意的妻子。”
“多謝你的祝福。”周宇琛不理會他的調侃。他對餘翊要找的人
興趣相當濃厚,“這位你連地址都不知道的上官小雅,跟你是什麼關
系?”
“你只要知道跟你沒有關系就行了。”余翊對于世人的好奇心一
直抱持質疑的態度。看來改日有必要解剖幾顆腦袋來研究看看。
“的確跟我沒有關系,所以需要她通訊資料的人不是我。”周宇
琛擺出不在意的臉孔,完全“尊重”他想保有隱私的自由。
余翊瞇起黑眸,在這一刻下決定,第一個要解剖的就是周宇琛的
腦袋。
“她是跟我有肌膚之親的女人。這一點足夠令你滿足了嗎?”他
的微笑不變,只是圍繞在他周圍的空氣冰冷了許多。
“好說。我想你大概不願意跟我分享這一段激情羅曼史吧?”周
宇琛比剛才更感興趣了,畢竟能夠令餘翊找上門的女人不多,算一算
這還是第一個。
“怎麼會呢?如果你肯移駕我的醫院,我想我的實驗室是個很適
合‘談心’的地方。”餘翊微笑,此時的神情好比手上握著一把手朮
刀,隨時能夠為周宇琛效勞一樣“開心”。
“不巧,我沒空,不過我還是謝謝你的邀請。”周宇琛並不想嘗
試死於好奇心之下的滋味。
“真是可惜。”餘翊還真有那麼一點遺憾。
“總裁,這是人事課送來的資料。”秘書敲門後帶了一份文件進
來。
“謝謝。”周宇琛把它交給餘翊,“別太快請我喝喜酒,否則家
母會傷心的。”
一對新人拜堂,新郎不是她兒子。周媽媽豈止傷心,瞪死周宇琛
都有可能。
“盡管安心吧。”餘翊揚起嘴角。笨蛋才會拿婚姻綁住自己,他
雖不是不婚族,卻也不想太早踏進墓穴。
※ ※ ※
上面的地址是一棟有管理員的大廈,餘翊在大門口就被擋下了。
“上官小姐不在,平時也很少住在這裏。”大廈管理員表示。
“這支電話也是這裏的嗎?”餘翊把抄來的電話號碼給他看。
“是的,這是上官小姐家的電話。”
也就是說,他是暫時找不到她了。
“謝謝你,老伯,我想再麻煩你一件事……”
※ ※ ※
藍宛婷居然出了車禍!
藍宛瑜接到梅花婆婆打來的電話,一張臉嚇得蒼白如紙,急急忙
忙奔出公司,坐上出租車前往餘氏醬院。
梅花婆婆就在醫院走廊等地。
“婆婆!宛婷怎麼樣了?”藍宛瑜緊抓著梅花婆婆的手,整個人
幾乎快崩潰了。
“沒事、沒事,你別慌。”梅花婆婆瞧她一臉緊張,趕緊先安撫
她,才說明,“阿婷只是骨折,阿翊說她腦袋沒事,你不要緊張。”
“可是……你剛才在電話裏不是說撞得很嚴重?”藍宛瑜依然不
敢寬心。
“我看她頭部流血,一時嚇壞了啦。阿翊正在為她做檢查,不過
他說應該沒什麼大礙,我相信阿翊說得不會錯,所以你也別擔心。”
梅花婆婆拍拍她的手。
“我什麼時候可以看到她?”沒見到妹妹之前,她是絕對無法安
心的。
“再等一會兒。”
梅花婆婆能夠明白她的心情,是別的意外還好,偏偏是車禍,這
是宛瑜一直最害怕的,居然教宛婷給遇上了,難怪宛瑜心急了。
※ ※ ※
“姊,你別哭喪著臉痳,我這不是好好的嗎?”藍宛婷一條腿打
石膏躺在病床上,嘻皮笑臉地,反倒藍宛瑜比她更像病人。
“你還笑得出來?我都快被你嚇死了。”藍宛瑜到現在眼眶還是
紅紅的。直到確定宛婷沒有生命危險,她才哭出來。
她太害怕了,她只剩下宛婷一個親人,絕無法承受失去她的痛苦
。
“對不起嘛,可是這也不是我的錯呀。”藍宛婷蹶起嘴。
“你太不小心了:”藍宛始猜她八成閉著眼睛過馬路,才會被汽
車給撞了。“說,是不是又闖紅燈了?”她太瞭解宛婷那喜愛追尋刺
激的性子了。
“天地良心!人家這一次可是規規矩短的,是那個爛騎士故意撞
上來的,人家閃避不及嘛。”藍宛婷覺得受委屈,難得她守一次交通
規則,上蒼也真不給面子,居然反而害她撞車。
“你別以為人逃走了,就隨你瞎掰。人家跟你無冤無仇,幹嘛故
意撞上你啊?如果是你先拋棄人家,我還相信。”藍宛瑜白她一眼。
“我哪時拋棄誰了?姊,你不能隨便冤枉人!”藍宛婷抗議。
“兩姊妹又鬧意見了?”梅花婆婆打開門,“阿婷啊,你的大嗓
門也該改一改了,我這老太婆在門外都聽得到你的聲音。”
“婆婆,連你也欺侮我這個病人……余大哥,你也來看我呀!”
藍宛婷瞥見跟在梅花婆婆身後的餘翊,一下子把抱怨拋到腦後。
藍宛瑜突然沉默,只瞥了他一眼就把視線移開。
“看你做什麼?我把阿翊帶來是要他來看看阿瑜。”梅花婆婆將
餘翊推上前。
“婆婆,我有什麼好看的。”藍宛瑜的頭幾乎垂到胸前了。
她的心臟“撲通撲通”正狂跳著,想起那一夜、想起電梯前的偶
遇、想起他到公司是為了找她……藍宛輸心底充塞著許多問號,他怎
麼找到她的?既然到公司找她,為什麼在電梯前相遇不叫住她?還有
……他為什麼要找她?
“阿翊,你很久沒見過阿瑜了吧?你們小倆口就是愛鬧意見,那
麼久避不見面,也不聯絡,現在看在我這老太婆的面子上,你們也該
和好了。”梅花婆婆認真的勸著他們。
“婆婆!”藍宛瑜過去拉住她,一臉靦腆又尷尬。梅花婆婆的老
毛病又犯了。
藍宛婷眸底閃著俏皮的光芒,不但不打算為姊姊解圍,還挺樂見
其成的。
比起藍宛瑜的窘迫,餘翊倒真沉得住氣。
梅花婆婆狐疑地瞅著藍宛瑜,“怎麼,是不是阿翊果真欺侮你了
?”
藍宛瑜一下子漲紅了臉,心虛得說不出話來。
“外婆,宛瑜跟我有十幾年沒見了。”余翊瞅著藍宛瑜,在腦海
裏搜尋她小時候的模樣,卻是一片模糊,依稀只記得是一個愛紮長辮
子的小女孩。他最大的缺點就是記不住人的面孔,尤其是“善變”的
女人,十次見面就有十次不同的造形,往往好不容易記住了,第二次
見面又是一張陌生臉孔,所以他早就放棄這一方面的努力。倒是宛瑜
,他還記得。“前兩天我在周通見過你,當時以為同名同姓,沒想到
真的是你。”
藍宛瑜詫異地抬起頭,望進一雙溫和而又親切的瞳眸裏,他和顏
悅色如逢故友,神色裏沒有譏誚或惱怒,他……不記得那一夜的事?
他忘了她了?
藍宛瑜突然又想到自己用了上官小雅的名字,那麼……他是認不
出她來?
她松了一口氣,緊張的情緒逐漸平復,然而心底卻又似有一道冷
風吹過,莫名地有冰冷和刺痛的感覺。
“我不記得有這一回事。”
她冷冷的口氣弄僵了氣氛,不只所有人訝異,連她自己都很意外
。
“姊,你生我的氣就算了,怎麼也把余大哥當成出氣筒?”藍宛
婷不高興的厥起嘴。
藍宛瑜愣了一下,歉然的看向餘翊。
“對不起,我情緒不好,希望你別介意。”她為自己不佳的態度
道歉。只有她自己明白,她的浮躁並非因為宛婷出車禍而起。
“沒關系。”餘翊狐疑的審視她。
“你們又不是陌生人,兩個人說話這麼客氣做什麼?”梅花婆婆
皺起眉頭,“阿翊,人家阿瑜已經等你十幾年了,你趕快把人家娶進
門,別辜負了人家。”梅花婆婆慎重的吩咐他。
“婆婆,你又胡說了!”藍宛瑜冷漠地掃了餘翊一眼,無意中把
罪歸咎於他的存在,害她增加許多困擾。
余翊並不把外婆的話放在心上,倒是藍宛瑜明顯對他存在著敵意
,令他頓感莫名。
藍宛婷發現餘翊盯著姊姊直瞧,靈眸轉了轉,躺在病床上叫嚷了
起來,“婆婆,你打擾人家了啦!姊和余大哥久別重逢,有好多話要
說呢,你讓他們到外頭去走走嘛。”
“宛婷,別管閑事。”藍宛瑜現在沒有興致和妹妹一起胡鬧。
梅花婆婆可不理她領不領情,先是把餘翊推出門外,又把藍宛瑜
掃出病房。
“出去、出去,兩人去外頭好好談一談,別說我這個老太婆硬擠
在你們中間。”梅花婆婆把房門鎖上。
“婆婆,你怎麼也跟宛婷一起瞎鬧,快開門嘛!”藍宛瑜在外頭
叫嚷著。
“宛瑜,算了。到我辦公室去,我有話問你。”餘翊不來客套,
她是藍宛瑜,不是別人。
“我……我忘了向公司請假,我得去打電話。”藍宛瑜好不容易
找到藉口,卻也才想起自己慌張的跑出公司,一句話也沒交代,同事
可能正急著找她。
“到我辦公室來打吧。”餘翊微笑著領她上三樓,態度親切如家
人一般。
藍宛瑜狐疑地審視他,在他身上,她看到他十五年前的影子,那
是溫和、親切的,和那一夜她所見到的森冷和陌生比較,幾乎是完全
不同約兩個人,她不禁懷疑那晚她是不是喝得太醉了,以致誤解了他
?
“怎麼了,你不是要打電話?”餘翊喚醒猶在神游的藍宛瑜。
不知不覺,她居然跟著他走進院長室了。
藍宛瑜環視氣派豪華的個人辦公室,不自覺驚呼出聲,“哇!你
太奢侈了吧!”
她轉了一圈,辦公室大得光沙發組就擺了兩套,壁櫃裏擺滿了珍
奇古玩,牆上還掛了許多名畫,甚至屏風上的雕龍刻鳳都栩栩如生,
更別說他的辦公桌椅是如何價值不菲了。她不僅看得眼花繚亂,更是
咋舌不已。
“這些全是家父的東西,我接手他的位置才一年,沒什麼時間做
改變。”他喜歡簡單、舒適的生活,骨董名畫對他來說只適合欣賞,
不適合用來做擺飾。
“你以前一直認為簡單、舒適才是最重要的,我以為你變了呢。
”藍宛瑜先環視一遍氣派的辦公室,才把視線轉回餘翊身上。
他怔了一下,嘴角揚起更真切的微笑。
“我記得你以前總喜歡跟在我後頭,手上還抱著洋娃娃,除了我
,你不許任何人碰它。”對她容顏的記憶雖模糊,但兒時一些趣事卻
歷歷在目。
“那是好小時候的事了,我只記得如果我的洋娃娃不准你碰,你
就不准我跟著你,而且你其實明明很生氣,還裝作不介意的模樣,我
是看你裝得辛苦,才只准你碰我的娃娃。”藍宛瑜想起來了,想到自
己還記得當時的心思,更是覺得好笑。
“有這回事?一定是你記錯了。”餘翊狐疑地搖搖頭。
“才不呢!我記得一清二楚。後來你到國外留學,還要我把娃娃
送給你,我不依,你就說從此不跟我聯絡,我告訴你,你是男生,帶
一個大娃娃出國不好看,你不聽,後來我們就吵架了。”藍宛瑜厥起
嘴。
“說起來好象你是為了我著想。你不是因為捨不得才不給我的嗎
?”餘翊注視她。
“你看你又來了!到現在你還說這種話,是不是還想跟我吵架呀
?”
“你不也一樣執意自己才是對的?”餘翊微笑地凝視沉浸在過去
回憶中的藍宛瑜,記得那副厚重的近視眼鏡下應該是一雙大而明亮如
翦水般的瞳眸……他的笑容突然僵住,腦際浮現一張絕麗容顏和眼前
這位已經長大的兒時玩伴的面容重疊──
“我本來就是對的,我擔心你被人笑娘腔腔,才不給你,誰知道
你非但不感激我為你設想,還真的從此斷了音訊,放假了也不來看我
。”藍宛瑜回顧著往事,並沒發覺餘翊在一瞬間的轉變。
是他的錯覺吧?餘翊搖搖頭取笑自己。
“你知道我為什麼非要那個娃娃不可嗎?”他的聲音低沉。
藍宛瑜瞅著他,這時候才想到,她從來沒有問他為什麼。可能當
時還小,但直到現在他提起之前,她也一直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你究竟為什麼要它?”她現在非常好奇的想知道。
餘翊微笑,“因為它和你長得一模一樣,我想既然不能帶你出國
,那只好帶你的分身了。”
那個娃娃是藍宛瑜的父親依她的模樣親手製作的,是她七歲時的
生日禮物。
“你……為什麼不早說?”她莫名的感動。雖然已是十多年前的
事,現在想到他當時的那份心、那份情,她還是很窩心。
“當時十三歲,大概正是愛鬧別扭的年紀吧,總覺得說出來沒面
子。”他微笑。過去的事,現在想來連自己也覺得好笑。
“現在就不別扭了?”她無意糗他,只是看見他的神情,過去就
彷如雲淡風清,不再在他的心底刻下痕跡,她莫名地覺得失落了什麼
似的想生氣。
“如果還別扭,就不會告訴你了。”他的口氣,拿她當寵愛的妹
妹看待。“想想,我們居然為了一個娃娃互相生對方的氣,真是不值
得。”
“現在的你,當然認為不值得了。”藍宛瑜有些賭氣地說。
餘翊挑眉。“你到現在還生我的氣,是因為我沒有跟你聯絡?”
藍宛瑜一愣。
“我沒有生氣。”她否認。
餘翊瞅著她緊繃的臉色,僅是揚著嘴角,沒有與她爭辯。
“其實我曾經去找過你,不過當時你們已經搬走了,家母告訴我
,令尊打算到鄉下定居。沒多久我就回學校了,後來一直從事醫學方
面的研究,幾乎很少回來。”他不否認有一度已經將這個童年玩伴遺
忘。
藍宛瑜瞥他一眼,“你走後一年,家父又有了搬家的念頭,他把
房子賣掉,帶我們到南部定居。”
她的父親是娃娃設計師,聽她的母親說,父親在她還沒出生前是
搬家狂,往往一個地方住不到三個月,後來因為生下她,才買了房子
與餘家為鄰。
“那個娃娃還在嗎?”餘翊想看看它,希望記起宛瑜兒時的模樣
。
藍宛瑜的臉色一下子刷白,她垂下眼瞼,喉嚨哽咽著酸痛的苦楚
。
“不在了。”
她的聲音轉為沙啞,引起餘翊的注意。
“怎麼了?”他由沙發的另一頭起身,移近她。
藍宛瑜忍住眼淚,努力調適自己的情緒,不讓它崩潰。
“十年前我的父母車禍過世了,娃娃……就放在車上……”染滿
父母的鮮血。她故作平穩的聲音到最後還是忍不住顫抖。
餘翊皺起眉頭,心裏起了一團陰霾。
“你的娃娃……不是一向不離身的嗎?”他嚴謹而困雞的開口。
藍宛瑜全身竄過一陣戰栗,她不自覺的環抱自己,久久無法出聲
。
餘翊凝視她,他知道自己的憂慮成真了。她當時多大?十年前她
應該是十五歲,一個十五歲的女孩子,卻親眼目睹父母死亡,甚至身
歷其中……
“我知道不該這麼說,不過,我真的很慶幸你平安活著。”他擁
抱她,希望分擔她承受了十年的痛苦。
藍宛瑜在餘翊的懷抱裏落下眼淚,埋怨的說:“你的確說錯話了
,你知道……我寧願自己也死了……可惡,都是你害我想哭!”她推
開他,毫不優雅的用衣袖擦去眼鏡下的淚水。
“有什麼關系?你從小就愛哭,我又不是沒看過。”餘翊倒不介
意。
藍宛瑜睇他一眼,“那是小時候的事,我……早已經不哭了。”
她是倔強、死愛面子,如果他知道那晚的女人是她,一定立刻糗
她了。那夜向他投懷送抱的情景又在她腦中重映,她紅著臉避開他的
視線。
“你的父母過世後,誰照顧你們的生活?”想起兒時濃厚的情誼
,那份深切如手足的感情很快又回來了,對於多年來的不曾聞問,餘
翊心底難免有些傀疚。
“我的父母沒有什麼親戚,一些遠親並不願意領養我和宛婷,而
我也無意和宛婷分開。當我決定和宛婷獨立生活後,婆婆突然到南部
來找我們,把我們帶回臺北和她一起生活。不知不覺,她都照顧我們
十年了。”藍宛瑜當時對梅花婆婆的出現既感動又感激,直到現在,
她對梅花婆婆還是存著深深的感謝。
藍宛瑜出生前,她的父親最後一次的搬家紀錄就租在梅花婆婆家
附近,婆婆為人熱心親切,與監家的父母很合得來,後來真的房子還
是婆婆介紹的。
“我沒聽外婆提過和你們住在一起,去看過她幾次也沒遇過你們
。”他的母親也沒對他提起過。
緣分就是這樣奇怪的來西,明明周遭的人都認識他們,卻沒有一
個人記得對他提起她,而在他幾乎已經把那段童年遺忘時,宛婷的一
場車禍又把過去的時光拉回來了。
“婆婆倒是時常提到你,還常常拿你的照片給我和宛婷看。”藍
宛瑜彎起嘴角,“你有空應該多陪陪婆婆,她老人家只有餘媽媽一個
女兒,又只有你這麼一個外孫,難免常常念著你。”
經藍宛瑜一說,餘翊才發覺自己一直太忙於工作,疏忽了對親人
的關懷。
“宛瑜,沒想到你長大之後會變成這麼懂事的好女孩。”
餘翊的感慨立刻換來藍宛瑜的睨睇。
“你又不是我父親,幹嘛露出一臉欣慰的表情?”看起來就是一
張老氣橫秋的臉孔。
“我無法代替令尊,卻可以當你的哥哥,而且對我來說你就像親
妹妹一樣。”餘翊親切的微笑。
藍宛瑜凝望他。原來把她當成妹妹,才有這樣親切自然的態度。
如果他知道自己口中的妹妹,正是那一夜與他纏綿的女人,會是
什麼表情?
“宛瑜,你現在在周通上班吧?”餘翊總算拉上了正題。
藍宛瑜無意識地點點頭,心思還在上一個話題繞轉。
“那麼,你應該認識上官小雅了?”餘翊倒沒有急切的表現,依
舊是那副沉著的態度。
藍宛瑜在毫無戒備的情況下被問起,心跳猛地撞擊了一下,整整
愣了三秒鐘答不出話來。
“宛瑜,你認不認識她?”餘翊又問一遍。
“我……你怎麼會突然問起她?”藍宛瑜反問他,不自在又心虛
的絞扭著手指。
“你認識她吧?”餘翊狐疑她幹嘛那麼坐立不安?
藍宛瑜不敢看他,深怕他突然察覺她是他要找的“上官小雅”。
她故作鎮定地點點頭,“我認識她。”
她甚至不敢追問他到底問“她”做什麼!
“你和她熟嗎?”餘翊注視她。
問她和自己熟不熟?你說呢?藍宛瑜皴著眉頭。
“算得上是好朋友。”她離開沙發,逃開他的視線,“我口渴,
可以自己倒水嗎?”
“請便。”餘翊走近她,“我想找她,你可以幫我的忙嗎?”
“不行!”藍宛瑜因為他接近自己而一時慌張脫口而出。
餘翊瞅著她,開始對她的態度產生疑惑。
“我……我不是不肯幫你,是……小雅……她前些日子說要出國
一趟,現在可能不在國內。”藍宛瑜及時想到正牌的上官小雅曾經這
麼說過,悄悄松了口氣。
“是這樣嗎?”余翊推高眼鏡,對藍宛瑜的觀察依然不減。
“是啊。如果你想找她,等她回國了我會通知你。”藍宛瑜喝了
口水,故意泰然自若地面對餘翊的審視,“不過呢,我倒想知道你是
怎麼認識她的,還有你找她做什麼?”
她壯大膽子反問他,害怕他再這麼盯著自己看下去,早晚看出端
倪來。
餘翊顯然無意說明,他移步,轉回辦公桌後坐回椅子上。
“等你找到她了,我再告訴你。”他拿起無線話筒遞給她,“你
要打電話吧?”
“對,我差點忘了。”藍宛瑜接過話筒,轉個身,偷偷吐出舌頭
。
幸好,這一關過了。
既然他認不出她來,那就索性別告訴他。反正,她根本無意瞞他
,是他眼拙,認不出她來!
是他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