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哈哈……真的假的？沒事跑到外面，半路落難，還得勞煩一個鄰居搭救，才得以順利返家！你以為自己在演偶像劇啊？」

　　百忙中抽空前來探視「房客」的丁劭爾，在聽完好友方逸桓說完這陣子的生活狀況及「落難」的遭遇之後，忍不住大聲狂笑。

　　「我不該告訴你的！」方逸桓微沉眼，冷冷瞟向好友前俯後仰的誇張樣，「看來我的『落難』對你來說，只是笑話一則！」

　　狂笑半天終於慢慢緩和下來的丁劭爾眼泛淚光，看著冷著眼、表情微惱的好友，「怎麼，覺得我說的話很剌耳？拜託你聽清楚點好不好？我說的偶像劇又不是在嘲笑你，而是佩服你即使在『落難』的時候，還是有強大魅力吸引女人青睞，簡直是讓人又羨又妒哪！」他調侃地睇著方逸桓，「不知這位『芳鄰』長得是圓是扁？」

　　他和方逸桓及另外兩個人是從小就認識的好朋友，很清楚個性溫和的方逸桓一向不輕易發脾氣，所以就算此刻擺著一張陰森森的臉孔給他看，他也不擔心。因為方逸桓之所以最近變得十分暴躁，又不時爆發怒火，全源自於交往兩年的女友誤認他可能會終生跛腳，而毫無信心地主動提出分手，所以他認為方逸桓此刻的「失控」只是暫時性的失調罷了。

　　方逸桓不耐地瞥了眼嘮叨一大串話的丁劭爾，「黃曼惇長得是圓是扁干你什麼事？」

　　丁劭爾勾笑，「假如你的芳鄰長得不錯，你也感覺可以，何妨交往看看？」

　　「不必。」方逸桓扯了下嘴角，「她的生活方式與我們的生活圈並不相同。」

　　「有什麼關係，反正你現在正在休養期間，閒著也是閒著，就當打發時間好了。」丁劭爾滿不在乎地說著。「就算兩人生活形態不同也無妨，而且我還覺得這樣的落差反倒比較有趣，也比較有挑戰性。」

　　「你沒救了！」方逸桓搖搖頭，「對你來說，『女人如衣服』是生活的座右銘，可惜我和你不同，現在的我沒有那種閒功夫和女人來往，也不想再花心思去討好哄騙女人。」他很坦白地將自己此刻的想法說出來，起碼短期內他不覺得自己會想再和任何女人認真交往。

　　自從和交往兩年的江婉琦分手後，他對女人的「善變」有了更深一層的體驗！兩年來她的甜言蜜語加上不時示愛的行為，在此刻看來只是笑話一場。

　　他從沒想到，當她發現他很有可能因這次的傷而跛足時，她的響應竟是捨棄他，再迅速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

　　真是可笑！好歹也先確定一下他是不是真的殘廢了再提分手吧！至此，他終於見識到女人可以多麼地無情，而對一個在女性同胞間無往不利的男人來說，被女人甩了還真是個新鮮的經驗。

　　想想，若不是他出了意外，導致兩人分手，他還曾經考慮跟這個長相美麗、又讓他生活精采萬分的女人結婚呢！

　　而江婉琦提出分手，除了讓他男性自尊受損外，他也很意外自己竟然沒有感覺太傷心。真是詭異！

　　不過無論如何，現下的他只想遠離干擾，好好休養，根本沒有心情和任何女人牽扯，更對與女人交往這件事失去了興趣。

　　「喂，逸桓，你會不會太偏激了點？」丁劭爾撇撇嘴，對好友的話嗤之以鼻，「你沒有閒功夫與女人交往，該不會是因為和那個女人分手的關係吧？」

　　「你以為呢？」方逸桓瞟去一眼。

　　「最好不是！」丁劭爾聳聳肩。「說真的，你和江婉琦分手，我還沒恭喜你呢。之前我還真擔心哪天你會一時想不開，說要娶那個自私的女人為妻，然後毀了你的下半輩子！幸好你出了意外，讓她露出了真面目……大夥兒都替你覺得慶幸，你幹嘛說再沒耐心應付女人？這根本就是貶低自己的男性雄風嘛！」

　　「我出了意外，竟讓你們說成『幸運』？！」方逸桓有些哭笑不得。萬一他在這次意外中不小心掛了，他們還能為他慶幸嗎？

　　丁劭爾立刻理直氣壯地反駁，「誰教你要和江婉琦那個女人混那麼久時間，久到我們都快得了恐慌症，生怕你識人不明哪！」

　　方逸桓皺起眉，「你扯那麼多廢話幹什麼？我和她的事已經是過去式，不值一提。」

　　「你這麼想最好，也不枉我浪費一堆口水。」丁劭爾裝模作樣地拭著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水，一臉如釋重負。「既然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你就別老是板著一張臭臉嚇人了。也不想想，你的本性根本不適合擺出這種表情……你也該由『憤怒』的牢籠裡清醒解脫了吧！」

　　以前的方逸桓可是個溫文儒雅、風度翩翩的紳士，誰知一場意外導致女友提出分手，還投向別的男人懷抱，傷了他的自尊，讓他個性丕變，變得陰陽怪氣。嘖！

　　方逸桓慢慢鬆開眉心，露出一個有趣的笑容，「你今天特地抽空來探望我，就是要勸我想開，並且快點交個新女友？」

　　其實他心裡已深深感受到丁劭爾的「護友心切」，也很感動，只是有些情緒並不是說放就能放的……

　　「你若是能認同我的建議，那是最好。」丁劭爾睨著他，「告訴你，我可不是隨便亂講──你想想，交女朋友不僅可以調劑身心，還能抒解鬱悶，有什麼不好？」

　　「根本是胡扯一堆！」方逸桓忍不住搖頭笑斥，「我怎麼看不出來交女朋友有這麼多『附加功能』？」

　　「各人看法不同，你若無法認同，我也沒辦法。」丁劭爾滿不在乎地聳了下肩。「不過說真的，在我聽起來，那位搭救你的芳鄰好像很不錯，你就別想那麼多了。就算是為瞭解悶也好啊！而又又不是要你跟她結婚！不交往看看，怎麼知道合不合？」

　　「再看看吧！你可以停止像個推銷員那般喋喋不休了！」方逸桓神色未變地淡應，腦中卻不由得想起這陣子經由清晨散步，和他已經變得熟悉的黃曼惇。

　　他不否認自己在和黃曼惇散步時，心中總是感覺十分愉悅。她的長相秀麗可人，個性善良開朗不做作，有點迷糊的個性更是逗趣……偏偏他心中就是覺得還差了一點，卻又說不上來是哪一點。

　　活了三十二年，他很少碰上如此談得來的女人，而已經接受過太多女人注目的他，更不會忽略由黃曼惇的肢體動作及眼神中傳遞出來喜愛他的訊號……他的確是很愉悅地「享受」這種感覺，卻尚未有其它想法，當然更不曾想過跨越朋友的界限。

　　不過好友的「建議」也確實提醒了他，讓他有了其它的想法……

　　「我喋喋不休，像個推銷員？！」丁劭爾瞪大眼，「這就是你對我的『關切』的響應？哼，真是交友不慎，好心被雷擊！」

　　「別再嘮叨了！再交友不慎也交了二、三十年，沒有後悔的餘地了。」方逸桓冷哼回去。「我運動的時間到了，你要不要等我做完運動，我們再一起去吃頓飯？」

　　「你作東，我就『抽空』陪你吃飯！」猶記恨於他先前的言詞，丁劭爾端出紆尊降貴的嘴臉。

　　「那有什麼問題。」方逸桓唇角一勾，哼笑地反將回去，「看在你辛辛苦苦趕來探望我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讓你『陪』一下吧！」

　　暗夜玫瑰咖啡館。

　　午後兩點，黃曼惇走進咖啡館，先跟幾個正在工作的工讀生打個招呼，便朝櫃台方向而去。

　　她靠在吧抬邊跟兩位忙著煮咖啡、泡茶的「姊妹」聊天時，見到老闆高育棠由櫃台後方探出頭，小手朝她招了招。

　　「妳來了。快點進來吧！」

　　「好。」黃曼惇繞到櫃台角落由小門進入吧台，然後推開牆上一道標著「儲藏、休息室」牌子的門走了進去。

　　已先行進入休息室的高育棠坐在一張靠牆而放的長桌前，見到她便再次朝她招招手，「惇，過來看一下這個。」

　　黃曼惇走到她身邊的椅子坐下，看著「老闆」將筆記型計算機屏幕轉向她。

　　她狐疑地瞟了「老闆」一眼，隨即轉回計算機屏幕凝神細看，「這是帳本？」

　　「對，這是『方億集團』今年第一季的財務報表，後頭還附加一些相關資料，妳先看一看，然後告訴我妳對這份財務報表的看法。」

　　「好。」雖然心中有疑問，可黃曼惇並不急著問清楚，集中精神開始仔細研究起計算機屏幕上的數字。

　　二十分鐘後，黃曼惇的目光才由計算機屏幕上挪開，轉向一旁正優閒吃點心、喝咖啡的「老闆」身上。

　　「老闆……」她有些困擾地皺起眉，欲言又止。

　　「如何？看了報表之後有什麼想法？」高育棠噙著輕鬆笑容問道。

　　「我粗略看了一下，似乎沒有看到什麼錯誤。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這份財務報表有點問題，可時間太短又沒有仔細研究，所以一時之間也說不上來是哪裡有問題。」她眸中迸出不服輸的光芒，「請老闆多給我一點時間，讓我仔細查個清楚。」

　　高育棠彎起唇角，「妳的結論和薏妍一模一樣哩！」

　　「真的？！」黃曼惇眼睛一亮，「那老闆有沒有讓她深入調查一下？她對數字最敏感了，一定會比我還快得到結論！」

　　高育棠搖頭，「她要出任務，沒空查清楚這件事，所以這事得找妳了。」真是的，光說薏妍對數字很敏感，她怎麼忘了自己也是一樣呢？

　　「是新任務？」黃曼惇有些明白了。

　　「嗯。」高育棠點點頭，「爺爺一個忘年之交方伯父委託的，型態與我們『美人幫』一向接的案子不太一樣，不過爺爺都已經開口了，也只好接了。」

　　「怎麼樣不同型態？」黃曼惇問著的同時，腦中也隨即浮出答案，「妳是不是打算讓我進『方億集團』任職，暗中查帳並揪出這只害蟲？」以真面目進入某公司擔任「間諜」確實不符合美人幫一向低調的原則。

　　高育棠立刻笑開，「惇，雖說妳日常有些迷糊，可一碰上正事，妳的敏銳就出現了。妳猜得沒錯，我確實已安排好讓妳進『方億集團』，成為集團主席身邊的助理之一，那不僅可以讓妳接觸到公司財務報表，還可以方便揪出那只『害蟲』！」

　　「進『方億集團』是方伯父安排的嗎？他跟集團主席有關係？」黃曼惇順口一問。

　　「是啊！方伯父現在是代理主席，真正的集團主席就是他的兒子，前一陣子被人蓄意開車衝撞重傷，還差點變成殘廢，所以方伯父懷疑他兒子可能就是因為察覺財務報表有異，才會被『有心人』找人對付。」高育棠解釋道。

　　「所以說，方伯父的兒子才是方億集團的主席。」黃曼惇點點頭。

　　「對。不過因為他的傷勢還沒有完全痊癒，所以暫時不會到公司。」

　　「那我其實是擔任方伯父的助理吧！」

　　「一開始是，等方伯父的兒子傷癒回公司上班，若那時還未揪出那只『蟲』，妳的上司就會變成方伯父的兒子。」

　　「我知道了。我會盡快查清楚的！那麼我需要準備什麼武器嗎？」出了多次任務，黃曼惇還不曾接過這般「軟性」的工作。

　　高育棠聽到她最後一句話頓時噴笑出來，「惇，別那麼誇張！只是去查帳，帶什麼武器啊！」她的眼珠轉了轉，忽又笑道：「不過若是不習慣手無寸鐵出任務，那就帶上吧！只要別讓人看見就是。」

　　黃曼惇聽著，不覺跟著傻笑起來，「大概是頭一次在國內出任務，還真是有些不習慣呢！」

　　高育棠笑著椰褕，「我想也是。」

　　「把資料給我吧！」黃曼惇忍不住扮個鬼臉，「還有，我的上班日是什麼時候？」

　　「不急，下星期再去報到就可以了，一安排好我就通知妳，至於相關資料放在那裡，妳帶回去看一看。」高育棠指了指放在長桌角落的一隻牛皮紙袋。「對了，都忘了問妳目前手上有沒有未完成的工作？」曼惇精通數國語言，平日沒有出任務時是以翻譯外文書為業的。

　　「前幾天才剛交出一本譯好的稿子，還沒接下一本。」黃曼惇搖搖頭，突然顯得有些不自在地轉開眼，看向面前的計算機屏幕。

　　其實她沒有立刻接下一本，完全是因為這陣子天天在清晨時分與方逸桓一同散步的關係。他的魅力太過強大，讓她總是滿腦子胡思亂想，根本定不下心來，又如何能安心進行翻譯工作呢！

　　「那就好。」沒注意到她表情的高育棠點點頭，視線跟著轉向計算機屏幕，「這幾天妳先準備一下，一安排好妳就到『方億集團』報到吧！」

　　「你累不累？我覺得有點累了，我們坐一下吧！」

　　黃曼惇嘴上詢問，可人已動作迅速地往放在路旁供人休憩的椅子坐了下來。

　　「好啊！就休息一下。」

　　已經不太需要枴杖的方逸桓笑瞥她率性的動作，跟著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心中明白她只是體貼他，怕他過度勞累，才會先喊累的。

　　黃曼惇雖率性直接，可也很細心體貼，不知是不是因為兩人頭一天認識時他對她的態度所致，她從不曾說出任何一句會損及他男性自尊的話，也從不曾拿他受傷的腳來開玩笑……而她臉上單純無任何目的的粲笑也一天比一天更加吸引他……

　　兩人靜靜坐了一會兒，黃曼惇微側過臉瞥向方逸桓沉靜略帶思索的俊臉。

　　「對了，我忘了告訴你，過兩天我就要開始上班了。我還是可以繼續和你清晨散步，但是不能像這陣子一樣，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去。」

　　這陣子因為他的腳傷大有進步，再加上他的堅持，他們常常「遠征」到另一個大公園，一來一往總要花費兩個小時以上，等她開始上班，除了假日，她大概就無法再到那麼遠的地方去。

　　「上班？」方逸桓詫異地轉過頭看她，「妳不是在家工作的譯者嗎？」

　　「我是啊！」黃曼惇對他微笑，「不過最近有個朋友找我去幫忙一陣子，所以再過幾天我就要暫時變成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了。」

　　聽完她說的話，方逸桓突然覺得心裡怪怪的，忍不住口氣有些急切地追問，「妳要幫忙多久？」

　　「還不知道呢！不過也沒有差別嘛，反正我們都是利用一大清早散步，跟我去不去上班一點也沒有衝突。」

　　彷彿察覺自己方纔的失態表現，方逸桓眼神微沉，語氣轉為輕淡帶點調侃，「這下妳可要變得很忙碌了，又要和我一起晨運，又要趕去上班幫忙朋友，還要譯書。」

　　黃曼惇皺皺俏鼻，憨笑，「我才不想累死自己呢！短時間內我不會接翻譯工作，等朋友的事搞定了再說。」

　　方逸桓睨著她，「不接翻譯工作，妳倒是一點也不擔心餓肚皮！」

　　黃曼惇噗笑出來，「沒什麼好擔心的。」她對他擠擠眼，「就算是幫朋友忙，我也是要領薪水的，不會餓死自己啦！」

　　她擠眉弄眼的表情逗笑了他，方逸桓搖搖頭，「妳啊！不知是真豁達，還是太迷糊，一點也不知道為自己多爭取些福利。」

　　就拿「晨運」這件事來說，他原是以戲謔的心態命令她，誰知她也傻傻地被他牽著鼻子走，乖乖天天陪他出來晨運，這不是呆、不是迷糊是什麼？而他大概也被她把深藏體內的惡劣因子全引了出來，讓他更想好好把她欺負個夠！

　　「福利？」黃曼惇呆了一下，還是不太明白他話中真正的意思，索性也不去深究，轉而提起別的事。「你的腳應該差不多恢復正常了吧！我好幾次看你在拄著枴杖走路時，總是邊走邊露出很想把枴杖丟掉的樣子。」

　　「我的復健師堅持我出門一定得帶著枴杖，以備不時之需。」方逸桓語氣輕描淡寫，臉上卻露出不太爽快的表情。

　　他的復健師一得知他每天「長征」的行徑，便強硬地命令他一定要帶上枴杖出門！

　　聽出他語調中的不痛快，黃曼惇連忙出聲安撫，「復健師是關心你嘛！而且我看你帶著枴杖也不妨礙行動，使用時也很熟練，帶著以防需要也不錯啊。」

　　方逸桓白她一眼，「妳這算是安慰，還是挖苦？」

　　黃曼惇一怔，頓時對著他傻笑起來，「當然是……呃，就事論事吧！」沒辦法，她就是口拙嘛！「何況只要再忍耐一陣子，你就可以不必再依靠枴杖走路了，說起來這算是好消息，不是嗎？」

　　等他可以正常走路，想把枴杖丟掉或砍來當柴燒，都不會再有人有意見，不是很好嗎？

　　方逸桓深深看進她的眼，「算妳會掰！」他的嗓音透出一絲笑意，已沒有方才氣悶的感覺。

　　被他直盯著她的深幽眼眸懾住，黃曼惇莫名其妙覺得心頭突然狂跳了起來，腦子彷若計算機當機般驟然陷入空白狀態。

　　「怎麼了？臉變得那麼紅。」方逸桓奇怪地看著她突然泛紅的小臉，俊臉不自覺朝她靠了過去。

　　看見他的臉緩緩朝她貼近，黃曼惇一顫，心中一陣驚慌升起，脫口嚷嚷，「你、你別再靠近了！」

　　方逸桓頓住，瞇起眼看她更加紅透的小臉，口氣危險，「妳以為我想對妳做什麼？」

　　黃曼惇羞赧極了，「我、我哪有以為什麼！」也不知道為什麼，此刻她胸口不規則地強烈跳動，其兇猛的程度讓她幾乎以為自己就快要心臟病發了！

　　真奇怪，平日她都可以心平氣和地看著他、和他說話，為什麼方纔他才這麼靠近，她就突然感覺倉皇失措，心跳倏地加快，如跑百米？！

　　她瞪大眼辯解，又羞又窘的模樣，讓原本只想仔細看看她泛紅小臉的方逸桓驀地領悟到什麼，心中起了一陣騷動。

　　須臾，他的唇角勾起邪笑，隨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俯向她，結結實實給她一個短促卻熱度十足的吮吻──

　　方逸桓的唇才退開，黃曼惇已宛如受到驚嚇的小動物，小手反射性地掩住自己的嘴，爆紅的小臉上眼瞪得非常非常大，眸心充滿極度震驚與羞赧。

　　對他突如其來的行為，她根本無法反應，更別提是責備他了。

　　方逸桓再次被她的模樣逗笑了，「妳知不知道妳先前驚慌戒備，把我當成壞人的樣子，是很容易勾起男人挑戰心的！」

　　挑戰心？挑戰什麼？

　　黃曼停眼神與他對視，思緒因他的話語更加陷入混亂，斷續的聲音由指縫中流洩，「你……你……」

　　「我怎麼樣？」方逸桓逸出輕笑，「色狼？登徒子？佔人便宜的壞蛋？」

　　總算鎮定下來的黃曼惇終於想到要反擊，放下了手，「我想我該說『以上皆是』！不過……」她突然笑出來，「被俊男偷親一下的滋味還算不錯，就原諒你的『冒犯』好了！」

　　輕笑突轉成大笑，方逸桓頭一次在她面前如此開懷大笑……

　　她真的很有趣，一個半真半戲弄的吻竟讓她解釋成這樣。「就是這種態度，所以那天我才無法拒絕妳的『幫助』吧！」他笑著搖頭，覺得她的個性真的讓他很想去「欺負」她，難怪他會不經思索地命令她天天陪他「晨運」！姑且不論兩人之間是不是存在著吸引力，光是和她相處時，聽她不時由口中冒出令人意外、甚至噴飯的言詞，就夠有趣了！

　　黃曼惇無法移開目光，著迷地看著他魅力十足的笑容，然後似有所覺地，她很快轉開眼，硬是忽視怦怦作響的心頭，嘴上嚷嚷，「哎，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休息得差不多了，我們繼續走吧！我有些餓了。」她邊說邊站了起來。

　　「好啊！」方逸桓跟著站了起來，知道她無意探究他突然吻她的用意，所以索性忽視了事。

　　「我也餓了，我們一起去吃頓豐盛的早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