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是要你多休養一段時日嗎？你偏偏跟我唱反調！在主謀查出來之前就這麼急巴巴地跑回公司上班，是想害我心臟病發嗎……」

　　偌大的主席辦公室裡，方俊生不悅的嗓音不斷傳出。

　　坐在接待區舒適的沙發上，方逸桓一臉平和地聆聽父親一再重複的「關切」炮轟，毫無不耐。

　　「你倒是說句話啊！這麼不吭一聲是想怎樣？！」罵到口渴的方俊生終於喊「暫停」，嚴厲怒瞪自己的兒子。

　　終於輪到他說話啦？方逸桓看著父親，心中感到有趣。

　　自他今天早上進公司，一臉不豫的父親就一直忍耐，待他和各部門主管開完會，才將胸中怒氣全部發作出來。還真是難為父親忍那麼久，所以他乖乖任由父親一路哇啦哇啦地「咆」下去。

　　「爸……」他慢慢開口，「我很清楚找人開車撞我的主使者還沒有確定，可我也休養得夠久了，久得我寧可坐在辦公室裡等待那個主謀者下一回出招，也不想再躲在暗處，成天數自己的手指頭！爸，我知道你擔心，但誠如我在電話中向你保證的，我一定會處處小心提防，絕不會讓人再有機可乘。」

　　狠狠灌下一整杯溫熱的茶水，罵了一場的方俊生胸中的怒火也消去了一大半，理智亦漸漸回復，看著兒子的眼神嚴厲不再，只剩一絲無可奈何。

　　逸桓是他唯一的兒子，他可不想再經歷上回當兒子受重傷時，聽聞消息的老婆也跟著倒下那心中焦慮如火焚的感覺。

　　「不管這件事的主謀是不是我們所猜想的那個人，你現在有生命危險是不爭的事實！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暫時避一避，等我查出幕後主使者再返回公司！因為你的固執，我想了又想，才總算想出個令自己安心的辦法，所以我決定……」

　　「等一下，爸！」方逸桓打斷他，「你該不會是想替我找個保鏢吧？」

　　「你怎麼知道我這麼打算？」方俊生詫異地看著他。他已聯絡美人幫，想詢問黃小姐在查核財報期間，是不是也可以擔負起保護兒子安危的工作。畢竟美人幫成員個個本事高超，區區保鏢職務應該難不倒她們才是。

　　「不必了！」方逸桓毅然反對。「我一點也不喜歡有個人成天跟在身邊的感覺。」

　　「不是那樣的。逸桓，你……」看見兒子臉上堅決的表情，方俊生停了口，心中想著或許根本不要告訴兒子，直接請黃小姐保護他就是。「好吧！隨便你。不過有件事需要你的配合。」

　　「什麼事？」

　　「我動用關係找了一位十分厲害的『查帳員』來替我們找出財務報表是否被動過手腳。我安排她進公司擔任主席特別助理，這樣她就可以和其它助理一樣，光明正大地處理財務報表及相關資料，而不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方逸桓微皺起眉，「方法是很不錯，可那個『查帳員』真有那麼厲害，可以查出連我們都找不出來被動手腳的地方嗎？」

　　「對。」方俊生露出得意笑容。「她不是一般人，是專業人士。」

　　「什麼樣的專業？」方逸桓質疑。

　　「你可曾聽過『美人幫』這個組織？」方俊生反問。

　　「美人幫？」方逸桓想了一下，「爸是指那個聞名世界、從無敗績的傭兵組織？」

　　方俊生搖頭。「美人幫是家族企業，不是傭兵組織。若不是我有關係，還不見得請得到這位高手哩！因為美人幫是不隨便接案子的。」

　　方逸桓眼神閃動，「真的那麼厲害？那我還真是被引發了好奇心呢！」

　　「你馬上可以見見她，我現在就叫她上來。」方俊生很快回到辦公桌前，按下與特助室相通的對講機按鍵──

　　「請黃特助到主席辦公室。」

　　下達指示後，他抬起頭看著走過來的兒子，再道：「黃小姐初步看過財報後便告訴我財務報表有被動過手腳，只是做得很高明，極難察覺。她需要清查去年、甚至前年的財報，才有辦法抓出蛛絲馬跡，掌握證據，再揪出主謀。」

　　方逸桓揚眉，「聽起來這位黃小姐好像很厲害。」

　　「我也不知道查到最終是不是有辦法掌握確切證據，可目前看她努力工作的狀況，我覺得希望很大。」他希望黃曼惇可以快點逮到那個既作假帳，又想殺他兒子的混帳傢伙！

　　「好吧！既然爸這麼有信心，我就和這位『厲害』的黃小姐見面，談一談吧！」方逸桓微微一笑。

　　如果他的記憶沒錯，美人幫是個名聲很大卻很神秘的組織，連他這個不曾需要他們服務的人也聽過他們的傳聞，可見這個組織應該不是虛有其表，徒負虛名才是，組織成員必定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見兒子臉色稍緩，方俊生再作說明，「既然你回來上班了，就要記得平時交待幾樣簡單公事給黃小姐處理好掩人耳目，剩下的時間她會做她該做的事。如果她需要相關資料，你就提供給她。」

　　方逸桓沉吟，「這麼一來，她會充分瞭解方億集團的財務狀況及資金調度，生意往來明細……」被一個不知打哪兒來的外人全盤瞭解公司財務狀況，並不是什麼令人開心的事。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只想盡快找出這只心懷不軌的害蟲！」方俊生忿忿說道。「還好美人幫信譽、操守極佳，不曾聽過機密外流這種扯爛污的事情，所以……」他突然頓聲，聽著由對請機傳來的聲音。

　　「代主席，黃特助到了。」

　　方俊生隨即按下對講機通話鍵，「請她進來。」

　　片刻後，門上傳來輕敲，隨即辦公室的門被打開，黃曼惇從容的身影走了進來──

　　一瞥見走進辦公室的嬌小身影，方逸桓全身一僵，訝異、不敢置信由眼底迅速掠過。

　　他才上任沒多久的女友是「美人幫」的成員之一？！

　　黃曼惇一踏進主席辦公室，便瞄到方俊生身邊站了一名高大男子，心中才猜想著這個男子八成就是她至今尚未見到的「方億集團」真正的領導人，眼一抬，目光隨即對上一雙波瀾不生，令人猜不出情緒的熟悉眼眸……

　　她全身一震，登時當場呆住。

　　她的枕邊人竟然就是「方億集團」的主席！天！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

　　方逸桓首先恢復過來，唇角微微一撇，「原來這位就是很『厲害』的黃小姐啊！」哼哼，不是說自己是個「譯者」嗎？怎麼突然變成會計高手了？

　　方逸桓清冷含諷的嗓音讓黃曼惇回過神，腦中第一個蹦出來的問題脫口而出，「你怎麼沒告訴我你是『方億集團』的主席？」

　　方逸桓睇視她，以異常平靜的嗓音反問，「妳也沒有告訴我妳要幫忙的『朋友』是方億集團的代主席！」

　　黃曼惇一窒，想起自己之前為了隱瞞出任務的事實，所以謊稱自己暫時成為上班族是為了幫「朋友」的忙，頓時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方俊生看出了兩人之間奇怪的互動。「你們認識？」

　　「不……」

　　「認識。」

　　耳中傳來兩個不同答案，方俊生愣了下。「到底認識還是不認識？」他已經被搞糊塗了。

　　方逸桓挑挑眉，丟給否認認識他的黃曼惇一個富含深意的眼神，堵住她再開口的意圖，然後才慢條斯理地出聲，「爸，曼惇是我在養傷期間認識的，現在是我的女朋友。」

　　「嗄？！」方俊生驚訝地看著兒子，再看向黃曼惇，「黃小姐，原來妳已經先認識逸桓了，那……」他欲言又止，想起自己原先的計畫。

　　早知兒子和她已是情人關係，他根本就不需要向高小姐要求讓黃曼惇在查核財報期間一併保護兒子的人身安全。

　　她是兒子的女友，一定會願意保護兒子的。

　　「爸，我要跟曼惇單獨談一談。」不知父親心中盤算，不讓父親再問下去的方逸桓直接趕人。

　　本來還有話要說的方俊生一看到兒子那雙暗藏波濤的眼眸，便不再堅持地點了頭。

　　「我先離開，你們把查核財報的事好好討論討論吧！」說完，他直接離開，沒有拖延。

　　辦公室的門才闔上，方逸桓的聲音便響了起來。「過來，小惇。」

　　「幹嘛？」他命令的口吻讓她心中有些著惱，決定不予理會，可她的雙腳卻自有意識地朝他站立的位置走過去。

　　黃曼惇一走到方逸桓面前，他便猛地將她整個人拖進懷中，熱唇隨即攫住她的紅唇，舌頭用力撬開她的牙關，剌進她的口中，盡情撫弄她柔軟小舌，吸吮她口中甘美津液，像個迷失在沙漠中渴水的旅人般極力掠奪，毫無溫柔。

　　黃曼惇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驚住，全身緊繃地承受他掠奪的吮吻，直到她由他的吻中感受到他各種說不出口的情緒，她才慢慢放鬆下來，響應他。

　　她一響應，他便緩下令人喘不過氣的攻勢，強肆吮吻的唇變得溫柔纏綿，然後再慢慢鬆開她，額頭抵住她的，口氣微諷。

　　「我怎麼也想不到會在這裡見到妳，妳保密的功夫還真到家啊！」

　　「你很生氣在公司裡見到我？」黃曼惇坦白的眼回視他。其實由他的吻中，她已感受到他那未說出口的怒氣了。

　　「沒有。」方逸桓搖頭，鬆開對她的箝制。

　　乍在公司見到她，知道她對他的隱瞞，他心中的確不舒服，可礙於男性自尊，他怎麼也不願承認。

　　「真的沒有？」黃曼惇有些遲疑地看著他。「可是你……」他的吻根本不是因為突然見到她，興奮地和她打招呼，而是惱怒的懲戒。

　　沒等她說完，方逸桓已說起別的事，「我真的很驚訝在公司看到妳，而且妳還是我父親特地請來查核財務報表的『專家』！妳真的是『美人幫』這個組織的成員？」

　　「呃，是的。」看著他的表情，黃曼惇點點頭，輕聲回道，總覺得他說話的語氣怪怪的，一點也不像之前兩人間談時給她的輕鬆感覺。

　　「若不是今天在公司碰上，妳恐怕也從未打算讓我知道這件事，是吧？」方逸桓微笑，語調雲淡風輕。

　　「我……」黃曼惇被他問得呆了一下，嗓音給人一種猶豫的錯覺。

　　「不方便回答就別說了。」方逸桓眼一凝，隨意擺了下手。

　　「不是的！」猛地回神的黃曼惇急急出聲，「我沒有不告訴你啦！只是一直以來，為了保持隱密性，我們都沒有習慣主動跟外人提起自己的另一份工作，我們認識之後，我也沒想那麼多，就一直沒告訴你……絕不是有什麼不方便才不肯告訴你的啦！」

　　因為兩人的關係突然由朋友變成情人，要適應這種突來的大改變已讓她手忙腳亂了，哪還記得要對他坦白她的另一個身份啊！尤其她一直以為兩人的情人關係並會不長久……

　　美人幫的成員一向不會隨便對人吐露真實身份的，沒想到告訴他只是習慣使然，可這件事似乎讓他很不高興呢！

　　方逸桓凝視她漾著一絲著急的眼，並沒有對她的解釋有所響應，正下臉色並改變話題。

　　「不討論那些事了。現在，妳既然已成為我的屬下，那麼在公司裡，我們就得照章行事，維持上司與下屬的關係，盡各自本分。妳同意吧？」

　　「同意！」黃曼惇直覺回答，他突然轉變態度讓她有些反應不過來。

　　「現在我已經知道妳被請來替我們找出隱藏在帳目裡的問題，所以假如需要調閱任何相關資料，就直接跟財務部門索取，若有問題就來找我，可以嗎？」

　　「可、可以啊！」她吶吶回答，仍然無法適應他突然變得正經八百、公事公辦的態度。

　　「那就這樣吧！妳可以回特助室去了。」

　　黃曼惇愣了愣。「呃，好的。」她一頭霧水的轉身走向辦公室大門，完全不明白他為什麼在突然吻她之後又立刻對她擺出上司嘴臉，迥異的態度讓她實在無法適應及接受。

　　他到底是怎麼了？真的很不高興她變成他的員工嗎？還是因為她沒有將她的另一種身份告知他？

　　腦中突然變成一團漿糊的黃曼惇尚未理清思緒！方逸桓在她踏出辦公室前又叫住了她。

　　「黃小姐，在公司裡妳是我的員工，我是妳的上司，可一旦下班離開公司之後就不同了。妳千萬別忘了，妳可還是我方逸桓的女友！」

　　黃曼惇驚訝地聽著他的「解說」及看著他臉上突然又出現的微笑，徹底被他前後不同、變來變去的態度給搞糊塗了。在踏出主席辦公室的同時，她的心中只浮現一個想法──

　　今天下班後，她一定要找他問個清楚！

　　自從兩人在公司「碰」上之後，黃曼惇發現自己和方逸桓的關係變得有些奇怪、詭異。

　　白天在公司，她是他的員工、下屬，一切公事公辦，可下班後，她就要變回他的情人、女友，陪他吃飯兼上床，關係親密、和諧……而這般變來變去，搞得她覺得自己都快要精神錯亂了！

　　依常理來說，方逸桓對兩人關係所做的處理並不能說不好，可她就是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偏偏她又找不出來……這種「焦慮」也不時折磨著她的心，令她感到十分難受。

　　所幸這段時日她的工作進行得十分順利，不僅抓到財務報表做假的證據，還讓那只藏在暗處、專幹偷雞摸狗齷齪事且對她的男人意圖不軌的害蟲曝光了！

　　今天，看著自己此刻身處的五星級飯店宴客廳，她的心中是充滿無奈的。

　　坦白說，今晚她會這麼不情不願地陪著方逸桓來參加這個訂婚宴，全是因為方逸桓是直到昨天才臨時通知她今晚一定得陪他出席訂婚宴，又還不容許她拒絕，跋扈地令人心生不悅。更離譜的是，她根本還沒弄清楚這個訂婚宴的男女主角到底跟他是什麼關係，就已經被迫打扮得美美的、挽著他的手臂走進宴會大廳。

　　她雖然不是沒見過大場面的小角色，可眼前單單只是為了訂婚而設下的奢華盛宴，倒是她不曾見識過的「奇景」。

　　原來有錢人都是這麼花錢的！這麼不把錢當錢的奢華還真是令人欽佩啊！難怪富豪人家兄弟鬩牆的戲碼不時可見，甚至連方逸桓這都已經登上繼承大位的接班人，也逃不過被人算計的命運。

　　看看面前來來去去、爭奇鬥艷的眾家名媛千金身上衣物、飾品的價值，就算把她買來賣去十次、百次，恐怕也值不了那麼多……

　　「為什麼我覺得妳臉上的笑容有點詭異？」一直站在黃曼惇身邊的方逸桓，心不在焉地和幾位視線所及的熟人點頭打招呼，注意力大部分放在黃曼惇身上。當瞄見她唇邊那朵外人看了只視為平常，他卻深知不同的笑靨，他微笑地俯下頭湊在她耳邊輕問。

　　正「自娛」的黃曼惇耳中突然來方逸桓的低語，讓她猝不及防地被口水嗆了一下，小臉微微泛起紅暈，有一種被人窺破心事的窘然。

　　「哪、哪有，你多心了。」她壓低聲音回道，暗暗希望沒人聽見他們的對話，同時又有些驚訝他的敏銳。

　　「妳很清楚我有沒有多心。」方逸桓帶著笑意低語，「想說什麼就直說，我認識的小惇可沒有這麼『含蓄』保守的個性。」他依舊俯在她耳邊說話的姿態，給人一種兩人正親暱耳語的感覺。

　　被他言詞一激，她惱怒地側過臉，狠狠瞪去一眼。「這麼消遣我很有趣嗎？」她將嗓音壓至最低地斥道：「我真是不懂，你怎麼有辦法保持輕鬆自在？你忘了我曾警告你這陣子最好少出門嗎？為什麼還要來參加這個訂婚宴？人太多的地方是很容易讓人有機可乘的，你不知道嗎？」

　　聽著她明為責備、實則焦慮關懷的話語，方逸桓眸底一陣波動倏閃而過，表情卻是似笑非笑。「就算我爸請妳『保護』我，可我並沒有同意收下妳這個『保鏢』，所以妳還是省省那些警告，專心當我的女朋友吧！」

　　他知道她其實並不樂意他出門，尤其是來參加這種人數眾多的晚宴，將自己暴露在公眾場合，變成標靶。不過她不明白的是，今晚的宴會他不僅不能缺席，還別有計畫。

　　他的頑固讓黃曼惇心中一陣氣惱，可眼下的場合併不適合翻臉發作，於是她只好將氣憋在心中，臉兒俯近他，在他耳邊咬牙切齒地發出「警告」。

　　「查出對付你的主謀者之後，你該做的事是小心謹慎，提防再被對方逮到傷害你的機會，而不是跑到這種人來人往、毫無安全性可言的公共場所！」

　　自從他隱約知道她接受他父親的要求，攬下保護他人身安全的職責，他嘴上不曾說過反對的言詞，可只要一涉及有關他安危的事，他就擺出一副不合作態度，直接表現出對身邊有個「保鏢」的排斥與唾棄，讓人哭笑不得。

　　聽完她的「警告」，方逸桓輕笑斜睨她，低語反問，「妳怎麼知道我不小心、不謹慎？或許我出席這個訂婚晚宴是另有目的。而妳一下子就認定我『有勇無謀』，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他的幾句「暗示」讓黃曼惇心中悚然一驚，突然驚覺自己的失常。

　　以往多次出任務，她總能將自己放在超然的位置，冷靜應付危機，可這次卻變得不一樣了！只因有生命危險的人是她心中所愛，所以她會過於擔心，也過於關心地失了理智。

　　她真是太不應該了！尤其此刻主謀尚未就逮，他的安危正需要她的冷靜及沉著，她又怎能自己先亂了陣腳？

　　黃曼惇不覺歎了聲，「對不起，逸桓，我只是有些擔心，所說的話也絕非指控你有勇無謀……」

　　「別擔心了。」攬在她腰上的大手緊了緊，方逸桓眼神柔和地睇著她，「我自有打算。」

　　他的話立刻讓她起了疑心，一雙眼兒隨即瞟向他沉著的眸，語氣認真地問：「逸桓，我給你的那些證據，明明可以立刻將主謀繩之以法，為什麼你卻說要等一等？我原以為是因為方明宏人在國外，你想等他回國再讓他就逮，可現下他都回來好多天了，你為什麼還不動手逮人？」

　　經過她努力查核，終於突破盲點，逮到財報上被動手腳的地方，收集到證據，進而追查出傷害逸桓的主謀──方明宏。他是方億集團總經理，也是逸桓的堂哥，更誇張的是方明宏還是跟逸桓一起長大，比較親近的親戚哩！哼哼，真是人心難測啊！

　　「小惇……」方逸桓定定看著她，「妳知道我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當然也不會放任他再有機會對我動手。可他畢竟是我堂哥，我還是想確認一下……」

　　黃曼惇瞪大眼，心中隱約覺得有些不對。「確認什麼？」

　　「我父親已依照我的意思，在我伯父面前透露我們已知道上回我出車禍是人為算計……所以，在知道他已回台灣後，我選擇今晚出席這個訂婚宴。」

　　方逸桓慢慢道出自己的計畫，並不打算瞞她，可也不給她有阻止的時間。

　　「你該不會是打算給那只害蟲一個機會吧？」黃曼惇口氣狐疑，腦中立刻蹦出一個想法。

　　「我很想知道他試圖殺我是一時糊塗，抑或真的心狠手辣、絕情斷義……」方逸桓眼神深思，眼底隱隱泛著一絲奇異火光。

　　黃曼惇低呼出來，「找高手在公司財報上動手腳、又指使惡徒欲置你於死地，哪會是一時糊塗！根本就是財迷心竅、泯滅良心到了極點……呃！」她忽地噤聲，目光對向正前方一個直「飆」向他們的女人。

　　「方主席，我想今晚訂婚宴的女主角已找上門了……」她急促低語。

　　對了，她還沒問他，他跟今晚訂婚的男女主角到底是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