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五十章 不是吊打，是屠殺

　　尼爾在成為瑪氏CEO之前，有超過十年的大公司管理崗位經驗，但是，他的經驗全在線下實體經濟，對互聯網可以說是一竅不通。

　　李牧以及他的牧野科技崛起之後，全球實體經濟從業者對互聯網的關注明顯增多，像尼爾這樣的高級管理人員，也都是這一兩年才開始關注互聯網，但是，他們現階段能關注到的，只是互聯網呈現出來的商業模式以及膚淺的運營規則，至於真正涉及技術、算法層面的，他還是一竅不通。

　　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公司的名字以及所有產品名都被屏蔽了，可那篇充斥著各種黑料的爆料文章卻完全不被屏蔽，但是技術人員卻從中看到了算法的多重設計。

　　如果讓計算機執行單一指令，它絕對比世界上任何人和其他機器執行的都要徹底，讓它屏蔽瑪氏，它就一定會見到瑪氏就屏蔽，至於為什麼黑料反而不被屏蔽，那必然是還有一個算法套在裡面，而且一旦觸發了這一套邏輯，它在優先級的設定上，要比普通的算法更高。

　　這就好像一個人的兩個不同習慣，比如，張三在正常情況下，吃餃子一定要有醋，但是有酒的情況下，決不吃醋。

　　看起來吃餃子一定要有醋的這個習慣適用面更廣一些，但是，他的優先級是比不上喝酒的。

　　再換個比方，韓梅梅的備胎是王明，在李雷雷沒有向她表白之前，她願意暫時做王明的女朋友，可一旦李雷雷向她表白，她就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李雷雷。

　　遇到瑪氏的關鍵詞就屏蔽，這條邏輯就像是王明暫時做韓梅梅的備胎，現在，黑料有瑪氏的關鍵詞卻沒有被屏蔽，這條邏輯就是李雷雷的表白。

　　瑪氏的技術經理現在想知道的，就是李雷雷的表白邏輯，到底搭配什麼樣的觸發條件。

　　如果觸發條件本身有BUG，那瑪氏或許能夠抓住BUG突破牧野科技的算法防御。

　　於是，他改動了整篇文章的其中一個字母，然後把它用一個新註冊的Twitter賬號發布了出去。

　　內容剛發布，他就讓另一個同事用新註冊的賬號去查看，結果對方給他的反饋是：「你的新Twitter裡什麼都沒有。」

　　技術經理有些慌了，他急忙又把原文複制了一遍，這一次，他沒有改任何原文內容，而是在後面加了一個字幕，隨後他再次發布，讓另一個同事去查看，對方給他的結果是：「我還是什麼都看不到，從我這裡看，你這個賬號還沒有發布任何內容。」

　　技術經理頓時嘆了口氣，頹然的搖了搖頭，口中喃喃道：「他們這一手實在是太狠了。」

　　尼爾一臉不解的問：「你到底在說什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技術經理看著尼爾，認真的說：「牧野科技確實是屏蔽了我們所有的關鍵詞，唯一能夠避免這個屏蔽邏輯的辦法只有一個。」

　　尼爾急忙問：「是什麼？」

　　技術經理說：「就是一字不差的發表他的這篇文章！」

　　「什麼？！」尼爾頓時驚住，半晌才脫口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想讓我們的關鍵詞不被屏蔽，只有原封不動的發表這篇充滿了我們負面新聞的內容？那我能不能在這部分內容的後面加上一句『這些全部都是扯淡』？」

　　「不能。」技術經理搖了搖頭，說：「哪怕你更改、增加一個字母、字符，這篇文章都會被屏蔽，只有一字不差的複制這篇文章才能規避屏蔽邏輯。」

　　說著，技術經理又道：「我換一個說法，瑪氏以及我們所有產品被屏蔽的關鍵詞，只有在這篇文章裡，才會被Twitter的用戶看到，其他的所有相關內容都會被屏蔽。」

　　尼爾摸著自己的額頭，絕望的說：「那也就是說，以後Twitter的網友再看到我們，只能是這篇文章？」

　　技術經理點了點頭：「沒錯。」

　　尼爾一下子感覺整個人都眩暈了起來，半晌後，他暴怒道：「媽的，還能這樣玩？李牧還真當自己是Twitter裡的上帝了？」

　　技術經理無奈的說：「尼爾先生，Twitter是李牧的產品，這裡面的一切原則、邏輯、算法都歸他掌控，所以，他確實是Twitter裡的上帝，就像是游戲裡的GM，你想要一身好裝備，可能要沒日沒夜的玩一年，可他想要一身無人能超越的極品裝備，只需要敲一行代碼就可以，在他創造的虛擬世界裡，他就是上帝，而我們，不過就是一隻寄生在他的虛擬世界裡的一隻蟲子。」

　　尼爾這才恍然大悟。

　　自己和李牧，根本就不在同一個次元裡。

　　瑪氏和牧野科技，更不是同一個次元的企業。

　　雖然瑪氏也是市值過百億美元的巨無霸，但是，它幾乎所有的資產與實力都集中在線下，牧野科技論市值，可能也就是瑪氏的幾倍或者十幾倍，但是，要論線上的資產與實力，比瑪氏強出無邊際。

　　而現代社會，口水戰也好、宣傳戰也罷，打來打去，打的就是信息投放能力，遺憾的是，瑪氏在這一點上，能力全無。

　　這就好像兩個完全不同時代的軍隊相互作戰，瑪氏就像是巔峰時期的拿破侖，在它的那個領域、那片大陸，他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牧野科技則是一支現代化、三位一體的強大部隊，它在向拿破侖進攻的時候，完全不需要出動任何地面部隊，依靠空中打擊和遠程打擊，就足以讓拿破侖死無葬身之地，甚至在死之前，他和他的大軍，都無法與這支現代化軍隊打上一個真正的照面。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瑪氏怎麼玩都不可能成功。

　　尼爾現在才發現，其實瑪氏甚至都沒有資格跟李牧一戰，在李牧強大的火力面前，瑪氏的「大軍」甚至連被吊打的機會都沒有，直接就被大面積屠殺。

　　瑪氏在互聯網上連半點話語權都沒有，光靠自家的食品生意，拿什麼跟牧野科技打？難道要在每一包狗糧貓糧、每一條巧克力棒、每一包巧克力豆上印上幾句罵牧野科技的話？指責他們欺負人？

　　算了吧，人家牧野科技從頭到尾，甚至都沒有公開懟過瑪氏一句，人家只是私底下警告媒體不要瞎逼逼，然後在自己的平臺裡把瑪氏給屏蔽了而已，對普通用戶而言，他們連一句牧野科技懟瑪氏的話都沒聽到過。

　　在這樣的情況下，瑪氏只能吃一個天大的啞巴虧。

　　就在尼爾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局面有多被動的時候，瑪氏在全球互聯網上的聲譽，正在迅速跌落。

　　那篇黑料大合集，似乎是得到了強大的暗中助力，在Twitter的世界裡瘋狂傳播，甚至一些看熱鬧的媒體、網站都把它當成新聞拿出來炒一炒，消費者集中看到大量關於瑪氏的醜聞，而且是發生在各條產品線的不同醜聞，這其中的震撼是非常強烈的，它導致的直接結果，就是讓消費者心裡對瑪氏產生強大的心理暗示，總覺得這家公司特別的不靠譜。

　　沒有哪一家企業能夠承擔這麼強大、密集的負面浪潮，哪怕是大眾這樣的巨擘，也不能同時硬抗多個醜聞，試想一下，光是一個排放門就讓他們焦頭爛額，如果同時期再大量爆出發動機燒機油、變速箱死亡閃爍、斷軸、減配、套娃、測試結果造假、氣囊存在安全隱患等等醜聞，大眾也很難扛得住。

　　一家企業，同一時間最多只能應付一件大醜聞，或者少數幾件普通醜聞，但是，絕無任何一家企業能夠同時應對大量醜聞，凡是在某個階段同時應對大量醜聞的企業，幾乎無一例外都死了。

　　就算是日後被很多人叫做爸爸的馬老板，光是平臺假貨這一個原罪，就讓他每一次接受海外媒體訪問的時候都要被公開問及一次，可以看得出，馬老板也被這種反覆的老生常談弄到焦頭爛額，再後來，每當有人問及他關於他平臺上假貨的問題時，他就告訴別人：「我們現在擁有全世界最大、最專業的打假團隊，我們利用大數據監控整個平臺，一旦發現誰在售假，我們會立刻把他的信息、他的地址轉交給公安機關……」

　　就好像一個盜竊團伙的頭子，忽然轉型做了民間反扒隊長，這麼賣命只是為了應對一件醜聞，可即便如此都還明顯有些力度不足，由此可見，如果一家企業需要同時面對多個醜聞，那境遇該是多麼的悲慘。

　　李牧就意在將瑪氏在過去幾年所發生的所有醜聞，全部都扒出來呈現給全世界的人，這些人在過去幾年裡，有的可只聽說過一兩件瑪氏醜聞，有的可能甚至一件都沒聽說過，現在，一次性把它所有的醜聞都曝光出來，再讓消費者去好好衡量，這個鬼企業生產的東西你到底還要不要買。

　　當趙康的水軍把這篇文章傳遍全球各地的時候，瑪氏在Twitter上已經是一片罵名，搜索瑪氏的各種關鍵詞，到處都是用戶新發表的抨擊言論，把瑪氏罵的一塌糊塗。

　　瑪氏的公關部電話快被各大媒體打爆了，現在全世界媒體都想採訪一下瑪氏公司，搶一個新聞頭條的機會，尼爾頂著巨大的壓力，抓住技術經理質問：「你不是說只有那一篇文章不會被牧野科技屏蔽嗎？為什麼現在這麼多用戶的言論都沒有被屏蔽？！」

　　技術經理哭喪著臉說：「肯定是他們又改了算法啊……」

　　尼爾憤怒的質問：「那現在的算法到底是什麼？！」

　　技術經理極其無奈的說：「我也不知道具體算法是什麼，可能他們現在覺得之前的鋪墊已經足夠，不需要再進行任何屏蔽，是時候盡管讓憤怒的網友來自由辱罵我們了……」

　　這時候，公關部經理慌張的說：「尼爾先生，我們的官方Twitter之前的推文內容都恢復了……粉絲數也都恢復了……」

　　尼爾心下一喜：「真的？終於有一件好事了！」

　　公關部經理尷尬的說：「這不是什麼好事啊！尼爾先生，網友們都衝到我們的官方Twitter留言、評論，短短幾分鐘，辱罵我們的評論就有好幾萬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