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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后的日常》第53章
第53章 意外進展

  嚴靜思面不改色,莞爾一笑,「皇上過譽,不過是些突發奇想的小玩意兒,登不得大檯面。」

  「皇后過謙,朕瞧著甚好。」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體驗過皇后這邊的溫暖如春,寧帝瞬間覺得這間擺設簡潔質樸的暖閣比自己的強上百倍。

  「皇上來得巧,這地爐和鐵暖片剛安裝好,尚在試燒階段。」嚴靜思搬出早就想好的說辭,「臣妾思忖,皇上得要明年盛暑才會來皇莊,故而也沒急著收拾主院那邊,想著試燒這幾日,待確定效果不錯後,就將工藝圖和熟手的工匠送回宮裡去。沒想到的是,皇上您現在過來了。」

  寧帝挑了挑眉,對皇后這套符合邏輯又在情理之中的說辭持懷疑態度。

  在判斷真情假意這件事上,寧帝經歷過一世糊塗,這輩子也尚在學習摸索階段,但皇后嚴靜思傷前傷後對他的態度轉變,他卻是能清楚分辨出來的。

  分辨的依據,便是看他時的眼神。

  之前的皇后,看他時眼裡有期許,有幽怨,有眷戀,正因為如此,他才因為無法回應的心虛而愈發逃避。

  然而,眼前的嚴靜思,目光是坦蕩如水的,澄澈明湛,卻也沒有一絲多餘的溫度,儼如徹悟後的智者,不再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和企望,亦如此時的他。

  這感覺該怎麼形容呢?

  寧帝品了品心頭的滋味,略複雜,既有感同身受的欣慰,又有些莫名的失落。

  嚴靜思這會兒是看不到,否則察覺到寧帝的心思,只會兩個詞簡練評價他:矯情!呵呵!

  奈何她看不見,有人卻看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洛神醫準時而來,眼前的門簾子一打開,就瞧見了坐在一旁盯著他徒弟一臉「險惡」心思的寧帝。

  微微一愣,洛神醫走上前來見禮。

  「先生請起,此處無外人,不必如此多禮。」

  寧帝對洛神醫倒是始終敬重有加。

  「禮不可廢,應該的。」

  洛神醫卻似乎不怎麼領情。

  寧帝也感覺出來了,這位杏林泰斗隱隱對自己帶有情緒,之前他還不解,現下卻是領悟了。越州皇莊相距千里,這老先生卻不惜晝夜奔波,只為按時為皇后治療頭疾,可見對這個徒弟格外看重。

  白首如新,傾蓋如故。

  有時,人的際遇就是如此奇妙。

  雖已瞭解皇后的病情,寧帝免不得還是又問了一遍,聽得洛神醫親口講述,心裡方才真正踏實。

  洛神醫雖對寧帝心有微詞,但客觀上講,寧帝勤於政務,推行仁政,體恤百姓,總體來說是個合格的皇帝,且男女之事,本就是寧帝和嚴靜思之間的私事,徒弟不急,他這個做師父的何須添亂。

  想法很客觀,很淡定。

  然而,行針過程中,看了眼坐在嚴靜思身邊,衣袖疊加下兩個人握著的手,洛神醫抿緊嘴角,眼神幽暗了兩分。

  相較於最開始,現下行針時的痛楚已經明顯減輕,一個時辰下來,嚴靜思還有繼續維持坐姿的氣力,只是依舊一身冷汗。幸而屋內有暖氣,減少了染上風寒的幾率。

  「你且好好歇息,朕先借用你的書房處理些政務,傍晚再過來陪你用膳。」

  寧帝施施然起身,同嚴靜思交代一聲後,與洛神醫打過招呼,翩然離去。

  待挽月、鶯時等人替嚴靜思擦拭完畢後,洛神醫返回暖閣給嚴靜思診脈,見情況還算不錯,臉色微微轉霽。

  「前事不忘後事之師。」洛神醫坐回寧帝之前的位置,端起茶盞呷了口茶,看著精神恢復大半的徒弟,悠悠說道。

  越想寧帝的舉動,洛神醫越覺得礙眼。

  嚴靜思輕撩眼皮,看向一見寧帝就自開排斥技能的師父,心頭一暖,「您放心,我省得。」

  洛神醫輕哼一聲,送了個白眼,「能始終如此才好。」

  嚴靜思彎了彎眉眼,表示將話聽了進去。

  在自己看來,師父的擔心有些多餘,但易地而處,寧帝的舉動的確難免讓人多想。

  實際上,嚴靜思還挺能理解寧帝的心態。

  執子之手,只為偕老。

  漫長的人生路,「真愛鍾情」往往不及「可相扶持」來得踏實可靠,尤其是,對經歷過背叛的人來說。

  寧帝的「務實」,或許在一部分眼裡看來有些功利、無情,但嚴靜思卻樂見於此。

  談情說愛,非她所長,寧帝若如往昔那般情癡,對象是別人,嚴靜思頭疼,對象換做自己……

  嚴靜思心肝顫了顫,一股惡寒從腳底沖上天靈蓋。

  還是不要了,想想就可怕。

  嚴靜思之前所說的也並非全然虛詞,配院的地爐和暖氣安裝完畢後,內莊主院和外莊值房基本上是同時動工的,區別在於,人手調配上優先外莊值房。畢竟,誰也沒想到,寧帝會在這個時候突然殺過來。

  寧帝霸佔了多半天的書房後,蹭住的念頭愈發堅定。

  嚴靜思總不好攆人,便遂了他的意。

  帝后同房,自然沒有分榻而眠的道理。

  看著面帶喜色張羅著鋪床的挽月,嚴靜思不由得歎了口氣。

  實在是不忍心戳破她幻想的泡泡啊……

  然而,真相只有一個。

  那就是,她和寧帝一整夜,蓋著棉被純睡覺!

  呃,好吧,這種天雷撩不動地火的事兒,說出來好像也沒什麼只得驕傲的。

  趁著下雪前土地還沒有完全封凍,皇莊上下正忙著平整田地,尤其是西莊新開闢的藥田,正緊鑼密鼓地按照規劃打畦分整,待來年秋天播種或移植草藥。

  礙於眼睛的緣故,嚴靜思暫停召見各莊官校或莊頭,每日由康保帶著紺香到外莊聽取匯情,若有需要請示她的,福生自會過來稟報。

  因禍得福,嚴靜思目不能視,反而日子過得愈發清閒自在。

  只是……

  「皇上,再有幾日就是大朝會,您是不是該回宮了?」嚴靜思聽罷康保念完這一期的邸報,出聲對一旁的寧帝道。

  寧帝埋頭批閱奏摺,淺淺嗯了一聲,「明日用過早膳後就動身。」

  當日,禦書房勸諫未果,陶臻陶禦史磕破了額頭被抬出了宮,依舊矢志不移,其後幾乎日日偕同幾位「志同道合」的言官對寧帝實施「圍追堵截」,從禦書房到東暖閣,不嘮叨個把時辰決不罷休。

  寧帝忍功卓著,索性將他們的嘮叨聲當做批奏摺的背景音,直至接到左雲的消息,方才「勃然大怒」,當眾摔了兩個福海後放在禦案上的不那麼貴的梅瓶,罷了每日的朝見,將政務扔給內閣後跑出來「散心」。

  拋棄了寬仁的形象後,嚴靜思發覺,寧帝骨子裡的任性和狂恣飛速蘇醒。

  不知是喜是憂。

  寧帝到皇莊的次日,福生就得了皇后娘娘的吩咐,抽調出大部分工匠前往宮中,日夜兼工,從皇上的乾寧宮開始,逐宮更新取暖設備。

  此時,煤已經開始被使用,但大多應用在冶煉行業,由於開採和使用比木炭方便、節省人工,故而價錢相對比較低。

  嚴靜思算過,地爐和暖氣普及到各宮後,僅僅銀霜炭一項,一年下來最少也能節省上萬兩的開支。

  長夜無事,嚴靜思便閒聊似的講些細帳打發時間,寧帝卻聽得入神,恍惚間,生出一種尋常人家老夫老妻柴米油鹽的感觸。

  帳幔內,光線昏沉,寧帝偏過頭,只能看見皇后模糊的臉部輪廓,耳邊,是她漸漸均勻輕弱的呼吸。

  睡意上湧,寧帝緊繃的心神緩緩鬆弛下來,享受他難得沒有噩夢侵擾的安眠。

  待到身邊輕鼾聲起,嚴靜思方才睜開眼睛,頭輕輕偏向寧帝的方向。

  寧帝的睡姿很端正,仰躺著,手臂放在身體兩側。

  嚴靜思做賊一樣從被窩裡探出手,伸進身邊的被窩裡,準確地摸上了寧帝的手。也不敢太造次,就這麼虛虛地握著,心裡長舒了一口氣。

  接著又無奈地重重歎了口氣。不得不承認,寧帝出現的時機實在太戳人軟肋。沒心沒肺如嚴靜思,在徹底失明的初始時刻,鋼鐵心也是脆化的。

  這一手趁虛而入,寧帝做得非常到位。

  「好好睡吧,噩夢總會散去,傷也總會痊癒,我們都會好起來……」嚴靜思虛握著寧帝的手稍稍用了用力,似安慰他,更似安慰自己。

  嚴靜思自認非常有擔當,摸了人家的小手,自然要有所表示。於是乎,送別早膳上,寧帝見到了今年零進貢的胭脂米粥。

  不僅有粥喝,嚴靜思還大方地一揮手,讓保公公額外打包了三十斤胭脂米送進了寧帝的車駕。

  寧帝看著嚴靜思清麗豁然的眉眼,一時百感交集,將兩人份的粥喝了個乾乾淨淨,磨著牙登上了返京的車駕。

  洛神醫看著笑得猖狂的徒弟,一言難盡地搖了搖頭。

  虧得之前還總擔心她,現下看來,還真是自己自尋煩惱。

  皇莊這邊,嚴靜思送瘟神似的送走了不速之客寧帝,身在法華寺的徐貴妃望穿秋水,終於盼到了來人。

  「我知道,你心裡惱我沒有出手救你大哥。」成王踏夜而來,身上的寒氣未散,解開遮擋身形的玄色斗篷,走到徐貴妃身側坐下,一如既往溫聲道:「可是,你也要體諒我的難處。越州一案,皇上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應該也看得出來,他想的,無非是借著重處此案,給阻礙推行兩法的人來個下馬威。這種情況下,無論誰出面,都保不住你大哥一命,相反,還要被皇上注意到。」

  「你不想被牽連,故而派人中途狙殺滅口?」徐貴妃精緻的眉眼隱在燭光的陰影裡,嗓音淡然無波,讓人辨不出情緒。

  「沒想到,你竟然這般想我。」成王歎息一聲,親自倒了盞茶推到徐貴妃手邊,「不管你相不相信,半路劫殺押解隊伍的人,並不是我派去的。」

  徐貴妃提了提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不是你,還能是誰?難道還能是我父親派去的?」

  「虎毒不食子。」成王歎息,坦然迎上徐貴妃的目光,「可是你不要忘了,徐府,並不止你大哥一個兒子……」

  徐貴妃神色一凜,眼裡強加壓抑的憤恨和悲痛瞬間噴薄而出,「他們敢?!」

  「他們又有何不敢?別忘了,你大哥那個所謂的私宅,可是你父親親自檢舉的!」成王指間撚著茶盞,語速溫吞,卻字字鋒利如刃,「途中滅口這種心虛且下濫的手段,想來也就你那幾個不成器的庶兄弟能做得出來。你大哥的處境,回天乏術,想來你父親是看破情形,方才做出斷腕求生、棄車保帥的決定。其中艱難,自不會比你的少。」

  徐貴妃一時無語,緊咬的下唇漸漸氤氳出血絲的腥甜。大哥的端行她再瞭解不過,誠如成王所說,徐家幾個庶子是不成器,但她大哥這個嫡子也沒那麼讓人看好,能爬上戶部左侍郎的位置,全賴皇上對她的恩寵,以及父親的提攜。

  然而,正因為如此,才養出了恣意驕縱、得意忘形的性子來。只是誰也沒想到,他竟如此膽大包天,毫不顧忌地大肆貪墨賑災糧。

  貪得無厭,活該有此下場。

  若非是唯一的親兄長,是她在徐家除了父親之外最穩定的靠山,徐貴妃也不會費盡心思為其周旋。

  然,人死如燈滅,徐貴妃縱有再多不甘,再多猜疑,也不得不暫時吞進肚子裡。失去了一座靠山,總不能再繼續失去第二座。

  「皇上突然提出諸王就藩,你現下有何打算?」徐貴妃斂下情緒,轉到正題。

  成王把玩著指間的茶盞,「此事我已與徐尚書商討過,利弊各具,一時間也無法決斷,你有何想法?」

  「膠州雖遠離京城,但相去也不算遠。自從皇莊侵地案和越州一案後,朝中受皇上威懾,格局不甚明朗,與其苦守,還不如暫時抽身,一來可以避免引起皇上的疑心,二來,兩法推行,尤其是均田法,傷及多數門閥豪強的利益,勢必會引起他們強烈的不滿,你到了封地,也方便動作。」

  成王邊聽邊頷首,「我也正有此想,但徐尚書顧慮的是,兵力遠移,若他日起事,恐皇上調度及時,橫生變數。」

  徐貴妃唇線緊繃,沉吟片刻道:「為此事煩心的,可不止咱們。」

  成王此來,為的正是此事。

  「在後宮動手腳的人,你查得如何,可有進展?」

  徐貴妃眸色一暗,搖了搖頭,「此人隱藏極深,掌宮權在我手裡時尚且追查不到蛛絲馬跡,何況眼下……」

  「你也不必太過煩慮,皇上現下疏遠與你,一來是失子之痛未愈,害怕見到你傷心,二來嘛,徐家這件事朝野上下關注,他雖心有決斷,卻又不忍當面拂了你的請求,這才避而不見。稍加時日沖淡,他定然還會主動去見你。」

  燭光搖曳間,映在徐貴妃臉上的光影時明時暗,猶如成王的這番話,讓她辨不清是實情,還是安慰。

  「後宮隱藏之人雖不能確定,但終歸逃不過有皇子的那兩位,就藩對王爺來說利弊各具,但對她們來說,卻是弊大於利,左右要到年後才動身,這段時間內,不如靜觀其變,會有意想不到的轉機也說不定。」

  「我在宮中的眼線不甚充足,具體情況,還是要依靠你掌控。」成王傾身,給徐貴妃續了盞熱茶,「你的身子尚需仔細調養,不宜過度悲傷、多慮,我已在光明殿為子通請了盞長明燈,日夜受香火供奉,你也看開些,逝者已矣,生者唯有代他更好地活下去。」

  徐貴妃垂眸掩下眼底的酸楚,她這個兄長,雖有諸多不足,但自小對她格外維護,尤其是母親離世後,偌大的徐家內院,兄妹二人儼如相依為命,在她心裡,這個不甚成器的兄長比父親還要值得信賴。現今乍然失去,豈是一時半刻能走出來的。

  法華寺的防衛雖不如皇宮嚴密,但夜間巡視的武僧卻不容小覷,更何況,因為徐貴妃不同尋常的身份,寺內特意加強了這處偏院的戒備。為以防萬一,成王不敢多做停留,兩人又說了近兩盞茶的私話,便匆匆離去。

  「娘娘,夜深了,還是歇了吧。」迎夏返回內堂,看了眼角落裡桌案上的銅壺滴漏,出聲勸道。

  徐貴妃回過神,看著桌上空了的兩隻茶盞,眼神暗了暗,「是啊,夜深了……那就歇吧。」

  為了那個勢在必得的位子,她苦心孤詣綢繆至今,船至湖心,豈有回頭的道理,無論如何,都要繼續走下去。

  內堂的燭光被熄滅,寢房的屏風外側,值夜的望春守著炭爐打起了瞌睡。

  迎夏將房內幾個炭爐仔細查看了一番,放輕腳步退了出來,剛走出廊房,忽的聽見一陣細微的響動,忙循聲望去,竟看到一抹閃逝而過的身影。

  緊緊捂住險些驚叫出聲的嘴,迎夏深深看了眼已經什麼也沒有了的廊房房頂,放下微微顫抖的手,轉身,回房。

  「你這個臭小子,膽子也忒大了!若是這丫頭喊出聲驚動了徐貴妃,看你怎麼提頭去見指揮使大人!」

  法華寺外的竹林中,身著玄色夜行衣的段昶一把扯下面巾,隨手折了根竹條追著個身形矯健靈活的人狂抽。

  「那丫頭我盯了有陣子了,心裡有了八成把握才在今天試探試探,您也看到了,結果正如我料想的那樣啊——!」

  啪的一聲,竹條終於抽中目標,青年被踩到尾巴的貓一般炸毛低叫了一聲,識時務地告饒:「師父,師父,我知道錯了,您饒我這回吧!」

  段昶存心要讓他長記性,對青年的告饒聲置若罔聞,啪啪啪連抽了十數下,方才罷手。

  猴崽子身法見長進,追著抽了一圈,段昶氣息不勻地站在原地,沖著恨不得離他八丈遠的不省心徒弟招了招手,「滾過來!」

  青年扯了扯肩膀、後腰、屁股上被抽開了花的夜行衣,抿了抿嘴角,腰一沉,竟真的翻著筋斗「滾」了過來。

  段昶腦子一陣充血,雙手又開始發癢,只恨剛才那根竹條扔得早。

  伸手擰著猴崽子的耳朵,段昶貼著他的耳朵咬牙切齒開啟教訓模式:「我再三耳提面命地警告你,謹慎!謹慎!謹慎!不是說耳朵都聽到張繭子了嗎,怎麼還記不住?!龍鱗衛不容任何失誤,這個規矩是不是非要到暗房裡走一遭你才記得住?!這次是你命好,押正了,下次呢?你總不會次次都這麼好運——」

  青年許是被擰耳朵擰習慣了,耳廓被擰了一圈,也不見臉上有一絲痛意,耷拉著清秀的眉眼「乖順地聆聽」恩師的訓誡,然而聽到後面一句,臉上不高興了,忙出聲再次澄清道:「師父,我那不是押正,是經過觀察後大膽求證!」

  段昶訓得正在狀態,忽聽得這番話,險些一口老血噴他一臉。

  屢教不改,真是讓人操碎了心!

  「你且自己回去向指揮使大人請罪,為師不能久離,待我回去再好好收拾你!」

  段昶受命監視成王舉動,今日他和另一名同僚隨著成王來到法華寺,竟然發現他家猴崽子也在,並且讓他親眼目睹了那心驚肉跳的一幕。

  現下抽了頓竹條,胸口也不那麼堵得慌了,段昶不忘職責,蒙上遮臉的布巾翩然而去。

  梁鐸目送師父的身影隱匿於暗色中,逃過一劫般鬆了口氣,披著這身被抽得片兒片兒的夜行衣動作矯捷地返回了法華寺的客院。

  「喂,你小子也忒不仗義了,怎的不提醒我一聲我師父來了!」梁鐸猴子一般躥上樑頂,狠狠瞪了眼悠哉趴在梁上的搭檔。

  符元昊眼皮一撩,看了眼這人身上已經不知道被抽花了幾套的夜行衣,淡淡道:「我知道來人裡有段百戶,想出聲提醒的時候已經晚了,誰讓你動作太快呢。」

  梁鐸咧了咧嘴,娘的,一時竟無法反駁。

  「這裡我守著,你回去向指揮使大人稟報新情況吧!」梁鐸踢了踢符元昊,說道。

  「情況是你發現的,具體情形你最瞭解,你去稟報。」符元昊似乎感受不到小腿上的外力作用似的,紋絲不動地保持原狀,依舊語氣淡淡地回道。

  梁鐸苦著臉想了想,認命地點了點頭,忽扇著淩亂的夜行衣躥下房梁,直奔皇宮而去。

  三個時辰後,天色將明,龍鱗衛指揮使孟斌領著已經換回公服的梁鐸候在乾寧宮東暖閣外,等候面聖。

  「大人,您說我師父回來會怎麼收拾我啊?」梁鐸壓低聲音哀哀道:「我這回真的是確定了之後才出手的,絕對沒有魯莽!您行行好,在我師父面前幫小的求求情,可好?」

  孟斌無奈地搖了搖頭,梁鐸這小子,在同輩裡算是翹楚,心思靈活,功夫扎實,就是性子過於跳脫,虧得段昶盯得緊,否則指不定要捅出什麼簍子!

  「看在你這次立功的份上,我會和你師父說一聲,但具體如何,還是要看他。你也知道,龍鱗衛的規矩,師父管教徒弟,旁人是不能插手的。」

  「謝大人!」梁鐸周了皺臉,認命地歎了口氣。看來,往後一個月,甭想再吃到師娘親手包的餃子了。

  兩人在外面候了不到一刻鐘,就被傳召進去。

  聽完梁鐸的彙報,寧帝因為這個意外的進展有片刻的晃神。沒想到,徐貴妃身邊竟還有這樣一個不安定的因素。

  「做得好,這個宮女,以後就交給你了,妥善安排,日後可能會起大作用。」寧帝揮揮手,很是慷慨地賞賜了梁鐸百兩白銀。

  梁鐸退下後,寧帝一邊在康保的服侍下穿好朝服,一邊對孟斌道:「將這件事飛鴿傳書告知皇后知曉。」

  孟斌應聲退下,心裡對皇后娘娘的敬畏又加重了一分。

  京畿,皇莊。

  失明七天后,嚴靜思今早醒來,忽然朦朦朧朧感受到了光線,雀躍的心情一直持續到早膳後見到來行針的洛神醫。

  「從脈象來看,的確是好轉的跡象。」洛神醫捋著鬍子釋懷地笑了起來,「上天也是垂憐你,除了暫時失明,並未出現其它狀況,再行幾次針,眼睛就會大好了。」

  嚴靜思鬆了口氣,最近兩次針灸,疼痛感越來越輕,想來是淤血已經被吸收大半。

  虧得有洛神醫在,否則,這個大隱患,自己說不定要背負到何年何月。

  「師父,京城的醫館已經開始看診了,冬至我要回京一趟,您不如與我同行,順道去看看如何?醫館的藥房藥材還算齊全充足,您正好可以試試另外幾種藥材的處理方法。」

  洛神醫趕回皇莊時,在行針前,嚴靜思就將麻黃等另幾種藥材的處理方法交給了他,另附有兩種傷藥的配方,只等經過洛神醫的手驗證藥效後,就可以正式面世。

  在皇莊這段時日,洛神醫閑來無事,先將兩種傷藥配製出來,初步試驗後,又根據自己的經驗反復調整了配方,近日才最終完成,嚴靜思聽過後嘆服不已。

  抛磚引玉。

  洛神醫不愧神醫之名。

  這兩張傷藥藥方關係重大,嚴靜思片刻未耽擱,當日就讓左雲飛鴿傳書遞給了寧帝。不用想,不久之後承接量產這兩種傷藥的必定是自家的醫館。

  有了這單生意,當日對洛神醫的承諾,就不會失信。

  大寧的藥材市場,的確是該整治整治了。

  行針過後,嚴靜思氣力損耗近半,稍稍歇息後去洗了個澡,剛穿戴整齊,忽聽得槐夏的聲音稟報道:「娘娘,太夫人和小侯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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