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回到娘家, 余榕見損失不是特別慘重, 倒是放下心來。宣氏心裡記掛著余榕的事情, 便跟余榕和吳襄夫妻二人道:「我找我哥哥去問了,恐怕侯府這次真的遭難了,而姚家也要跟著吃瓜落。姚家子弟已經有部分人去往其他家了躲難了, 現在留守的都是些姚家推出來頂罪的。」
宣氏說完也有些擔心,畢竟余榕的小姑子也是姚家人, 現在回來避難了。
可管不管這件事情呢?吳襄並不想插嘴,他不是自私, 而是太瞭解吳家的人。一個個聰明自以為是,他憑什麼去管她們?更何況, 他當時想跟吳榮說來著,可是吳榮生怕自己反悔,帶著他的妻子就跑了。
吳劉氏不知道姚家的事情嗎?余榕卻覺得吳劉氏肯定知道,只是她一直喜歡吳慈柔,所以無論吳慈柔有什麼事情, 吳劉氏即便是千難萬險,甚至拖全家人下水, 也肯定會幫助吳慈柔的。但當這件事情她們的力量太小,而且過完年就得去臨安,余榕也沒辦法。
倆夫妻決定只告訴吳坤一人,若吳坤不處理他們也沒辦法了。
河裡結了很多冰,可太陽卻出來了,吳家的船即將要駛出。張氏抱著敬天捨不得放手, 宣氏跟王雪更是圍著余榕噓寒問暖。吳襄跟著余榕也沾光,平日他哪裡有親戚們這樣關心他,還會專門來送他。尤其是余家還關店來送他們,只見余松拿了二十兩給吳襄,他作為一個哥哥多的錢沒有,可是在不影響自家的情況下拿了這麼多錢也足以見余松的仗義了。
「拿著吧,你們去臨安多的是要用錢的地方。」
男人之間不必婆婆媽媽的,吳襄笑道:「多謝大哥。」
在親朋好友歡送下,吳襄跟余榕二人才上了船。她們走的前一夜,吳襄去找了吳坤,跟他說了消息。吳坤人雖然風流花心,但是做事能幹,行事大氣,可以說二房就靠他跟錢氏夫妻倆人撐著。
吳坤雖明白吳襄不會無的放矢,可要他弟弟回來,那他也不敢冒險。二房在讀書上已經矮了大房一截了,誰知道吳襄是不是使詐?所以吳坤並未有任何行動。
這次吳襄拿了一百兩銀子,蓋因吳榮沒讀書,所以吳襄跟吳達倆人就分的稍微多了一點。余榕直到看不到親人才躲進船艙,秋桐連忙幫余榕把披風解開放在木架上,敬天就由張媽抱著玩,看到余榕就連忙要向余榕撲過來。
余榕順勢接過他。張媽拿起鞋底就開始納了起來,秋桐則在一旁收拾,主僕三人倒是井然有序的。張媽又要去做下奶的湯,在船上吃的東西有限,可她還是把家裡帶的豬蹄加了花生米燉在砂鍋裡,自己卻寸步不離守在一旁。吳家複雜,她受余家所托,也不能全然放心,尤其是小敬天還太小,不能出一點意外。
「小姐,您送的那對耳環,我看柳小姐喜歡的很,一直愛不釋手呢!」秋桐正在收拾余榕的首飾盒,因為余榕來不及參加余柳的婚事,便奉上一對耳環作為禮物。
余榕倒是不在意,「不管她喜不喜歡,我也只是盡我這個做姐姐的心意。」趙氏的心願還是沒有成真,余柳家貧,長的再好看也沒有家境好一點的願意娶她。可她又比她姐姐要好一點,聽說這次趙氏準備了三抬嫁妝給余柳,鄉下人家也算可以了。
晨霧散去,秋桐打開匣子讓余榕揀點心吃,余榕吃了兩塊便覺得膩味。隔壁船艙已經開始吵了起來,余榕對秋桐使了個眼色,秋桐會意,立馬貓在艙板上聽著,張媽一回來見秋桐這樣,小聲問道:「這是怎麼了?」
余榕挑眉:「也不知道隔壁發生了什麼。」隔壁住的就是袁氏一家,吵吵鬧鬧的實在不太像三房。袁氏是個很精明的小官夫人,全家人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即便蘇氏現在管家,可也動不得袁氏半分,這就是袁氏的功力。但這麼大吵大鬧,恐怕真是大事。
「三奶奶,奴婢聽的不大真切,好像說秋月……什麼床上的……」秋桐一個女兒家,不敢再多說。
張媽卻一下子就明白了,「奴婢看怕是秋月爬上了五爺的床。」張媽跟吳家後宅的人都很熟悉,甚至跟吳達身邊的奶娘田氏也頗為熟悉。
看余榕不解,便解釋道:「秋月是田媽的女兒,卻不是奴籍,早年嫁了個行商,偏生她體弱多病,生了個女兒就再也生不出兒子來,所以被那個行商休了,帶著女兒跟著田媽過活。奴婢這一想,秋月也不過十八歲,跟五少爺同齡,這也難怪了。」往往主子們不知道的事情,可能下人知道的更多,五爺跟五奶奶同床卻從不叫水。
「照你這麼說,這個秋月倒是個好人選。」余榕瞭然。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好,在吳家,因為年輕的孫輩的奶奶們年紀相仿,所以大家都愛攀比一下。大奶奶林氏評價最低,因她為人吝嗇且處事不公,大家都不喜歡她。二奶奶是管家奶奶,但是她威風凜凜,太過厲害。四奶奶苗秋紋既和氣又大方,最受下人喜歡。而五奶奶則是二奶奶的低配版,大夥兒也不喜歡。對三奶奶反而沒什麼評價,眾人對她只是覺得平凡,不太有性格。
可張媽卻覺得自家奶奶才是聰明人,牢牢把握住三爺,兒子也生了,家裡又有話語權,這才是聰明人。可不像三房的五奶奶,看著是聰明,卻丟了西瓜撿了芝麻。跟管家權比起來,還是五爺重要啊!三房就五爺一個兒子,袁氏再厲害可沒蘇氏活的時間長,日後自有蘇氏的好日子,又何必急於一時,讓丈夫跟她離心。現在又來哭鬧,誰又會心疼她?
秋月既然不能生了,又是個再嫁的婦人,在袁氏看來,已經是很為蘇氏著想了。她抱著敬璉過來,跟余榕吐苦水:「若她有你這麼體貼,我也不至於讓秋月來伺候你五弟。」袁氏似乎為兒子納妾找一個合適的理由。
說是妾,其實也只是伺候的人,不過是比奴婢子住的好一些罷了。
敬天在余榕懷裡,他上了族譜,正式排行第二。吳敬璉排行第三,相差也就幾天,吳敬璉身子骨兒好了一點兒了,可卻愛哭。余榕看他快哭了,唯恐他把敬天也帶哭了,便把他抱在懷裡哄著他,跟他說話。敬璉卻不哭了,余榕笑道:「你是要跟三伯母說話呀,你好呀……」
袁氏思緒已經飄在外面了,她的丈夫三老爺語重心長的跟她說道:「她從小沒爹教,沒娘教,我不怪她。可她不知道輕重緩急,你還不趁早了結,還等什麼。」
等她的思緒拉回來,已經看到余榕逗的敬璉哈哈大笑,袁氏也忍不住笑了出來。罷了,這個孩子還小,怎麼捨得讓他沒娘?
不知道蘇氏是不是也知道丟人,一連好幾天都沒看到她的人。
這事鬧的,蘇氏的大伯跟大伯母好不容易把她打發出門,再也不肯為她做主。她娘又是個軟弱無助的,她沒有任何指望了,幸好婆婆沒拿走她的管家權,要不然這家裡哪裡有她的立身之處?
直到到了臨安,蘇氏才出來見人,後頭跟著一個梳著頭的婦人。婦人手裡還牽著一個三歲左右的小姑娘,想必這就是那個秋月,生的也不說多好看,可這種楚楚可憐的模樣,若余榕是個男人也要疼她幾分。一看就是個菟絲花的樣子,如果余榕帶著一個孩子,那絕對不會這樣做妾的,自己一個人也要堅強的活下去,獨立自主,這也許是她還存留者現代人的好的一面吧。
倆家下船後分道揚鑣,回到臨安,余榕覺得空氣都清新了。吳家雖好,可是那並不是真正的家,她真正的家還是在這邊。只有她和吳襄再加孩子三人,事情也少,多好啊!哪像在家裡,人多事情多,規矩也多。
「咦,小姐,你看大白菜已經長大了,還有這個水蘿蔔也是……」秋桐興奮的說道。這些菜都是她自己種的,親自施肥的。
走之前家裡清理的很乾淨了,回來只需要把東西全部擦一遍就行。余榕幾人休整了幾天,還沒緩過來,卻看吳老爺過來,還帶了一男一女倆個娃娃,不是吳慈柔的孩子,又是哪個?吳老爺滿頭是汗,偏生吳襄又去了學裡,余榕一個女子也不能跟公公單獨共處一室,只道:「爹還是等相公回來再說吧。」
吳老爺搓手,他知道自己小兒子的脾氣,那是家裡最暴烈的。兒媳婦也得聽吳襄的,可倆個小娃娃,一個才一歲多,一個又在襁褓總得有個去處才是。尤其是小的那個,不知道是不是餓了,哇哇直哭,也不知道是怎麼把他們帶到這裡的。
吳老爺帶來的倆個婦人,一個年輕婦人,看上去應該是乳娘,見小女娃在哭,連忙心疼的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