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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這劇情不對》第52章
第52章 【伍壹】人心異

這是真正的戰場。

和那些在影視劇裡看到的不一樣,就在鼻息的血腥味,充盈著楚衡的頭腦。

古人的炮火不比現代差,接二連三的巨響震動著整個曲玉。無數的人從屋子裡跑出來,在大街上嘶吼奔跑,企圖尋找一處安全的地方。

胡人、漢人,你推我我推你,男人、女人,逃命時年紀和性別都不重要了。

老人被推搡到地上,被炸毀的屋簷牆壁轟然倒塌,頃刻間將人掩埋。

有茫然無措的孩子,不過是在人海中哭嚎了兩聲,就被人潮踩踏,倏忽斷了性命。

那部落首領被身邊的人護送著躲了起來,流匪頭子手握大刀,二話不說就朝著楚衡等人砍來。

他護著幾位大夫躲開刀子,腳下一扳倒,恰好避開劃向臉面的刀鋒,然鬢間落下的一束長髮卻被齊齊一道砍斷。

他看著刀鋒從鼻尖劃過,心臟簡直要跳出了喉嚨。

“把這些人都殺了!”

有人大喊:“都殺光,讓那幫攻城的孫子們知道,不想讓我們好過,我們也不會讓他們好過!”

他們要屠城了!

楚衡睜大了眼睛。

這群流匪都是亡命之徒,可為了能從朝廷獲取更大的利益,他們選擇和胡人一起,拿曲玉的百姓當人質交換想要的東西。

可現在,他們只想以殺人為報復,報復城門外強攻的那些大延將士。

刀鋒再次落下時,楚衡只能咬牙應對。

他的身後,還有一起進城的幾位大夫。都是上了年紀的人,有兒有女,他們的家人還在家中翹首期盼,盼著他們安然無恙的回家。

腰間的銀針已經用完,楚衡顧不上去考慮之後要怎麼給人治病,他摸著空空如也的腰側,眼角瞥見地上一把在慌亂間被那首領落下的匕首,順勢在地上打了個滾,抓起匕首,撲上舉刀欲砍向大夫們的流匪頭子。

就在方才,屋子裡的人頃刻間跑了個乾淨,除了這個人,誰也顧不上楚衡他們。

正面他可能拼不過一個常年揮刀殺人的流匪,但拼著一條命智取,興許能有幾分勝算。

他這一撲,手中的匕首清楚傳來“撲哧”的聲響,穩穩紮進了流匪頭子的後背。

然而,匕首不過只能做防身用,殺人很難,更別說楚衡的位置是在背後。

這一刀下去,只是紮進肉中,卻制不住他的動作。

受傷的流匪頭子一聲怒吼,手起刀落,一把砍掉了其中一個大夫的胳膊,而後猛一用力,甩開背後的楚衡。

匕首被緊緊握著,從皮肉中脫離。

楚衡摔倒在地,仰面躺著,渾身發抖。

從前常聽人說,反派死於話多。可跟前這個反派,話真是少的可憐。

楚衡強撐著從地上爬起來,抹掉嘴角的血,苦中作樂的想,呼吸卻依舊劇烈。

炮火聲音依舊如雷,驚慌的尖叫始終不斷。

他看著又一個跑進屋子想要躲藏的老婆婆,因為腿腳不便,被緊追而來的流匪一刀砍下頭顱。

鮮血噴湧,門口處,已躺了不止一具屍體。那些死不瞑目的臉,印在他的眼前。

“把他們都殺了,別讓他們逃走!”

正欲逃跑的大夫被幾個流匪堵在門內,楚衡眼睜睜的看著方才斷了一隻胳膊的大夫將其他幾人擋在身後,義無反顧地撲向堵門的流匪。

明明隔著那麼遠,楚衡卻覺得那些血都噴湧到了自己的臉上。他看著被丟棄在一旁的屍體,握緊匕首,再一次撲向了流匪頭子。

藥效!

藥效呢!

明明他讓陸庭放了那些藥,為什麼還沒起效!

再度被狠狠打落地上,眼看著迎面就要落下足以將自己劈成兩半的刀鋒,楚衡忽的笑了。

他居然給忘了。

如果沒有出現意料之外的強攻,再過半個時辰,藥效就要起來了。到那時,城中所有的胡人跟流匪,都會因為藥效,失去反抗的力氣,而後,他會打開城門……

強攻……到底他媽是哪個人指揮的強攻!

就在刀鋒落下的一瞬間,楚衡清楚地聽到了近處的幾聲慘叫。流匪頭子轉身去看,給了楚衡順勢躲過的機會,然而不過一個眨眼,背後刀風襲來。

與此同時,熟悉的卻意外帶著沙啞的聲音喝道:“燕堂!”

破空而來的箭,在楚衡回頭的那一瞬間,勢如破竹,徑直射穿了流匪頭子的脖頸。

鋒利的箭頭紮破喉管,斷絕了他再度逞兇的機會。

轟然倒下的流匪頭子似乎還有幾口氣,掙扎著伸手就要去抓楚衡的腳腕。

楚衡不想動,卻想也沒想的抓住匕首,往他的脖子上又割了一刀。血一下子噴湧出來,澆了他半張臉都是腥臭的殷紅。

他有些腿軟,看著陸庭手握長弓疾步走來,噗通一聲跌坐在地上。

“有沒有受傷?”陸庭半蹲下身,看著眼前的青年心底發疼。這張漂亮的臉孔上滿是鮮血,看不出是他的,還是別人的。

楚衡搖搖頭,直愣愣地看向他:“是誰攻的城?”

“不知道。炮火最先是從西城門響起的。”

“西城門?”

楚衡看著陸庭,良久,問:“西面……是不是胡人關押曲玉百姓的地方?”

陸庭抓過袖子,仔細為他擦去臉上的血,想起一路過來看到的境況,心裡一陣抽痛:“對……那裡,最先被炸……不少關押百姓的屋子都塌了,活著的人趁機跑出來……”

不跑就可能會被西城門外的投擲進城的炮火炸死,跑卻又落入那些流匪的手中。

楚衡忽的發笑。

都是死,跑是死,不跑也是死。

明明可以不用死這麼多人的,明明可以……

外頭開始有馬蹄聲,有人馬穿行的聲音,楚衡清醒了些,抓住陸庭的手腕,啞聲問:“城門開了?”

陸庭將人扶起:“西城門先破。主城門那,這個時候應當也破開了。”

“藥效也起了吧?”

“應當起了,剛才殺人的時候,那幾個流匪有些握不住刀。”

楚衡沉默。

周圍的血腥味還在不斷地衝擊著他的大腦,他想往外走,卻被陸庭攔住。高大的男人擋住了門外的滿地屍骸,緩緩搖頭:“別去看。”

曲玉終於被奪回來了。

這本該是一件值得所有人高興的事情。可看著滿地屍骸,男人、女人,甚至還有半大的孩子,西山營所有進城的將士們,無人能笑出聲來。

甚至於,在看到被陸庭用找來的簾子裹住全身,擋著眼睛抱出來的楚衡時,他們都慚愧地避開了視線。

慶王帶著人搜查整個曲玉,將所有因為藥效起來,無力反抗的胡人和流匪抓了起來。很快也發現了這些胡人竟還帶著老弱婦孺前來。他去見楚衡,卻被因為還未回城,湊巧躲過一劫的老大夫攔在了房門外。

楚衡發燒了。

甚至在病中,還在不斷地做著同樣的噩夢。退燒的藥喝了一副又一副,安神養氣的藥也喂了幾碗,可不用猜也知道,床榻上皺著眉頭不住冒汗的青年,始終陷在那鋪天蓋地都是血色的夢境中。

直到曲玉差不多都收拾好了,活下來的百姓們在服藥後,都恢復了健康,楚衡終於退了燒。

已經是天黑,屋子裡唯一的一盞燭燈明明暗暗地搖晃著燭火。

楚衡睜開眼,微微側頭,就看見了抱臂坐在床尾處的陸庭。

他很忙,西山營入城後就一直跟著忙裡忙外,只有入夜後才能得空守在床邊。楚衡幾次混裡混沌地睜開眼,都能看見他的身影。

他坐在床尾,抱著臂,閉著眼,似乎是在小憩,卻肩背依舊挺直。

“成檀。”楚衡開口。

陸庭猛地睜開眼,幾步走到床頭,俯下身:“醒了?”他伸手摸了摸楚衡的額頭,還好,已經不再滾燙了,“餓嗎,起來吃幾口東西?”

楚衡搖頭。

陸庭心裡鬆了口氣,忽的把人往床裡輕輕推了推,而後上床躺在床沿,伸手將人整個摟進懷中。

他心底一直在後怕。

曲玉出事的時候,他想的最多的是要怎麼把人都救出去。可當得了“瘟疫”後,他卻想到了遠在別雲山莊的楚衡。

他心愛的人才在不久前表露了對自己的一絲想念,如今卻可能連最後一面都難以再見,要說不難過,那定然是假的。

可真的看到楚衡時,他差點發瘋。

他將人緊緊摟在懷中,一不留神碰到了楚衡的後背。聽到懷中倒抽冷氣的聲音,陸庭有些慌張地鬆開手臂:“碰到了?”

楚衡忍痛笑了笑,抬頭親吻他的唇瓣:“沒事,養養就好。”

比起已經死了的人,缺了胳膊腿的人,他不過是傷了背,發了幾天的燒,哪裡值得心疼。

想起那日匆匆一瞥的屍骸,楚衡的心又開始抽痛。

他的眉頭一皺,陸庭就將人往懷裡帶,甚至翻了個身,讓楚衡整個人趴在了自己的身上。

“不要再去想了。”大手輕輕撫過楚衡綁著繃帶的後背,陸庭低沉的聲音就在他的頭頂,“後面的事情有義父在,他會安排好一切的。”

楚衡不語,陸庭明白他的心結所在,低聲道:“攻城的人不是西山營的。”

那會是誰?

楚衡微微抬頭。陸庭歎了口氣:“是國丈的人。”

“國丈長子丘鑫朝中為官,手中擁有兵權。曲玉出事後,和義父幾乎是前後腳得到旨意,前幾日攻城的,就是丘將軍的人。”

“慶王府門客魏德,私自向丘將軍透露了你的計畫,認定你年輕氣盛,不知所謂,且進城後消息全無,計畫失敗,攛掇丘將軍強攻曲玉。”

“丘鑫為能立功,改道西城門,在義父尚不知另有兵馬趕到曲玉的時候,炮轟城門,強攻曲玉。西山營聽到聲音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陸庭說的每一句話,明明都是那麼的簡單,可楚衡看著他,卻發覺自己一個字也聽不明白。

良久之後,他抓住身下男人的衣襟,忘記背後的傷痛,弓起身子,啞聲問:“守在西城門外的人呢?”

他記得劉臣說過,曲玉幾個城門外都守著西山營的人,為的就是如果那些胡人和流匪想要逃跑,可以最快將人拿下。

但是為什麼……

為什麼有另外的兵馬跑到西城門攻城,慶王會沒有得到消息?

陸庭沉默著,抹去楚衡眼角隱忍的淚:“因為反抗軍令,不同意強攻,被丘將軍的人全部拿下。”

所以,那些無辜枉死的大延百姓,僅僅是為了某些人無知無恥的私欲,送掉了本可以在計畫中活下去的性命?

他睜大了眼看著陸庭,聲音嘶啞,卻蓋不住滿腔的怒意。

“他們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麼做?”

那些都是人命,都是無辜的大延子民!

只差一點點,只差一點點他的計畫就成功了,那些被困的百姓就能得救,可現在……

想起那些滾落的頭顱,想起斷臂,想起滿地的血,楚衡終究承受不住,蜷縮著痛苦地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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