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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這劇情不對》第25章
第25章 【貳伍】冒名帖

自從看到那個疑似來自大鉞氏的男人後,楚衡就沒能好好睡上一覺。

起早醒來時,阿蘇娜看了他一眼,問道:“郎君看起來很沒精神,可是昨夜沒睡好?”

楚衡喂了離離一口蒸餅,給她擦了擦嘴角:“睡前喝了些茶,精神了一晚上。”他眼底倦意難掩,臉色也顯得有些差勁。好在長得本來就好,再加上平日裡自己也在調理身體,到沒讓這張臉看起來有多頹喪。

等吃過早膳,楚衡就帶著人離了江苑。臨走前,又見到那個白頭老翁,依舊拖著跛足,慢吞吞掃著地。

馬車去了慶王府。

車把式經常往來江城和燕都之間,對燕都的路熟悉得很。馬車一邊走,他就一邊同楚衡介紹這兒那兒現在都住著什麼人家,過去又住著誰誰誰。

“這頭往前,是景福寺,據說是前朝一位被貶的太子出家的地方。這街對過去,是天子賞給尚書左僕射劉大人的宅子。那邊過去是國子祭酒郭大人的宅子……”

車把式張口既來,馬車入了坊門,就放慢了速度,也叫楚衡這時將車外的環境看了個清楚。

行了不知多少路,車把式忽然喊了一聲:“郎君,慶王府到了。”

他話才說話,馬車就慢慢停了下來。

楚衡下了馬車,慶王府外除了衛兵,還有庶僕候在門內,似乎是為了應對隨時登門的訪客。

見楚衡往這邊來,王府的庶僕忙恭謹地上前。

“在下揚州楚衡,特來求見世子。”

“郎君來的不巧,世子昨日便去了西郊的桂苑,怕是要明日才能回來。”庶僕慣常會應對,“郎君不妨留下名帖,等世子回來了,小的再去告知郎君。”

楚衡也不急,又問:“那不知,陸大人可在?”

庶僕愣了愣,搖頭:“大人同世子一道去了。”

那就是要見面,都必須得等到明天?

楚衡沒立即說話,想了想,這才告辭。

只是一坐上馬車,他突然咳嗽兩聲:“可知桂苑?”

車把式自然是知道的。

桂苑在燕都西郊,是處吟詩作賦,賞花玩樂的好地方。這“桂”字,並非因金秋滿苑的木樨花。桂苑原是明德帝賞賜給寵妃桂氏的私宅。桂氏因難產早年就過世了,桂苑之後歸於桂氏一族。

如今,斯人已逝,桂苑成了桂氏子弟時常設宴的地方。

每年,這樣的宴席,沒有千次,也有百次。燕都的世家子弟,幾乎人人都是桂苑的常客。而新到燕都的青年才俊,嬌娘美眷,則以能受邀進桂苑為榮。

因此,每回桂苑設宴,受邀的名帖總是尤其珍貴。

楚衡是沒有這份名帖的。

行至桂苑附近,馬車停下。楚衡從包裡摸出只夠喝一壺茶的銀錢,思量著下了車,準備在路邊的茶鋪蹲上一天。

五味正準備喊壺茶,有馬車朝這邊駛來。楚衡拉過五味,往邊上靠了靠,那馬車上忽然被人丟下一個木盒子,依稀還有嬉笑聲從車裡傳來。

“偷了梁辛安的寶貝,我看他小子還怎麼跟我狂!”

“哈哈,他背後不是有慶王府嗎,你也不怕他回頭在床上跟趙篤清吹枕頭風,到時候一刀砍了你,你可沒地方哭!”

“我可不怕他一個賣屁股的!趙篤清再厲害,也就是個世子,他爹手握重權,又在邊關。要不是還用得著他們父子倆,祖父早讓陛下把他們父子倆殺了!”

“你行!別忘了還有個陸成檀。”

“陸成檀算什麼!不過就是靖遠侯府的野種,慶王身邊的一條狗!你且等著,遲早我要他跪在我腳底下給我舔鞋子!”

馬車裡倨傲的說話聲漸漸走遠,到桂苑門前停下時,下來一高一胖兩個青年男子。楚衡遠遠看了一眼,彎腰低頭,撿起了正好丟到腳邊的木盒。

盒子裡的最上層裝著桂苑的名帖,受邀的人名叫梁辛安。楚衡又看了看名帖下的東西,見是一枚串著紅繩的銅錢,銅錢上還有明顯的利器撞擊的凹痕,他把東西放好,鄭重地拿在手裡,抬步就往桂苑門口走。

五味有些不解,追上幾步問:“三郎要進去嗎?可是我們沒有……”

楚衡扭頭,“噓”了一聲,一手拿著盒子,一手握著名帖:“借它一用,回頭問問裡頭有誰認得這一位,得把盒子送回去。”

那枚銅錢看著尋常,但是既然被人這麼鄭重地收起來,再加上馬車裡那兩個人的談話,楚衡或多或少猜得到這人和趙篤清關係非同尋常。

反正趙篤清和陸庭都在桂苑,他借著名帖去找他們,再把盒子送回去,也算是做了一筆人情。

桂苑門口的小廝才迎完幾位客人,與人換了班。新來的小廝還沒來得及伸個懶腰,面前就遞上了一份簇新的名帖。

他看了看名帖,又看了看人,隨即讓人通過。

楚衡就這麼風輕雲淡地混進桂苑,身後跟著的五味緊張地都有些同手同腳。

進門後,另有小廝引領。

楚衡走在一旁,漫不經心地打量著沿途看到的景致。

小廝一直敬業地和這位陌生的郎君介紹著桂苑,言辭間充滿了自豪,卻只提了幾句桂氏,便將誇耀的話全都堆到了今日設宴的二十一郎身上。

桂氏也是個大族,這一輩的小郎君,排行已到了三十七。二十一郎往後的幾個堂弟年紀都還不過七八歲,如果太子年紀再小一點,就該是從他們之中挑選出一個進宮伴讀。但太子今年十四了,因此幾年前有幸成為太子伴讀的人,是年紀相仿的二十一郎。

今次設宴,只因二十一郎下個月即將成親。

換而言之,原來是提早一個月的古代版的婚前單身夜。

楚衡覺得自己似乎知道了什麼。

桂苑裡,早有年輕郎君三三兩兩圍坐在一起,有樂伎抱著阮琴等物坐在他們身側,俯首含笑,演奏著曲樂。

楚衡才走近人群,就見到了如同眾星捧月,摟著位花容月貌的姑娘的青年。

應當這一位就是桂二十一郎了。

有點……腎虛。

楚衡往人群裡掃了一眼,見了幾個空位,但不見趙篤清和陸庭的人影,當即轉身挑了個角落裡的,被安置在假山下遮了陰的位置坐下。

有小廝殷切地上前沏茶伺候,末了又問楚衡喜好什麼酒,這就吩咐呈上。

楚衡握茶盞的手頓了頓,搖頭婉拒。

自從那晚之後,他是真再不敢碰酒了。別雲山莊酒窖裡的那些,都只等莊子裡來客人的時候再拿出來。

楚衡坐在角落裡,聽著曲樂,喝著香茗,視線時不時往人群裡掃一眼,始終不見目標,難免有些無趣。

他只以為桂苑此次設宴,請的都是年紀相仿的郎君,絲毫不知,就在身後假山上,另有一個大亭子。此時正四面圍了簾幕,坐了十餘位嬌俏的小娘子。

這一場宴,明面上為的是二十一郎自己,實際上,是桂氏一門想讓族中適婚的小娘子們親自挑選看得上眼的郎君,成就秦晉之好。

楚衡不是燕都人,自然不會發現在座的這些郎君都是尚未娶妻的。

嗯,包括始終不見人影的趙篤清和陸庭。

他剛走近時,就有小娘子瞧見了他的模樣,卻不料最後竟然會找了假山邊上的這個位置,壓根叫亭子裡的小娘子們無法一窺究竟。

不得已,桂氏的小娘子們找來小廝,低聲交代了幾句。

而楚衡,再一次從人群中收回視線後,沒能看到有個小廝走到了二十一郎的身邊,附耳說了幾句話。

“這位郎君,我家主人有請。”

楚衡聞聲抬頭,小廝伸手示意,他順著小廝手臂的方向看去,瞧見那個二十一郎放開了身邊的美嬌娘,正舉著酒杯看向自己。

楚衡微微皺眉,放下酒盞的同時站了起來。

曲樂仍在繼續,可大半的人此時都將注意力集中到了楚衡的身上。

楚衡腳步不停,穿過人群,走到了二十一郎的桌案前。鼻尖滿滿都是香料,隱約還混著一絲草藥的氣味。

“這位郎君有些眼生,不知是?”二十一郎眯了眯眼,目光將楚衡打量了一個來回,唇角挑起個微妙的弧度,還側頭同小廝低聲說笑,“怪道我那幫妹妹們特地要我把他喊過來,原是長得這般俊秀。只是這麼一來,我倒是捨不得了。”

小廝怪笑兩聲,往邊上站了站,並不說話。

二十一郎這話說得不重,卻也能叫離他近的人聽得仔細。如此一來,落在楚衡身上的目光便多了幾分意味深長。

楚衡長得極好。那一頭烏髮,在兩鬢間垂下髮絲,襯著一張如細雪般白皙的面龐越發晶瑩,那雙鳳眼微微挑著,眸光淡然。再配上笑唇,更是清俊雅逸。

誰都知道世家子弟大多不忌男女,尤其二十一郎,更是其中好手。如若不是有明德帝和桂氏一族的庇護,他這樣的人又怎麼能做的了太子伴讀。

因而這一張臉,大概已經入了二十一郎的眼。

楚衡拿出名帖,掬手道:“在下楚衡,自揚州而來,方才意外在貴寶地外拾得一隻木盒。木盒中就有桂苑的名帖。”他抬眸,看了一眼坐在不遠處的兩個人,一字一頓道,“楚某以為木盒丟失,原主人必然心急,萬般無奈之下,只好冒名混進桂苑,想找尋認得此物的郎君,好將其物歸原主。”

他說著單手拿起木盒,在眾人面前走了一圈,問:“不知在座諸位,可有認得此物,認識一位元名叫梁辛安的郎君。”

眾人面面相覷,卻無人說話。

楚衡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索性拿著木盒直接對向之前把東西丟出馬車的那兩個男人:“不知兩位元可認識此物的主人。”還沒等那兩人搖頭,他唇角一勾,笑道,“畢竟,這東西,是從兩位的馬車裡掉出來的,想來一定是相熟的人。”

胖的那一個臉色當即變了變,往人群中掃了一眼,這才鎮定下來:“對對對,是在下認識的,不如在下幫郎君物歸原主吧。”

他說著就要起身去拿木盒,二十一郎這時候卻突然伸手去抓楚衡,口中念道:“什麼木盒子玉盒子的,小郎君既然來了這,不如放下盒子,先陪在下喝幾杯酒熟絡熟絡。”

楚衡側身一避,屈指要拿銀針紮二十一郎的臂彎穴位,手背被人抓住,一用勁,一把將他拉到身後,然後整個人擋在了面前,隔開了二十一郎的動作。

他還沒來得及去看對方是誰,耳畔忽然傳來趙篤清的笑聲。

“楚三郎,你這是來追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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