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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記》第491章
第491章帝都風雲之四三

  在太皇太后千秋節來臨之時,帝都格外熱鬧起來。

  於江家,也多了許多交際與八卦,不過,與出門參加宴會相比,何子衿更重視重陽即將參加的大理寺考試,雖然只是低品小官的考試,卻是重陽入仕的開端。

  考中了,從此步入仕途。

  考不中,嗯,再想別個法子。

  重陽近來也頗是用功,宮媛還特意去廟裡拜了文殊菩薩,想著要不要丈夫考試那日做鍋及第粥大家一道吃。重陽連聲道,「我又不是去考狀元,喝什麼及第粥啊。」堅決不喝。要是喝了及第粥還沒考上,豈不丟臉。別看重陽在別個事情上很有信心,唯獨這考試上,他有那些一星點兒的不自信。

  不想重陽考試那天,何子衿特意下廚做了,號召大家一起喝,還給重陽做了面加持運勢的金牌讓重陽戴。重陽原本不大緊張的人,給姨媽這樣一莊重,考前還真有些緊張。

  好在,重陽到底也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了,這也不是科舉,重陽早上去的,傍晚就回來了。宮媛問他考的如何,重陽道,「反正都答上了,我覺著不錯。」

  宮媛擔心哪,大理寺放榜之前又去西山寺燒了回香,光香油錢就添了五十兩不止。

  好在,宮媛這香油錢沒白添,待大理寺的錄取榜出來,重陽縱不是前三,也佔了前五,很榮幸的進了大理寺成為一名整理卷宗的小官兒。

  雖然品階極低,卻是仕途的開始,何況,重陽小兩口都不是差錢的,並不指望俸祿過活。主要是,重陽這一步,正式將自己的小家帶進了官宦門第的門檻,哪怕重陽不是科舉晉身,不好說自家是書香門第,但在大理寺當差,也極是體面之事。

  宮媛催著丈夫寫信給公婆報喜,又給丈夫縫製新衣,這衣裳是大理寺小官兒的服飾,繡紡裡多少好料子,此時卻是不敢用,用何子衿的話說,「官場裡講究多,上官穿綢,下頭人最好不要著錦。有的那沒眼力的,上官艱苦樸素,他偏要一幅富貴奢侈樣。上官講究精細,他偏一幅粗糙糊塗樣。這樣的人,不要說升職了,能不能站住腳還得兩說。咱們雖不需諂媚上官,也不要特立獨行。給重陽里衣做幾身好的,外頭衣裳隨大流就成。」

  宮媛一面給丈夫縫著衣裳,一面同乾娘打聽,「我聽說,二舅媽的父親極有名聲。」大理寺的頭就是二舅媽杜氏的親爹,這也是宮媛很放心丈夫當差的原因之一。

  「是啊,杜大人清流出身,名聲極好。」何子衿打發了丫環下去,與宮媛道,「還有一件事,我也是聽人說的。說杜大人原是太宗皇帝年間一位李尚書的得意門生,那位李尚書,因欺君之罪滿門抄斬。先時那些門下門生,杜大人官運最佳。」

  宮媛面露驚訝,她雖有些見識,不過,乍聽這種滿門抄斬之事,難免有些驚懼。何子衿笑,「這種大罪,等閒人想犯也沒機會。這也是帝都坊間傳聞,因重陽就要去大理寺當差,與你提一句罷了。」

  宮媛不禁道,「官場上的事我不大懂,可要是商場上,倘有哪家東家倒了黴,底下伙計大掌櫃基本上也會比較艱難。」

  這就是宮媛的聰明之處,這世間,許多人囿於出身,可能沒有先天出身與見識,但聰明人是會類比的。何子衿道,「也不全都是會倒霉的,不是嗎?」

  宮媛若有所思,心下已知這位杜寺卿定是位極出眾人物,不然,宮媛雖自家丈夫未曾科舉,但婆家親戚多有為官的,宮媛耳濡目染也知些官場上的規矩,官場特別講究師生關係,座師與考生,這簡直就是天然的政治同盟。像這種,座師都滿門抄斬了,杜寺卿還能在官場上順風順水,絕對不是凡人哪。

  宮媛在丈夫入職大理寺前聽了一通關於杜寺卿的八卦,雖然這八卦有些血腥,宮媛還是說與丈夫聽了。宮媛道,「我看這位杜大人很是不凡,你做事可得仔細著些。」

  重陽笑,「放心吧,我不過是最低品的小官兒,離杜寺卿還有八百里遠,不一定能見著呢。」又道,「能在帝都身居高位的,哪個是沒本事的?沒本事的早被人擠下去了。」

  見丈夫心思開闊,宮媛也便放下心來。

  小夫妻二人很是說了些私房話,重陽道,「自從有了咱閨女,我就幹勁兒十足啊。」

  宮媛好笑,「別人都是有了兒子幹勁兒十足,你這倒反過來了。」

  「此言差矣。」重陽喝兩口溫水,道,「兒子我是不擔心的,小時候好生教導,以後有本事,自然有他的天地。要是個窩囊的,咱們再如何置下家業,將來兩眼一閉,也擋不住他不敗家。閨女不一樣啊,閨女再有本事,這年頭婚嫁,都要看門第的。不是說門第尋常的就沒有好小伙,可那些好小伙,難道不想娶更出眾的閨秀?所以,我這做老子得得努力啊,不能到時閨女出眾,因咱們做父母的沒給閨女一個好的出身,進而嫁不了好女婿,那這豈不是耽擱閨女一輩子麼?再者,我也不是說非要閨女嫁得多好,但,不管嫁什麼人家,沒娘家做靠山難免被人輕視。那怎麼行啊!我可捨不得!」重陽瞅著小閨女 睡得香甜的小臉兒就滿心愛憐,輕聲道,「看咱閨女,生得多俊哪,我就沒見過這樣俊的女孩子。」

  宮媛哭笑不得,輕咳一聲,板著臉道,「這話,我怎麼這樣耳熟,記得以前哄我時你可沒少說。」

  重陽伸手攬住妻子的肩,笑,「咱閨女這麼俊,還不是生得像你,誇閨女就是夸你了。」

  小夫妻說笑著,早些安歇了去。

  何子衿與阿念說起重陽考上大理寺的事兒也很高興,道,「重陽可是沒白用功,這孩子,就是科舉文章不大會寫,要論起辦實事,阿曄他們都不及重陽老練周全。」

  阿念道,「重陽年長,歷練這些年,庶務上的確較阿曄他們強些的。」

  何子衿笑,「重陽有了差使,三姐姐和阿文哥也就能放心了。」

  「是啊。」阿念也覺著重陽爭氣,知道上進,家裡現在形勢不錯,阿念也是希望趁自己年輕,孩子們的前程能拉一把的都拉一把,但這前提是,孩子得自己爭氣啊。像重陽,自己考進大理寺去,歷練幾年,就好謀外官了。這個前提是,他得能考進去。重陽今進了大理寺,只要認真上進,家裡再幫襯指點著些,過幾年便能自立。阿念看重陽長大,亦為他高興。

  只是,夫妻二人還沒高興幾日,麻煩便來了。

  倒不是重陽在大理寺的差使有什麼不順當,重陽一向會做人,縱是新進當差,與上下關係也搞得不錯。讓重陽有些糟心的是,他祖父母和大伯一家來帝都了。

  重陽並不是不孝的性子,也不是說不想見祖父母和大伯一家,關鍵是,大伯到帝都的方式,有些個……不好啟齒。

  那啥,胡大伯是被押解來帝都的!

  說來,重陽這都做爹的人了,對祖父母與大伯家的記憶反是不深,他自小就跟著父母來了帝都,這些年一直與外家關係更近。祖父母、大伯一家忽然來了帝都,重陽初聞有些驚訝。只是,他也沒多少時間表示長輩突然來帝都的驚訝,就得去刑部打點了,無他,大伯是被押解帝都問罪的。祖父母跟來,是來撈人的。

  哪怕江何兩家與胡家長房一向不大親近,胡大老爺胡大太太帶著胡大奶奶與孩子們求上門來,也不好袖手。

  重陽素來機伶,在附近租了處三進小院,先安排祖父母、大伯娘和堂哥堂弟堂妹們住下,再細問大伯的事。重陽真覺著給姨丈添了麻煩,阿念道,「都是親戚,就是沒你,看著你爹、你曾祖父的面子上,這事兒也不能不管。只是,一時間不曉得案情如何,我得先去打聽一二,你也不要急,到刑部雖說會受些苦,案子還沒審,性命是無礙的。你暫不要去貿然打點,我弄清楚案子再說。」

  重陽連忙應了。

  江家新娶的兒媳婦,蘇冰的祖父便是刑部蘇尚書。但,倘是因冤案,找蘇尚書打聽還罷。胡大爺這案子,還真不好說冤是不冤。阿念其實不大想理,卻又不能不理。

  阿念沒親自去,先讓阿曄找蘇二郎打聽一二,看這案子到底是個什麼情形。

  蘇二郎很快就打聽出來,與阿曄道,「胡知縣收人銀子判案,苦主攔了御史台左都御史的轎子告狀,這事兒由御史台經了刑部,左侍郎親自審的,內閣下的文書,免職來都受審。」又說,「自來這貪銀子的罪責,要是往深裡查,怕不只這一樁罪過。好在先時胡知縣判案沒出人命,不然,他自身難保。」

  阿曄謝了二舅子一回,回家與他爹說了此案。

  阿念聽了沒有不生氣,道,「胡家也是世宦之家,哪裡就缺銀子到收受賄賂的地步,真真是辱沒胡山長的人品。」胡太爺一手主持建立芙蓉書院,做過山長,阿念現在還時常稱呼其為山長。

  阿曄勸他爹,「為這事,爹也不值當生氣,我聽二郎哥的意思,倒還不至於有性命之憂。」

  「倘到事關性命的地步,咱家怕也是有心無力。」阿念道,「我是可惜了的胡山長那樣的人品,長孫如此,要是讓老人家知曉,沒有不傷感的。」

  見胡大爺不是要命的官司,阿念這才讓重陽去牢裡打點,送些衣食衾褥,也不必送太好的,再疏通了牢裡獄卒,不至令胡大爺吃太多苦楚,同時讓重陽問一問胡大爺此事來龍去脈。

  重陽給大伯送東西,兼著打聽案情,,卻是什麼都沒打聽出來,胡大爺閉口不言,重陽倒是有法子,坐在大伯身畔,道,「小時候,常聽父親提起大伯,說大伯是兄弟裡最用功上進之人,時常讓我們兄弟以大伯為榜樣。不論別人怎麼說,我相信以大伯人品,此事定是冤枉。我不擔心別個,可大伯的事,要是給曾祖父知曉,要如何是好?」

  胡大伯縱是修閉口禪的人,聞此言也驀然動容,看向重陽的眼中似有淚光,良久方哽咽道,「此事斷不能給太爺和老太太知曉,他們兩位老人家,都上了年歲,要是因我這不孝子孫氣傷了身子,就是我一輩子的罪過。」

  重陽望向大伯鬢邊花白髮絲,眉宇間的疲憊,重陽也不禁有些動情,道,「既是如此,大伯有什麼苦衷,只管告知小侄。倘有迴旋餘地,也好為大伯洗脫罪名,不然,大伯縱不為自己想,也當為堂兄堂 們想一想啊。」

  胡大爺面露猶豫,最終還是搖搖頭,閉上眼睛,不肯再言。

  重陽費盡唇舌,啥都沒打聽出來,回家很是氣惱,道,「大伯的樣子,似是有隱情,偏生不說。眼下不趁著咱家與蘇家的關係把事弄清楚,案子一旦判了,大伯這輩子仕途算是完了。」哪怕與大伯家不大親近,身為伯侄,重陽也是盼著大伯一家好的。

  宮媛到底心細,道,「聽你的話,我也覺著,大伯似有什麼難言的苦衷。」

  重陽嘆,「大伯什麼都不肯說,豈不叫人著急。眼下大伯的案子因不是要案,還能拖一拖,可也拖不了多久,他不開口,待得開堂審理,一旦判了,再翻案可就不易了。」重陽雖是初進大理寺,也頗有些見識了。

  宮媛道,「不如我去大伯娘那裡打聽一二。」

  「也好。」

  宮媛去胡大奶奶那裡說話,不同於胡大伯的閉口不言,胡大奶奶沒幾句就將事情說了出來,胡大奶奶未開口已是淚流滿面,待拭了拭淚,方開口道,「侄媳婦沒見過你大伯,重陽是知道他的,他豈是貪戀錢財之人。我們這些年,雖則不算富裕,吃穿也不愁。我們夫妻連帶孩子們,都不是奢侈之人。今日這話,我說了,怕以後家裡也再沒有我的立錐之地,只是,我不能不說,我要不說,他有個好歹,難道叫孩子們背著犯官之子的名聲過日子嗎?」

  胡大奶奶說著,眼淚流的更兇。還是宮媛勸了又勸,胡大奶奶方稍稍止住眼淚,說出事情經過。

  事情並不復雜離奇,宮媛卻是聽得目瞪口呆。

  要宮媛說,胡大伯的確有些冤枉,不為別個,銀子不是胡大伯收的,不過,案子的確是胡大伯判的。但這案子之所以判錯,雖有胡大伯失察之過,論最大過錯,倒不是胡大伯,而是胡大伯的親娘胡大太太。胡大太太收了人家的銀子,里里外外的幫著那家人說好話,胡大伯斷案也有些疏忽,就此錯判。苦主一家不罷休,遂告上帝都,胡大伯就此吃了官司。

  宮媛聽了此中內情,不由有幾分為難,怪道胡大伯閉口不言,身為人子,縱知是母親糊塗,除了替母親頂下這過錯,實在是沒有第二種選擇。不然,倘胡大伯出告母親,這就是大不孝。

  宮媛深知此事難辦,還是先緩聲勸好胡大奶奶,這才起身告辭。

  宮媛雖打聽出內情,其實於案子無甚幫助,親娘收銀子,錯判的是胡大伯,如今是不頂缸也得頂缸了。

  阿念知此事後,私下大罵胡大太太,道,「真個敗家婆娘,不指望她給兒孫幫忙還罷了,如今還連累兒孫前程。」

  何子衿道,「生氣無益,這事到底得有個了局。我只怕蘇尚書那裡不好走關係。」

  阿念道,「不說蘇尚書是不是會徇私之人,就是我,也不好開這個口。這怎麼說呢,我家親戚犯了事兒,您輕判些則個?哪裡張得開這個嘴。」阿念也是要臉面之人,為這樣的事求人,尤其姻親之間,特別的跌面子。

  阿念不想求人,就有不求人的法子,他的法子是,推動此案盡快審理,尤其是在太皇太后千秋節前最好不過。另則就是,讓重陽去尋那告狀的苦主,必要想法子得到苦主的諒解。這事兒,能有轉機就在於,案子雖是錯斷,好在苦主家沒出人命,跟人賠禮道歉,物質補償,曉之以情,動之以禮,只要苦主願意網開一面,這事兒就好說了。

  阿念還是去蘇家拜訪了一趟,他委實不好直說,轉著彎兒的給蘇尚書講了個故事,就講這孝子的故事,阿念道,「母親有過錯,做兒子的豈能不替母親擔著呢。這孝雖是愚孝,也是沒法子。」

  蘇尚書道,「要不說呢,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自己親娘都不了解,也不怪庸碌昏饋,斷錯案子,斷送前程。」

  「是啊,我家內子常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阿念道,「我家內子,一向比我有見識。」

  蘇尚書似笑非笑看阿念一眼,阿念厚著臉皮賠笑,給蘇尚書遞茶,反正蘇尚書官職輩份都比他高,阿念很有些做小伏低的本事。

  蘇尚書自然不會允諾什麼,阿念也不會沒眼力的直言相求,還沒到那要命的時候。

  事實也證明,阿念的安排極有道理,首先苦主這裡願意諒解,胡大伯認罪也認得乾脆,因著太皇太后千秋將至,此事最終以胡大伯罷官告終,其他並未再行追究。

  胡家上下紛紛念佛,獨胡大太太嘟囔一句,「江家既與蘇尚書家有親,如何還把咱大郎罷了官,大郎這事,本就冤枉。」話未說完,胡大老爺一記嘴巴抽過去,胡大太太愣怔片刻,撲過去便與胡大老爺扭打起來。

  重陽與宮媛回家後,很是語重心長的說了句,「以後就是讓兒子打光棍,也不能娶個糊塗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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