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嘿嘿！今天打扮成郵差。蕭中劍低頭看著身上這套制服。

　　真是佩服阿黎，這麼厲害幫他找到，還剛好很合身。

　　不過……女孩子見到郵差會心動嗎？他滿質疑的。

　　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嬌嬌家門口有騷動，走更近一瞧，發現引起騷動的人居然是他的小妖女！

　　只見一名中年男子對她拉拉扯扯。

　　「跟我回去。」

　　「我不要。」

　　「你！想要氣死我嗎？」

　　「反正你氣死了也不怕沒人幫你辦後事，你不是還有個溫柔的嬌妻跟乖巧的兒子？」

　　「孽女！」

　　嬌嬌都還沒來得及反應，眼前一道黑影閃過，隨即感覺到右臉一陣劇痛。

　　「啊！」好大力的巴掌將她整個人打飛了出去，跌倒在冰冷潮濕的泥土上，因為剛才下過雨，所以泥巴立刻沾染了她一身，好不狼狽。

　　「今天就算打死你，也要把你的屍體帶回家。」中年男子的手高高舉起，卻沒有機會再落下，因為被一個強而有力的大手狠狠的抓住，力道大得讓中年男子痛得整個人軟倒在地上。

　　「好痛！」屠上言痛楚的看著眼前一身郵差打扮的年輕男子，想要破口大駡，卻被他臉上冰冷絕情的殺氣給震懾住，一下子啞口無言。

　　好可怕的男人，居然可以不用任何的言語就讓人感覺到死亡的降臨。

　　「這個女人是你可以碰的嗎？」蕭中劍冷冷的道。

　　「啊！」

　　屠上言的哀號是因為蕭中劍更加重手的力量，憤怒的火焰讓他有種想要把這個打嬌嬌的男人給捏碎的衝動，至於打人的這只手也該被毀掉。

　　像殺豬般的哀號聲不絕於耳，屠上言想要掙扎卻沒力氣。這個年輕人知道要怎樣利用一個小小的穴道就讓人無法動彈。

　　「嬌嬌，你快點叫這個人放了爸爸，我也是因為關心你……」

　　「爸爸？！」蕭中劍眉頭一皺，隨即怒火更熾，下手更加用力，「自己的女兒你也打得下去，還打得這樣用力，現在我就代替全天下被爸爸打過的可憐小孩子來懲罰你。」

　　話一說完，便聽見屠上言的痛叫更大聲了。

　　「蕭中劍，你放了他。」

　　「什麼？他剛才打你，我要廢了他的手。」蕭中劍狠狠的說。

　　「放了他。」嬌嬌臉上還掛著腥紅明顯的大大手印，讓人看得沭目驚心。

　　蕭中劍根本就不想就這樣放過任意打小孩及打女人的男人，但是見到嬌嬌眼底的痛苦及哀求，他只好放手。

　　「滾！現在嬌嬌有我保護著，要是讓我見到你再出現，我就不會這樣簡單放過你了。」

　　屠上言望著自己的女兒，「嬌嬌，你真是讓我失望，居然會跟一個小小的郵差混在一起……」

　　話才說到一半，就見到蕭中劍憤怒的臉龐擋住他的視線，冷冰冰的語氣隱含殺氣，「你再多說一句。」

　　「你……」

　　屠上言想要再說話，卻看到嬌嬌走到蕭中劍的身邊，緊緊的挽著他的手，堅定的對著自己的父親說：「我已經成年了，我不會再乖乖的任由你打罵，這個人他會保護我一輩子，他會疼我、愛我，不會像你一樣，所以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從媽媽死去的那一天，我就已經沒有爸爸了。」

　　「你這個不孝女……」

　　嬌嬌挽著蕭中劍的手走進屋子，迅速的關上門，鎖住，將不絕於耳罵不孝女的聲音隔絕在外。

　　蕭中劍見到她身子一軟，連忙伸手抱住她，讓她落在自己溫暖的懷抱。

　　縱然有滿肚子翻滾的怒火，但是看到被打而紅腫著瞼的嬌嬌那樣悲傷落寞的神情，一時間像是有千萬根針紮著他的心一樣。

　　將她放在沙發上，他靜靜的走到浴室替她擰了條乾淨的濕毛巾，然後再回到她的面前，溫柔的替她擦拭著沾染了泥巴的手腳。

　　誰都沒有說話，只是這樣靜靜的動作，嬌嬌也乖乖的任由他擦拭著，就連他拿了乾淨的衣服幫她換上，她也沒有抗議。

　　都幫她處理完畢了，只剩下那紅腫的臉頰，他拿著包著冰塊的毛巾輕敷在她的臉上，然後溫柔低聲的說：「敷著，這樣才不會腫得很難看，變成醜女就不好了。」

　　嬌嬌抬起眼，彷佛這個時候才意識到他的存在，「蕭中劍。」

　　「我在這裏。」

　　是啊！他在這裏，在她的眼前。

　　「你說要我把我的幸福抵給你，那你會讓我不幸嗎？」

　　他深深的注視著她，訝異的發現她這樣脆弱的一面，跟平常潑辣堅強的她完全不一樣，卻更加撼動著他整個心湖。

　　她怎麼會有這麼脆弱的神情？讓他為了她，整個人掀起驚濤駭浪、翻騰覆雨的情緒，但是他卻必須要堅強，因為她現在最需要的是堅強的他。

　　他伸出手將她用力的摟入懷中，緊得像是要給她全世界的勇氣及安慰一樣，而這也是她此刻最需要的。

　　「我媽媽就是他害死的，如果不是他不忠，在外面有了外遇，我媽媽也不會自殺。他還在我媽媽尚未百日的時候，就把外面那個狐狸精娶回家，說什麼怕我還小沒人可以照顧，要替我找個新媽媽。可是我不要，童話故事裏的後母都是會虐待小孩的。」

　　「她虐待你？」蕭中劍感覺到自己的喉嚨卡了東西，那是怒氣，更是心疼難受。

　　「她把家裏所有媽媽的東西跟照片全都燒掉了，我哭我喊我大叫都阻止不了，我……」她哽咽得幾乎快說不完下面的話，「我……都快忘記媽媽長什麼樣子了。我好恨，為什麼男人不負責任就算了，還要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女人身上？」

　　他鼻子酸酸的說：「你痛恨不負責任的男人，才會阻止小靈跟我？」

　　「其實我連小靈的男朋友也不相信，只是博士跟收高利貸，正常人都會贊成她嫁給博士，再說，他們都已經交往七年了。」她實話實說。

　　聽到這些話，蕭中劍心裏一陣釋然。

　　原來是這樣，他還以為是他哪里不好，害他鬱卒了好久。

　　「你爸不好也只是他不好，世界上好的男人還是很多的。」比如說，我啦！蕭中劍在心裏暗暗的加了一句，卻不敢說出口。

　　「比如說，你嗎？」

　　眼前哭得淚花花像只小花貓的小女人，居然可以一針見血的說出他心裏的話，他感到很訝異，但是也不訝異。

　　因為她本來就是個很特別、很與眾不同的女孩，聰明伶俐是基本條件，不然怎麼會讓他動了第二次的凡心？

　　「你要這樣認為，我也沒有辦法推拒。」他自認為自己的確是好男人，至少他會疼愛眼前這個女人。

　　「對不起。」說完，她又把頭往他的懷裏鑽，像只需要主人疼愛的小貓咪一樣依偎在他的胸口，「我不應該破壞你的初戀，我知道男人永遠難忘的是他的初戀情人，我卻因為自己一時的偏見，讓你莫名其妙失去了愛情，我對不起你。」

　　「還……還好。」他有些支吾的說。

　　一直以來他都告訴自己要對付這個女人，跟她糾纏不清全都是因為她對不起他，他要她跪在他的面前跟他道歉，現在他終於聽到了，雖然不是跪著，但是這樣趴著也算是吧！

　　他應該要開心的，為什麼卻一點喜悅的感覺都沒有？只是更加添對她的心疼及不舍。

　　而這些奇怪的感覺在面對小靈的時候，一點都沒發生，但是一碰到嬌嬌，她的眼淚及委屈都讓他想要在她的身邊築起一道堅固無比的防護牆，然後好好的把她保護在其中，不受任何風吹日曬或是狂風暴雨的傷害。

　　「我可以幫你去跟小靈說，也許你們有機會……」

　　「我對她並不是真正的初戀，只是覺得她很像我媽。」

　　「你媽？」

　　「嗯！」他將下巴靠在她的頭上，緩緩的回憶著，「我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我一直都很想她，我告訴自己，沒關係，等我長大之後，就要找到一個很像媽媽的女人，然後好好的愛她、保護她，不再讓她受到傷害，這樣我就可以跟我媽媽在一起一輩子。」

　　嬌嬌把自己的身體拉開一點，臉上的神情有些不太自然，「你這樣說好可怕。」

　　這是亂倫吧？她在心裏偷偷的想著。

　　看到那張淚花花的小臉透露出的表情，他知道這個小妮子想歪了，他不喜歡她離自己這麼遠，於是他伸出手再次將她摟近。

　　「但是我現在不這麼想了。」

　　「不然呢？」

　　「我想要找一個我真正希望過一輩子的女人，然後永遠保護她。」

　　這句話是針對她嗎？嬌嬌突然覺得有一種想要哭泣的感覺浮上來，而且止都止不住。

　　「怎麼又哭了？」

　　她卻無法言語，因為淚水不斷的湧上，堵住了她的鼻子，讓她只能忙著用嘴巴呼吸，無法開口說話，也……不知道要怎樣開口。

　　「愛哭鬼。」雖是輕聲斥責，但是他依然溫柔無比的為她吻去淚水。

　　孰不知這樣溫柔的舉動只是讓她的眼淚更加的止不住，纖細的小手也像是小時候擁抱母親一樣的揪著他的衣服，緊緊的不放。

　　「蕭中劍，你好溫柔喔！」她哽咽的說著。

　　「當然，你把幸福抵給我，身為你這輩子幸福的抵押者，我當然會保護你。」說完，他溫柔的在她的額頭印上一吻，然後擁抱著她，陪伴著她，直到她哭到累了，沉沉睡去為止。

　　◇　　◇　　◇　　

　　隔天，天氣不錯，雖然沒有太陽，天空灰灰的，但是這樣帶些灰色的日子讓嬌嬌有種浪漫的感覺。

　　她看著籃子裏的三明治，心裏想著，還好昨天有他，不然自己真的會被自己給嚇死。

　　她第一次哭到那麼誇張，好像要把好多年受到的委屈及虐待的淚水都哭光，不過也還好，哭完之後，反而有種重生的感覺。

　　所以做點三明治給他吃，這樣也可以表示一下自己的謝意，順便證明自己不是那種沒良心的女人。

　　雖然她毀了他一生的幸福——應該是說可能會有卻機率不太大的幸福，但是終究還是毀了。

　　也許在道義上，她的確是該做點補償，畢竟自己還真的講了很多不利他的話。

　　不過也不能怪她，誰教他是放高利貸的，雖然號稱是正當管道的帳務管理公司，但還是高利貸啊！光聽就已經扣很多分了。小靈當初也是因為他的身分而猶疑不決，卻又難以抗拒他的男子氣概，因為小靈的男朋友是個軟弱的書呆子，也難怪小靈會被很有男人味的蕭中劍給煞到，連她這個不想要跟男人有牽扯的人都覺得他不錯。

　　聽說他住的地方就在附近，嬌嬌緩緩的走到旁邊，看到有些年輕人在廣場那邊喂狗，然後跟那些流浪狗玩你追我跑的遊戲，就大概知道他說的附近其實是在隔壁而已。

　　發現她的到來，原本還在喂狗的人全都站了起來，一臉冷漠卻目光警覺的注視著她走近。

　　個個活像是守在城堡外面的英勇騎士，令人不敢造次。

　　「請問……蕭中劍在嗎？」

　　「找老大什麼事？」小猴問。

　　「我有點事情想要感謝他……」

　　「如果是欠錢的，最好是拿錢來還，我們老大不吃苦肉計這一套。」另一個頭髮很像刺帽的年輕人這樣說著，語氣中難掩崇拜老大的意味。

　　「啊？我沒有欠錢，我只是很感謝他幫助過我。」

　　「沒欠錢的話，就以身相許好了。」小猴猜這個小女人大概就是惹得老大吃不好睡不好的女妖。

　　「啊？」嬌嬌張大眼，然後遲疑的問著，「以身相許？」

　　「對啊！你看那個……」

　　嬌嬌往小猴手指的方向看去，見到一個年輕的少女正在曬衣服，除去她頭上的金黃色染發洩漏出她也是辣妹外，身上樸素的打扮看起來就像是黃臉婆。

　　「她的爸爸就是欠我們很多錢，還不出來，所以就被我們老大帶回來。不要看這個小女孩年紀小，她可把我們跟老大伺候得很周全。」

　　說完，大家笑得很曖昧，讓嬌嬌覺得很刺耳。

　　什麼？連蕭中劍都這樣……嬌嬌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被人用刀割一樣。

　　她真是看錯了那個臭男人了。

　　「對了對了，不如叫她過來讓眾兄弟開心吧！」

　　「好啊好啊！」

　　嬌嬌看到一群人開心的往少女的方向而去，少女發現那些人走向她，不禁害怕的尖叫起來。

　　「幹嘛？找死啊！叫這麼大聲。」小猴吼得比她大聲。

　　很快的，一堆男人立刻包圍住那個可憐的少女。

　　嬌嬌看得一肚子火，忍不住擠開這幾個目無王法的男人，沖到少女的面前，伸出雙手擋住。

　　「你們太禽獸了，居然用這樣下流的手段討債，欠錢的是她爸爸又不是她，為什麼要她來承受？」

　　「父債子還啊！」

　　「對啊！天經地義。」

　　「誰說的？現在法律已經有規定不是這麼一回事，你們不可以這樣。」

　　「哪里來的臭丫頭，居然敢這樣跟我們說話，不想活了嗎？」

　　「怎麼？要對女孩子動粗嗎？你以為我會乖乖任你們打嗎？我絕對會誓死反抗的，絕對不會讓你們再欺侮這個可憐的小女孩了。」嬌嬌大聲的說。

　　「是嗎？」當帶頭的金髮男舉起手要動手的時候，一個冷冷的聲音阻止了他。

　　「如果你真的敢打下去，我想老大絕對會找你算帳。」

　　「黎哥！」

　　所有人一見到這名文質彬彬的男子出現，馬上變得恭敬有秩序，便可以知道這個叫做黎哥的在這些人的面前，地位是很重要的。

　　阿黎像個溫柔的王子一樣走到嬌嬌的面前，伸出手想要碰那位可憐的少女，卻被嬌嬌阻止。

　　「不要亂碰，我會報警的。」

　　「報警什麼？」

　　「說你們……為了討債，逼迫可憐的少女成為你們這些禽獸的……的……」

　　「的什麼東西？」阿黎輕聲的問，同時，眼角餘光已瞄到一個高大的人影正像只獵豹般無聲無息的往這邊過來了。

　　來得正好！

　　嬌嬌不知道有人朝她緩緩靠近，仍激動的鼓起勇氣說：「泄欲的工具。」

　　「啊？」

　　大家全都異口同聲的大叫出來，連走到一半的男人腳步也愣住了，一時忘了要繼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