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純的憂傷
「大熊,關於那隻公雞的事情,你已經知道了?」米崇和熊魁坐在地上,端著大酒杯對飲。
熊魁安靜的點了一下頭。
「你……打算怎麼辦?」米崇試探的問,這個傢伙非常在乎自己的族人,但是也一向厭惡背叛族人的叛徒,不知道這一次會不會下狠手。
「還不到時候。」熊魁揚起頭,大口將酒灌了進去。
「你還有打算?」
「嗯,現在已經知道了就不急著抓人。」
「你……還有什麼事要說?」不然為什麼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熊魁驚訝的看了米崇一眼,沒想到他如此敏銳。
「小蟲,你要不要去山上看看秀雅?」
「為什麼?」
「他們的孩子要出生了,你不是一直都喜歡孩子嗎?」
米崇看著熊魁有些困擾的表情,突然低下頭笑了。
「你笑什麼?!」熊魁有些懊惱的看著米崇毫不在意的笑容。
「大熊,我是女人嗎?」
「不是!」
「我現在很弱嗎?」
「沒有。」
「那麼,你覺得我現在有能力保護自己嗎?」
「你有!可是我……」
「熊魁!」米崇打斷了熊魁的話,「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和虎族的站斗就要展開了,你想要保護我,把我趕到山上去。」
「是。」熊魁看著米崇,點頭承認,「虎族人好戰野蠻,我不放心你留在這裡。」
「你不可能趕走我的。」米崇還是微笑的看著熊魁,輕輕的搖頭,眼神卻是異常的決絕。
看著熊魁仍舊糾結的神情,嘆了口氣,「大熊,我知道你的顧慮,其實我很感謝你知道尊重我,如果在以前,你恐怕早就直接把我打包送走了,可是現在你知道我想要和你一起戰鬥的心情,所以在和我商量,可是你也知道我的回答,我不會離開!」
「你現在還不能參加戰鬥!」熊魁的語氣裡帶著急躁。
「我知道。」米崇走上前舒展熊魁緊皺的眉頭,笑著拉住熊魁的手,「我知道自己現在已經強壯許多,但是和你們的勇士比起來還差的很遠,但是參加戰鬥不一定就是要與人搏鬥,我可以幫你們傳遞信息,也可以照顧女人和孩子,最起碼我也有能力自保不會給別人添麻煩,最重要的是,我要留在這裡看著你,我無法在看不到你的地方時時刻刻擔心你的情況,所以,別讓我走好嗎?」
熊魁就這樣看著米崇,目不轉睛的看了好一會兒,之後將米崇摟在胸口,輕輕的說了一聲「好。」
「哈哈,這才對,我堂堂男子漢怎麼可能一遇到危險和戰鬥就躲起來,那多沒志氣?」米崇抬起頭高興的笑著,他知道大熊從不食言,自己確定可以留下來了。
「你這傢伙……」熊魁表情無奈的看著樂的誇張的米崇,抓住他胡亂揮舞的爪子,放在嘴裡狠狠咬了一口,直到米崇喊痛才放開嘴。
「大熊,你要吃了我?」米崇摸著自己帶著牙印的手,狠狠的瞪著熊魁。
「我不是經常吃你?」熊魁好像很喜歡看米崇這種氣的臉紅的表情,一臉壞笑的問。
「你……」這個傢伙最近好像很喜歡在自己身上留下一些牙印一類的痕跡。
米崇氣憤的抓起熊魁的手也咬了一口,接過絲毫無法在熊魁的手上留下印記,反而咯得的自己牙疼。
「算了,我去找小寶玩。」放棄了這項報復。
「小寶不在。」
「不在?他去哪了?」
熊魁拉著臉,不肯回答。
「哦,他去找銀肅了?」米崇立刻明白了。
「我們去接他回來吧,天快黑了。」
「我不去。」熊魁陰著臉,不肯走。
「好好,我知道你不願意看見銀肅,我去行吧?」
「不行!」熊魁斬釘截鐵的否決。
「啊?」
「你忘了那傢伙曾經親過你了?」熊魁說話的時候咬牙切齒,顯然不放心把小蟲送到狼嘴裡去。
「哈哈哈!」米崇好笑的抬起手揉著熊魁僵硬的臉,「你還記得那件事?我都快忘了啊!」
「我沒忘!」熊魁渾身立刻充滿怒氣,活像個鬧脾氣的小孩。
「好好,你沒忘,不過你也知道那傢伙就是為了氣你,他又不是真的對我有興趣,我哪有那麼好,你以為別人都會來和你搶啊?緊張什麼呢?」從前的米崇還真沒想到這個傢伙吃起醋來還真是了不得,現在倒是挺高興,熊魁要是一點也不在乎,也許他現在就該哭了。
「我知道你的好就行了。」熊魁悶悶的抵住米崇的頭。
「謝謝你,大熊。」米崇高興的說道,「放心吧,我會保護自己,被人佔了一次便宜,怎麼可能還有第二次?」
看著熊魁仍舊不情不願的樣子,米崇好笑的看著他,「你總不能把我藏起來不出去見人啊,我答應你,以後絕對不准那個傢伙碰觸到我,好不好?」
「去吧,把小寶接回來。」熊庫爽朗的笑了,拍拍他的頭,看著米崇歡快的身影,吶吶自語,「如果可以,我真的想把你鎖起來只准我一個人看到。」
米崇來到河邊就看到一副奇異的景象,小寶懷裡抱著酒壺,圓圓的身子在原地轉啊轉,而銀肅則坐在一邊端著酒壺喝得正起勁,看到小寶轉的暈暈的,還時不時大笑幾聲。
「喂!你這個傢伙!就是這麼捉弄小寶尋開心的嗎?」他還以為這個傢伙對小寶有多好?!
「捉弄?」銀肅天眼看了米崇一眼,冷冷的問:「你那隻眼睛看到我捉弄小寶了?」
「兩隻眼睛都看見了!」米崇氣憤的喊道。
銀肅為所謂的笑了一下,「看見了也好,以後你看著點這小子,別總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偷酒喝,浪費了我今天給他帶了這麼多好吃的。」
米崇看了一眼地上果然好擺著不少食物,要是平時早就被小寶吃光了,走過去抓住還在亂轉的小寶,看到這孩子喝得小臉蛋兒通紅,大眼睛迷濛的無法聚焦,剛剛停下來就一屁股坐在地上。
「銀肅你……」米崇剛想回頭叫銀肅幫忙,就看到他正一個人端著酒杯,面向河流,那背影似乎有些孤單和蕭索,米崇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搓搓眼睛就發現那傢伙正高深莫測的看著自己,又是一副冷冷的看不透的表情。
銀肅走過來抱起小寶,「走吧,我送你們回去。」
「先把小寶放在樹下吧,等他清醒一點我再帶他回去,這樣子要是讓他二哥看到了不打他屁股才怪。」尤其是和銀肅在一起的時候,米崇似乎已經預見到大熊那張冒著青筋的臉孔了。
銀肅沒說什麼,走了幾步把小寶放到樹下面,擺了個舒服點的姿勢,一個人走回河邊接著喝酒。
米崇脫下自己身上的獸皮衣服,蓋在小寶的小肚皮上,心裡和秀雅說了聲抱歉,在衣服下面的撕下來一條,向河邊走回去。
「包紮一下吧。」米崇蹲□,翻開銀肅蓋在右肩膀上的獸皮衣,果然看到一道還在留血的猙獰傷口,剛才抱著小寶的時候就已經看到血流淌下來了。
「不需要!」銀肅一把扯住米崇的手甩倒一邊,臉色非常難看。
「你需不需要是你的事,我要不要做是我的事。」米崇又一次蹲下來,「這裡是熊族的岸邊,你要是出了什麼事,你的族人萬一找小寶報仇怎麼辦?」
「哼,」銀肅諷刺的笑了,「放心,我死了他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說不定會更高興!」
很少看見銀肅這樣露出內心的想法,米崇突然領悟,「你的傷是你的族人……」
話還沒說完就看到銀肅迅速起身捏住米崇的咽喉,臉上帶著殺氣,「你在同情我?」
「你需要同情嗎?」米崇面不改色,看著面前這張受傷的野獸的臉,此時他彷彿看見了一隻孤傲的野狼,受了傷一個人躲起來舔舐傷口絕不許他人看到他的脆弱,本質上來說這傢伙和熊魁是一種人。
「你覺得我需要同情嗎?」銀肅臉色蒼白泛著鐵青卻難掩殺意,可是卻因為失血動作有些遲緩,被米崇掙脫。
「如果你就這樣流血死掉了,倒是真的需要同情了。」說完也不顧銀肅願不願意就拿出隨身帶著的草藥,簡單的給銀肅進行了包紮。
突然想起大熊曾經說過銀肅因為這雙碧綠的眼一直不被族人所接受,後來殺了自己的哥哥當上了族長,這樣的環境注定了一個人的無情,可是這個冷酷的人為何總是來找小寶玩鬧?他有些明白了。
看著樹下那個熟睡的不知憂愁為何物的身影,總能令人開心快樂,忘記憂傷,忘記憤恨,忘記自己是多麼冷酷無心的人。
包紮好了傷口,米崇站起身,「銀肅,我來到你們這裡學會的一件事就是自己的生命和自己想要的東西要靠自己去爭取,如果你覺得自己缺少什麼,去搶來就好了,如果你只是單純的利用小寶的純真來擺脫你的心情,那對他不公平。」如果有一天小寶的單純與無憂無慮開始枯竭了,知道了索取情感的回報卻得不到,那會是什麼樣的局面?
銀肅似乎有些吃驚於米崇如此鎮定的一面,也許是因為疲憊收斂了情緒,重新拿起酒杯喝了起來,「帶小寶回去吧,別讓他看到我流血的樣子。」
米崇轉過身果然看到小寶坐在那裡暈暈乎乎的想要爬起來。
「小寶,我們回去吧。」
「小蟲哥哥,我還沒和銀肅哥哥說一聲呢。」小寶努力眨著眼睛想要向銀肅走過去。
「小寶,你銀肅哥哥說他要自己在那喝酒,讓我們先回去吧。」
「哦。」小寶低下頭沒說什麼。
米崇攔著小寶肉肉的手,意外的看著小寶沒有再去找銀肅,就這樣乖乖跟著自己往回走了。
「小寶。」
「嗯?」米崇看著跟著自己一言不發的小寶,突然覺得這個孩子和自己平時看到的那個沒心沒肺的小肉球根本不是一個人。
「你的頭還暈不暈,怎麼喝那麼多酒?」這個小笨蛋明明不會喝啊?
「因為他喜歡看我喝醉的樣子……」
「你說什麼?」米崇吃驚的站在原地,回頭看著小寶。
小寶癟癟嘴,看著米崇,「因為銀肅哥哥喜歡看我喝醉酒暈暈傻傻的樣子,我就喝醉給他看……我知道他今天不開心,其實他來找我玩的時候大部分都是心情不好的時候,我一直都知道的。」
「小寶……」米崇突然嗓子哽住了一般,看著這張跟平時完全不同帶著憂傷的小圓臉,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小蟲哥哥,我可以不要長大嗎?只要銀肅哥哥開心我可以一直當他的開心果,每天傻傻的逗他笑,什麼都不要,什麼都不想,我可以嗎?」
看著那雙大眼睛裡就要低落的淚水,米崇心疼的喊道:「小寶!」抱住這個小圓球,撫著他的後背,「你可以永遠這樣單純下去,小蟲哥哥和你的哥哥們會永遠保護你,不要難過。」
可是一個人怎麼可能永遠都不長大,永遠不知道情感是什麼,無慾無求單純的活下去小寶已經開始心痛了,銀肅,這樣的情你回報的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