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煙霧戰

　　　「重黎！」自己苦口婆心說了那麼多，重黎依舊充耳不聞，蒙塔都快要忍不住發火了。或許是蒙塔此時說話的語氣太差，重黎這才驟然清醒，轉過頭來，下意識地衝著蒙塔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頓時把蒙塔哄得沒了脾氣，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柔聲勸道：「乖……別胡鬧了，這不是你該來湊熱鬧的地方，我叫人送你回去好不好？」

　　　「蒙塔，你們這樣不行！」重黎根本不回話，轉而打量周圍的局勢，一臉嚴肅地說道：「天際的油鴟大軍數量眾多，你們這才多少人，雙拳難敵四手，正面交鋒無異於拿雞蛋去碰石頭，自尋死路！」

　　　烏力罕一聽這話，馬上就不高興了，他最恨別人看輕他們中隊的實力，如果不是看在蒙塔中隊長的面子上，就憑重黎剛才說出的那句話，烏力罕就要好好教訓這人一番，讓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厲害。「重黎少爺，油鴟不過是一種凶殘的吸血凶獸，若是單打獨鬥，我們隊上的勇士們根本不會怕它，它們也就是仗著自己數量龐大來逞威風了罷了，說到底，油鴟大軍也就看著能嚇唬人而已，其實根本不足為懼！」

　　　「你確定真的是這樣的嗎？」重黎一副看白痴的表情盯著烏力罕，嘲諷道：「難道你看不出來？眼下油鴟大軍明擺著就是以多欺少！就是欺負你們人少！奉勸一句，除非你們腦子進水了，不然最好別意氣用事，上趕著去送死！」

　　　被重黎毫不客氣地嘲諷腦子進水了，烏力罕又氣又急，但不得不承認，重黎說得很對，他本來就不是伶牙俐齒的人，除了氣鼓鼓地瞪著重黎生悶氣之外，連句辯駁的話都說不出來，又委屈又著急的小模樣，別提多可憐了。

　　　「重黎，你的意思是……我們退而防守？」蒙塔一臉凝重，他倒是聽明白了重黎的意思，不過這樣做能行嗎？

　　　「不完全對。」重黎搖了搖頭，認真解釋道：「油鴟大軍數量龐大，來勢洶洶，光是靠我們中隊百十來人組成的防禦線，根本抗不下去，我的意思是，避其鋒芒，擊其懈怠！」

　　　「怎麼做？」

　　　「你們說油鴟都是藉著黑夜的掩護才對白城子發動進攻，只是因為人類在夜間會行動不便嗎？可不可以理解為，這種凶獸有其必須在夜間行動的理由，或者說是因為某種缺陷，它們不得不選擇在夜間發動襲擊。」

　　　聽到這裡，蒙塔右手邊的阿木爾有感而發，插話道：「重黎少爺這問題很有意思，事實上，我們之前從來沒仔細想過油鴟總是在夜間發動進攻的原因，唯一清楚的就是，油鴟這種凶獸甚為凶殘，它們似乎不吃肉，光靠吸食鮮血為生，另外，油鴟體內還富含了極為豐富的油脂，可以用來煉油，用油鴟練出的油燃點極低，而且保存時間長，很不容易變質！」

　　　重黎暗暗感慨：「原來如此，難怪聽說油鴟即將襲擊營地，你們中隊上上下下卻一點都不著急，感情都等著好好狩獵一場，多打一些油鴟來煉油啊！」

　　　「生存不易啊！咱們中隊裝備差，隊員們的戰鬥力提不上去，沒辦法接私活，只能偷偷計畫著不能堂而皇之說出口的小心思，指望在這種危機關頭髮一筆小財。」說到這兒，阿木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尷尬地轉移了話題：「不過話又說回來，我曾經聽過一個很好笑的說法，說油鴟其實根本是一種目不能視的凶獸，哈哈……真是可笑！怎麼可能啊！估計油鴟也就是夜視能力更好一點兒吧！如果眼睛看不見，攻擊力也會大打折扣，還怎麼能稱之為凶獸啊！哈哈！」

　　　重黎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好笑的，他一下子就聯想到了所謂的貓頭鷹，晝伏夜出，在狩獵時基本不用眼睛，反而是依靠超聲波來判斷獵物的方位和距離，油鴟很有可能也是如此，事實上，大部分的夜行動物都是依靠超聲波，或者類似的身體雷達系統來狩獵的。

　　　「我覺得很有可能……」

　　　「啊？」阿木爾傻眼了，一旁的烏力罕也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樣子，這麼莫名其妙的說法，居然還真有人會傻乎乎地相信啊！

　　　「告訴你這個消息的一定是位高人，有機會我一定得見見。」

　　　「見什麼啊見！什麼高人，我還矮人呢？那就是個只會沉迷酒色財氣的糟老頭子，整天不務正業，就知道說些顧做高深的話來裝神弄鬼，糊弄小孩子去吧……」說到一半時，阿木爾忽然止住語氣，因為他想起來了，似乎自己從未真正瞭解過這個糟老頭子的身份背景，只是憑著主管猜測就斷定了對方是一個虛張聲勢的糟老頭子，阿木爾雖然不知道以貌取人這個成語，但他也知道這樣的主觀判斷其實是很不對的。「隊長……」

　　　「別這麼看著我，我也不知道，認真算起來，我比你們兩個還更早離開後街。」即便已經過去多年，偶然想起幼年時的那段艱苦求生的經歷，蒙塔還會忍不住覺得感慨。

　　　後街？記得朵哈那個多嘴八婆曾經向自己說明過，蒙塔就是在11區的後街長大的，眾所周知，11區是整個白城子的無法地帶，裡面的秩序簡直亂得一塌糊塗，而11區的後街，更是無法地帶裡的極惡之地，那裡宅皂難分，龍蛇混雜，人類社會信奉的所有文明秩序在那片混沌之地都無法正常建立，比如父慈子孝，比如兄友弟恭，比如尊師重道……沒有，什麼都沒有，有的只是單純的生物本能，簡而言之，兩個血淋淋的大字，生存！為了活下去，坑蒙拐騙偷，這都不是什麼稀奇事兒，重黎沒有親眼所見11區艱苦的生存環境，所以也無法切身體會那裡的人心叵測。

　　　一個從小在和平中長大的孩子，和一個從小在戰爭中長大的孩子，世界觀和價值觀是完全不同的，重黎應該覺得慶幸，他的父親和爹爹對他很溺愛，他和康回的童年是真正的衣食無憂，所以才能身心健康地長大成人。

　　　重黎不知道蒙塔一個貴族子弟為什麼會從小在11區的極惡之地後街長大，即便是私生子，似乎也不應該淪落至此，但是接人傷疤的事，他做不出來，只是安撫似的握著蒙塔的手掌，無聲安慰。

　　　或許是重黎臉上的關切表情太真切，蒙塔瞬間就覺得被治癒了，反手將重黎的手握進掌心裡，柔聲安慰道：「沒事兒，都過去了，我現在過得也算不錯。」

　　　「蒙塔，趁現在還有時間安排，把十個小隊長全部叫過來，我們來開個短會，簡單綜合一下大家的想法。」重黎很認真地向蒙塔提出自己的建議，不管最後會不會被採納，最起碼得先提出一個思路來，不能就這麼束手就擒，坐以待斃啊！重黎給自己的定位很簡單，就是拋磚引玉，以達到最後集思廣益，想出最終解決辦法的目的。

　　　烏力罕和阿木爾點點頭，各自轉身，一左一右，分別往兩個方向跑去。

　　　不一會兒，其餘的幾位小隊長都到齊了。

　　　十位小隊長，再加上整個營地的最高指揮者，中隊長蒙塔，以及他名義上的夫人重黎，十二個人圍成一圈，召開了一次簡短的會議。

　　　「我的意思是，用煙霧戰！油鴟軍團會藉著夜色的煙霧發動大規模的突襲，我們營地不過一百來號人，應付起來會很吃力，既如此，乾脆一開始就打亂油鴟軍團的進攻節奏！」重黎頓了頓：「之前有隊員在營地上燃燒訓練場廢棄的草垛子，那東西的味道我聞過，簡直刺鼻，這時候應該能派上用場！」

　　　「重黎少爺的意思是，讓處在上風口的營地點燃訓練場的草垛子，藉著風力，將煙霧吹散到我們下風口來，對嗎？這樣有用嗎？」烏力罕他們幾人明顯不相信。

　　　「可以試一試。」蒙塔倒是很贊同重黎的意見。「烏力罕，派人去通知旁邊營地駐守的麥迪爾中隊長，就說是我的請求，拜託他盡快召集手下的隊員們登上城牆，大範圍的點燃訓練場上的草垛子，等我們營地解決了眼前的危難，所有損失的草垛子會按市場價一併賠償。」

　　　麥迪爾？不知道是不是重黎想太多了，總覺得這個名字意外地有些耳熟啊！

　　　蒙塔是整個營地上最高的指揮者，他的話便是命令，必須遵從，阿木爾生怕烏力罕去傳話時會因為本身的急性子而再生枝節，主動起身接了這個活：「隊長，還是我去吧。」

　　　「也行。」蒙塔想了想，阿木爾為人機謹，心細如髮，不論說話做事，還是平時的待人接物，都是滴水不漏，確實比烏力罕更為靠譜，便點頭同意了：「路上小心點，速去速回。」

　　　阿木爾點了點頭，飛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