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油鴟

　　　好死不死的，來人竟然是麥迪爾，烏力罕知道這事兒怕是沒那麼容易善了了，整個9番隊的誰不知道，麥迪爾中隊長護短是出了名的，在這方面，也只有他們蒙塔中隊長能夠匹敵一二。

　　　「格日樂圖，你們這是在幹什麼？都是隸屬於同一個番隊的，再沒交情也得互相之間給個面子吧，就這麼明目張膽地在集市上開打，不嫌丟臉啊！」

　　　「隊長！」

　　　「趕緊帶你的人回去！」就算再不待見蒙塔，同在9番隊同事，麥迪爾面子上也不想跟蒙塔鬧得太難看，喝止住自己的人之後，撿起了一旁掉落的復合弓，親手給烏力罕送還回去。

　　　麥迪爾心細如髮，這把復合弓一拿到手他就明白了不同凡響之處。第一次製作復合弓，重黎沒找到合適的材料，便用了這個世界最常見的木料來製作，而改良之後的復合弓，則是選用了竹木，乍一看似乎沒什麼差別，但是仔細觀察一番就能看出不同，更何況普通木材和竹木之間的重量也有差別，烏力罕這把復合弓明顯更加輕便，聯想到之前蒙塔手下的幾個小隊長趁著夜深人靜偷偷遣出白城子砍竹子的事件，麥迪爾若有所悟。

　　　麥迪爾精明得跟老狐狸一樣，烏力罕知道自己不論是武力還是腦力都不是這人的對手，見格日勒圖乖乖讓路了，馬上就想偷偷開溜，卻被一眼看出來動向的麥迪爾給及時叫住了。

　　　「烏力罕，好久沒見到蒙塔中隊長了，正巧我有事兒找他，我跟你們一起回營地去吧？」

　　　說得比唱得好聽，他們兩個中隊平時井水不犯河水的，也沒什麼交集，沒事兒突然跑去他們營地干什麼？絕對沒好事！烏力罕長了個心眼，他不好意思明著拒絕，只能給自己的隊員暗暗使了一個眼色，想讓人先一步回去向蒙塔報個信，提個醒。

　　　格日勒圖從一開始加入先鋒隊開始就在麥迪爾手下做事，對麥迪爾的脾氣秉性很瞭解，見隊長突然心血來潮想去蒙塔中隊長的營地參觀，難不成是收到了什麼不為人知的消息？

　　　「別急著回去通風報信了，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麼好藏著捂著見不得人的，對吧？烏力罕小隊長……」

　　　烏力罕後槽牙都快給咬爛了，格日勒圖這混蛋，他果然跟這個人天生就不對付！麥迪爾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彷彿料定了事情不會再出什麼變故。

　　　一路不情不願地往營地走，烏力罕急得滿頭大汗。

　　　也不知道重黎的運氣是太好，亦或者是太差，就在麥迪爾帶著手下隊員大搖大擺地來探訪時，營地上突然響起了一陣又一陣急促刺耳的號角聲。

　　　「怎麼回事兒？」

　　　烏力罕大驚，他很清楚，這是特急警報，代表有凶獸入侵，一般來說，在極夜到來之前，確實會陸陸續續有各種凶獸來襲，不過這次來得更早而已，眼前需要弄明白的，就是這次來襲的究竟是什麼凶獸？

　　　「烏力罕，你怎麼還在這兒？」遠處突然跑來一個慌慌張張的身影，在看到麥迪爾他們時，明顯面色一沉，轉頭惡狠狠地瞪了烏力罕一眼，目露凶光。

　　　「阿木爾……出什麼事兒了嗎？」烏力罕問這話時明顯心虛氣短。

　　　阿木爾根本沒搭理烏力罕，望向麥迪爾，一本正經地說道：「原來是麥迪爾中隊長，真是稀客啊！難得貴客來訪，理應好好招待一番，不過很抱歉，您也親眼看到了，我們營地現在已經亂成一團了，就不強留麥迪爾中隊長了，您請自便吧！」

　　　麥迪爾還沒來得及答話，他身後的格日樂圖先急了，上前一步說道：「隊長，我們還是先走吧。」

　　　他倒不是擔心蒙塔他們中隊，而是他們中隊和蒙塔的中隊比鄰，如果說蒙塔的中隊遭遇凶獸的襲擊，他們中隊也必然不能倖免。

　　　同樣隸屬於9番隊，又幹著同樣的職務，麥迪爾當然明白剛才那陣號角所代表的意思，也很明白凶獸來襲會給營地帶來怎樣的威脅和傷害，眼下，怕是真不能好好跟蒙塔對話協商了，他是個心思細膩的人，也知道審時度勢，聞言不在意的笑笑，說道：「既如此，那我們就不多加叨擾了，麻煩代為轉達蒙塔中隊長，就說今日的時機不太合適，冒昧打擾了，等你們順利解決這次危機之後，我會再來拜訪。」

　　　「一定代為轉達。」阿木爾回了一個大大的笑臉，回答也是滴水不漏地說道。

　　　麥迪爾他們一行人離開之後，阿木爾才一把拉過烏力罕，並沒有去外圍協防，反而往營地另一邊走去：「阿木爾，幹什麼啊？」

　　　「廢話那麼多干什麼！閉上嘴跟我走就是。」因為烏力罕惹來麥迪爾他們這麼大一個麻煩，阿木爾對這個一貫沒有腦子的隊友頗為怨恨，說話也顯得很不客氣。

　　　烏力罕知道自己這次難逃一劫，忍下了滿肚子怨氣，沒有多話。

　　　阿木爾並不是意氣用事的人，一肚子火來的快去的也快，走了一會兒，想了想還是嘆了口氣向好友解釋道：「隊長有吩咐，讓我們去保護重黎少爺，千萬不能讓他出事。」

　　　烏力罕其實已經猜到了，認真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同樣很瞭解重黎少爺的重要性。

　　　來到蒙塔中隊長的營帳外，正巧看到重黎一臉焦急地跑出來，在他身後，還跟著同樣慌慌張張的亞希爾和亞薩爾。

　　　「老師，您別到處亂跑，凶獸來襲，外圍城牆哪兒肯定是危機四伏，您不能去！」

　　　重黎充耳不聞，直直地往外跑，看到迎面快步走來的烏力罕和阿木爾時，愣了一下，隨即馬上笑了起來：「烏力罕，阿木爾，你們來的正好！快帶我去外圍城牆，我要見蒙塔！」

　　　「重黎少爺，這恐怕不行，蒙塔中隊長特意交代我倆好好看著你……」

　　　「我不用你們看著！」重黎一聽這話就火大得不行：「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們竟然還有工夫在意這些有的沒的，不是說有凶獸來襲了嗎？怎麼回事兒？」

　　　「是油鴟。」

　　　「油鴟？」那又是什麼？重黎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阿木爾嘆了口氣，表情沉重地解釋道：「油鴟是一種吸血的凶獸，原本生活在漆黑一片，甚至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洞穴裡，它們成群結隊，等級分明，極為擅長團體作戰，幾百上千隻的油鴟聚集在一起，趁著夜色的掩護髮動進攻，每次都會給營地帶來不小的傷害。」

　　　「帶我去看看！」

　　　「重黎少爺……」

　　　阿木爾還想再勸，重黎急忙插話，止住了他的話頭：「既然我住在這裡，證明我也是這個營地的一份子，帶我去看看吧，說不定我還能幫上什麼忙！」

　　　阿木爾還在猶豫不決，他其實也想回去給隊友們幫忙，但是他又承擔不起後果。蒙塔可是給他下了死命令，一定要保護好重黎，眼下外圍城牆那邊已經是高度戒備，隨時都有可能跟來勢洶洶的油鴟們開戰，如果把重黎帶去，在殺紅了眼的情況下，誰也不能保證重黎的安全，實在是太危險了！

　　　最後，還是烏力罕做了決定，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對重黎有一種近乎盲目崇拜的信任，雖然這位中隊長夫人是個文文弱弱的貴族小少爺，肩不能提，手不能抗，但這其實並不影響重黎的強大。「算了，既然重黎少爺想去，那就一起去吧，反正我也不耐煩呆在這裡，憋屈死了！兄弟們都在外圍城牆那兒浴血奮戰，我們躲在這裡算什麼事兒啊！」

　　　「烏力罕你閉嘴！」不幫忙規勸也就算了，盡在旁邊瞎添亂，阿木爾恨不得踹他一腳。

　　　「就這麼定了，到時候中隊長怪罪下來由我一力承當！」說完，也不管阿木爾是什麼反應，烏力罕轉身衝著重黎，笑道：「重黎少爺，我們走吧！」

　　　重黎笑著點了點頭。

　　　阿木爾差點兒沒被這不長腦子的烏力罕給氣暈過去，回過神來，趕緊提心吊膽地追了上去，這重黎少爺可是他們隊長的心肝寶貝，要是出了什麼事，他們可沒辦法交代。

　　　重黎一開始並沒有意識到情況有這麼糟糕，直到真正來帶外圍城牆，親眼見到了遠方天際黑壓壓的一片厚重陰影，他才切身體會到了什麼叫做鋪天蓋地。

　　　「重黎，你怎麼來了？」蒙塔說話的聲音都在微微發抖，那是給氣得。

　　　情況緊急，重黎沒功夫去安撫蒙塔游弋在暴走邊緣的情緒，想起阿木爾之前給他普及的知識，油鴟通常都是藉著夜色的掩護對白城子發起進攻，眼下日頭西斜，天際不安躁動的厚重黑影更是清楚明確地提醒著眾人，戰事一觸即發。

　　　「你來這裡幹什麼？胡鬧！趕緊回去！」

　　　重黎看都沒看蒙塔一眼，學著烏力罕和阿木爾的樣子想要爬上破敗的城牆，由於平時缺乏鍛鍊，重黎爬得很吃力，身子東倒西歪的，遠遠看去有些滑稽可笑，但這生死關頭卻沒人有心情嘲笑他，最後，還是蒙塔看不下去了，伸手幫了一把，順利將重黎拉了上去。

　　　「重黎，乖……這兒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聽話！快回去！我讓烏力罕送你……」看著勉強才到自己胸口的小妻子，蒙塔瞬間後悔了，恨不得剁掉自己剛才多管閒事的爪子，剛才就不該一時心軟將重黎拉上來，應該跳下城牆直接將人送回去才是。

　　　蒙塔說什麼，重黎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他現在住在這個營地，就和蒙塔他們中隊的人綁在了一起，同生共死，事關自己的小命兒，他怎麼可能不認真對待。

　　　整個中隊的人都到齊了，十位小隊長們嚴陣以待，每人間隔一段不長不短的距離，但毫無例外，全都堅定不移地守在了衝突的第一線上，在他們身後，是同樣神情肅穆的隊員們，全部一字排開，連成一線，手裡握著簡易的木質弓箭，腰間插著箭筒，有的甚至還在腿上綁著骨刀，全神戒備，嚴陣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