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個天師
「什麼,去京城?」牛氏下意識的拽緊了手中的帕子,眉目間帶著一股奇異的興奮和緊張,而這一切的來源自然是眼前的孩子。
張靈康點了點頭,正好這時候旁邊的丫鬟給他上了茶,他端起來喝了一口,才慢慢說道:「京城天師府向各地發了邀請,明城會派十名天師過去,恭賀道主誕辰。」
牛氏聽完一開始的擔心都掃去了,忙不迭的說道:「這可是大好事兒啊,也虧得我們康兒學的好,天分好,不然才派十個人,還不得被那些有身份的佔了。」
說完這話,她又說道:「不行,我得去跟你爹說一聲,讓他也高興高興。」
張靈康連忙攔住她,笑著說道:「娘,不急,十日後才啟程。」
牛氏一聽,又擔心的跳起來:「十日後就得走,這,咱們可什麼都沒準備啊,這可是去京城,都說窮家富路,得好好收拾才是。」
其實這三年來張家的日子已經好過了不少,尤其是張靈康正式入道之後,他自己就能繪製符咒,自然是不缺錢花。
說句實在話,就是張生還活著的時候,牛氏的日子都沒現在舒坦,家裡頭還有兩個小丫頭給她打下手,平日子只要跟人串串門子嘮嘮嗑就是。
張靈康這次卻攔不住她,只是等臨走的時候將自己準備好的荷包塞進牛氏的手中:「娘,這次一去不知道要多久,家裡頭的錢你別太省著,這些是我自己畫的符,上面的那一疊都是護身的,若是遇到什麼宵小,就用下頭的。」
牛氏暢快的笑道:「放心吧,你娘在家安全著呢,再說了,你舅舅家那麼多的男人難道是擺著看的,還能讓人欺負了我去,倒是你,出門在外可得好好照顧自己。」
母子倆依依不捨的分了別,等離開上河村的地界,張靈康的表情卻變的堅定起來。
三年的時間,足以讓他摸透了明城的天師府,就像是溯遠說的那樣,這裡的天師府徒有其名,在入門之後,他用了一些不能見人的手段翻遍了藏書樓,結果大失所望。
除了天師道秘笈讓他能夠修煉,其餘的算不得深奧。
正因為這樣,他更加期待京城,那個遠在京都的天師府會不會有所不同,而現在,機會來了。作為天師府這一代最傑出的學生,張靈康理所當然的在這次的人選之中。
走進天師府,凡事遇見他的人都是恭恭敬敬的打招呼,張靈康卻反應的很冷淡,但眾人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子的他。
一直到回到自己的院舍,王旭魁才從裡頭跳出來,他與三年前也差距極大,當年胖乎乎的影子已經消失不見了,雖然不算玉樹臨風,但也有幾分天師的風采。
看見來人,王旭魁一把勾住他的肩頭說道:「真有你的,普通弟子裡頭就你可以去京城。」
張靈康挑了挑眉頭,淡淡問道:「怎麼,你也想去?」
王旭魁摸了摸鼻子,京城天師府是所有天師心目中的聖地,說不想去那是不可能的,但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斤兩,「算了吧,我去了還不得給人提鞋,倒是你,可別給兄弟丟臉。」
正說著話呢,旁邊傳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你的臉值當什麼,還真把自己當一回事兒了!」
說話的人正是李子清,三年的時間他似乎變的更加刻薄了,眉宇之間多了幾分郁氣。
王旭魁冷哼一聲,撇嘴說道:「我的臉確實不算什麼,但也比有個人實力不濟,只能靠著裙角關係才能去京城來的好。」
李子清這些年的進步其實也很快,但偏偏他們之中出現了一個張靈康,一下子就被比了下去,以至於倒是不顯眼起來。
李子清臉色一冷,陰測測的看了一眼王旭魁,冷笑一聲走開了。
張靈康皺了皺眉頭,嘆了口氣說道:「他就是那個脾氣,你何苦跟他過不去。」
王旭魁卻說道:「就是看不順眼他那個樣子,反正我學完今年也得離開天師府,到時候天高皇帝遠,李院主也管不了我。」
天師府裡頭的弟子並不能一直留在這裡,其實最終能留下的只有最優秀的幾個,其餘的都得另謀出路。不過作為受歡迎的天師,他們從來不用擔心沒地方去罷了。
王旭魁已經到了要離開的時間,所以才更加的不畏懼李家的權勢。
張靈康笑了笑,只是說道:「算了,不說這個,離開的時間不巧,怕是不能參加你的天師祭禮,這是我早就準備好的,只能先給了你。」
王旭魁一看,居然是一直玉質的毛筆,一看就價值不菲,更難得的是上面有隱隱的靈力波動,恐怕不是凡物,他正要推辭,張靈康已經笑著說道:「我們之間,用不著客套。」
王旭魁一聽,便真的沒有客套把東西收下了,笑著將自己準備的東西取出來:「我沒什麼好東西,不過猜想這些你必定是用得上的。」
盒子裡頭硃砂,王旭魁在修煉上天分一般,在煉製硃砂上卻有一些天分,就是學堂裡頭的老師也親口誇讚過的。
將準備好的東西送給了王旭魁,張靈康卻還有一個地方要去。
離開院舍,他熟門熟路的往外走,如果仔細看的話,不難發現他的腳步帶著特殊的韻律,現在想起來,當年他能誤打誤撞的進入桃夭的地盤也是幸運,這裡的陣法可不是一般的繁瑣。
一直到看見那棵永不疲倦開著花的桃樹,那個微笑著站在桃樹下的人,張靈康心底的感嘆才收了起來,遇見桃夭還真不算什麼幸運的事情。
桃夭挑了挑眉頭,像是沒骨頭似的靠在樹上,故意翹著小手指說道:「死鬼,你可來了,人家等的你好苦。」
張靈康臉色有一瞬間的扭曲,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桃夭覺得這裡實在是太無聊了,他就從外頭帶了一些話本回來給他打發時間。
有時候他恨不得打死那時候的自己,這是什麼餿主意,看了話本的桃夭整個人都變了。
「如果不好好說話,我就走了。」張靈康特別冷酷無情的說道。
桃夭冷哼了一聲,意有所指的說道:「瞧你帶回來的話本都是這個調調兒,我還以為你喜歡呢,真是浪費我的時間。」
張靈康翻了個白眼,直截了當的說道:「我要去京城了。」
桃夭挑了挑眉頭,透過自己的手掌看著不斷飄落的桃花瓣兒,不在意的說道:「想走就走吧,我一個不能出門的地縛靈,難道還能礙著你。」
張靈康搖了搖頭,只是說道:「現在我還沒辦法放他出來,但是我不會忘記自己許下過的諾言,總有一日,我會回來的。」
桃夭眼中閃過一絲動容,隨即笑了起來:「就憑你嗎,五年十年,五十年,一百年,恐怕我是等不到那一日了。」
張靈康的眼中卻帶著自信:「用不了那麼久,我已經找到了辦法,不過有些難罷了。」
聽見這話,桃夭的眼中閃過一絲希望,隨即又暗淡下來,這些年來,他曾有過無數次的希望,但每一次都失敗了。
「這裡的陣法,是那個人布下的,他最見不得別人好,也不會放我自由。」桃夭笑了起來,帶著幾分暢快的瘋狂,「他見不得我好,自己也落不到好下場。」
「張靈康,你覺得天師府這些高高在上的天師快活嗎?」
張靈康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只是說道:「別人快活不快活跟我有什麼關係,我自己快活就好。」
他的想法就是這麼直截了當,這麼自私無情,但是有那麼多理直氣壯。
桃夭聽了哈哈大笑起來,指著他說道:「也對,你是從哪兒出來的小怪物,小小年紀,倒是把世事看的那麼穿。」
張靈康瞥了他一眼,淡淡說道:「扯太遠了吧,你不想知道是什麼辦法嗎?」
桃夭卻搖了搖頭,說道:「不管是什麼辦法,現在都做不到不是嗎,既然如此的話,知道不知道,又有什麼區別呢,平添幾分煩惱罷了。」
張靈康挑起眉頭,說道:「既然如此,就等我找到實施的辦法,再告訴你。」
桃夭見他說完轉身就走,倒是有些意外,難道他這次過來只是為了讓自己安心?
想到這裡,以前覺得冷心冷肺的傢伙也變的可愛了幾分,桃夭忽然想到了什麼,開口叫住了他:「拿著,不是什麼好東西,既然要去京城,就得做好準備。」
「京城那些人,那都是那個人的傳人,一脈傳承的變態,這裡天師府的人還算是人,那裡,都是一群瘋子。」顯然京城的記憶對於桃夭來說不算多麼愉快。
他冷笑了一聲,又說道:「包括溯遠在內,或許他就是最變態的那一個,你可要當心,別看人家長得好就跟著走了,美色迷人。」
張靈康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溯遠就算是長得好,但也是個男人啊,跟美色沒啥關係吧。不過他也沒有多說什麼,甩了甩手中的桃木令牌,就當是領了這份好意。
既然決定去京城,他自然有自己的依仗,一份讓他驚喜的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