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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影落入龍傾寒的眸光裡,溫柔地將他瘦削的肩膀摟住。
鳳璿陽輕輕地捧起那張滿是淚痕的臉,心疼地湊唇吻上,品嘗他淚中的感動與酸澀:“子玥,乖,不哭,不哭。”溫柔的聲音,如何兒時的一般,如此熟悉與溫暖。
龍傾寒怵地撲倒在了他的懷裡,嘶聲痛哭,啞著聲喚著他:“哥哥,哥哥……”
鳳璿陽輕輕地順著龍傾寒的發,抱緊了他思念了多日的身體。多年了,他的愛戀終於得到了回報,他終於可以真正地抱到了他。
一記深情的吻落在了唇上,情感釋放後的吻灼熱而熱情,兩人緊緊相擁,淚水相溶,主動地自己的舌頭舔入對方的唇內,描摹著每一寸一隅,將對方的津.液匯入自己的口中,佔有對方的一切。
相貼的肌膚裡蘊含著道不盡的情長愛戀,相觸的吻上滿含說不清的相纏深情。這一刻,他們只想著彼此交匯,用自己的身心來回報對方的愛意。
他終於得到了他,而他也終於明白了他。
他將他瘦削的身體輕盈抱起,走過大殿,穿過水榭長廊,行回了兩人所居的庭院。
輕輕地放下他的身體到床上,抬手拭去他臉上的淚痕:“子玥,我愛你。”
“我也愛你,哥哥。”苦笑著道出這句感動的話,淚又止不住的落下。
翻身上了床,鳳璿陽將龍傾寒緊緊地攬在了懷裡,一遍又一遍地順著他的長髮,哀戚地道:“子玥,你今日究竟為何而來。”
“我來,與你結伴同行。你若想死,我便陪你共赴黃泉,你若想生,我便陪你退隱江湖,隱姓埋名。”
鳳璿陽久久地沉默了,許久之後,才輕聲道:“若果你未發覺自己的身世,你今日可是會殺了我。”
“不,”龍傾寒低下雙目,淺淺一笑,“我只會將自己送到你的劍上,而後,讓你陪葬。”
攬著腰肢的手輕輕一頓,鳳璿陽苦苦一笑:“我以為你不信我。”
“上一世,我恨了你一輩子;這一世,我信你一輩子。”
“可笑我一直以為你不會理解我,不會信我,卻未想,我大錯特錯,這一局,你贏了。”
“我原以為自私的是你,卻未想,我錯得離譜。你……也未曾輸過。”
笑意彌漫在了兩人的臉上,他不曾贏了他,他也不曾輸給了他。
他們窮其一生,不分勝負。
龍傾寒輕靠在鳳璿陽的胸口,問道:“你當初,為何阻止我成為盟主。”
在他額際落下一個吻,鳳璿陽解釋道:“沒了盟主之位,你只是一個普通人,便可無懼他人的迫害,無名無望,方是最好的。”
身子輕輕一顫,笑意深了幾分:“我曾有一次去過藏書閣,看到了一本九天教教主秘史卷卷十,裡頭有一頁,被人撕掉了。若果我未估錯,被撕掉的那一頁,內容應是你到九天教的經過。而那一頁的末尾接連下一頁,應是說花修鳴,易名為鳳璿陽,可對?”
鳳璿陽點頭一笑,輕輕捏了捏他的臉,而這一動作中,他的袖子滑落,露出了戴在手上的情人相思結。他微微一怔,在龍傾寒的訝異中將自己編好的那條取了下來,執起龍傾寒的右手,重新給他戴上。
“對不住。”歉疚的話語一落,龍傾寒笑著靠到了他的胸口,執起他的手與自己十指相扣。
“該說對不住的是我,我偏生在那一日離你而去。”
沒有再說更多的歉意,兩人抱在了一起,緊緊地沒有空隙。親昵地說了許多知心的話,不知不覺中,午時將過,夕陽漸落。
在落日的餘暉裡,鳳璿陽悵惘地朝外一望:“夕陽西下,不知何時再回。子玥,如今我滿手血腥,一身血氣,這樣的我,你可還愛。”
龍傾寒沒有回答,只是緊緊地扣緊了彼此的手,將自己的頭貼在他的胸膛。
“那些人還在外頭等待罷。”
雙眸一黯,龍傾寒頷首道:“是。”
“可如今,我卻是走不出去了。身負血債,成為眾矢之的,我早已無路可逃。”
“是以,我來陪你了。”無奈地輕歎,龍傾寒苦澀一笑。這個人為了他顛覆了天下,他又怎能棄他而去,碧落黃泉,他都要同他去。
鳳璿陽折回遠望的目光,竭盡畢生溫柔地看向心上之人:“子玥,你我生而同寢,那死也同穴,可好。”
“好。”
“你可悔。”
“無怨無悔。”
“此生得到你,我花修鳴一生無憾。”
輕放下龍傾寒,鳳璿陽站了起身,行到外頭,久久都未歸來。
龍傾寒躺在床上,怔怔地望著外頭夕陽的餘韻,大地萬物被夕輝染成燦爛的紅色,這一切,好似他們成親那一日,滿目映紅,喜慶洋溢。
低頭看向自己所躺的床上,紅寢紅帳,一如去年那般溫暖甜蜜。
一道紅影走了過來,輕輕地抱起他,落下了一個吻。
“你去做了甚?”不必多問,從開始震動的地面以及轟隆的聲響中,龍傾寒已聽出了端倪。鳳璿陽要炸毀了這個地方,讓他們永世埋葬在這即將成為廢墟之地。
“九天教於我而言,是幼時的地獄,不如毀之,毀之。”
耳邊的聲響愈發變大,許多碎石漸漸地從房頂嗖嗖掉落,地面也開始劇烈地顫動起來。
在即將離世之刻,兩人無悔地閉上雙目,動情地相擁相吻,十指緊緊相扣。碧落黃泉,再不分離。
外邊守著的正道中人察覺到山體震動,碎石滾落,慌忙震驚地四散。
轟隆的聲音接連響起,震耳欲聾,整座鳳闕山都在劇烈地搖晃,碎石接連滾落。眾人尖叫地逃竄,瘋了一般地朝外奔去,滿臉驚慌。在災害面前,他們只想到自己的命,再顧不得其他。
嘶鳴,恐懼,聲色摻雜,最後都被一聲通天巨響,淹沒其中。
轟的一聲驚天聲炸響,九天教,這個繁華了數十年的魔教,砰然倒塌,所有的建築毀不成形。煙硝彌散,風中揚起了火藥的濃味,捎來了悽楚的涼意。
動盪持續了許久許久才停下,放眼而望時,那裡已成了一片狼藉的廢墟。
這一場動盪,湮滅了一個繁華的教派,也埋葬了他們的故事——
一個,關於無私的愛與默默被愛的纏綿故事。
當眾人遙遙而望時,只能看到一片煙塵,那兩個人卻再也見不到了。此後,當人們再度回想起那兩個風華絕代的男子時,只能悠悠一歎:鳳龍相爭,奈何多情。
然而——
“鳳、璿、陽,”咬牙切齒的聲音從喉頭逸出,龍傾寒黑著臉指著自己所在的地方惡狠狠地道,“此處是何地?”
“咦,”鳳璿陽蹭了蹭龍傾寒的發,狀似疑惑地左右回望,“唔,此地如此昏黑,想來定是陰曹地府無疑。”
“……”
龍傾寒咬得牙都快碎了,方才以為自己定會死去的前一刻,也不知鳳璿陽按了什麼機關,床忽而一翻,他們立時從床上滑落到了地底,落在了……呃,一張大床上。是以,現下瞧著這個怎麼看怎麼都像不懷好意的人,他真恨不得咬上他幾口。
“若是陰曹地府,敢問奈何橋呢?”
“噢,還未建好。”
“……孟婆呢。”
“還未誕生。”
“……閻王呢。”
“還未封王。”
“……你……”
“哎呀,子玥,”鳳璿陽忽而叫了一大聲,雙腿一夾,就把龍傾寒抱了起來,“子玥子玥你瞧,這陰曹地府多貼心,還給咱們倆準備了一張大床,來來來,”他伸手就往龍傾寒的腰帶上扯,“如此好的機會,你我半年不見,當是要好好歡愛一番才是。快,快脫快脫……誒,怎地還不脫,鬧啥彆扭呢,你的身體為夫都看過多少回了,害啥羞呢。”
“滾!該死的混帳!”龍傾寒扭著身體,同鳳璿陽按在他腰帶上的手勉力地做著鬥爭,“你又騙我!”
“我騙你啥了?”鳳璿陽不滿地哼哼了幾聲,瞧著龍傾寒反抗,便想將那衣物扯爛,但想到這是段書青的衣物,又不敢下手了,最後他一惱,撲上去對著龍傾寒的雙唇就是一記狼啃。
“唔……你混……賬……你明明說同死……的……”
“唔,本座何時說過了,”鳳璿陽好笑地放開了龍傾寒,瞧著他雙頰通紅地扯著自己衣襟喘氣,笑意更甚,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笑嘻嘻地道,“好不容易複生,本座為何還要尋死,此番不過是試探你的真心罷了。若果你今日不願同死,那本座便將你扒光,做上三日三夜,再將你敲暈,帶走,看你還如何同本座對敵。”
“混帳!”
聽到自己又被鳳璿陽算計了一道,龍傾寒怒極地抬腳踢他。然而鳳璿陽此時已是化身野狼,心上人許久未見,此時又被自己吻得雙頰生紅,他怎不動情,他賊賊地笑了起來,快速地將自己的上衣一脫,就大笑著撲了過去,“子玥,哥哥來疼你了! ”
然而——
砰地一道重物墜地聲落,一聲痛楚的哀嚎在空寂的地道裡隨之響起。
“嗷——子玥,你又踢本座的命根子!”
於是,地道裡又接著響起了乒乒乓乓的打鬥聲,最後,被一記吻聲阻下,隨之淹沒在了淺淺的呻吟與喘息聲中。
他們的愛,跨過了兩生兩世,走過了痛苦與絕望,行過了迷茫與誤解,終於在釋然的一刻得到圓滿。
情人相思,相思情人,愛已重圓,不再相思。
——“我今生必生生世世愛護他,呵護他!此情不改,此生不離!”
——“若連我也拋棄了你,那世間還會有誰,陪你走過千山萬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