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驚知戀人下蠱毒
意識混沌中,似乎有雙熟悉的手在他的臉上溫柔地撫摸,一具溫暖的軀體靠了過來,將他抱起靠在那人身上。
唇邊觸上柔軟的雙唇,水緩緩地喂到了他的口中,一聲輕歎在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在喃喃著他的名字,“傾寒——”
那熟悉的檀香味讓他不禁沉醉,只想著能靠在他的懷裡,拋卻所有煩惱,安心沉睡。
“璿陽,璿陽。”熟悉的名字從他的口中逸出,但,沒有人回應,只能聽到淺淺的呼吸聲。
耳邊是誰的歎息,誰的呼喚,似有一隻手在自己身上撫摸,所過之處竟覺非常溫暖,慢慢地那只溫暖的手往背上而去,輕柔地撫慰著上頭的瘡疤,而後慢慢滑落,到了……
臀部?!
“該死的,混帳!”一聲大吼,龍傾寒幡然驚醒。
“叮”一聲,瓷器碎落的聲音旋即響起,龍傾寒聞聲看去,眼前的白衣人正低著頭收拾著那碎裂的瓷器。
“你是……”這人的身影有些熟悉。
“怎地,不過數月不見,連我都忘了麼?”那人抬起頭來,翩然身姿映入龍傾寒的眼底,眉目如畫,氣質清冷,宛如畫中走出的謫仙一般。
“羽塵?”龍傾寒驚詫起來,他轉頭看了一眼四周,青煙繚繞,樸素典雅,滿眼素白,便如眼前這個飄然的男子一般,乾淨無暇。
“不必多疑了,此地便是醫王穀。”洛羽塵將手裡的瓷器放到了一邊的桌上,又從懷中取出了錦帕覆在地上,將水漬一一擦拭乾淨。
做完這些後,他用旁邊放置的清水靜了靜手,便喚人再上一碗藥。
龍傾寒知曉洛羽塵的好潔,是以待他做完這些事後,才出言問他,“緣何我會在此。”
洛羽塵擦了擦手,淡淡地道:“此話當是我問你才是,你不知,我又緣何知曉。”
“啊?”龍傾寒愣了愣,這洛羽塵的性子比他還冷,常常說話讓人摸不著邊。
洛羽塵也沒再說話,反倒反復擦拭著自己的手,似是上頭有什麼噁心的東西一般。
龍傾寒不由得歎了口氣,他與洛羽塵相識那麼多年,卻還是摸不著他的脾氣,“羽塵,不知我是何時來到此處的。”
“昨夜子時末。”洛羽塵擦乾淨後,便甩了甩手裡的錦帕,隨手一扔,穩穩地落到了一旁的桌上。
龍傾寒一怔,疑惑道:“那不知我是如何進來的?”
“你……”方一開口,房裡便響起了敲門聲,“進來。”
“穀主,您的藥。”一個小僮捧著一碗藥走了進來,雙手遞給了洛羽塵。
“喂他喝。”洛羽塵冷冷地下令,那小僮應了一聲,便舉起勺子作勢要喂龍傾寒。
龍傾寒一驚,趕忙搶過那碗藥,咕隆幾下吞下肚,用袖子擦了擦嘴邊的藥漬,將藥碗遞回了小僮。
小僮雙手接過,處理了桌上的瓷器碎片後,便告退了。
龍傾寒這才籲了口氣,洛羽塵極其好潔,又慵懶成慣,這喂他喝藥之事,自然是不會親自動手的了。
瞧著龍傾寒喝過藥後,洛羽塵便使出了纏在手上的銀絲,往龍傾寒手上探去,“昨夜我尚未入眠,耳聞附近有聲響,跑來觀望,便見你躺在這床上。”
龍傾寒一怔,忽然方才半夢半醒時那雙到處亂摸的手,還有熟悉的味道,想來必是那人將他帶來這裡的了。
只是那人為何不出來相見。
洛羽塵靜靜地給龍傾寒搭著脈,龍傾寒也沒再多問,他知道從洛羽塵嘴裡也探不出什麼東西,洛羽塵的性子是天生冷漠,不似他這般面冷心熱。若非他乃是洛羽塵的至交好友,只怕鳳璿陽把他丟在這裡,洛羽塵也不會管他的病,反倒會直接把他丟出穀外。
“你的氣色好多了許多,只需將養數日,你身上的毒也可解了,至於你的蠱麼……”
“等等,”龍傾寒忽地打斷了洛羽塵,驚詫道:“你說甚?我身上的毒,而且,還有蠱?”
洛羽塵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收回了銀絲,慢慢地在手上絞著,“怎地,你不知你中毒與中蠱了?那你來我這作甚?”
龍傾寒被他的話噎得說不出話來了,他此刻是又氣又惱,輕歎口氣,道:“我並不知我中了毒和蠱,至於為何來此,想必是他人送我來的。是以你可否將其一一告知我。”
洛羽塵問道:“你想知甚?”
龍傾寒皺緊了眉頭,正色道:“我中的是何毒,從何時開始,有何症狀。”
“慢心毒,約莫月餘,犯困幹嘔,身子變差,易生病。”洛羽塵頓了頓,又道:“瞧你這模樣,近來可是吃了什麼不明的藥物?”
轟地一下,猶如晴天霹靂般在龍傾寒耳邊炸開來,“你說甚!”這個毒潛伏的時間,以及出現的症狀,是如此的吻合。一個月前,他唯一吃過的不明之物,唯有……
“不可能,他怎地可能會下毒害我。”龍傾寒甩了甩頭,激動地抓住洛羽塵的手臂,急切地問道:“這是何毒,可會致人死命……”說到後面,他的聲音都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洛羽塵皺了皺眉,瞥開了龍傾寒的手,道:“慢心毒,顧名思義,便是讓你的心律慢慢停止,而後悄無聲息地死亡。因其症狀溫和難以察覺,是以此毒非常難得,均是採用上等的毒物夾雜煉製而成。服食之人,逐漸地會吃不進東西,接連犯困,身體變得異常之差,漸漸地中毒之人要麼是餓死,要麼病死,要麼便在睡夢中死去。”
“不……”龍傾寒驚恐地顫了顫,那個人,為什麼要害他,為什麼,“此毒是如何下的?”
洛羽塵淡淡地道:“每隔三日服食一次。”
龍傾寒瞳孔一縮,每隔三日!他記得鳳璿陽給他的那瓶藥便是每隔三日服用的。
“為何,為何他要如此做,為何他要害我!”龍傾寒顫抖著身子,激動地厲聲喝道。
洛羽塵瞥了他一眼,繼續道:“至於你身上的蠱麼,乃是連心蠱。”
“連心蠱?”雙目漸漸變得空洞,龍傾寒失神地問道。
“不錯,連心蠱顧名思義,可使雙方連心,它分為子母兩蠱,若母蠱死去,子蠱也會一同死去,而反之子蠱死去,母蠱則會活得好好的。”
龍傾寒自嘲一哂,無神地問道:“那……想必我身上的乃是子蠱了。”
洛羽塵沒有答話,他神情黯淡地看了龍傾寒一眼,便微微地低下了頭,“中連心蠱之人身上必有相同的印記,你不妨查看一下。”
龍傾寒一怔,“相同的印記?”他皺緊了眉頭思索,“我自己的身子每日沐浴時都會看,怎地會出現印記。”
洛羽塵雙眸微微一亮,從懷中掏出了一粒藥,遞給了龍傾寒,“吃下去試試,此藥可引發子蠱現身。”
龍傾寒伸手拿過,便快速地吞了下去。
“你倒也不怕這是毒藥。”洛羽塵調侃道。
“呵,我已身中他毒,再多中一毒,又何妨。”藥下腹後,龍傾寒的身子開始變得燥熱起來,呼吸也旋即變得急促熱燙。
“不若取下衣衫,查看罷。”
龍傾寒點了點頭,吃力地解開了自己的衣裳,左右看起來。
忽地,一個鮮紅的印記印入他的眼簾,左臂之上,那個紅蓮印記妖嬈綻放,同鳳璿陽額頭的那個一模一樣!
龍傾寒已經驚呆了,他無力地靠在了床頭,喃喃地道:“為何,為何要如此對我,你若想要我的命,拿去便是了,緣何還要多此一舉給我下蠱。”
“興許他是想待你死去一刻,讓他察覺得到罷了。”洛羽塵無情的話幽幽傳來,打斷了龍傾寒最後一絲希望。
“呵呵,”龍傾寒搖晃著身子,靠在了床頭,兩眼無神地望著前方,“方才你說,我的毒有解?”
“我是何人?何毒可難得倒我,但此毒非一朝一夕可解的,仍需你日後多加調養,且,不可再服食此毒,不若,連我都救不了你。至於連心蠱麼,我無能為力,除非……”
“除非甚?”龍傾寒急切地問道。
“除非你可取回母蠱之人的心頭血,那我便可替你制出解蠱之法。”
“心頭血?呵呵,哈哈哈,心頭血……”龍傾寒苦澀一笑,複生前的他,便是一劍穿過他的心臟,取了他的性命,如今,他又怎能再殺他一次。
他欠他的,這是他欠他的。
龍傾寒沒有再說話,只是遙遙望著床頂淒涼苦笑。
洛羽塵道了一聲,便默默地起身離去了。
龍傾寒在醫王穀休養了幾日,氣色逐漸好了起來,只是因著心理和身體上的打擊,讓他意志消沉,容顏憔悴了不少。
一直到幾日後,他才終於看開,去尋了洛羽塵。
“你要人皮面具?”洛羽塵有些驚詫地道。
龍傾寒點了點頭,“是,還有一些你的獨家秘藥。”
“你想作甚?”洛羽塵問道。
“尋他,助他。”神色堅定,但話語淒涼。
“值得麼?”洛羽塵對龍傾寒的答案有些訝異,“他可是想要你的命。”
“不去嘗試,怎知值不值得。”話裡沒有一絲溫度,冰寒徹骨,溢滿悲傷。
洛羽塵幽幽一歎,“你不怕你死在他的手上。”
“怕,”龍傾寒對天一望,滿含淒涼,“但——我更怕他死在我的手裡。”
洛羽塵怔住了,他愣愣地看著龍傾寒,旋即嘴角竟勾出了一個細小的弧度,用龍傾寒也聽不到的聲音喃喃道:“真不知你們究竟誰是傻子。”
他走到房裡,整理了一番,便將一個包袱丟到了龍傾寒的手裡,“拿去罷。”
龍傾寒感激地接過,對他輕輕一笑道別。旋即轉身,方邁了幾步,便忽地停下,側頭問,“若果有一日我不幸殞命,你可會替我收屍?”
“不會。”
“是麼?”龍傾寒雙眸一黯,抬步便走。
“我只會將你葬在他的墳頭。”
龍傾寒的腳步一頓,嘴角彎起了一個弧度,而後毫無眷戀地運起輕功走了。
鳳璿陽,當年我要了你的命,如今我便將我的命雙手奉上。你要天下,我幫你奪天下,這是,我虧欠你的。我只望他日我身死之後,你能記得,曾經有過一個叫“龍傾寒”的人,深深地*過你。
……
待他走遠後,洛羽塵收起方才的柔情,換上了一臉冰冷。他微微側目,沉下了嗓音道:“如何?如此說法,可還滿意?”
“啪啪啪”一陣拊掌聲從牆邊傳來,一道機關聲響後,一個人從中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