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計劃在握

　　村長來這麼一招算是勞裡預料之中，老早就知道十年一次規劃土地，想到村裡人都開始重視旱地，那麼他的一百畝不可能保留下來。所以他才會想去城裡弄個小攤賺錢，算是後路。但是怎麼也沒想到村長這麼狠，只留十畝他！勞裡回到家裡嘖嘖罵了句：「死老頭子。」如果他沒有小攤子，家裡只有三目蔓花草和十畝旱地，他一家人的生活將過得多麼艱難。別說奴隸不是人，不是人也要吃飯啊。

　　勞裡咬牙切齒，想到過往自己對村長不薄，總是有意討好他老人家。村長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待見他？估計要從貝森母子來訪說起，那次拒絕貝森，也讓村長覺得他得罪了貝森，嫌他不給面子。之後養雞一事村裡人鬧騰的厲害，連村長都被牽連賣不出雞鴨。但是勞裡另謀生路開了小攤，這無疑是個不錯的方法。

　　勞裡回憶起開小攤的頭一個月，某天村長來找他說起攤子的事。

　　「你的攤子既然是賣熟雞鴨，不如把我家的雞鴨買來，反正你也可以賣掉。」

　　村長的話聽起來輕巧，勞裡卻怎麼會答應，別說他自己家的雞鴨數量太多，上千隻雞鴨，哪裡是隨隨便便就可以烤熟賣光的。就是答應了村長，村裡其他人家搞不好也學著纏上來惹麻煩。

　　勞裡清楚記得自己拒絕後，村長離去時難看的臉色。

　　勞裡本以為自己的小攤撐個一年半載就可以走另外一條路，但是這事提前到來，小攤生意雖然不錯，家裡的存錢卻仍然不夠置辦他想要的田地，俗話說錢拿在手裡不是錢，有房有田的才是錢。

　　勞裡靜靜坐著發了會呆，狗叫聲將他喚醒。起身摸摸肚餓的埃克兄弟，勞裡沒精打采地去弄飯。

　　村長的提議沒過十天就拿定下來，整個村子，除了勞裡和一戶孤寡老太太，其他人家全都報名參與大牧場。勞裡看著村裡人忙前忙後，不由得佩服村長的『魅力』和手段，不過他老人家好歹負責了蔓花草基地若干年，當一個領導者的本事還是有的。

　　勞裡站在豬圈前慢吞吞的啃著肉包子，晨風有點冷，豬圈裡的豬齊齊站在飯槽前轟轟進食，似乎吃的特別香。等到他們吃飽了，勞裡的包子也吃完了，拍拍手拎起空桶準備往回走，正好碰到村長帶著幾個村民進屋。

　　勞裡一看到來人恍然大悟的微笑：「你們是來說土地的事吧，我在我的十畝地邊緣拉了標籤做記號，剩下的那部分就是別人的，柵欄你們最好自己去拆掉，我暫時沒有人手。」

　　勞裡的乾脆讓村長輕咳了幾聲，那幾位村民只是來認證自己的地，但因為之前都有柵欄圍著進不去，勞裡家是唯一的路，這下得到勞裡同意，忙從後門去拆柵欄。

　　勞裡跑去廚房端出煮好的粥，因為家裡就他一個人，所以只煮了一碗而已。粥就是潔白大米煮的粥，但是上面還浮著幾顆嫣紅可愛的小櫻桃。

　　勞裡一端出來，村長就聞到濃濃的香味，眼睛掃去看到醒目的紅色，好奇問：「那是什麼？」

　　「櫻桃粥。」勞裡回答，拿著勺子小心翼翼吃起來。櫻桃粥做起來不費事，而且極其養胃。粥熬的差不多時將去核的櫻桃放進去煮，熟了便可以吃，勞裡本想一個人住就隨便點，但是老覺得這幾天精神不好，才勤快的慰勞自己一下。吃粥之前忍不住啃了幾個鮮肉包子，其實他已經不怎麼餓了。

　　勞裡吃了幾口後適應了溫度便不再小心翼翼，撲哧撲哧大口大口的往嘴裡灌，那聲音聽起來很帶勁，村長臉色尷尬的站在旁邊，終於道：「勞裡，你不想加入大牧場養殖嗎？」

　　勞裡仰著頭舉著碗吃粥，聞言點頭，含糊不清道：「不參加，我沒錢。」

　　村長語塞，暗想勞裡在城裡有個攤位，不可能沒錢，但是他也不好強迫，勞裡參加不參加無所謂，只是……

　　「咳，我們牧場除了養殖，還要種植蔬菜，天冷的時候得借你的翡翠幫忙，以後你要吃什麼蔬菜免費送你。」

　　勞裡一口喝乾了粥，笑道：「村長，這件事我得等翡翠來了再說。」

　　「行啊，要不你現在就召喚他出來，我也好問問他，翡翠這孩子喜歡吃蛋糕吧？以後他要吃什麼蛋糕我給他買。」

　　勞裡微笑，依言召喚出翡翠。

　　翡翠一現身，村長迫不及待地問：「翡翠啊，你以後願意幫我們村子種菜嗎？你只要幫忙，我們可以隨便讓你吃蛋糕。」

　　翡翠愣愣看著村長，又看看勞裡，高興的反問：「主人要種菜了嗎？」

　　「不，我不種，是村長爺爺他們要種。」

　　翡翠聞言臉色一垮，鬱悶的說：「那我不要幫忙。」

　　村長差點嗆死，「為什麼不肯幫忙？」

　　「我只給主人做事，不要幫外人。」

　　「哎我們不是外人啊，我們一個村子的就是一家人。」

　　「可你們不在我家吃飯啊，就是外人。」翡翠固執的反駁，懷疑的看著村長，又道：「而且你們又不是姓凱恩斯……為什麼是一家人？」

　　翡翠困惑的眼神讓村長吐血，勞裡憋笑到內傷。

　　「就算不是一家人，但大家都是鄰居朋友，應該互相幫助，翡翠是乖孩子，幫幫忙不願意？」

　　翡翠依舊搖頭，不知道為什麼時時拉扯身上的衣服，拉了好一會才說：「不行了，會弄髒新衣服。」

　　「……給你買新衣服！」村長咬牙。

　　「我才不要人類的衣服，我的衣服一百年換一次，爸爸媽媽工作好久才給我買到這件，我不能弄髒了。」翡翠說完笑嘻嘻的飛舞幾圈，勞裡驚訝的看著他，果然那是件新衣服，很柔軟的奶白色長袍，像睡裙……不過勞裡看到書中介紹過妖精的衣服，他們的衣服就是戰服，有很強的防禦功能。

　　村長無言，氣急敗壞的回去了。

　　勞裡歎氣，不用想都知道村長會將翡翠的拒絕怪罪到他頭上。不過雖然他沒指使，但的確不會同意翡翠去幫忙。

　　「翡翠真的不想去幫忙？我要你去也不去嗎？」勞裡故意問。

　　翡翠搖頭，哼哼道：「不去，我知道他們都是壞人。」

　　「呵呵，你的新衣服很好看。」

　　「是吧是吧，我也好喜歡。」

　　獨自住在鄉下其實並不清閒，畢竟有一堆家禽需要照顧，每天光是忙這些就費去大部分時間，剩下的時間偶爾看書，偶爾去和村民打牌，現在村裡人都知道他手裡有錢，似乎不再將他當成小孩子，打牌只要喊勞裡，勞裡就會加入，一開始勞裡常常送錢，後來就開始轉運，贏錢的次數多，儘管如此牌局仍然總有他的存在。勞裡不光贏錢，有次人家欠債，得知勞裡缺個奴隸立即要拿出家裡某個奴隸抵債，勞裡挑了個會做事的大嬸回家，從此，再不插手家務事。徹底成了牌精，天一亮就上桌，玩到太陽下山回家吃飯睡覺，特別規律。翡翠每次來看到勞裡打牌覺得無聊，漸漸就不來了。

　　直到好幾個月過去，翡翠有天忽然匆匆出現找到勞裡，眼淚汪汪的哭訴：「主人，出事了嗚嗚嗚嗚……」

　　勞裡趕忙放下牌，驚奇的問：「你家出了啥事？」心道翡翠家裡出了事，他這個主人也沒法幫忙啊，去不了幻獸界，能幹什麼。

　　「嗚嗚嗚，老師失蹤了，被抓走了。」

　　「啊……？你說那個白啊？他那麼厲害怎麼會被抓走？」

　　「我也不知道嗚，我偷偷聽我爸媽說才知道老師一直沒出現是被抓走了，老師和貝森大人一起對付壞人時被抓走了，好幾個月了還沒找到。」

　　「那我帶你去找貝森大人。」

　　「嗚嗚嗚貝森大人一起被抓走了……」

　　「……」

　　勞裡無語凝咽，汗顏道：「能抓走他們的人都是超級牛人吧……你擔心也沒用。沒事的，你爸媽會想辦法。」

　　事實上勞裡怎麼解釋翡翠都是不聽的，依然為老師的失蹤哭嚎，嚷嚷著要去找老師，勞裡沒法子，烤了幾樣甜甜的糕點哄他都沒用。

　　「你一直哭沒用，你說你想怎麼做？你又不知道壞人在哪裡，更不知道上哪兒去找，即使找到了他們又能做什麼？你老師都對付不了的人你過去是自投羅網。」

　　翡翠抹抹眼淚道：「可是不找就永遠找不到……」

　　「哎……那我們先去城裡貝森家問問情況。」

　　「嗯，謝謝主人。」

　　勞裡逼不得已趕到沙耶城，匆匆跑去城主大宅前，卻見裡裡外外重兵把守，連只蒼蠅都無法靠近。勞裡心裡暗想翡翠說的果然沒錯，潔癖貝森真的被抓走了。勞裡回憶起貝森對付敵人時的強悍，不由得抹抹汗，連那樣的貝森都能打敗，敵人還是不是人？

　　但是既然人已經來到這裡，勞裡也不好打道回府，儘管心裡一千萬個不願意進去。

　　勞裡整整心情小心翼翼的靠近城主大門，看守護衛眼色凌厲的射過來，警惕的將勞裡攔住，勞裡忙做投降狀：「別別別……我不是壞人，你們貝森大人的幻獸白是我家幻獸翡翠的老師，他們是親戚，翡翠擔心老師想來問問情況就是這樣麻煩兩位大哥通報一下，謝謝。」

　　守衛臉色微變，懷疑的看向翡翠，翡翠飛上前拚命解釋：「我老師就是貝森大人的幻獸，不信你們問城主夫人，她見過我，我是擔心老師和貝森大人才來問候，不是壞人。」

　　勞裡察言觀色，見護衛的心思都放在翡翠身上，勞裡忙掏出兩枚金幣塞給護衛，討好道：「兩位大哥幫忙通報一下夫人吧，就說白的學生翡翠來找就可以，謝謝，只要通報就好，我們不進屋。」

　　兩位守衛對視一眼，其中一人去報信。

　　勞裡鬆口氣，暗暗肉疼兩枚金幣，而且還是為了一個自己挺不喜歡的『陌生人』花錢。

　　勞裡本以為會等到城主夫人，沒想到城主夫人根本不見人，只讓護衛傳話給翡翠：「這是城主府的事，外人不要干涉，不然一律以亂闖城主府的罪名抓起來。」

　　勞裡心中狠狠罵了一通，拉著不肯離去的翡翠去小攤處。

　　一路上勞裡隱隱約約能聽到不少市民在談論貝森大人失蹤的事，頗喜歡八卦的莉莉告訴勞裡貝森被抓走的那天晚上城裡很亂，刺客一批接著一批，而且不知道從哪裡湧來幾百頭吃人的魔獸，幸好那時街上的人都差不多回家睡了，莉莉清楚記得那天夜裡魔獸的吼叫和魔法的戰鬥聲，第二天起來就看到城主府慌慌張張的大搜索。

　　這事眨眼過去幾個月了，勞裡仔細算算貝森和白被抓走的時間正是他回鄉下的時候。

　　勞裡不由得往壞處想，都抓走幾個月了，不死也殘了……很顯然敵人抓走貝森和白的慾望非常強烈，並且執著，不惜大動干戈衝進城來，又是抓走活人，應該不是仇殺，可會是什麼目的？沒有人知道。

　　勞裡只能作為一個旁觀者去揣測其中的聯繫，較真點說他們是死是活與他何干？

　　「主人，我想去找老師。」翡翠悶悶的說，神情恍惚的讓人心疼。

　　勞裡歎氣：「我阻攔你也沒用，不過我建議你先跟你父母溝通，最起碼他們知道的信息比你多，說不定連白被抓去了哪裡都知道，你要是瞞著他們出去找人，這不實際。」

　　翡翠聞言猶豫，擔心父母知道不會放他找人，可是勞裡的話很有道理，翡翠左思右想，乖乖回去找爸媽了。

　　勞裡這才放心下來，忙端著切好的烤雞津津有味的品嚐，隨口追問這幾個月來的生意情況，大媽最後補充道：「主人，月光美食屋的老闆這半個月頻繁來找我們，他開價想買我們的配方，我說等主人來了再說，主人你有什麼打算？」

　　「他開的什麼價？」

　　大媽將雞鴨兩種配方跟勞裡說了，勞裡聽了沉思，按照那位老闆的開價來說很高，他的小攤畢竟檔次低，這條街都是路邊攤便宜小吃，一年的收益還不如賣配方的收益高，表面上看那位老闆很吃虧，但是他的食品屋檔次不同，價錢抬高兩三倍無可厚非。農村的野菜不要錢，去某些城裡上市比肉還貴。

　　勞裡仔細琢磨了半個小時下定決心，親自找到那位老闆商談。

　　對於勞裡來說賣掉兩種食物的配方根本不算什麼，要是不缺錢他可能不賣，但現在他缺錢。

　　「哦哦，真是吃驚，沒想到凱恩斯先生竟然這麼年輕。」食品屋的老闆看到勞裡熱情的請坐，笑容爽朗。

　　勞裡微笑，直奔主題：「我家的僕人說先生想買我的作品，所以今天來找你詳談。」

　　「對，我等你好久了，凱恩斯先生，我欣賞你的作品，您應該知道，我開的價錢足夠表達我的誠心。」

　　勞裡點頭：「嗯，很榮幸被您誇獎，不過我有個細節需要提醒您，您要買的燒雞烤鴨價錢都沒問題，但實際我製作的食物不僅僅是燒雞烤鴨兩種配方，您如果仔細想想就會明白。烤鴨所用的糖完全是另外一種複雜的配方，您應該可以理解。」

　　「您的意思是需要三種配方的價錢？」

　　「沒錯，我實話說，最麻煩的就是熬糖這一關，和雞鴨賣一樣的價錢您絕對不吃虧。」

　　「哦……請容許我多問一句，您為什麼會答應將作品賣給我？」

　　「呵呵，哪有什麼為什麼，我缺錢唄。」

　　「哈哈，凱恩斯先生很直爽，那我們可以商量合同了嗎？」

　　「嗯，麻煩你了。」

　　順利成交，勞裡拿到應得的錢渾身輕鬆，恨不得找個人喝酒慶賀一下，本來以為擺攤要得一年半載才能湊齊的錢，這下子全足夠了。他原本的計劃可以提前實現，勞裡拿著儲蓄卡跑去魔法公會查自己所有積蓄，隨即在魔法公會第三層，找到僱傭兵。

　　第三層是個類似大倉庫的空曠房間，房間貼滿了各種信息，不少傭兵打扮的人進進出出，勞裡跟著介紹人走到幾個傭兵面前，這幾個傭兵跟勞裡想像的不一樣，勞裡一直以為傭兵是強悍戰士，但眼前的幾位是精明時尚的青年男女們。

　　為首的女人大約三十歲，性感逼人。

　　「馬可先生，這位是僱主？不知道這位年輕的先生需要什麼。」女人微笑的看著勞裡，很禮貌，並沒歧視一個小孩。

　　勞裡聞言一笑，越過馬可先生直接回答：「坐下來談談？」

　　「當然。」

　　「美麗的小姐，我需要一個農莊，農莊您應該知道對吧？它不能小於三百畝，不能大於五百畝，土地質量要中等偏上，所在位置不能太偏僻，最好能請您幫我尋找一下，有沒有願意出售老農莊的客戶，通常這樣設備齊全更合適。最後價錢，不能超過這個數。」勞裡比了比手指，最後道：「地域限制沙耶前後左右八個城市，太遠的不用考慮。」

　　勞裡所說的一切都被女人一一記下，勞裡一說完女人就回答：「一個星期給你消息，先付一半僱傭金。」

　　勞裡二話不說掏錢，滿意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