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抓賊買奴

　　見勞裡愁容不展，埃克忽然想到什麼似地，一拍胸脯揚聲道：「勞裡，我今天晚上不回家，就在你這裡睡，哼哼，看我怎麼給你抓賊！只要那人今晚上敢來，我就保證讓他以後沒膽子再動歪心思。」

　　勞裡不解的看著他，埃克雖然個頭大，魔法也學得挺好，但在勞裡眼裡他不過是十歲的孩子而已，能想出什麼長久的好辦法來。夜夜守著田地是不可能的，只怕別人也不將他一個小孩子放在眼裡。

　　不過埃克既然提出來，勞裡仍然答應讓他留下。

　　自從勞裡休學後，埃克就時常從學校跑來這裡找他玩，他的幻獸速度快，一來一回不怕耽誤時間。每次過來勞裡就要『大出血』，特意為埃克準備豐盛的食物，埃克第一次過來吃飯，勞裡準備的就是中國家常菜，埃克雖說味道很奇怪，還好第二次來吃就稍微習慣了，後來多吃幾次就欲罷不能，嚷嚷著好吃，如今勞裡不費心準備一下，無法滿足他的大胃口。

　　為了這個唯一的好友，勞裡次次為他殺雞宰鴨也是心甘情願。

　　催埃克親手去摘洗要吃的蔬菜，勞裡精心選了兩隻頭小身肥的嫩雞，熟練的放血去毛，剖內臟清理可食用的雞雜切好存盤，刀背在白白嫩嫩的雞身上敲打幾下，用不損壞雞皮的力道斷掉翅骨、頸骨和腿骨。做完這些勞裡放下雞，從小地窖裡不慌不忙掏出兩個壇罐子，埃克抱著一堆蔬菜進來，見他瘦小的身體蹲在櫃子下磨磨蹭蹭忙好奇的一併蹲著：「哇，勞裡你藏著好多寶貝，這些都是吃的嗎？都是些什麼東西？」

　　埃克忽然出聲嚇勞裡一跳，不慎抬頭，腦袋撞在櫃子上砰一聲響，勞裡疼的嗷嗷叫，瞪著流口水的埃克罵道：「你叫魂啊！過來，把左數第二個和第四個罈子抱出來，給我小心點別摔了。」小心翼翼的語氣讓埃克更是慎重，篤定裡面肯定有好吃的，忙巴巴的去抱罈子。

　　凱恩斯爺爺去世後，一個人生活的勞裡單獨在後院請人搭了個比較寬敞的廚房，廚房裡整潔乾淨，中間搭著一個很古樸的土灶，左右兩個大鐵鍋，中間一個燒水的鐵壇，上頭豎著煙囪，順著土灶建造的是一排磚砌的灶檯子，灶檯子上面是木頭做的碗櫃，灶檯子下面也有一排木頭做的存儲櫃，櫃子下面一排空隙挖出的儲藏地窖，勞裡將雞蛋和好幾罈子的醃製品全放在裡頭。再旁邊是大水缸和整潔的盥洗盆。

　　勞裡爬出櫃子捂著腦袋嘀咕：「下次絕對不在這裡藏東西，真他娘的不方便。」這個房子中爺爺原本用的廚房其實也有地窖，而且很大很大，正確說是酒窖，但是勞裡不愛用，搬東西進去容易，搬出來很吃力。

　　埃克成功取出罈子，迫不及待開了封口，結果失望的發現一個裡面是不知名的液體，一個裡面是些碎末粉子，完全不像吃的。埃克立即蹲回去要挖其他的罈子，勞裡狠狠踹他屁股一下，埃克頓時慘叫：「頭卡住了！混蛋！」

　　勞裡得意：「看你還貪吃，那裡面都是鹹菜和調料，而且時間不夠還沒醃好，你急個毛啊急。」

　　仍然卡著出不來的大個埃克哀嚎：「勞裡你越來越愛凶我了。」以前明明是個很可愛乖巧的漂亮孩子，自從勞裡的爺爺去世，就像撕去了虛偽的乖順和笑容，面對埃克時勞裡說話髒話連篇，脾氣也不是很好。不過埃克將這理解為兄弟友誼的特別待遇，何況這位仍然矮個子的兄弟會煮很多稀奇古怪的美食招待他。每次放長假，埃克待在勞裡家的時間比自己家還長，實在因為老媽做的東西已經無法滿足他。

　　由得埃克繼續和卡神奮鬥，勞裡翻出香菇、香菜、火腿肉，從雞雜裡挑出雞肫、雞腸切成丁與少許香料攪拌在一起塞進雞肚子。埃克方才掏出的一罈子液體是勞裡提煉的野豬油，另一罈子是差不多辛苦大半年才集出的香料磨碎的粉末，這個世界畢竟不比二一世紀的中國，廚師只要會將生東西弄熟，弄得美味就OK，其他什麼材米油鹽作料哪用自己去操心，要什麼直接買回來，而且選擇無數。這裡不但科技落後，物資應該很豐富，只是交通不便，要什麼都費神，現有的素材非常有限。勞裡自從賺錢以來，花費最多的地方就是用在各種調料素材。

　　勞裡將豬油和香料粉末放在一個碗裡攪拌均勻，微微有些刺激的香味嗆得勞裡忍不住打了幾個噴嚏，不過這正是勞裡需要的效果，光是聞著味道就知道自己花的時間和金錢沒有白費。勞裡心情大好，三兩下將油料塗抹在白嫩的雞上，刷的油光可鑒。不一會豬油凝固，勞裡從備好的籃子裡取一張荷葉仔細將雞包裹住，細繩子一系，丟在泛著酒香的泥巴裡滾幾圈，揚手將兩隻武裝好的肥雞拋進土灶的牆邊鍋子下，那個鍋下的柴火一直煨著，從沒熄滅過。

　　雞已經下灶，勞裡便不急了。好心的將痛苦掙扎的埃克拉出來，不忘使喚道：「埃克你沒事去幫我圍柵欄，我要煮飯了。」

　　埃克摸著腦袋嘀咕：「我每次來不是給你圍柵欄就是翻土，要不就是鏟雞糞，哼，我在家裡可是少爺哦，從不做事的。」

　　勞裡知道他說的是實話，不過照樣踹了他一腳：「想吃東西就得幹活！」

　　「是是是！」埃克拔腿就跑。

　　廚房裡剩下勞裡一人，勞裡召喚出翡翠，翡翠和勞裡一樣對於魔法似乎沒有天賦，但是勞裡很快發現翡翠還有別的用處，那就是給他做下手。比如他炒菜的時候翡翠就在灶下遞柴火，比如幫著洗菜折菜淘米等等，比如幫他給菜園澆水，揀取雞蛋鴨蛋並且認真記賬，這些小事翡翠都可以做，而且沉默寡言的他從不會像埃克那樣抱怨。安安靜靜的絕不打擾勞裡，勞裡很滿意。

　　「翡翠你淘米下鍋，我切菜去。」

　　「是，主人。」

　　若爾曼小村靠著海，平時能吃到的海鮮從不少，勞裡經常送蔬菜雞鴨蛋給村民享用，偶爾出海的村民也時常回贈他一些連上世都吃不起的海鮮。只是勞裡對海鮮不是很擅長，也不大愛吃。留著最多的也就是大魚大蝦。村長昨天送來的大蝦勞裡還養著一桶，埃克來得正好幫忙解決。

　　勞裡挑了一簍大蝦清理乾淨，每個直接攔腰給一刀切成兩半，倒進料酒、鹽和雞蛋清，黃豆粉一糊，抬頭看向鍋子：「翡翠把鍋倒油燒熱。」說罷速度切好蔥姜板油，聽到鍋裡油炸出聲音便一個個將大蝦往裡面丟，「翡翠，要大火。」炸好一個撈起一個，全部弄好了將鍋裡的油盛起，將豆瓣醬丟進去翻炒幾下，灑上蔥姜蒜丁，香味瀰漫開來清湯入鍋，大蝦倒進去，添置幾味作料燒透入味，這道干燒大蝦便香噴噴的出鍋了。

　　後院裡忙活的埃克聞香跑進來，大嚷嚷道：「飯熟了沒啊，我餓死了。」

　　「還有幾個小菜，急什麼，飯還在煮。」靠牆的鍋子下面燜著叫花雞，鍋子裡便是白米飯，飯後有米湯吃，這樣用大灶煮飯是最香的，除了燒柴比較麻煩，味道卻要比電磁爐煤氣什麼的好多了。

　　埃克餓得前胸貼後背，巴巴的圍著灶轉來轉去，不知不覺太陽徹底落山，埃克想著晚上的好戲又忍不住沖勞裡得意的笑，卻偏偏要吊胃口不說清楚。

　　待美味的家常晚餐端上桌，香氣瀰漫，勾得人食指大動。

　　燒得金黃的叫花雞，鮮亮誘紅的干燒大蝦，魚香茄子，番茄雞蛋湯，清炒豆角。勞裡平時一個人只需一道菜，現在有五道菜卻不擔心剩下，有埃克這傢伙不愁吃不完。

　　「翡翠，你把這只叫花雞送去村長家。」

　　埃克聽了立刻叫喚：「這一隻我也可以吃掉。」

　　「你吃多了還不是拉掉，哼。」勞裡哼道，翡翠端著叫花雞乖乖朝村長家跑去。

　　埃克眼淚汪汪的看著一隻叫花雞遠離自己的視線，偷偷瞥了勞裡一眼，忙伸手將剩下的一隻拖到跟前大口大口啃咬，生怕吃慢了就被勞裡搶去的德行。

　　勞裡暗裡發笑，桌上的葷菜一筷子不動，全留給埃克吃。晚上還指望這傢伙幫他抓賊了。

　　埃克吃飽喝足興致高昂，早早就貓腰躲在後院等賊人上門。勞裡洗了澡就困了，打著哈欠道：「埃克，抓賊的事就看你努力了，我去睡了。」說完又連打幾個哈欠，朝翡翠招招手就回了房。

　　埃克瞪著雙眼巴巴守在陰暗裡，夜裡風有點涼，卻阻擋不了他的熱情。抓賊本來是想替勞裡除害，不知不覺卻成了埃克心裡驚心動魄的英雄事跡。勞裡的屋子裡不見一盞燈火，賊人算著小孩子入睡又快又深，埃克才等了三個小時就見一條黑影偷偷翻入勞裡的後院，柵欄裡雞鴨低低的叫聲沒能阻攔賊人的慾望，賊人手裡拎著一個大麻袋，麻利的掐住一隻雞丟進去，接著魔爪伸向第二隻時，賊人隱約聽到野獸吞嚥口水的恐怖聲音，灼熱腥臭的熱氣真切噴在他的脖子上，頭髮隨之吹起，賊人渾身僵硬，不可置信的回頭一瞧，正正對上猩紅的銅鈴大眼，流著口水的獠牙。

　　「啊——」賊人失聲尖叫，丟下麻袋屁股尿流的往外逃，野獸作勢窮追不捨，淒厲的尖叫響徹整個村子，吵醒了隔壁左右不少村民，埃克沒有收回幻獸，而是打開勞裡的大門出去對那些村民大喊：「不好了，剛才有人來勞裡家偷東西，正好被我的幻獸發現趕跑了，那個人可能會被吃掉。」

　　「什麼？竟然去勞裡家偷東西，真丟臉，欺負小孩子。」

　　「剛才那慘叫聲我很熟悉，應該是莫納先生。」

　　「嗯，我覺得也是，是他的聲音。」

　　「天，莫納先生太丟人了。」

　　「我去告訴村長。」

　　勞裡睡眼惺忪的穿著單衣出來，直接阻攔：「不要告訴村長，我想莫納先生也是有苦衷，大家就別追究了。」

　　「說不定莫納先生已經被吃掉了，呵呵。」埃克故意說。

　　村民各個臉色慘白，紛紛嘀咕：「偷東西的人被吃掉是活該。」

　　「就是啊，他們看勞裡好欺負，哼，我以後每天晚上讓幻獸守著，看誰有膽子來。」

　　事實不用埃克天天守著，小偷莫納先生經一次就嚇得丟了魂，回家病了大半月沒起床，聽說天天做被怪獸吃掉的噩夢。

　　而勞裡深信，村裡其他有歪心思的人看到莫納的下場想必也不敢輕易下手了。這事過去沒幾天，村長特意給勞裡送來了一樣好東西。

　　「小狼狗？」勞裡吃驚看著地上一雙黑色的小狼狗，肉呼呼的，全黑的毛髮，搖著小尾巴好奇的看著勞裡。

　　村長哈哈大笑：「看來他們很喜歡勞裡，勞裡，聽說你家裡經常有小偷，這兩兄弟長大以後可以幫你守院子。」

　　勞裡欣喜的逗弄小狗，心想它們長大以後就是最忠誠的守衛，留下來的確不錯。

　　「謝謝村長，你總是幫助我。」

　　村長搖頭：「你爺爺不在了我當然要幫你，勞裡很勤快也很善良，我已經警告過莫納，你放心吧。勞裡只管安心的生活，其他都不要操心。」

　　勞裡真的很感謝這位村長，每次他需要賣什麼都是靠村長幫他聯繫買家，價錢也是他出面談好，不然一個孩子做生意，誰會拿正眼看他。

　　眨眼這一年很快過去，冬天慢慢來臨。

　　勞裡辛苦的將菜地再一次翻土，全部種上白蘿蔔和大白菜。不下蛋的雞鴨選出來賣掉，另買了四頭小豬仔回來圈養。村長送的小狼狗兄弟不過兩個月就長大許多，如今盡職的承擔守衛工作，勞裡放一百個心。

　　這天早晨起來，勞裡抱著一籃雞蛋朝村長家走去，去了後才發現村長家來了客人，而且不少，院子裡很有幾個人。

　　村長看到勞裡過來，眼睛一亮，忙拉著勞裡哈哈道：「勞裡你來得正好，鎮上的馬可先生帶了一批健壯的奴隸過來，你看看有沒滿意的挑兩個回去。」

　　「奴隸？」勞裡一驚，很快就鎮定下來。差點忘記，這個世界的奴隸普遍存在，村子裡很多富裕的人家都有奴隸，村長家也有，只是以前從沒認真想過那些人的身份，畢竟他們長得也是人樣。

　　所謂奴隸，全是戰敗國以及族群弱小的各個種族。像巨人族身材魁梧卻頭腦簡單，如今也淪為人類的奴隸，傻傻受人差遣。

　　村長屋中的十個奴隸商品正是健壯的巨人族，勞裡仰視他們，見其中最矮小的一個男人也有兩米，幸好最高的那個沒有觸及屋頂。

　　他們都穿著灰舊的單衣，緊繃結實的肌肉暴露在冷空氣裡絲毫沒有顫抖，赤裸的腳腕上刻印著奴隸紋章，如洗不去的塵埃。只要有那紋章在，他們就沒有自由。

　　「勞裡，你一個孩子做那麼多事太辛苦了，而且家裡沒有一個強壯的人守著很不方便，這些奴隸都是我朋友帶來的，身體很健康，價格很便宜，勞裡不如買兩個回去。」村長真心誠意的建議勞裡，勞裡想到自己平時諸多不便，特別是販賣東西一直麻煩村長，如果有了成年的奴隸，吩咐他們做事可以少許多麻煩。

　　儘管對奴隸制度仍然有排斥，勞裡還是選擇入鄉隨俗，順其自然的接受。

　　最後以六十銀幣，買了一男一女兩個奴隸，男的大概有兩米八的身高，女的便是其中最矮小的一個，似乎也是最年輕的，只是皮膚黑黑的臉讓人分辨不出她的年齡。

　　付了錢，勞裡與兩個奴隸結成契約，一旦契約成立，奴隸的生死便掌握在主人手裡，不能反抗。

　　「以後你叫莉莉，你叫小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