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太陽花神
勞裡雖然和小李子莉莉一塊去田裡播蔓花草的種子,但是那兩人根本沒讓他下田,本來就只有三畝地而已,兩個人手腳也麻利,不多時就收了工。
翡翠從幻獸界回來,扇著翅膀隨幾人往家裡去,不住好奇的追問:「主人,你昨天做的什麼好吃的?真的是我最愛吃的東西嗎?」翡翠一直記掛這個,所以勞裡沒有召喚他就著急的從幻獸界飛來了。
勞裡嗤笑:「你就知道吃,嗯,已經做好了,一大盆子都給你吃。」
「真的嗎?是蛋糕嗎?」翡翠星星眼看著勞裡,口水漣漣。
勞裡故意賣關子不說,翡翠急得團團轉。
幾個人說說鬧鬧回到家,老遠便看到村長熟悉的身影站在門口,奇怪的是身邊還有勞裡記憶深刻的潔癖男貝森大人,貝森大人今天給他的感覺更加潔癖,一身潔白如雪的貼身制服,外面還有白色長風衣,配白色皮靴。所有所有,都白的讓人眼花繚亂。
面對這樣的貝森,勞裡忽然萌生一個陰暗且猥瑣的猜測和好奇心,只可惜,想得到真相這輩子都不可能了,背地裡猥瑣一把就算了。
勞裡無所謂地走過去,笑道:「村長找我有事?貝森大人好久不見。」
村長尷尬的咳嗽幾聲,嘟囔著怎麼開口。
貝森一直掛著微笑,上下打量勞裡,丁點大的小鬼,那些可口的菜餚居然是他的作品,太不可思議了。但是他知道村長不敢欺騙他,貝森信了,只是,還想確認下。
貝森見村長不好開口,於是上前一步,腰間的佩劍隨著他邁動長腿而微微晃動,勞裡移不開視線,不知道是在看劍,還是在看腿,或是在看那腰。
「勞裡是吧?我們似乎見過。」貝森禮貌的開口,完全忘記了之前在城裡的確見過,還說過話。
勞裡對貝森本就沒有好感,這麼聽著,心一沉,更是討厭起來,果然貴人多忘事。他沒忘記,因為他不是貴人,平時太閒了,哎。
「貝森大人!」勞裡還沒回話,翡翠已經興奮的衝到貝森面前,乖巧的鞠躬道謝:「謝謝貝森大人上次送給我的蛋糕,很美味。」
貝森驚訝的看著翡翠,半晌恍然大悟道:「原來是你……們。」
「貝森大人還記得我和主人嗎?」翡翠笑嘻嘻道。
「嗯。記得。我們還合作抗敵過,哈哈。」
翡翠更是興奮,勞裡板著臉叫道:「翡翠不要多話,貝森大人找我有事直說,我待會要忙午飯。」
貝森預備開口,聽了這話陡然沉靜下來,似笑非笑的撐著下巴思索一會,對村長道:「村長,我們不急著回城,我與勞裡和翡翠認識,今天中午想在他家吃飯,麻煩村長去將我母親大人叫過來,謝謝。」
村長如夢初醒,傻愣愣點頭去了。
勞裡皺眉,不知道貝森葫蘆裡賣什麼藥。
不大高興的拒絕:「我們家屋子又髒又小,貝森大人還是去村長家吧。」
貝森好奇的對上勞裡惱怒的眼眸,驚訝反問:「為什麼我覺得你討厭我?嗯……太奇怪了,沒有理由。」他沒有得罪過勞裡,不應該被討厭。
勞裡恥笑,暗道多著就是沒得罪人卻被討厭的傢伙,討厭一個人還要什麼太多的理由,看你不爽就足夠了。雖然其中的成分有偏見,有嫉妒,有不甘,人比人,差距太大了。他偷偷陰暗下怕什麼。
真正將貝森拒之門外等於得罪貴族,這種蠢事勞裡還不敢明目張膽的做,只好收斂脾氣,將人請進屋子,還客氣的奉上茶。
貝森完全不提請他去城裡做廚師的事,端著茶悠閒的坐著,茶是很粗陋的菊花茶,用來清火,勞裡最近吃辣的多,所以每天都喝。貝森卻是第一次喝這種茶,很好奇的品味,不覺得好喝,但是也沒說討厭。
勞裡不曉得陪這位大人說什麼,貝森也不明跟一個小鬼有什麼話說,倒是和翡翠說的比較多。
「原來貝森大人的幻獸是老師!天啊!我居然不知道!」翡翠此刻才知道貝森的幻獸是太陽花神,也就是他的老師,老師從沒跟他說,他見老師大多數待在幻獸界,還以為他沒有主人。
貝森同樣吃驚,他給幻獸取名『白』,白是一隻強大的幻獸,而且兩人像同齡的朋友,他平時很少自己出戰,所以對於白經常窩在幻獸界不出來絲毫不介意。但是沒想到眼前的翡翠是他的學生,真是巧。
「原來是這樣……白,你老師很喜歡吃蛋糕,呵呵,他告訴我妖精類幻獸都喜歡吃甜點。」
「恩恩恩恩,蛋糕最好吃了,主人每天給我做很大很大的蛋糕,我每次都和老師一起吃,老師說主人做的蛋糕最好吃,呵呵,我也這樣覺得,主人最厲害了!」翡翠陶醉的誇獎自己主人,一旁的勞裡輕笑搖頭,歎氣小鬼拍起馬屁來找不到一點不真誠,就是這點才讓人無法不寵他。
勞裡懶得聽他們相談甚歡,拍拍屁股跳下凳子道:「我去燒飯,你們繼續。」
剛走開幾步勞裡又立刻回頭問貝森:「貝森大人,城主夫人也在這裡吃嗎?」
「沒錯,麻煩你弄更多好吃的。」貝森起身禮貌的回答,背著光,微笑的臉孔在勞裡視線裡沉寂。
村長不一會帶著城主夫人過來,順便給勞裡送了一堆食材,有豐富的素材勞裡得心應手,中午吃飯還早,他有足夠的時間準備一頓比昨晚上豐盛的菜餚。
勞裡帶著幫手在廚房忙碌起來,面無表情沉靜在自己的工作中,完全不被其他干擾,連貝森一直站在廚房觀賞他的一舉一動都沒在意。
貝森觀賞整個廚房,不及他家的廚房四分之一大,沒有潔白無瑕的牆壁,沒有金銀打造的餐具,甚至連一個像樣的爐子都沒。這是個奇怪的廚房,小,顏色暗沉,那個灶居然是土巴築造,灶檯子雖然收拾得僅僅有條,但是,不夠潔白,不夠乾淨,貝森心裡頓時不舒服起來。
貝森強忍迫不及待離開廚房的慾望,皺眉盯著勞裡的動作,他從折菜到洗菜切菜,全部都很專業,熟練的程度令人咋舌,貝森慢慢好奇,是什麼樣的經歷讓一個才十一歲的小孩掌握這種技巧。貝森的注意力不自覺被勞裡的手中魅力所轉移,那是一把普通出奇的菜刀,他卻用那刀打造精巧的『藝術』,他親眼見證那個豆丁小子在一塊又軟又白的塊狀物上刷刷刷刷幾刀下去,眼花繚亂間,下一刻,那塊白物已經成了一塊塊大小相等的方塊躺在白淨的盤子裡,而且組合成完美的花型,後來吃飯時他才知道那白物叫豆腐,嘗到嘴裡才瞭解那玩意比看到的更軟更滑更嫩。
勞裡雖然有心做頓豐盛的,但是礙於素材有限,在上一世一年四季吃什麼都有,從來不發愁缺少素材。而今天,村長因為貝森要來,早早就去城裡找那個開飯館的朋友借了很多外頭輕易買不到的新鮮素材,再加上住在海邊的優勢,海鮮類也不少。勞裡看著現有的素材,做出了一頓異常誘惑,其實非常普通的家常菜式。
豆腐、青紅椒、香菇、雞蛋為原料燒成的焦溜豆腐,這是一道很樸實無華的家常菜,將豆腐塊焯去豆腥味,用兩個鍋子換著來,一鍋子燒配菜,一鍋子炸豆腐,將切小的豆腐炸成金黃金黃再和配菜一起翻炒,出鍋後的色澤亮麗,聞香嘴饞。
鮮活的蝦是美食良材,蝦肉鮮嫩美味,而且蛋白質很高,比魚類蛋類要高出很多倍,而且容易消化。很多人覺得做海鮮類嫌麻煩,勞裡承認的確麻煩龜毛,但其實麻煩的不是將他們弄得好吃並且不費時,他覺得麻煩的原因在於前期處理,怎麼將他們洗乾淨,怎麼去除異味,怎麼保存才能發揮原料最美的味道,麻煩的是這些。
干鍋香辣蝦也是家常菜,貌似很容易,但是一盤蝦要一個個的去須剪槍,掏泥洗淨,完成這些才能將他們下鍋,比起尋常青菜怎麼不麻煩。但是怕麻煩的人除了下館子,就只要改掉自己的懶惰,貪吃卻懶得自己下廚的人勞裡最唾棄,連吃都不滿足自己,多麼可憐。
此時,即便外面的客人他不大喜歡,但是人家並沒有特意惹他,全當一個陌生來客,他下廚給他吃,是村長吩咐的『工作』,他有依靠於村長,願意為他討好一個貴客,他並不損失什麼,因此勞裡抱著平常的心態,認認真真的耐心做好每一道菜。
花菜是勞裡愛吃的蔬菜之一,不過冬天以來就再也沒機會吃,菜園裡種的沒成熟。今天村長帶來的素材就有它們,勞裡取一個大花菜球,幾刀撇成小朵,放在開水裡燙一會撈起瀝干水,倒進煮沸的雞湯汁裡,加入番茄醬,整盤熟透的雞汁茄菜花成番茄汁的紅色,勞裡輕易將它們梳理成規整的花型,簡潔而誘惑。
旁觀的貝森盯著這三盤出鍋的成菜,無論從色澤上,還是從香味上,以及花式上,處處都透著勾引人的姿態,他知道勞裡的菜還沒做完,但是很失禮的他餓了,並且肚子不受控制,極其不雅的叫了幾聲。這是多麼震驚的事?
廚房裡沒有半個人注意到他老人家『丟臉』了,貝森自己卻驚呆了,這對他來說,好比在人前尷尬的放屁一樣,多麼丟人,多麼害臊,貝森也是個人,並且皮膚白皙,只可惜一個人在覺得尷尬丟臉時,會老實的出現生理反應,臉紅。白皙的臉一紅,紅一點點,點點的紅,那也是特別的紅,紅的很特別。
死巧不巧勞裡拿著一顆大白菜從他面前經過,不經意看了他一眼。不明真相的路人勞裡微楞,眨眨眼飄過了。
貝森卻像被逮住把柄,臉紅的更厲害,在廚房再也呆不下去,幽靈般退散了。來去無影,沒半個人在意他曾經出現過。
最後忙完,出爐的午餐擺上餐桌,一眼望去極其豐盛。
貝森親眼見證的三道菜以外,還有三鮮鍋巴、叫花雞、鮮白菜蜜棗湯、酸梅肉菜乾、糖醋魚、蔬菜包以及白米飯。
勞裡客氣的招呼大家入座,莉莉小李子給每人盛好米飯後卻不敢上桌,因為桌上有貴族,貴族是什麼,奴隸的反襯代表。
勞裡卻沒有他們敏感,一直奇怪的招呼他們吃飯,無奈兩人怎麼都不上桌,說什麼位置擠,就在廚房吃。勞裡還想勸慰,村長卻打斷了他,勞裡沒多想,低頭扒飯,難得做這麼多菜,他可以多吃一小碗。勞裡自己吃一會就和往常一樣將菜水和少許肉攪和進狗狗的飯盆裡讓他們蹲在桌下吃,兩隻狗狗吃的歡樂,時不時汪幾聲表示滿意。
卻沒注意村長尷尬的黑了臉,膽怯的望著貝森和城主夫人。幸好兩位貴客並沒有表現不悅,不言不語的嘗試每一道菜,吃的貌似很盡興。
不一會,躲在房裡抱著糖盆子不放的翡翠忽然飛出來,遠遠看著貝森笑:「我覺得老師好像來了。」他聞到熟悉的味道,很近。
勞裡不以為然的取笑翡翠:「來就來了唄,先擦擦你嘴上的糖吧。」
翡翠臉紅,忙擦去嘴角褐色如兩瞥鬍鬚的痕跡,微微惱羞成怒的等著勞裡嘟囔:「老師就是來了啊……」
話一說完,屋裡的人便聽到歡暢的大笑聲,那聲音略微低沉,卻很清朗,直覺是個爽氣的男人,勞裡跟隨眾人抬頭看去,果然看到一修長的男子逆著光穩穩踏進屋子,腿,那腿,勞裡盯著那腿,暗罵又是一個腿長不要錢遭人嫉妒的貨色。隨即勞裡注意的是那人和貝森一樣讓人痛恨的龜毛白色衣服,全身白,跟死了人戴孝似地,真是乾淨的刺瞎外人的眼睛。
然而這男人終歸不是貝森,也不是貝森的孿生兄弟。他有一頭和貝森完全不同的金髮,很長很長的波浪捲,隨意的披在背後,整個人像披著太陽。再配上那爽朗的笑聲,勞裡打心裡讚歎相由心生,是個爽氣的美男子。
走得近了,眾人才看清他的長相,勞裡不知如何評價,只是驚歎原來他的眼睛也是金色。很自然地,勞裡再次想起面對貝森時,心裡冒出的那個猥瑣猜測……
「老師!」翡翠興奮的飛撲上去,老師大笑,穩穩的接住翡翠,寵溺的摸著他的腦袋笑:「你全身都是甜味,偷吃了多少甜品?」
翡翠臉紅著爬下去,小小聲狡辯:「我一點沒吃……」
貝森見自己的幻獸白忽然出現,司空見慣的衝他笑:「你來的巧,正趕上我們吃飯。有興趣就坐下一起,很久沒碰到這樣讓我嘴饞的廚藝了。」
白的金眼在桌面上一掃,說實話人類的食物的確是門高深的藝術,但是他一個妖精並不會輕易被誘惑,唯一喜歡就是甜食。不過白還是坐下了,純粹好奇的用手捏起一個蔬菜包,餐具都不用,舉著小而晶瑩剔透的蔬菜包在眼底下仔細端詳好一會才小心翼翼咬了一口,可惜了,雖然透過表皮看到裡面有紅紅的東西似乎很甜,結果嘗了才發現是鹹味,胡蘿蔔的味道,真是討厭啊……
白略微痛苦的放下殘缺的蔬菜包,勞裡跟著皺眉,一盤子蔬菜包只有幾個而已,剛好一人一個,結果這傢伙浪費一個。不過勞裡想想算了,要不是這傢伙翡翠也不會經常送他水果。再說好歹是翡翠的老師,勞裡對他頗有好感。
貝森可惜道:「你這傢伙不愛吃就別動,浪費東西。」
白委屈的瞪著餐桌:「為什麼沒有甜食?」
「找大廚要去。」貝森懶懶一指勞裡。
勞裡剛要說話,白已經興奮的摸到勞裡身邊,用那雙跟翡翠一般清澈真誠的眼睛巴巴懇求他:「我一直很仰慕你,很高興見到你。真不敢相信你只有十歲……」
「我已經十一。」勞裡糾正。
「嗯,你做的蛋糕百吃不厭,又甜又香又溫柔,嗯……你長得和蛋糕很像……」白似乎吃力的找形容詞。
勞裡抬頭鄙視文盲。
「裡面裝滿了水果。」白滿意的總結。
勞裡掀桌:「大叔,除了水果蛋糕還有巧克力蛋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