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村長求助

　　天色已晚，村長不敢讓兩位大人等候太久餓著肚子睡覺，一個勁的在旁邊催促勞裡加快速度。勞裡本想既然村長要討好大人，那就費心思弄頓豐盛美味的晚餐招待他們，可惜村長沒有提前找他，現在時間來不及，勞裡只好隨意點。弄了些孕婦應該會吃的刺激味美食，糖醋魚、糖醋小排，還有家裡醃製好的酸豆角、辣白菜，最後做了碗大白菜雞蛋湯。招待貴客，竟是異常簡單的幾個小菜。勞裡看著村長急匆匆將菜端出去，再看看案上小李子和莉莉切好的其他菜全沒派上用場，哎。一家人整個下午都在忙熬糖，晚飯根本沒時間吃。勞裡摸摸餓癟的肚子，乾脆就著村長的廚房準備自家人的晚餐，準備好的素材不用白不用。

　　村長緊張兮兮陪兩位貴客坐著，指著桌上幾道菜小心翼翼介紹：「這是糖醋魚，酸酸甜甜的味道，最適合孕婦吃了，很開胃。這是糖醋小排，瞧瞧，光是顏色就很誘人對吧？兩位大人一定要嘗嘗。這是我們若爾曼小村特製的鹹菜類，酸豆角，辣白菜，都是非常美味而且適合保存的菜式，最後這道湯清淡可口，希望兩位大人滿意。」村長一邊介紹一邊偷看兩人的臉色，見漂亮的城主夫人冷若冰霜，完全沒有動手的慾望，瞧著滿桌子菜式眉頭都不動一下。貝森大人筆直地坐著，潔白的手套完全沒有取下來的意思，那雙狹長的眼眸斜睨菜餚，微微有些嫌棄的神色。

　　村長冷汗涔涔，找不到話講，不知道要怎樣說這兩位才肯動嘴嘗嘗，哎，反正他覺得勞裡做的東西雖然奇怪，但是認真去品嚐的話，絕對是越吃越好吃。

　　「兩位……請嘗嘗，嘗一口也好。」村長極力慫恿。

　　貝森微微歎息，看了眼年輕的城主夫人，勸道：「母親大人，你應該填飽肚子，吃吃看吧。」

　　城主夫人眉頭一跳，仍然不動作。

　　貝森低頭看面前的餐具，一個盤子，一碗潔白的米飯還冒著森森熱氣，一雙筷子，一個叉子，一個勺子。

　　貝森冷笑：「這也招待我們？」他指著白米飯，很是好笑的問到，大米，在這一代是粗糧，卻用來招待貴客，的確不大好。

　　村長忙解釋：「貝森大人別誤會，其實這些菜餚陪著米飯吃才最有味道，這是廚子想出的完美搭配，大人可以嘗試。」

　　貝森晃晃手表示不在意，他並不討厭眼前的米飯，它們看起來潔白無暇，顆粒飽滿，淡淡的香氣在鼻下瀰漫，很有點誘惑他。

　　他喜歡白色的東西，貝森沒有嘗試色香味俱全的菜餚，而是首先嘗了一口米飯，軟香宜人，有點甜味，淡淡的，談不上多好吃，但是比起之前一餐的牛肉、蛋糕什麼，有滋味多了。

　　牛肉，土豆，蛋糕等家家戶戶常吃的食物，城主有專門的大廚伺候，吃習慣了大廚的手藝，再來到鄉間嘗試一個小廚做出的同樣食物，怎麼可能吃的滿意。

　　村長就是猜測他們是不是想吃些新奇的東西，所以才大著膽子請來勞裡。

　　貝森連吃了幾口米飯後，才稍稍提起慾望夾了根辣白菜，看上面辣椒油紅紅的顏色浸染成淡褐色，貝森蹙眉將白菜塞進嘴巴，慢慢品嚐……

　　辣，麻麻的辣味刺激般陡然瀰漫在嘴裡，剛準備放棄吐出，一股白菜的脆脆甜味忽然融合進來，沖淡了辣味，隨即，還有股不曉得是什麼的香料味，幾股味道齊齊在嘴裡衝撞，直接誘起胸腔深處，味蕾的激烈躍動。

　　貝森驚喜的吞下白菜，不自覺低頭扒了口白飯，接著夾起第二口辣白菜，然後繼續扒飯，如此循環三次，貝森露出了驚艷的神色讚道：「你剛才說這道菜叫什麼？」

　　村長喜不勝收回答：「辣白菜。是大白菜和辣椒炮製而成，可以長期保存的食物。」

　　貝森點頭，出於獵奇心理，忙嘗試酸豆角，勞裡做的酸豆角有兩種，一種是放了辣椒的，一種沒有，今天上桌的是沒有辣味的酸豆角。純粹酸酸的味道，酸的貝森眼眶都差點紅了，不過很快就愛上這種味道，一邊吃酸豆角一邊扒飯，嗯，搭配真的很好。

　　當貝森興致勃勃去嘗試主菜糖醋魚時，一直沒動的城主夫人終於揚起了手，或許是看貝森吃的太激動，一副異常有食慾的神色，勾得懷孕以來一直沒吃好的城主夫人下了手。

　　城主夫人首先嘗試的是眼面前的糖醋小排，一盤子八根小排切得長短一致，散開擺成花型，城主夫人叉起一根，啟動紅唇小小咬了一口，味道瞬間在麻木的口腔裡散開，嫩嫩的肉香味瀰漫，她居然沒有和之前一樣聞到魚肉就吐的慾望，反而情不自禁將小排幾口幾口吞噬乾淨。

　　貝森見狀，笑指其他幾道菜道：「母親大人嘗嘗別的，每一道菜都很有味道，你最好多吃點魚肉，你已經一個月沒吃過了。」懷孕的城主夫人日漸消瘦，油鹽不進，整天只吃水果和少許蔬菜，其他補食一樣不碰。

　　村長見他們似乎很滿意的享用起來，轉身悄悄去了廚房，廚房裡勞裡正在煮自己的晚餐，見他來了隨口問了幾句，村長一一說了，勞裡叮囑道：「村長，你最好要那位夫人少吃辣菜，雖然有的人懷孕天天吃辣椒沒事，有的卻一點不能碰，不過辣椒畢竟刺激，尋常人吃多了刺激胃，容易便秘上火，還是少吃為妙。」

　　村長忙轉回餐廳轉達了勞裡的話，幸好城主夫人並不是很喜歡那道辣白菜，貝森倒是異常喜歡，一碗辣白菜很快見了底，米飯已經消滅一碗。

　　兩個人不聲不響的進食，不知不覺盤子都見了底，就在貝森的筷子再出伸出去時，卻發現桌上已經沒有他能夾的東西了，除了剩下的菜水，其他都空了。

　　貝森輕咳一聲，優雅的放下餐具，接過茶漱口，擦乾淨嘴巴滿意的對村長道：「今天的晚飯我和夫人很滿意，謝謝村長的招待，村長有個優秀的廚子，啊，我已經開始期待飯後點心，還有明天的早餐。」

　　村長歡喜，和貝森套近乎，囉嗦半天才在貝森不耐煩的暗示下去廚房催促飯後甜點！

　　聽到村長要飯後甜點，勞裡無奈攤手直言：「飯後甜點？沒有準備。」中國人大部分沒有吃飯後甜點的習慣，最起碼他沒這個習慣。結實管飽的米飯下肚，還撐不死貴客！不都說有錢人都是貓胃？甜點甜點！勞裡郁卒的心裡亂罵，他忙到現在一口水都沒喝到。

　　村長好不容易逗得兩位貴客開心了，現在怎麼會捨得放棄，忙好言好語的勸慰勞裡臨時做兩份甜點出來，村長說盡好話，勞裡不答應顯得不近人情。不曉得為什麼，只要一想到外面坐著的貴客是貝森，勞裡就有點不爽，腦中全是貝森居高臨下的可惡姿態。

　　勞裡瞪著鍋裡燒開的水，案板上有之前削好的蘿蔔沒用，勞裡莞爾笑了，道：「村長你去陪他們吧，半個小時後我給你甜點。」

　　「好好，今天辛苦勞裡了。」村長歉意的離開。

　　勞裡暗暗輕哼，將燒開的水倒小火鍋盆裡，調料放進去繼續煮，見差不多了便將家裡帶來的各種丸子，豆腐泡，新鮮大白菜，新鮮蘿蔔片全部往火鍋裡倒，村長家裡的新鮮牛肉切開，串成一串一串的在大鍋裡用油鹽翻炒一次才放進火鍋，末了還煮了四條巴掌大的小肥魚，煮熟了一併倒進火鍋，村長家的新鮮海貨很多，蝦子魚海帶一應俱全，勞裡也不客氣，想吃的全丟了進去。

　　幾個人各自盛好飯圍著小火鍋火辣辣的享用起來，豆腐泡是很有意思的東西，本身切的不大，但是放進火鍋裡一煮，不一會全部膨脹起來，偌大的火鍋表層全是乳黃色的浮腫小方塊，香氣四溢，過得人食指大動。

　　這麼煮食物味道好，而且特別圖方便，小李子和莉莉陪著勞裡已經在家裡吃了十多天火鍋，奇怪的是總也吃不膩，每次吃的熱火朝天，辣得人爽歪歪，吃了還想吃。不過勞裡怕吃多了上火，一般在大家吃完火鍋後會準備好清火的茶和水果。

　　村長在外面等了半個小時，回到廚房見勞裡三人坐著小板凳吃的汗水淋淋，村長驚呼：「勞裡啊，甜點呢？」

　　「不急。」勞裡擦擦鼻子上的汗水，張著嘴巴走到案板邊，三兩下將之前雕好的白蘿蔔分別裝盤，從水果籃裡掏出幾把殷紅的桑棗和楊梅，放在大碗裡讓小李子用力摁壓幾下，殷紅的果汁水蔓延，勞裡將水分別往白蘿蔔上一淋，潔白的蘿蔔披上了誘人的紅色，最後在其中一盤點綴一圈楊梅，另一盤點綴桑棗，甜點出爐！

　　村長瞠目結舌，他一直好奇勞裡的奇怪廚藝，眼前算是他親眼目睹勞裡的做法，兩分鐘不到就弄出這樣耳目一新的『甜點』，素材簡陋，但卻意外的能勾動食慾。

　　村長忐忑的將甜點端出去，城主夫人那份是雕成『花開四季』的白蘿蔔，貝森那份是簡潔的白玫瑰，潑上去的紅色果汁，如浸染後的繁華，周邊一圈紅色小果子，點綴完全不一樣的色彩。

　　生蘿蔔的味道甜裡帶著辛辣，脆梆梆的硬度，再加上果汁的酸味，味道正是城主夫人如今最愛。貝森吞下一口發現那精緻的白玫瑰是蘿蔔時，驚訝的瞪大眼睛，讚道：「村長家的廚子很有風采。」這不是一個隨便的廚子該有的手藝，想不到小小一個村長家還藏著人才。平時裡完全不會考慮去生吃的白蘿蔔，竟然能進他的肚子，而且吃得心甘情願，這樣的搭配別出心裁。

　　村長心中的大石安然放下，今天一關算是過了，只要明天早晨伺候好，兩位貴客就得走了。村長忙屁顛屁顛的安頓兩人休息，廚房中勞裡一家正有滋有味的享用晚餐，村長家原請的幾個廚子和僕從全都流著口水巴巴望著，醉人的香氣撲鼻，他們卻只能掛眼科，心中那個急躁啊，恨不得揍死這幾個勾引人的混蛋。

　　村長回到廚房時勞裡已經吃飽了，正坐在旁邊喝清茶，見村長出現忙起身道：「村長，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休息了，哎，鍋裡的糖還沒處理。」勞裡想想就鬱悶，家裡的糖沒人看著，現在估計煮老了，可惜。

　　村長哈哈大笑點頭：「勞裡今天辛苦了，真是感謝你，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怎麼伺候他們。勞裡，明天早晨還得麻煩你來一趟……他們吃了早飯才走，麻煩你了。」村長說完，掏出一個金幣塞進勞裡的衣兜，勞裡裝作沒看見，笑瞇瞇的點頭：「早餐簡單，明天一定送來，那我走了，村長晚安。」

　　勞裡心情大好的回到家，煮一頓簡單的晚餐居然賺了一個金幣，這比種菜快多了，不過勞裡轉念一想，也許兩位貴客高興，賞給村長的金幣更多。勞裡猜的沒錯，貝森的確賞了村長金幣，而且隨手就是十個。

　　勞裡回到家裡匆匆忙忙將糖撈起，讓在大盆子裡讓自然冷卻，留著以後備用。這一鍋熬好的糖稍微煮老了點，火候把握不好就容易出現差錯，可惜了。

　　忙碌一整天，勞裡疲憊睡去。

　　翌日早晨自然起來，熟練的將發好的麵粉上蒸籠，淘米下鍋熬粥，一邊看著火，一邊看小李子和莉莉在菜園裡忙碌的身影，不管哪一天，他們兩總比他起得早。

　　今天的早餐和往日區別不大，白米粥，鹹菜蘿蔔，鹹魚塊，再加鮮肉包子這些都是他們常吃的。考慮到兩位貴客的情況，勞裡另外做了開胃果肉水餃，餡料以山楂、葡萄、酸梅為主，幾樣開胃料和豬化油一起攪拌為泥，包了四十個皮薄的月牙形餃子下鍋煮熟，外加攤了一張鍋底般大的蔥花雞蛋餅，除了餃子麻煩點，其他的都很容易。雞蛋餅出了鍋用刀切出幾份，部分自己人吃，其他的和餃子、鮮肉包子、米粥、辣白菜鹹蘿蔔一起送去村長家。一鍋煮好兩家早餐，並不費神。

　　早餐吃飽勞裡又開始忙碌而悠閒的一天，畢竟春天到了，一直忙著自家的菜園，三畝蔓花草田反而一直沒照顧，不能再拖了，一家三口拿著種子去田裡播種。

　　早晨起來，城主夫人又吐了，嘴巴木木的沒有任何感覺，胃裡更是不舒服，看到什麼都煩，村長戰戰兢兢陪笑臉，直到早餐送來，城主夫人聞道酸甜的味道，胃裡稍微舒服下來，等吃了一個開胃餃子，一早晨的壞心情立即煙消雲散。

　　貝森昨天見識過廚子的手藝，一直期待早餐的到來，見到果然和預料中完全不同的早餐，不由得滿意勾起唇角，拿起餐具優雅的細細品嚐，預料中的合胃口，驚喜，驚艷，出乎意料的奇怪食物，卻有種撿到寶的欣喜。

　　貝森吃飽喝足饜足的露出笑臉，直言不諱對村長道：「村長先生，這一次出行收穫很大，村民都很善良勤勞，我由衷感謝他們對蔓花草的照顧，沒有他們，幻獸將沒有食物，這是可怕的事。」

　　「貝森大人客氣了，這是我們全村應該做的事。」村長激動行禮。

　　「蔓花草種植基地新一屆總負責人我會為你加油，村長先生務必繼續努力。」

　　村長大喜，忙謝個沒完沒了。

　　貝森再道：「你也看到城主夫人懷著下一任城主，身體不方便，飲食難調，村長家的廚子手藝很專業，我和城主夫人想請村長將廚子轉讓給我們貝森家，村長放心，我們會付出比現任主廚多一倍的工資，如果不滿意，還可以上調，只要讓我們吃的滿意，隨時有獎金。」

　　村長懵了，傻愣愣看著貝森滔滔不絕的說話，半天不曉得反應。堂堂城主夫人和少爺問他要一個廚子自當雙手奉上，還談什麼價錢。但問題是，勞裡不是他家的廚子，最重要的是，勞裡是個孩子，如果他不是孩子，去貝森家擔任主廚，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職業。可是……貝森大人會相信一個小孩嗎？勞裡會去貝森家做廚子嗎？

　　這些都是未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