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醒賣身 8
方敬哉在封若塵的飯菜裏下的是迷藥。
目的無二,打算趁封若塵睡得死沉的時候把那張「賣身契」給偷出來,如果可以的話順便打兩拳踹兩腳解解恨。
「叩──叩!」
敲門聲將方敬哉從魂遊天外的狀態裡拉了回來。
「誰?」
「爺,您一天都沒吃東西,想是已經餓了吧?小的給您端了些飯菜來。」
不說到不覺得餓,這麼一提是該祭一祭五臟廟了,便對外頭道,「拿進來吧。」
小二進來將飯菜放下後便退了出去,方敬哉踱到桌邊端起碗扒拉著飯菜一邊在心裏摸算,估計這會那姓封的應該被迷倒了吧……
越想越快意,又加上確實餓得慌了,於是一通風卷雲殘,放下筷子滿足地打了幾個飽嗝。方二少爺剔著牙,摸摸有些發脹的肚子,突然想到了這樣一個事──
原來客棧提供的晚膳都是一樣的……
只覺一陣天旋地轉,緊接著一頭倒下不省人事……
「說!你在我昨晚的飯菜裏放了什麼?」
次日清晨,方敬哉醒轉過來,先是納悶自己怎麼睡在地上,然後意識逐漸清明,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沖到大堂揪住那個給他送飯的夥計。
「爺……您、您在,您在說什麼……?」夥計被他的氣勢給嚇住,一個勁地直哆嗦。
「我、問、你,」方敬哉一個字一個字道,「昨晚是不是在我的飯菜裏下了迷藥?你們這家黑店,是想把爺我迷倒後謀財害命?!」
周圍人一陣喧嘩,有剛跨腳進門的客人,一聽「黑店」兩字,再一聽「謀財害命」,嘎~硬生生把腳停在半空,然後轉身逃也似的。
掌櫃一見這情景可急壞了,連忙走到方敬哉面前,「哎喲我的爺,您可不能亂說話啊,小店幾十年信譽,決不做黑人的生意。」說著一把從方敬哉手上揪下夥計,撩起胳膊照著他後腦勺上就是一記,「你個小兔崽子,平日裏就見你賊頭賊腦的,背地裏做了什麼手腳?還不快說?!不然送你去官府!」
這一說還了得,夥計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這位爺,小的全招,小的全招,那些飯菜原是給您隔壁那位爺的,但是那位爺說沒有胃口,小的想倒了怪可惜的便送到爺這裏來了……小的根本沒有下過迷藥哇!您還說那菜看著不新鮮,小的還特地去換了一碟來……小的說的是實話,小的沒有騙您……」
計畫的好好的,被這麼一攪和,倒是先把自己給迷了。方敬哉聽完恨不得抽死小二,他娘的!姓封的不吃就轉給老子,把老子當什麼人了?!
實在氣不打一處使,撩腿一腳踹在大堂的桌子上。現下那姓封的大概已經在回去的船上了,方敬哉又氣又惱,垂著頭往樓上。
「掌櫃,馬廄裏那匹『雪裏白』怎麼不見了?」
「噢,你說那匹馬啊,今晨有位爺買去套車了。就是住在二樓東廂的封老爺……」
方敬哉一愣,轉身下了樓梯竄到掌櫃面前。
「你說那姓封的買了馬套車?他不是走水路麼?」
掌櫃道,「是啊,封老爺本來是要走水路的,也不知為什麼就臨時改陸路,我都提醒他了,旱路難走,最近又鬧山賊,他偏不聽。」
方敬哉趴在櫃檯上想了想,然後問掌櫃,「掌櫃的,給我找匹腳程能追得上『雪裏白』的。」
掌櫃笑了起來,「這個可不難,小雪年輕的時候可以日行千里,現在年紀大了,就沒這麼快了。」
方敬哉也想不明白封若塵這下要做什麼,買匹老馬套車,這一路走回京要走到猴年馬月?
難道是看風景太好了,準備一路遊山玩水?
不太可能……馬上就是要收春茶的時候了,每年的貢茶都是出自封家的茶園,那姓封的怎麼可能還有心思玩。
管不了這麼多了!
方敬哉收拾了下行裝,向老闆打聽了山賊出沒的地方,便直接騎了馬追了過去。
一計不成再施一計,老子不把那張東西拿到手,決不甘休!
* * *
一出江甯城方敬哉避開官道策馬拐上小道,一路上快馬加鞭直到掌櫃說的有山賊出沒的地方停了下來。
此處是在半山腰上鑿出來的山路,僅容一架馬車的寬度,一側靠山,另一邊側臨著懸崖,地勢險峻,四周也看不到人煙,確實荒涼。
大道上除了零碎的蹄印,還沒有車輪新碾過的痕跡,方敬哉想是應該趕在了封若塵前頭。於是翻身下馬,取下包袱後便照著馬臀上狠狠拍了下,馬兒撒開蹄子跑了起來,而他自己則躲在山路一旁的岩石後頭。
將隨身帶著的包袱打開,裏頭是臨走時問客棧夥計買來的粗布衣,還有把鏽跡斑斑的小刀。
方敬哉取出塊帕子將臉蒙上,只是還來不及換衣服,就聽見遠處「噹啷噹啷」像是馬脖上掛著的鈴鐺作響。
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