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情終眷屬
五年後,梅令山莊。
月明星稀,梅令山莊穿過幾個黑影,那個黑影一路跑到了廂房門口,四處望了一眼便推門進屋。屋內漆黑一片,他踏著碎步手中的劍泛出銀晃晃的光芒,下一瞬猛地朝床榻上刺去。
毫無刺中感讓他忍不住皺起了眉,可就在這時屋外卻突然亮起了火把,廂房的門被打開,一翩翩公子在眾人的簇擁下走了進來。他嘩地展開扇子笑道,“朝鳳教倒真是當我梅林山莊好欺負,幾次三番來行刺,我花梅令這麼多年沒有武功不照樣活的好好的?”
“花梅令,你不要太得意!趕快把我教的東西還回來!豐澤我朝鳳教一定與你血戰到底!”那人喊道。
花梅令只是笑著搖了搖頭,轉身便離開了。簇擁著他的梅令山莊弟子一起朝那朝鳳教教徒沖了過去。
儘管對方是朝鳳教數一數二的高手,但花梅令還是沒有擔心,奇門佈陣,連當年的戰天下都是敗在這一招上失去了左眼,區區一個朝鳳教這種不入流的小幫派又算得了什麼呢?
梅令山莊多年來手中攥了不知多少門派的情報和秘密,本來他們一直摸不清花梅令的身手才沒有行動,但自從五年前爆出花梅令早就筋脈寸斷的消息,來找花梅令麻煩的人便斷斷續續一直沒有停過。
出了門一個守衛打扮的男子便跑到他面前道,“莊主,孤城主和任大俠求見!”
花梅令點頭,那守衛立刻抬頭甜甜地笑了,竟然是昔日花梅令的男寵小桃。
五年前,花梅令遣散了梅令山莊的男寵,但還是有些頑固地要留下來陪著他的,最後便被他扔到了總管那裡都訓練成了密探和守衛。說起總管,還是當年黑煞手下的一名暗衛隊長,如今轉明接了白撫的班。
這一天是大年初一,花梅令緊了緊雪貂大氅踩著積雪到了大堂,大堂中東陽白鳳正站在正中央的畫像下,畫像上畫的是一個白衣男子,他執劍而立英姿颯爽,長長的頭髮層層疊起垂在地上,衣袂翩翩似雲端仙子。
花梅令一進來便帶了一身的寒氣,東陽白鳳見他進來打趣道,“相見花莊主一面可真不容易,我和謙雪都來拜訪三次了。”
花梅令拿著扇子笑眯眯地道,“正所謂無三不成禮,孤城主的心意本莊主算是感受到了。”
東陽白鳳大笑起來,談笑間轉頭朝任謙雪使了個眼色,任謙雪立刻會意拿起放在桌上的盒子。
花梅令看著他們的互動,心中有些羡慕。這幾年來東陽白鳳和任謙雪形影不離,他們之間的事江湖上幾乎人盡皆知,但他們的感情依舊很好,連默契也越來越深。
東陽白鳳沒注意到花梅令眼中的羨豔,只是拿出盒子中的一副青花酒杯,“這是我和謙雪的一點心意,另送了二百壇屠蘇酒已經轉交給了總管。”
花梅令笑著收下了,“孤城主年年都這麼客氣本莊主哪裡好意思?只可惜鄙舍簡陋也沒給兩位準備什麼禮物。”
東陽白鳳又是笑,笑到最後拍了拍花梅令的肩膀道,“年年如此,本城主都習慣了。”
這幾年東陽白鳳經常會來看他,任謙雪也會來,但大多只是坐在一旁不說話。這樣的場景像極了當年東陽白鳳閉門不出時經常上門的自己,只是這次角色完全調轉了過來。
花梅令適應不了別人的憐憫,便一直不肯回禮,東陽白鳳也知道,卻從沒在意過。
兩人又聊了一陣,東陽白鳳便要走了,花梅令一路送他們到門口,屋外月色正濃,天氣似乎也沒那麼冷了。看門的小童為他們打開門,東陽白鳳道,“那今日便告辭了。”
任謙雪:“告辭。”
“慢走。”
東陽白鳳點頭抬腳便要邁出門檻,可這腳抬起來卻沒有落下去,因為門外密密麻麻的擺了一街的酒罈,連延數裡足有上千壇。
東陽白鳳有些尷尬,沒想到這次來會正趕上這事,因為他們都很清楚,送酒的人是孟三千。
五年來每逢新年孟三千便會偷偷送來酒,從不進門,從不打擾。白帝教這幾年確實安分了,甚至只有在大集時才能看見白帝教的弟子下山採購一些衣服。
花梅令看著遍地的酒罈,月光下泛著瀲灩的光,他抿了抿唇開口道,“叫大家來分一下吧!喜歡哪壇拿哪壇。”
“是。”那弟子應了一聲便歡快地跑開了。
東陽白鳳笑了,花梅令和孟三千的事任何人都沒有資格開口,無論花梅令擺出什麼樣的態度,他都能理解。
“那我們便走了。”東陽白鳳說完帶著任謙雪一路飛遠了。
大年初七,花梅令趕到了金陵山,五年的風雨經霜,石壁上的字早已不如當年清晰了。花梅令踏著雪坐到了懸崖邊上,雙腿垂在懸崖下面讓人不禁為他捏一把汗。
這些年他似乎過的很好,逍遙自在談笑風生。每年也依舊會到洛陽去聽琴藝比賽,只是現在琴藝比賽取消了,換了一個說書的,說的是劍宗神刃和梅令山莊莊主的故事,其中纏綿悱惻愛恨糾葛,花梅令就像在聽笑話。
應颯曾經問過他,“如果你能重來一次……”
話還沒說完花梅令便先搖了頭,“如果能,我會先殺光所有人的。”
這世間最可怕的便是規矩,浮堯便是死在了這些規矩之下,武林道義、江湖俠義,一個個虛張聲勢的名號嘴上說說也就罷了,卻就這麼害死了一個活生生的人。
花梅令忽然就自由了,沒有人管他,也沒有什麼人跟他作對,江湖上再有趣的事也勾不起他的興致,那個一貫唯恐天下不亂的花梅令似乎憑空消失了。
花梅令每年都會來這,看一看便走了,可今年他卻不打算走了。他想留在這裡,在石壁下蓋一間小茅屋就這麼度過餘生也好。其實在哪裡都是一樣的,花梅令這麼多年慢慢體會到,只是在這裡他最安心。
“爹爹,你看,又是那個大哥哥。”隨父親上山的小女孩歡快地拉了拉父親的衣袖,“爹爹,大哥哥為什麼每年都來這裡發呆?”
“是睹物思人吧……”一聲哀歎從身後傳來。
“什麼叫睹物思人?”
“就像爹爹想與你娘同生共死,每年都要帶你來你娘的故鄉看看一般。”
身後的聲音越來越遠,花梅令卻慢慢轉過頭,“故鄉……”他忽然想去劍宗看一看了,看一看山洞,看一看浮堯生長的地方。
大年初十,花梅令趕到了劍宗禁地。劍宗自從宗主和神刃過世後便越來越不景氣,信任宗主膽氣有餘才幹不足更是讓劍宗止步不前了。
劍宗禁地已經變成了一片荒地,只剩下那十米一根的木樁連著鐵索在風中啪啪作響。
空中忽然傳來一聲歎息,“花莊主是猜到了什麼還是來緬懷舊人的呢?”緊接著一個空翻的聲音,苦海禪師忽然立在了他的身後。
花梅令搖搖地看著山洞的石門道,“我知道他在裡面。”
苦海禪師眯起眼,仔細地打量起面前的男人。
花梅令勉強勾起嘴角道,“但恐怕已經是一堆白骨了,不,是一定。”
“花莊主從何得知?”
“我當年也以為他死了,可某一天我忽然想起來,將死之人怎麼可能在石壁上刻下那麼剛勁有力的字?更何況以浮堯當時的武功恐怕很難做到這一點。後來我便想通了,定是我當年送給戰盟主的神功丹讓他暫時衝破瓶頸恢復了武功,但既然扯上了戰盟主,那浮堯私下裡必定與他有所交易,最有可能的結果便是他又回到山洞裡了。”
“花莊主果然心思縝密,聰慧過人。”
花梅令卻搖搖頭不說話了,可他當年被痛苦充斥了大腦,等想清楚這些時早就過了浮堯三十歲的壽辰。不知他是帶著怎麼樣的表情離開的,有沒有在空無一人的山洞中想起自己,是不是現在一牆之隔,石門的那一面便是一具屍體。
“花莊主如此擔憂,何不進去看看呢?”苦海禪師忽然提議,他伸出手,手心之上赫然是劍宗宗主代代相傳的碧璽。
花梅令頓時驚了,他看著那碧璽仿佛看到了恐怖的噩夢,但同時他的目光卻又不可自抑地帶上了點點亮光。
“為……為什麼?”
“老衲與戰盟主有過約定,若是有一日花莊主你找到了這裡,便將這碧璽交予你,屆時是生是死都隨你了。”
花梅令的內心忽然泛起波瀾,一是對戰天下的感動,一是對浮堯的期待。儘管後者很明顯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可他還是期冀著,希望打開門能看到那個人,亦如當年他煞氣逼人地走出來。
顫抖著手接過碧璽,走到山洞前嵌入,石門“轟轟”地響了起來慢慢地開啟了一道小縫。花梅令的心都跟著提了起來,他從沒這麼膽戰心驚過,脆弱的仿佛只要一點不對勁的氣味都能打碎他的希望。
石門全部打開,裡面黑漆漆一片,花梅令忽而壯起膽子拔下碧璽一步跨入洞中。沒有了碧璽的支撐石門很快便又“轟轟”地關上了,苦海禪師看得目瞪口呆最後不得不仰天長歎一聲,“天意啊,這都是天意!”
那是打開山洞唯一的鑰匙,而花梅令卻帶著它進了洞,很明顯,他根本就沒打算出來,無論浮堯是生是死他都決定一直呆在裡面度過餘生。
花梅令進了洞好一會才適應了漆黑的環境,這裡陰暗潮濕與五年前他和浮堯進來時一樣,沒有任何的變化。花梅令憑藉著記憶向前走,他已經想好了去哪——石室,埋葬了無數劍宗先祖的地方。
花梅令曾經來過這裡,所以他到現在都還記得那遍地的白骨,這次過來也便分外小心翼翼,他點開火摺子卻突然愣了,本應滿是白骨的石室分外乾淨,連一根骨頭都看不見,他分明記得自己上次來這裡時屍骸還多的讓人落不下腳。
花梅令愣了,他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種可能,那是他想都不敢想即便耗盡生命都不敢去奢求的願望。
他頓時轉過身拔腿便跑,漆黑的山洞讓人根本看不清前面的路,花梅令就這麼跌跌撞撞地跑向山洞的深處,因為只有那裡隱約透著光。
那光很弱,是淡淡的月光。浮堯曾經說過山洞中也不是一絲光都進不來,只是石壁層層遮擋,能透進光的地方屈指可數。
眼看著接近那淡淡的光,花梅令卻又突然害怕了。如果那些屍體是浮堯臨死之前收拾的呢?如果轉過這個彎看到的是一堆白骨呢?如果這一切都只是他的自作多情呢?
花梅令受不了,他真的受不了。他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任何心力去承擔浮堯再死一次的打擊了,他停下來靠在石壁上,明明只差一步卻說什麼都不願邁出去。
忽然裡面傳來一陣細碎的聲響,十分微弱但卻驚的花梅令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瞪大眼睛似乎已經忘了該做什麼,只是豎著耳朵使勁的聽。
“吧嗒”又是一聲響。
明明那麼小,卻好像一把刀子豁開了陰霾的天,腿不受控制地邁出一步,轉過石壁眼前豁然開朗,連花梅令的雙目都亮了起來。
那是一片空地,透著細微的月光,還有一片死水泛著銀光。這裡似乎是山洞中唯一生長著活物的地方,地上還長著幾棵老樹,但早已經掉光了葉子,地上是無人清理的落葉。
一個人就這麼背對著他蹲在樹下,短短的頭髮,破爛的衣服。他伸出手撿起地上枯黃的樹葉在水中洗了洗然後放進嘴裡,吧嗒吧嗒地嚼碎了。
他吃的很慢,手還在翻找著下一片能吃的葉子,熟悉的身影就這麼蹲在樹下,連他來了都沒有發現。
花梅令忽然捂住嘴無聲地哭了起來,他蹲在地上,牙齒咬住手腕才讓自己沒有發出聲音。
那人瘦了很多,連身上穿的都還是五年前臨走時那套衣服,只是早就已經破爛不堪了。這洞中陰冷的厲害,他連件禦寒的衣服都沒有,張開嘴便冒出一圈白氣。放眼望去這山洞中只有兩棵樹,一顆已經枯死了,另一棵是這人活下去唯一的食物。
“浮堯……”花梅令哽咽著開口,可他早已泣不成聲,聲音小的連自己都聽不見,但他很清楚,如果是昔日的浮堯不要說他站在這裡,早在洞門打開的時候便應該已經察覺到了。
他能活下來只有一種可能,便是他吃了當年自己給他的那顆化功丹。可是,不是已經被他扔了嗎?他不是寧遠死也不願意失去一身的武功嗎?
“浮堯!”花梅令終於受不住了哭喊出聲,那人的身影一頓,半響才僵硬著身子轉過來,還是那張臉,雙頰卻像他們第一次相見時那樣凹陷。那雙呆愣的眸子在看清面前的人時驟然放大,他幾乎傻了,慢慢地站起身卻拄在原地呆若木石。
花梅令起身跑了過去,一把撲進浮堯的懷中,伸手緊緊地抱住他的腰,緊的幾乎聽見了骨頭在“咯咯”的響。
浮堯的身子在劇烈的顫抖著,抖得厲害,都得花梅令心痛得幾乎失去了知覺。但很快浮堯便忽然推開了他喊道,“你來這裡做什麼?!快出去!要是被人發現我還活著你就死定了!我現在武功盡失根本保護不了你!”
果然如此,花梅令滿面淚痕,即便是過了五年再次重逢浮堯首先想到的還是他。
“不!我要跟你在一起!”花梅令拼命地搖頭。
“我不想跟你在一起!”浮堯強忍住想再看花梅令一眼的衝動轉過了頭。
“你不想也沒有辦法,山洞的門已經關上了!”
“什……什麼?”浮堯怔住了,他似乎忽然又絕望了,轉過頭便看見花梅令手中的碧璽,他頓時又激動了起來,“你怎麼可以……快出去!門口一定還有人等在那裡!讓他去通知戰天下想辦法!”
“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這洞門除非碧璽否則誰也打不開,而現在洞門已經關了,碧璽在我手上,這門打不開了。”花梅令殘忍地說完最後一句話,浮堯卻已經目光渙散了。
“你怎麼能進來!”浮堯抓住他的肩膀吼道,“你留在這裡要吃什麼穿什麼?你要怎麼活?!你要讓我眼睜睜的看著你死去嗎?”
花梅令不說話了,他看著浮堯,眼淚不停地往下掉,半響才伸手指了指地,“就吃這個。”說完,還沒等浮堯反應過來他便忽然蹲下身撿起地上的一把樹葉胡亂地塞進嘴裡。
“你做什麼!”浮堯連忙去掰花梅令的嘴,花梅令卻一把推開他,他的眼睛已經哭紅了,月光下就等著那雙紅通通的眼睛看著他,口中的樹葉塞的實在太多根本嚼不動,澀的舌頭發麻,異樣的味道讓他差點吐出來。
浮堯看著他,樹葉早就刮傷了花梅令的嘴唇,混雜著鮮血,就像他通紅的眼睛。那怒視著自己的雙目充斥著痛恨和不幹,花梅令想說話,但到底還是一張嘴就吐出了一口嚼爛的樹葉。
“我想和你在一起,死都要在一起。”
浮堯終於忍受不住了,捧起花梅令的頭便吻了下去,舌頭幾乎要探進喉嚨的最深處,顫抖的手指緊緊地嵌進花梅令的胛骨中。
從剛剛開始他便想這麼做了,這五年來他在暗無天日的山洞中無時無刻不在想著花梅令,就像是他的光,他的解藥,只有這樣他才能讓自己拼命的活下去。
將人緊緊地抱在懷中,浮堯道,“我明明知道不應該心軟的,跟我在一起會毀了你的。我明明知道不應該抱有期冀,可偏偏每日都在期待著今天的重逢。”
“我本來以為我可以安心去死的,可就在我臨死之際,躺在這山洞中卻突然瘋狂的想你,想抱著你,想看看你,想跟你說說話,那時我才發現我有多麼想活下去,我真的很想再見你一面,這五年來拼了命也要活下去。
我失去了武功,我怕有一天你進來我沒有發現,你看見石室裡的白骨以為我已經死了便放棄了,我怕有這麼一天我卻沒有見到你。便收了所有的屍體,每日坐在洞門前等著你,我真的……“
後面的話已經說不出來了,花梅令直接攬過浮堯的脖子又吻了上去,唾液相連,兩人的身體纏的緊緊的,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真切的體會到這來之不易的重逢。
兩人就這麼糾纏在一起,耳鬢廝磨,喃喃低語。他們說了很多,關於以前,關於分離的這五年,快樂的、痛苦的、難以啟齒的,一股腦的全說了出來,就好像再不說便沒有機會了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山洞中突然響起一陣咚咚的聲音,而且就在他們身旁,花梅令問道,“什麼聲音?”
“不知道。”浮堯抱緊了他,眉頭緊鎖。
這陣雜訊越來越大,仿佛是從地下傳來的,到最後突然“咚”的一聲巨響,一個洞竟然赫然出現在了離他們不遠處的地上!
花梅令已是目瞪口呆,但更令他驚訝的還在後面,幾個人竟然從洞裡爬了出來,其中一個看見他倆就跪了下來,“花莊主,神刃,吾等奉教主之命挖鑿此地道五年,請您跟我們離開。”
“你說教主?”花梅令問,無論如何他認識的能想到的教主就只有一個。
“在下白帝教弟子。”
花梅令和浮堯相視一望,了然了。
兩人在那弟子的帶領下鑽進地道,這地道深的很,又崎嶇蜿蜒,似乎是為了避開堅硬的石壁拐了不少彎,幾人走了不知多久才重見天日,花梅令爬出地道一看,竟然只不過是這山洞的後面而已。
花梅令正在驚歎一轉頭卻看見了月光下立著一個人影,他忽然閉上了嘴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因為那人是孟三千。
孟三千看了浮堯一眼便又看向花梅令,這次他看了很久,久到花梅令腳都麻了,他才開口道,“百令山腳下有一處樹林,或許很適合你們。”
花梅令一頓,許久才說:“謝謝。”
孟三千沒有在說話,而是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花梅令最後看了他一眼便拉起浮堯朝他指的方向走去。
“你終於相信我一次。”孟三千看著兩人的背影低低地苦笑一聲,似哀歎。
第二日,碧柳山莊突然放出消息,戰盟主的兒子花梅令因思念成疾,自縊而亡,享年三十歲,七日後入葬金陵山。
而就在這邊辦著葬禮時,住在鄉下的白撫忽然收到了一封信,“莊主已故,兄弟猶存,百令山腳,望君重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