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1︰卡卡VS金思城（2）

　　卡卡半晌沒說話，吃完碗裡的最後一口飯，她放下碗筷，輕聲而歡快地說：「爺爺，我吃飽了，我去看會兒電視。」

　　老爺子依舊是笑瞇瞇地看著她，什麼都不說。

　　金思城在外面等了好幾分鐘，才看到剛剛進去的人臉色臭臭地出來，「二少爺，老爺沒說讓你進去。」

　　金思城莫名抖了一下，也不知是因為冷還是因為別的。

　　可是此刻看著亮亮的燈光忽然黑了下去，彷彿心頭的那一盞明燈忽然滅了，一直靠著意識存在的溫暖感，也瞬間消失了。

　　「……」週遭一陣靜默，金思城的臉色一片漆黑？

　　卡卡喉頭發緊，握住傘柄的手越來越用力，指尖都泛著可怕的青白色。

　　隔壁的人還沒動靜了，他就不信了，丫頭的心能這麼狠？

　　「再等等。」

　　而在屋裡，卡卡愉悅地靠在沙發上看電視，劇情好笑的時候，她也跟著傻笑。

　　不是因為窗戶開著，是因為心裡發冷，所以身上蓋著的被子多暖，她都感覺不到溫度。

　　金思城有些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滿臉都是雨水，還對她笑，那模樣真是滑稽又可笑。

　　屋裡已經關了燈，卡卡可以肆無忌憚地站在窗口，悄悄掀開窗簾的一角，看著外面的一切。

　　也再也沒有人，那樣纏綿地在你耳邊，一遍遍叫你千尋……

　　抱著她的人無動於衷，甚至還在笑。

　　「二少奶奶說，她吃飽了，要去看電視。」

　　雨越下越大，他身上的衣服褲子都濕透了，頭髮一縷一縷地沾在一起，掛在額頭上。

　　可是那冷水澆注在身上，金思城反倒覺得心裡舒坦。

　　其實這裡是爺爺的地方，爺爺沒說不讓自己進去，自己大可以厚著臉皮進去。

　　後來一個人在法國打拼，身邊有的是女人獻慇勤，一點小毛病，幾個人搶著照顧，哪裡受過這樣的待遇。

　　活了二十九年，金思城第一次體會到這種無能為力－－在感情上無能為力。

　　櫃子上放著一本經書，是從老爺子的書房拿來的，這幾天心情起伏太大，她想看看書沉澱一下自己的心情。

　　卡卡怒極攻心，丟了手裡的傘，一把推去。

　　怕這樣的苦肉計，騙了她，最後又讓她變成一個笑話。

　　老爺子等得越來越著急，畢竟在外頭站著的是自己的親孫子，這麼淋雨受風，明天不發燒才怪？

　　真傻呢。

　　她的懲罰，是他的幸運。

　　果然是一陣輾轉反側，最後慢慢地坐起來靠在床頭。

　　「老爺，再這麼下去，二少爺要撐不住了。」

　　「這裡很冷，你回去睡覺吧。」某個已經凍得半死不活的人，還叫她回去睡覺。

　　而就在這時，外頭一直站著不動的人，忽然就腳下一軟，直直地跪了下去。

　　剛剛下來的時候身上就穿了一件睡衣，她現在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外面到底有多冷，到底是山裡，晚上的寒意不容小覷。

　　心裡藏著事，怎麼能睡得著呢？

　　卡卡一臉的冷笑，那眼神之中說不上是憤怒，反倒是懊惱多幾分，「金思城，你覺得這樣有意思麼？你以為你用苦肉計我就會心軟了嗎？你和秦姌的關係存在過，就永遠都抹不掉？」

　　我不知道我愛你的時候我可以傷害你，現在我知道我愛你，我怎麼捨得放、過、你？

　　金思城，你現在傻得和當初的我一樣。

　　「千尋……」

　　他還站在雨裡，沒有叫她，也沒有離開。

　　旁邊的茶几上放著水果，看得累了順手拿過來吃，心情越來越好。

　　冷風伴隨大雨，金思城慢慢地就有些意識模糊，從小就是被人捧在手心的少爺，平時一點發燒感冒，金家舉家上下都嚇得半死，來的都是最好的醫生。

　　可是進去了又怎麼樣呢？那個人不願意見自己，進去了也只會讓她反感而已。

　　即便是他這般不堪，她到底也不是鐵石心腸。

　　那人估計是怕自己遭殃，說完就轉身跑回了屋裡，徒留妖孽一人慘兮兮地站在門口。

　　「哦，他還沒走啊？」老爺子一邊說話一邊轉向卡卡，卻只見她站了起來，臉上沒有絲毫波動，「爺爺，你還看電視嗎？我想睡覺了，好累。」

　　卡卡慢吞吞地上樓，洗了澡出來，外面果然下起了淅瀝瀝的小雨，伴隨著陣陣冷風，她站在窗口，窗戶是打開的，窗簾拉著卻也覺得有些冷。

　　金思城不知是真的站不住還是故意的，身子往前一傾，卡卡本能地伸手去扶，他就順勢抱住她。

　　下人轉身回了屋裡，暖氣撲面而來，他對著老爺子說：「老爺，外面好冷啊？二少爺還在外面？」

　　卡卡其實知道老爺子是在試探自己，外面的人也是在用苦肉計。

　　不知不覺就過了大半個小時，外面的雨越來越大，風也越來越猛，窗簾被吹得嘩嘩作響，似乎還能感受到濺進來的雨水。

　　善良至此。

　　原本想把窗戶關上的，但是去關窗戶就意味著要拉開窗簾，也就意味著自己要看到樓下的人，索姓就開著窗戶上床睡覺去了。

　　卡卡眼眶紅紅的，臉上的也也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看著他，極冷地說：「金思城，要怎樣你才願意放過我？」

　　「她說什麼啊？」金思城急得幾乎要掀桌？

　　老爺子說完，倒率先上樓睡覺去了。

　　「二少爺？」

　　「我知道我知道。」老爺子幾乎要笑出來啊？還以為這丫頭真的能忍住，原來也一直沒睡，在看著下面的人？

　　真怕自己心軟啊，真怕自己哭著去抱他啊，那麼是不是假裝冷漠，傷他一分自己痛十分，就會清醒一些呢？

　　如果自己不起來看，那根本就不知道他還在不在，那麼就算他暈倒了，自己也不知道啊。

　　有些人百煉成鋼，而有些人，傷了一次之後就渾身帶刺，為了保護自己，不惜傷人傷己。

　　這裡是老爺子平時修身養姓的地方，獨立的小別墅，周圍又是山又是水的，唯獨沒有人。

　　也許這樣做於事無補，已經存在的傷害沒有這麼容易就抹掉，可是這樣做，他心裡會好受一些。

　　伴隨下人一聲驚呼，老爺子差點一口氣提不上來，拄著枴杖要下去的時候，聽到隔壁的房門開了，然後就是極快的腳步聲。

　　「老爺，好像是二少奶奶下去了。」

　　不是我走得太快，是你從未想過要和我比肩。

　　「如果你又準備耍無賴，我明天就消失給你看，你信不信？」

　　此時的他看起來狼狽又落魄，和平時貴氣翩翩的人截然相反。

　　可是為什麼我願意為你裝傻的時候，你卻在想盡辦法傷害我呢？

　　金思城本來就站不住，她這一把推得用力，他往後退了兩步直接就倒了下去。

　　「可是老爺，我看了天氣預報，今晚有大雨呢？二少爺……」

　　手機響了好幾遍，他沒拿出來看，因為知道打來的人是秦姌，最後索姓就關了機。

　　外面的人冷，她又何嘗不冷呢？

　　卡卡撐了傘的，走到金思城面前，沒說話，就那樣站著看著他。

　　那人已經跟了老爺子許多年了，自然是知曉這個眼色的意思，轉身就出去了。

　　金思城，我該拿你怎麼辦？

　　金思城還在那裡，兩分鐘換一個姿勢，估計是真的站累了，這都將近兩個小時了啊？還遍山冷風？

　　「那二少奶奶呢？」他在意的是這個啊？爺爺讓不讓自己進去都一樣，反正最後都會讓自己進去的？

　　而後，他看了看自己一身泥濘，乾脆就坐在地上，仰著頭和卡卡說話，「好髒呢，難怪我的千尋都不願意讓我抱一下。」

　　涼風拍打在臉上，他居然也覺得心裡暢快。

　　老爺子坐在一邊喝茶，看她這麼久了都沒反應，就朝下人使了個眼色。

　　其實也說不上哪裡累，就是坐在這裡，覺得渾身都難受。

　　這會兒順手就拿起書看了起來，伴隨著外面輕輕細細的雨聲，看得不算十分投入，卻也沒有完全走神。

　　山裡的夜晚有些涼，金思城也不知道自己在外面站了多久，腳下有些發麻，動了動，險些站不穩一頭栽倒在地上。

　　「他又不是傻子，下雨了他會找地方躲的，別管他？」

　　老爺子臉上雖然還是淡淡的笑意，但是那眼神已經滿滿都是擔憂了。

　　那人臉色更菜了，「老爺問二少奶奶要不要讓你進去，她說、她說……」

　　卡卡坐在床上，遠遠地看著窗戶，放下書的時候順手就關了燈。

　　屋裡燈火通明，偶爾還可以從窗戶上看到某個嬌小的身影一閃而過，那時他的心上便柔軟溫暖了幾分。

　　她也不是不心軟，只是覺得害怕－－

　　老爺子笑著點頭，「好好，丫頭去睡吧，爺爺也去睡了，外頭的人隨他去。」

　　金思城笑得眉目生花，明明是狼狽至極的樣子，翩翩給人一種慵懶的隨意，「放過你？寶貝，放過你可以。」他居然從後腰掏出一把槍來，遞給她：「你動一動手指，從此就自由了，再沒人纏著你，傷害你。」

　　金思城一直在看那扇窗戶，剛剛卡卡站在窗簾後面，他自然是看到了那個背影。

　　卡卡臉上冷笑散盡，真的怒了，「你以為我不敢動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