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2︰卡卡VS金思城（3）

　　「你敢，我知道的。」金思城臉上還在笑，只是滿目愴然，修長的手指輕輕地點在自己的心口，對著她語氣溫柔：「千尋，這裡，這顆心太笨了，朝這裡開槍。」

　　房間裡－－

　　「老爺，二少爺瘋了是不是？」

　　「別去？」老爺子一把拉住身邊的人，「他拿出來的槍裡肯定沒子彈。」

　　「啊？」

　　「他不怕死，但是他捨不得死。」

　　「……」

　　其實槍裡是真的沒子彈的，但是卡卡不知道啊，被金思城拉著槍口抵在他胸口的時候，她的臉色驟然變白。

　　「寶貝……」

　　「我不是。」

　　「你是？這個世上只有你是我的寶貝？」

　　「……」

　　金思城，我好像更習慣你道貌岸然的樣子呢？這麼深情款款，我可真不習慣？

　　卡卡正愣著，金思城卻拉著她的手，教她：「這裡，寶貝你這裡按一下，你就自由了？」

　　被握住手的人忍無可忍，惱火得一塌糊塗，「金思城你ＴＭＤ就是個混蛋？」

　　「砰－－」

　　也不知哪裡來的槍聲，隨著卡卡的話音一起落下，而後……全世界都安靜了。

　　金思城的心口開出了一朵紅色的花，順著襯衫，一點一點往下，在這大雨傾盆的夜色裡，妖嬈而詭譎。

　　卡卡盯著他心口，好一會兒才有反應，吶吶地說：「不、不是……」

　　她的手指沒按下去啊，她沒開槍啊，為什麼他還是流血了？

　　「金思城……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沒有……」她語無倫次，像是被什麼燙到似的，丟了手裡的槍，一把抱住流血不止的人。

　　金思城眼底的光芒一閃而過，他知道子彈不是她打進去的，但是他不確定卡卡有沒有開槍，因為有子彈的那一槍可以是消音槍。

　　現在聽到她說不是她開的，他就像是死過去一次又滿血復活？

　　然而這種喜悅並沒有持續多久，與生俱來的敏銳感讓他瞬間意識到周圍有危險在靠近？

　　卡卡還驚魂未定，那個中了一槍的人，卻忽然抱著她在地上滾了兩圈，然後就悶哼著和她連滾帶爬進屋去了。

　　「金思城……」

　　「噓－－」他抱住她，靠在門板上，外面風聲雨聲，卻掩不住那些腳步聲，自己果然是太麻痺大意了。

　　「爺爺他們還在樓上，你上去，帶爺爺從最左邊那個房間走，爺爺知道密道。」

　　卡卡愣了一下，抓著他的衣角問：「可是你怎麼辦？」

　　「我沒事，你先走，帶爺爺先出去，我稍後就出來。」

　　「金思城……」

　　「乖。」他身上已經髒得一塌糊塗，可這會兒他伸手抱住她，卡卡竟然也沒有想要推開的意思。

　　老爺子早就在那房間等著他們了，看到只有卡卡一個人來，一驚：「丫頭，思城呢？」

　　「他沒來。」卡卡木木的，「爺爺，他要我們先走。」

　　「他腦子壞了是不是？」老爺子一敲枴杖，轉身要回去，卡卡連忙攔住，「爺爺，你別去？」

　　「我能看著他做傻事啊？？」老爺子怒極攻心，有些氣息不穩，一隻手捂著自己的胸口，表情已經有些痛苦。

　　其實他知道，金思城也懷疑當年的車禍不是那麼簡單，但是當時金連城當場死亡，他重傷昏迷，根本就不知道後來到底怎麼了。

　　秦姌原本應該是知道後面的事的，因為她只是輕傷。

　　可是她說她不記得了，當時嚇壞了，什麼都不記得。

　　彼時金思城從未懷疑過她，而且金連城臨死前又那麼拜託過他，對秦姌，他是一心一意在照顧的。

　　甚至漸漸的，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因為答應了大哥，還是真的陷進去了。

　　卡卡抓著老爺子的手，臉上的表情在夜色下十分堅定，「爺爺，你先走，我回去。」

　　「丫頭……」

　　「爺爺，我保證，我們一定會好好的，你相信我。」

　　老爺子年輕的時候什麼場面沒見過，腥風血雨都過來了，可是這會兒，卻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是真的老了。

　　留下來，的確是幫不上什麼忙，只能拖他們的後腿。

　　金思城一身泥濘且身上還流著血，如果和他們一起走，勢必留下痕跡。

　　老爺子咬咬牙，「丫頭，那爺爺在外面等你們，一定要平安啊？」

　　卡卡鄭重地點頭，待老爺子進入密道之後，她立刻拿毛巾擦掉了自己的鞋印，並且故意在其他過道裡走了一遍。

　　再次回到客廳，外面電閃雷鳴，她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個蜷縮在門後的人，偶爾有輕微的呻吟。

　　應該是真的很痛吧？子彈生生打進肉裡去，怎麼會不痛呢？

　　那自己心不心疼？

　　－－說一點都不心疼是騙人的，但是理智告訴卡卡，現在不是心疼的時候，既然答應了爺爺，就要說到做到。

　　老爺子帶她來這邊是為了緩解心情，除了兩個下人和一個貼身保鏢，其他根本沒帶人。

　　給離業海打電話求救是不現實的，自己的父親不混黑道。

　　至於金夫人，卡卡想，如果這個時候打電話回去和自己的婆婆說自己和金思城有生命危險，大概她只會被嚇暈過去吧。

　　夜清歌……也不實際，她自己現在都煩不過來。

　　那麼，是不是只能找他了？

　　＊＊＊

　　金思城痛得迷迷糊糊，從褲兜裡掏出濕漉漉的手機，沒想到居然還能開機，甚至秦姌的電話都還能打進來。

　　「姌姌－－」

　　「思城？」秦姌似乎有些驚訝，「你……還好？」

　　金思城笑了一下，「怎麼這麼問？我應該不好嗎？」

　　秦姌訕訕，「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聽說，你弟弟回來了，我怕他會對你不利。」

　　「他今天才回來，不會這麼快動手的。」金思城眼底極快地閃過一絲精光，渾濁的意識竟然清醒了幾分，只是心口中槍的地方還是痛得一塌糊塗，「況且，老三也不知道我在這裡。」

　　秦姌靜默了幾秒鐘，才問：「思城，你不會是懷疑我出賣你吧？」

　　「怎麼會。」金思城的聲音聽不出半分不對，平時的痞氣和玩世不恭依舊都在，「你要是出賣我，現在我還能好好地給你打電話嗎？估計現在我已經被暗殺了。」

　　「不要說這種話，思城，你知道我不會的，我那麼愛你。」

　　「嗯，我知道，我這邊有點事，先掛了，回去找你。」

　　「嗯。」

　　電話其實是秦姌掛了的，因為金思城連掛電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痛到肌肉抽搐的時候，他滿腦子想到的人都是卡卡，現在她和爺爺出去了嗎？安全了嗎？有沒有那麼一點點是在擔心自己呢？應該不會吧，她那麼好，不該惦記著他這個混蛋……

　　頭頂有陰影罩下來，他一驚，抬頭看去，竟然是去而復返的人，「千尋……」

　　卡卡也不說話，蹲下來拉開他的手看了一眼，觸目驚心，她也跟著一疼，手上幾乎顫抖。

　　「別看了……」金思城抓住她的手，聲音有些虛弱，「又不是你把子彈打進去的，看了你也不會有成就感，對不對？」

　　看，這個人就是這樣，都不知道能不能安全渡過今晚，他還在這裡開這樣皮笑肉不笑的玩笑。

　　「怎麼回來了？捨不得我死麼？」他笑著，輕聲問她，愉悅而輕快。

　　卡卡嗤之以鼻，「我有什麼捨不得的，是爺爺捨不得，他叫我回來，如果你還活著，就帶你出去，如果你死了，就幫你收屍，帶你的屍體出去。」

　　金思城笑而不語，爺爺怎麼會讓這個小傻瓜回來呢？口是心非的傻瓜……

　　兩人靜默了一會兒，卡卡忍不住問：「你知道外面那些人是誰嗎？他們好多人，好像一定要我們死。」

　　「不是一定要我們死，是一定要我死。」金思城氣若游絲地糾正她的話，「爺爺老了，而且身體不好，說這話我不怕天打雷劈，他老人家真的撐不了幾年了，只要我不在了，那麼金家到時候就會落入另外一個人手裡。」

　　「你弟弟？」

　　「真聰明。」

　　卡卡翻白眼，金家就三兄弟，他大哥已經不在了，他要是也不在了，那金家不屬於金家老三還能屬於誰？

　　「你還能走嗎？我們上樓去，我幫你包紮一下傷口。」

　　「你會取子彈？」

　　「應該會吧。」卡卡在黑暗中眨眨眼睛，語氣之中帶著絲絲笑意：「雖然我沒實際操作過，但是電視上看過，依樣畫葫蘆，我想我還是會的。」

　　金思城：「……」

　　「走吧，上樓。」

　　到了樓上房間，金思城見她一樣一樣拿出東西，熟練而迅速，眉頭皺得幾乎打結，「你真的會？」

　　卡卡頭也不回，低聲而平靜地說：「取子彈我不會，但是清理傷口，止血包紮我還是會的，小時候沒人管我，偶爾受傷，都是自己瞎弄，你沒聽說過，久病成醫麼？」

　　話說完，東西也正好備齊了，卡卡轉身回去，卻發現坐在那裡的人一動不動，直直地盯著她。

　　卡卡以為他是信不過自己的技術，輕輕一笑，站在那裡靜靜地說：「金思城，你信不過我沒關係，但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一樣笨，也許……」

　　「你是想說姌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