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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做將軍妻(妃臨九天 卷二)》第16章
第三十四章 殘廢毀容的將軍

  齊靳一直沒有回信,黎育清覺得奇怪,「學習單」接連送去好幾張,可是封封石沈大海,因爲戰事吃緊、無法回信?她沒有答案。

  天氣漸冷,她給哥哥和齊靳捎去了厚棉衣,照理說,再怎樣都得寫封致謝信,可是齊靳沒回,而哥哥只寫著:平安,勿念。

  新任四夫人脾氣不壞,如同致芬所言,是個和善人。

  董氏進府後祖母發了話,府裏中饋由她接掌,兩個嫂嫂輔佐,黎育清卸下一身家事,便在心底盤算,可不可以回京城長住?

  然而年底時祖父下令,讓父親帶著新媳婦進京過年,黎育清心知肚明,那是皇帝爹爹想見流落在外的公主。

  這下子,她又去不成京城,父親帶新母親進京,她自然得留下來幫著打理府裏,心情有些郁悶,卻是莫可奈何。

  沒有楊秀萱的黎府一派和平,兩個嫂嫂像比賽似的忙著生小孩,那邊二嫂才懷上,秋天一到,大嫂肚子裏又有好消息,接連的喜事傳出,讓二伯母心情愉悅。

  說實話,住在樂梁絕對比住京裏舒心,京裏的宅子小,住的人又多,雖然六姊姊和七姊姊己經出嫁,可二伯母算得精,說再過不久,大哥哥、二哥哥就得進京赴考,她得先將院子給預備起來,這樣一來,便占去兩個院子。

  這時候她如果進京,不是得挨著奶奶後頭的小屋住,就是必須同哥哥們擠一處小院,想到這個,她又想起要在京裏買宅子的事,她托阿壢哥哥幫忙打聽,也不知道現在情況怎樣。

  沒事可做,她懷念起致芬在時,大家一起忙碌的情景。

  那時候事情一樁接一樁的,沒完沒了,可天天都過得很充實,現在……她歎口氣,除家事外,她只能提筆寫信。

  齊靳不回信。

  哥哥只寫了五個宇。

  致芬最夠意思,每次回信都是滿滿的好幾張信紙,不過那肯定是歲歲寫的,致芬那手毛筆宇啊,實在是……不堪入目。

  她先寫給致芬,報上一堆事,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連黎育清自己看著都覺得無聊,于是將剛畫好的幾張繡樣附上。

  給致芬寫完再給哥哥寫,也是雜事,不過多少可以提及小時候的回憶,多了點溫馨,很公平,和給致芬的信一樣,也是滿滿兩大張,寫完,裝入信封。

  取來幹淨信箋,輪到齊靳了。

  她最喜歡給他寫信,天南地北亂七八糟的想法通通可以在裏面落筆,可是,他己經那麽久、那麽久沒回信……是因爲真忙?還是因爲大將軍不想同小丫頭繼續有往來?!後面那個念頭,讓她很沮喪。

  門外一聲敲叩,木槿上前,開門。

  站在門外的是常業,意外見到他,黎育清很開心,他最近神龍見首不見尾,每次要托他帶信,都得先把信存在常甯那裏。

  如今常業像變成送信的,常甯變成貼身保镖,黎育清知道他們都是武功高手,該有片廣闊地界供他們大展拳腳,她本不打算這樣支使他們的,可日子一天天過去,不知不覺間,自己成爲他們的責任。

  「常業哥,你回來了?」黎育清客客氣氣地迎上前,她知道常業不會進屋。

  「三皇子有信給八姑娘。」他謹守分際,將信遞給木槿後,轉身沒入夜色中。

  看著常業背影,黎育清有些疑惑,齊鏞怎麽會突然寫信給她?難道是……一陣突突亂跳,她莫名感到不安,莫不是哥哥又……拿起剪刀,飛快絞開信封,黎育清抽出裏頭的信箋,下意識地,她的左手微微壓住胸口。

  腦子紛亂得緊,怕有遺漏處,她閉眼再張眼,逼自己定下心神,細細閱讀,可是明明每個宇都讀進眼裏,怎麽會腦子依舊—團混亂?

  是生病了嗎?還是……

  猛搖頭,宇在眼前跳躍,她死命咬住下唇,一讀二讀三讀、再讀、再讀、再讀……直到讀通讀透、讀到能夠理解……原來這就是大將軍不回信的原因。

  她真不是普通厲害啊,居然隨隨便便就猜到因由,打死不回信……大將軍果然想同她斷絕交情。

  見姑娘這模樣,木槿心生警惕,先將黎育清扶到一旁坐定,端來一杯溫茶水,讓姑娘慢慢喝進去,才開口說話,「姑娘,三皇子信上怎麽說?」她沒應,只是攥緊拳頭,眼睛像是要把那張單薄信紙給看穿似的。

  「姑娘,你還好嗎?」木槿急了。

  可黎育清沒聽見她的聲音,只忙著在心裏做出重大決定,猛地,一個起身,她怒道:「不行!他不可以這麽任性,他想同我相交便相交,想斷交就斷交,憑什麽他可以片面做出決定?朋友是平等的,得互相尊重,他得聽我的意見、得同我商量,我不點頭,他就得和我當一輩子的朋友。」

  「姑娘,怎麽回事?」木槿被她弄得心急火燎,偏偏姑娘像陷入迷陣似的,看不見她、也聽不見她。

  黎育清沈默,所有念頭在腦子裏集合。

  是,她怎會忘記這麽重要的事?建方十七年,威武平西大將軍陣亡于戰場……歷史轉變,齊靳沒死,卻是受到重創。

  齊鏞說他的臉毀了、腿斷了,從此以後再也無法上戰場,說他之所以中敵計,竟是因爲親弟弟出賣自己,還說若不是黎育莘拚著一條命將他背回來,他早就沒命回到京裏。

  被親弟弟出賣!

  她就想啊,明明最近邊關沒什麽大戰事,他怎會忙成這樣?

  誰能想得到,母親想害死他、弟弟也不希望他存活,害他傷他的不是敵人,而是親人,這教他情何以堪?

  想到這裏,黎育清更生氣,什麽叫做「平安、勿念」,身上插著兩枝羽箭也叫做平安?人都傷到被送回京城,還教她勿念?有這種哥哥,她哪裏需要敵人!

  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齊靳和黎育莘,她要是不狠狠朝他們揍上幾拳,她難以泄恨。

  木槿見她一下子咬牙切齒、一下子呆得像木頭人似的,想起五少爺誤傳死訊那次,心吊起來。

  「姑娘,你說說話啊,你這模樣,木槿害怕。」木槿不顧一切,扣住黎育清的肩膀搖晃。

  黎育清回神、深吸氣,吞下滿肚子怒火,對木槿說道:「齊將軍和哥哥在戰場上受傷了,我必須進京照顧哥哥,你幫我把所有的東西全裝好,我們立刻上路。」

  「全部的東西?」意思是……不回來了嗎?

  木槿沒聽錯,就是全部的東西,除了皇上給的那兩箱賞賜外,剩下的物品和金錠、銀錠,她老早換成銀票貼身收藏。

  不回來了,她要在京裏建屋購地,讓哥哥住進去,不回來了,她要成天到晚跟在齊靳身邊,讓他深刻理解,朋友交情是什麽東西,絕不是說棄就可以棄!

  她腦子亂哄哄的,事情想不齊全,只想著要馬上走、立刻走,用最快的速度走到齊靳跟前!

  她想用最磅礴的氣勢,怒指他的胸口說:「要擺脫我嗎?這輩子,想都別想!」她想揍他兩拳,怒罵道:「大丈夫幹麽在意一張臉,又不是娘兒們。」她還要一屁股坐在他桌旁,逼著他給自己回完前幾封信,才肯作罷!

  木槿明白她的心思,卻也清楚沒這麽容易,她說:「姑娘,大少爺、二少爺不會答應的。」木槿的話將她拉回現實,可不是嗎?她胡塗了,哥哥們怎麽可能讓她只身進京,五哥哥的傷鐵定不重,否則早早就會派人傳來消息,她能有什麽借口……有了!

  她對木槿說:「祖母上一封信裏說,入了冬經常喘咳,我同哥哥們說去,就說,我去給奶奶侍疾。」這倒是個好借口,不過也沒道理這樣急匆匆的就要趕出門啊,至少得讓大少爺修書一封,問問老太爺、老夫人的意思。

  可……看姑娘這副模樣,怕是沒辦法等待,上回五少爺墜谷的消息傳回來,四老爺不讓姑娘進京,姑娘還不是照樣偷偷瞞著,讓蘇大、蘇二把她們送進京裏。

  姑娘這些年是益發有主意了,尤其跟蘇姑娘處在一起之後,她想做的事,誰能阻上得了?

  「要不,姑娘去同大少奶奶說說,老夫人病著,姑娘替奶奶去給老夫人盡孝心?」都說枕頭風威力大,不管是真是假,由大少奶奶出頭,機會應該比較大,況且大少奶奶何嘗沒有獨攬中饋之心。

  黎育清松口氣,幸好有木槿,自己這一慌亂就什麽都顧不上了。

  木槿的心思越來越靈活通透,每次都說她學致芬,可她自己不也隨了歲歲月月年年,人啊,都得有個人可以學、可以仿效,才能進步改變。

  她壓下心中狂亂,努力讓面上不顯,足足喝完兩盞茶,這才拍拍自己的臉,說道:「我去同大嫂說,你悄悄地把屋子裏的東西收拾整齊,這裏,咱們不回來了。」

  「要長住京城嗎?可上回姑娘一提,二夫人就說那裏窄,住不下更多人。」

  「放心,我心裏有數,反正東西不多,把皇上給的和常穿的衣服帶上就行,那些杯盤碗盞、筆墨紙現的小東西都別帶。」交代清楚,足下不猶豫,她飛快往竹院走去。

  黎育清心情忐忑,滿肚子盤算著,到京城後要怎麽向長輩們解釋自己的突然到來?

  撒撒嬌,祖母那裏還可以過得了關,但祖父那雙眼睛,怕是隱瞞不了。

  可她要怎麽說,大膽向長輩表明心迹?若是齊靳根本沒將自己放在心上,若從頭到尾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怎麽辦?她是不是別進黎府,先見見齊靳,再做之後的打算?

  她在心裏做過幾十種假設,再一種一種慢慢推翻,說實話,這樣子衝動,她自己何嘗不害怕,可是再害怕,也壓抑不了想見他的心。

  然而意外地,情況與她假想出來的幾十種都不相同,讓她有說不出口的心虛。

  當她踏進黎府時,一句話都沒說,先接觸到祖母那雙心疼、憐惜、不舍、難過……充斥著許多複雜情緒的目光,頓時,她發覺,自己什麽話都說不出口。

  她不願意說謊,卻又不知道怎樣說實話,矛盾在心頭掙紮,而祖母卻像洞悉一切似的說:「這麽長的路,累壞了吧?」黎育清猛搖頭,直覺該找出一些話來講,于是東拉西扯,將樂梁城的大事小事、家事雜事,全部抓出來講,她很緊張,話說得很急迫,那個態度叫做欲蓋彌彰,老夫人是何等人物,怎會不明白?

  可老夫人沒說破,聊過一陣後,拍拍黎育清的手背道:「先下去休息吧,有什麽話,以後多得是時間聊,己經讓人去叫你四哥哥、五哥哥回來了,你洗漱一下,他們大概就進門了。」黎育清垂下眼睫,眼底裝滿抱歉。

  老夫人忍不住笑開顔,這孩子還真沒有做壞事的本領。她安撫說:「好孩子,奶奶懂的。」懂?懂什麽?祖母懂了,她卻滿頭霧水。

  照理說,祖母應該追問她爲什麽進京,可她半句不問,而一路陪著她到後院休息的大伯母李氏,只是臉上帶著微笑,也不肯多話。

  李氏將她領到哥哥院子裏的小屋前時,解釋道:「京裏宅子小,你委屈些,暫時住下,日後再給你挪地方。」

  「大伯母,沒關系的,這裏很好。」黎育清急道。

  李氏拍拍她的手,心疼她的懂事。「還沒看屋子呢,就知道很好?你的丫頭己經在裏面整理,缺什麽,讓她到前頭說一聲,我立刻差人送過來。」

  「謝謝大伯母。」

  「說什麽謝呢,都是一家人。」李氏歎口氣,撫了撫她的肩頭,眼底也挂著淡淡憐惜。

  黎育清不解,卻不知道該怎麽問。

  「進去吧,洗個澡、休憩一會兒,育岷、育莘也該回來了。」

  「好。」黎育清順著大伯母的意思走進屋裏。

  屋子真的很小,但也因爲如此,剛燃起的炭火就讓整間屋子都暖和起來。

  下人早將她的箱籠搬進來,東西真的不多,黎育清進屋時,木槿己經將東西拾掇妥當。

  「姑娘,要不要喝口茶?」

  大夫人做事妥貼,她們前腳進門,後腳丫頭嬷嬷就幫著把屋子給布置起來,床褥墊子全是新的,茶杯盆盞樣樣齊全,小幾上還有兩枝初綻新梅。

  看見梅花,黎育清展顔,原本她很討厭梅花的,但那個傷心的除夕夜裏,滿園梅花怒放,他牽著她的手,走過一片祀心暖香,于是,她對梅花有了新的感覺。

  「不,我想先沐浴。」

  「是,東西己經備下,我去給姑娘傳熱水。」

  「好。」黎育清應聲,走到床邊,看著嶄新的被子,上面有她最得意的卡通板丫頭,這是特地爲她備下的?怎麽可能,在那之前,長輩們並沒有讓她進京的打算?還是大哥哥己經將她要進京的消息傳來?

  更不可能,她走得急,又是日夜兼程、餐風宿露,便是差人送信,恐怕速度也不會比她更快。

  她想不通,帶著滿腹疑問到屏風後頭洗浴。

  洗去一身塵埃後,她吃點東西、喝喝水,木槿勸她上床眯一下眼,她卻開始認真考慮,要怎麽上將軍府,求見將軍大人?這時,黎育莘和黎育岷回來了。

  木槿開門,迎進兩位少爺,分別給兩侗少爺上茶後,她乖覺地走到門外守著。

  黎育岷和黎育莘的態度大相徑庭,黎育莘見到妹妹,笑彎兩道眉毛,一把抱住她,大笑,說:「好清兒,哥哥就知道你冰雪聰明,一定會做出最正確的決定。」她做出什麽「最正確的決定」?盡管她真的很冰雪聰明,還是弄不懂黎育莘是什麽意思,只看得懂他樂彎一雙眉,眼底、嘴角全是歡暢。

  但他這副表情,讓黎育清安心,不管自己在無意中做出哪個決定,都很符合哥哥的心意。

  可……視線轉到黎育岷身上,他的眉頭像被誰揪著、硬打個死結似的,眼底裝著和祖母相似的情緒,只是,他沒像祖母那樣保持緘默,而是一開口就罵人——「笨丫頭,你有沒有腦子?這件事若傳出去,你以後還能談什麽好親家?」兩個哥哥的態度天差地遠,讓黎育清無法招架,她看看黎育莘再看看黎育岷,歎氣道:「要罵我、要誇我,至少得讓我先明白到底是爲了什麽事吧?」有道理!黎育莘點點頭,問:「你收到三皇子的信才上京的,對不對?」

  「是。」

  「你知道世子爺傷重的消息,便迫不及待進京?」黎育莘沒多想,只想盡快得到答案,卻沒想到這種話讓黎育清該怎麽回應。

  黎育岷看一眼大大刺刺的五弟,恨恨地翻個大白眼,依他這種解釋法,黎育清大概要弄到下輩子才能厘清來龍去脈。

  他放下茶杯,娓娓說道:「兩個月前,世子爺在戰場上受重傷,被送回京裏,傷得相當嚴重,他無法行走,一張臉也毀了,他失意、心情低落,不願意見任何人,成天將自己關在屋裏,連太醫也不讓診治,三皇子爲此憂心忡忡。無意間,他發現世子爺在讀你的信,你與世子爺……一直在通信?」見四哥哥眉一挑,黎育清雙頰绯紅,應該解釋幾句的,就說:剛開始寫信是因爲要安慰齊靳喪妻之恸……可這番解釋,是越描越黑呵,那麽多年過去,難不成她還得一封接一封、安慰個不停?

  見她微微張口後又閉上嘴巴,黎育岷在心底無聲歎息,看來三皇子的話不假,這丫頭的心事藏得深,全府上下竟無人知道。

  「世子爺很喜歡你的信,一讀再讀,因此,三皇子認爲他對你有心。」黎育岷無法否認齊靳是好人,他有那心思,卻因爲自己的傷,不願意傷害一個好姑娘,自從受傷後,他再沒給清兒回信,一封都沒有。

  可這件事讓齊鏞知道了,他正想盡辦法幫齊靳恢複精神,有這樣的可能,他怎麽肯放過?

  黎育清心跳得厲害,滿腦子都回繞著那句「他對你有心」,怎麽可能啊?他心裏只有一個人,是他的亡妻江雲呀,他們只是很好的朋友,但……他把她的信一讀再讀,就像她讀他的信那樣……突然間,心頭漲得滿滿的,她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但那東西讓她想跳起來、想轉圈圈、想唱歌,想……做一堆不合禮儀規矩的事。

  黎育岷沒等她反應,自顧自往下說:「三皇子不厚道,他心裏只想著世子爺,卻沒想過你的處境,他直接將此事捅到祖父跟前,祖父自然相信你的品性,認爲你只是將世子爺當成另一個義兄,何況世子爺都傷成這樣子,祖父怎麽能夠害你終身?」

  「于是三皇子與祖父打賭,他讓人送信到樂梁城,信裏寫明世子爺的情形,如果你對世子爺上心,必定會想盡辦法來到京城,屆時,他便會請求皇帝賜婚,如果你對世子爺只是兄妹之情,依然留在樂梁城,只是寫信安慰世子爺,此事便作罷。」

  「可是你來了,祖父賭輸了,恐怕三皇子知道訊息後會立刻進宮,向皇上請求,爲你和世子爺賜婚。」黎育岷輕歎。他是個心眼多的,他打心底明白,依黎家與齊鏞的交情,就算祖父輸掉賭約,他硬要爲孫女的幸福推托抵賴,齊鏞也不會拿黎家怎樣。

  但是祖父會這麽做?不,他不認爲祖父會。

  世子爺功在朝廷,早己賞無可賞,如今爲國受傷,皇家怎麽做,百姓們都在看著呢。

  齊靳可不是普通人,他是將大梁半壁江山收入大齊疆域,是不損一兵一卒消滅嶺南盜賊、開通商路,是打海盜、滅北夷的大英雄!

  百姓能夠不受戰火荼毒,最該感激的就是威武平西大將軍。

  這次的事件是珩親王次子惹出來的,但珩親王願意以命抵命、救下次子免于斬首之刑,而珩親王妃在後宮慟哭、苦苦哀求皇太後,爲珩親王留下這株根苗後,皇太後攬下了此事。

  一邊是親弟弟、一邊是母親,皇上根本沒辦法處決凶手,這種情況下,皇上面對世子爺,心裏怎能不負疚?

  雖然世子爺硬把暗虧吞下,悶不吭聲,但他的消沈失落、他的自閉隱忍,百官朝臣全都心知肚明。

  何況,若是世子爺一直這樣消沈下去,朝廷損失可大了,一個常勝將軍、一個運籌帷幄的人才,就因爲爵位之爭,遭受手足謀害,這事若傳出去,珩親王府不受世人唾棄才有鬼。

  若是此時,有個能讓世子爺上心的懷恩公主下嫁,便可彰顯皇恩;若是清兒真有那麽大的力量,讓世子爺停止消沈,那便是朝廷之幸;若是世子爺能夠與公主留下子嗣後代,百姓必會將此傳爲佳話……嫁一個公主,就可以解決眼前困境,這麽簡單的事,皇帝根本就不需要任何考慮。

  至于黎家,在皇帝焦頭爛額的時候,賠出去一個女兒,表達對皇家的忠心、爲皇上分憂,定能換來皇帝更大的眷顧恩寵,何樂不爲?

  祖父一生都在爲黎家的榮耀竭盡心力,定不會舍不得一個小孫女。

  何況清兒這一嫁,首先受惠的不是別人,絕對是自己和育莘這兩個哥哥,如果他肯自私一點,他就會像那個沒心沒肺、把世子爺當英雄崇拜的傻弟弟一樣,笑得臉上開出朵花兒,但是他沒辦法,沒辦法眼睜睜看著清兒嫁給一個殘疾男子,婚姻是一輩子的事啊。

  黎育莘不滿地瞪黎育岷一眼,說道:「四哥,你幹麽講成那樣,能夠嫁給世子爺是福氣,你別把清兒給嚇壞!」他拉起妹妹的手,揚聲道:「別怕,別人不了解世子爺,哥哥一直跟在他身邊,對他的性子清楚得很。」

  「世子爺這個人,面冷心熱,對同袍手足好得很,他有多厲害聰明,這點哥哥就不提了,不是我誇口,世子爺比起我們的四哥哥有過之無不及,你不知道啊,面對千軍萬馬迎面襲來時,他不驚不懼,眼底只有無比的堅定。他說:『如果連我都不相信自己會贏,怎麽說服衆兵將,我們定會凱旋歸來!』瞧吧瞧吧,他真的不是普通人吧……」

  「有一回咱們落入敵人圈套,三千軍士心裏都想著,這回死定了,有人己經咬破手指想寫遺書呢,沒想到世子爺只輕飄飄說一句,『誰落入誰的圈套還不知道!』頓時,渙散的軍心便齊集一起。」

  「果然,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敵軍在高處要朝咱們射箭時,咱們的兵將居然出現在他們後頭,將軍讓我們高舉起矛,他們摔一個下來,咱們就往他們身上刺個窟窿……」講起齊靳諸多事迹,黎育莘有掩也掩不住的驕傲,黎育清一面聽、一面笑,心想,他們果然是兄妹,哥哥崇拜齊靳的興奮眼光,和自己崇拜致芬的模樣相同。

  黎育岷忍不住出聲阻止,「夠了,清兒不是要到世子爺手下當兵將,她是要嫁給他,成爲他的妻子。」就算齊靳沒受傷,他也不認爲嫁給長年不在府裏的大將軍有什麽好,加再上眼前又是這種狀況,他搖頭,不贊成!

  「女人不都想嫁給英雄嗎?世子爺就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錯過可惜呀!」對于齊靳,黎育莘有滿肚子的崇拜崇拜加崇拜。

  黎育岷則是滿臉的受不了,他真想剖開黎育莘的頭,看看這個弟弟腦子裏到底裝著什麽。

  「他傷了腿、傷了臉。」黎育岷強調。

  「世子爺是什麽人呐,只要他願意,一定可以再站起來,眼下,他只是氣不過,一時消沈而己。至于傷了臉,拜托,他又不是娘兒們,幹麽要一張好容貌,在戰場上,傷了臉的人多了去,他們一個個可都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在我看來,他們比京裏那些靠祖輩庇蔭的小白臉就好看得多。」尤其是珩親王的次子,那個不懂戰術、只有滿肚子髒水的白面書生,在他眼中就是個屁,還是大臭屁。

  「如果世子爺……」黎育岷看一眼黎育清,咬牙恨道:「難道,你要清兒當一輩子寡婦?」

  「怎麽會,最危險的時候都挺過來了,世子爺己經沒有生命之險。」對于男女之事,黎育莘仍然懵懂,但黎育清聽懂了,她是女子,重生前還是個生過孩子的婦人……臉迅速轉紅,她低下頭,無言以對。

  「總之,如果你不願意,我現在馬上送你回樂梁。」就算違反祖父、齊鏞和皇帝的意願,會傷害自己的前程,他也不管。

  黎育岷這話,黎育莘可不愛聽,清兒都和世子爺通了那麽久的信,兩人的交情定是不淺,何況世子爺是個知根底的人,他的性情、他的才智、他的勇敢……整個大齊,他怎麽都找不出第二個可以和他媲美的男人。

  這樣好的親事,打著燈籠都找不到,幹麽要往外推?何況清兒又不是那等庸俗勢利之人,怎會見到世子爺落難便瞧他不起。

  「清兒,你別聽四哥胡說,這門親事挺好的,哥哥給你拍胸脯保證,世子爺真的很棒。」

  「你不要胡亂保證,以後的日子是清兒在過,你又不能代替她。清兒,你想清楚,趁現在三皇子尚不知道你進京,還有機會挽回。你真的願意嫁給世子爺嗎?」黎育岷問完,兩個人、四顆眼珠子直愣愣地盯住黎育清,想從她臉上盯出自己要的答案。

  黎育清看看四哥哥再看看五哥哥,這樣一大篇一大篇的話砸下來,她都還沒消化呢,就要她做決定?

  她當然喜歡齊靳,當然也懷著那份不該有的心思,她當然也想美夢成真,她當然不是勢利眼的女人……只是,他真的心悅于她?

  她願意爲他而努力,但前提必須是對方樂意,江雲那樣一個善良溫厚的女子,在他心底那樣深刻地存在著,她從不認爲自己有半點機會。

  蘇致芬說:「面對愛情,你不能膽怯。」她不在意齊靳的身分地位、不在意他的財富或能夠給予的保障,只要他有一點點喜歡她,讓她的努力可以看見希望,她便願意勇敢面對接下來可能遇到的任何困境。

  「說話啊,清兒,你是願意的,對吧!」黎育莘催促他。

  黎育清看一眼黎育岷,問道:「四哥哥,一個男人經常翻看女子給他的信,是不是代表他心裏有這名女子?」黎育岷想違心回答——不對。

  但黎育莘動作比他更快,笑著搶答,「當然啦,如果心裏對這個女人沒有感覺,便是面對面,也會覺得生厭,想逃得遠遠,怎麽可能拿著人家的信,翻來覆去看過幾十遍。」人就是這樣,說謊言需要醞釀,說實話只需要憑直覺。

  「四哥哥,我明白你心疼清兒,但是,我願意……」黎育清的話還沒說完整,在外頭己經竊聽了老半天的齊鏞闖進來,他眉開眼笑,滿身的春風得意,他拉起黎育清,挑釁地朝黎育岷揚揚眉,對她說:「走,我們去看齊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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