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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逝琴寥秋水寂》第13章
12

完顏阿魯罕白日裏都是去船塢,他監督著造船的進度。而徵羽在書房裏,也發現了書桌上堆著好幾本關於造船的書。金人並無建造海船的技術,這技術只有宋人有。

徵羽知道完顏阿魯罕甚是好學,涉及的領域也廣,但當他看到書桌上擺放著一張已接近完工的海船的樣板圖紙時,徵羽驚訝無比。

徵羽並不怎麽懂造船術,但他也是個博學多聞的人,所以大抵知道一艘船該是如何形狀的,至於吃水深淺與船體積的計算之類的他全然不懂,可從這海船圖紙上看,這個金國蠻子卻是懂得運算的。

徵羽一時心情有些複雜,他並不知道完顏阿魯罕帶兵打仗如何,但卻知道他並不是個普通的人。

蠻夷為何能說得口流暢的宋語;蠻夷何以能讀閱無數宋人典籍;蠻夷又怎麽會精通音律,蠻夷何以連宋人中鮮有人掌握的造船技術都運用,完顏阿魯罕,不知是該令人畏懼還是敬畏。

如果,不是在這戰亂,如果不是在那樣的情況遇到他,如果,他沒有對他做過那麽些不堪的事情;在普通的情況下,遇到他,徵羽知道他會對他充滿景慕的,即使他是一個金人。

人與人之間就是如此的奇妙,一個或許能得到自己景慕的人,在另一種情況下卻招惹來了憎恨與敵意。

“我的造船圖畫得可還好?”一個充滿了謔笑的聲音響起,一個高大的身影同時出現在了徵羽的身側。

徵羽放下了手中的圖紙,抬頭看著聲音的主人,似乎一臉愉悅的男子。

“我不懂這個。”徵羽淡然說道,看著眼前這個魁梧的男子,他知道他有一張充滿了陽剛之氣的臉,在他心情愉悅的時候那剛毅的五官看起來也俊朗非凡。

“你,怎麽會宋人的造船術?”問出這句話,徵羽便有些後悔了,這只是他的疑惑,而事實上滿桌關於造船的書籍就已經解答了這個問題。

“學習,金在文化方面遠遠不及宋人,確實是不開化的蠻子,但資質卻未必不如宋人。”

完顏阿魯罕看向徵羽,一臉傲然。他知道徵羽當他是蠻子,亦知道他曾對徵羽做過的事情野蠻無比,然則,他並不曾覺得他低人一等,亦不覺得宋人是無能之輩,他的眼界恐怕遠遠高於其他人。

“只是風俗與風化的不同,人與人本身,或許並沒有不同。”

徵羽呢喃,始終望著完顏阿魯罕。

“只是…同為人,有父有母,有血有淚,金人卻為何肆虐、屠殺宋人。”徵羽的眸子分外的清澈,他看著這個金國將領,他不知道他需要什麽樣的答案。

“這是本性,掠奪與嗜血的本性。”完顏阿魯罕說道,聲音冷戾了起來。

“那麽,我們宋人的血淚與仇恨呢?”徵羽聲音有些激動,他不能理解,然則他也不像其他宋人那樣將金人全部聯想為修羅惡刹。

“徵羽,我沒有殺過你的任何一個親人,我的部下也沒有。”完顏阿魯罕沈默了一下,然後深沈的說道。

“金人屠殺宋人的那份罪惡,你打算在我身上清算?”完顏阿魯罕盯著徵羽的眼睛,深深的看著。

“如果是如此,家仇國恨,你想怎麽清算?”完顏阿魯罕說這話時,卻猛的抓住了徵羽的手,說時甚是冷戾,一對鷹眼裏卻似乎有些許?些許的痛苦?

徵羽任由這個金國蠻子的大手緊緊捏住他那只相對纖秀的手,那是一隻溫暖而有力的手。

“你…”徵羽吸了口氣,為這個冷戾強健的金國將領那眼中沒有掩飾的痛苦驚愕。

“我是個男人。”徵羽想抽回了手,他掙扎了一下,然後作罷,只是隨後平緩的問。有個疑問他一直想得到解答又怕得到解答。

“斷袖分桃,你們宋人古已有之。”完顏阿魯罕冷冷的說道,他看到徵羽懵了一下。

“我提醒了你是嗎?你以為只有蠻子才會有這種不知廉恥禮教的苟合?”

完顏阿魯罕逼視徵羽,他或許真的很瞭解徵羽。

“徵羽,你並不愚鈍,你不至於不知道,我確實對你有幾份情意。”

完顏阿魯罕強勢的說,他逼視徵羽。

“或許…”完顏阿魯罕口吻一轉,手已纏住了徵羽的腰身。

“還有,幾分恨意。”完顏阿魯罕剛毅而性感的唇吐出“恨意”二字的同時,加深了摟徵羽腰身的力度,扣住了徵羽試圖抵抗的手,他吻上了徵羽的唇,那是個充滿掠奪與暴力的吻。

徵羽沒有掙扎,任由這個蠻子咬他的唇。

激吻過後,完顏阿魯罕炙熱的唇才離開徵羽的雙唇。

“阿魯罕…”徵羽看向仍舊壓在他身上的金國蠻子,他輕啟了下唇。

“我…無法理解這樣的情感。”徵羽捏了捏手心,他不愛男人,也不可能愛上眼前這個男人。

“也…無法接受。”徵羽的眸子堅定。

“這就是你要說的?”完顏阿魯罕用著低啞的聲音說道,他拉開了徵羽,臉上竟也見不到平日該有的怒火與冷戾,只是冷淡,那黑色的眸子深邃一片。

**************************

無數個夜晚,完顏阿魯罕始終都將徵羽攬入懷中,入睡,無論他那夜佔有這個宋國琴師與否。

兩人的對話始終很少,那日在書房的那段對話算是最長的一段。

完顏阿魯罕對徵羽並無要求,只是要徵羽呆在他寢室裏,夜晚與清晨都能見到。至於,白日,他放任徵羽自由,而徵羽也只是去羅枸杞那裏。

徵羽時常去看那個受傷的女孩,女孩的傷一點點的好了,卻始終沒有踏出房間一步。

日子波瀾不驚,日復一日。

直到完顏阿魯罕監督的船隊造好,他帶領部下追擊宋皇帝入海。

離開那日清晨,完顏阿魯罕並無跟徵羽說過他將離開些日子。徵羽是從羅枸杞那裏知道,金兵已經追擊入海的消息。

完顏阿魯罕不在的寢室,似乎壓在心頭上的那塊石頭也不見了。再不需戰戰兢兢的躺在這張雕花的大木床上,也再不需進行那些罪惡而無恥的行徑。

作為一個男人被另一個男人佔有,那份恥辱,到現在,甚至比自這戰亂所遭受到的其他苦痛都來得深刻。

每次被貫穿的時候,都仿佛被扼住了咽喉般無法呼吸,那強健而厚實的體魄,壓制在身上時,也是那仿佛要斷氣般的感受。

然則,刻烙在徵羽這極其年輕的身軀上的歡愛記憶,是無法抹殺的。

於是,空蕩的房,也會有若有所失的感覺。於是,仍舊散發著那人氣息的床,會無法安然入睡。

徵羽只是想,他深切的瞭解孤單,即使有羅枸杞一個朋友,然則羅枸杞並不是親密的人,也不是家人。

無論他承認與否,他習慣房間裏有另外一個人,習慣夜裏有人摟住他。他只是需要一個親密的人,一個可以互相取暖的人。而無論那人是誰,或許是正好那人是這個金國蠻子?

金人追擊宋皇帝的船隊,很快就返回了,搜索無蹤。事實上,汪洋大海,搜索一個人與一艘船,談何容易。

完顏阿魯罕回來的時候,一臉的疲憊,想必大海對這些從沒有漂浮於其中而人而言,太艱難了。

況且,金人的船隊還遭遇到了暴風雨,有幾艘船沈了。

完顏阿魯罕回來時,徵羽正在用餐,他嚼著稗子飯,只是抬頭看了眼那張俊朗的臉略帶了幾絲蒼白,並不以為然。

完顏阿魯罕讓人端上了盤羊肉,抓著把刀,面無表情的吃著,低頭喝著酒。

“不問我你們的皇帝找到沒有?”完顏阿魯罕對只是低頭吃飯的徵羽說道,口吻裏帶著些許譏諷,他心情似乎並不好。

“我並不對他寄託希望。”徵羽放下筷子,重新看著完顏阿魯罕,他是真的不在乎。

“那麽你對誰寄託希望?”完顏阿魯罕抓住了徵羽打算夾蔬菜、繼續用餐的手。

“宋人…還有希望嗎?”徵羽抽回了手,輕笑著。皇帝什麽的,不是宋人能寄託的,而現在這個已經被踐踏得了無尊嚴的國家,又能指望什麽希望。

“或許有。”完顏阿魯罕冷冷說道,剔著骨頭上半生的肉片。

徵羽並不知道完顏阿魯罕所說的是什麽意思,那還是兩天後,國論左勃極烈下令退兵後才明瞭的。

用完餐後,完顏阿魯罕扯下了身上的皮甲,紅色的棉袍在手臂與肩部分濕了一片。

隨後,徵羽見到了羅枸杞,羅枸杞帶了個藥箱進來。

徵羽看著羅枸杞拿著竹制夾子,夾出了完顏阿魯罕手臂上幾根血淋淋的東西,那幾根東西似乎紮得極深,找了幾番才弄出來。完顏阿魯罕坐在床上,看著羅枸杞,連眉頭也不皺一下。

那幾根被羅枸杞挑出的是木屑,而這個金國蠻子剛才還用那只手臂用了一餐,絲毫看不出受傷的痕跡。

羅枸杞用棉花擦去血跡,準備上藥,完顏阿魯罕卻抬起另一隻手擋住。

“把酒拿過來。”完顏阿魯罕示意徵羽,於是徵羽將酒瓶裏的酒倒進酒杯,然後端了酒杯過來。

羅枸杞也不說什麽,既然金人有自己的一套消炎的辦法,他這個宋國大夫也不理會。

徵羽拿著酒杯走到完顏阿魯罕身邊,將酒倒在了完顏阿魯罕的傷口處,這個過程金國將領只是擰了下眉頭,再對上徵羽的眼睛,徵羽才發現他的眼裏原來佈滿著血絲。

羅枸杞面無表情的擦拭傷口,然後上藥,包紮,最後退出。

羅枸杞走後,完顏阿魯罕扯去袍子,赤著上身躺上床便睡去。

徵羽將那件沾滿了血液與酒液的袍子揀起來,掛在了屏風上,他返回床,坐在床上看著完顏阿魯罕許久。

然後,內心掙扎了一番,徵羽扯了被子蓋住了這個受傷的金國將領。

夜深,徵羽偎依著這個金國蠻子入睡,並且小心的不去碰觸他的傷口。

完顏阿魯罕睡得很沈,直至天亮才醒來。徵羽並不知道,這個金國蠻子自從出海就沒睡過一天好覺,他畢竟不習慣在海上漂浮。另外,那傷口也是兩天前因為風暴襲擊,桅杆折斷所受的傷。由於船上並沒帶大夫,刺入骨肉中的木屑一直沒有被清理出來。

完顏阿魯罕清晨醒來,看到的是躺在他身側身子微靠向他的徵羽,兩人身上都蓋著被子。

完顏阿魯罕下床的時候,徵羽也醒來了,坐在床上看著對方。

“把東西收拾一下,今天或許會上路。”

完顏阿魯罕淡然說道,他從箱子裏拿出乾淨的袍子,動作有些生硬的穿上,徵羽見到了他的肩上有血跡染紅了白色的布條,不過他並沒有下床幫忙。

“書房裏的書,我平日看的,你喜歡的,都收拾起來。”

這個金國蠻子知道徵羽時常出入書房。

將皮甲穿上的時候,低頭用手與牙協助系著帶子,那動作,確實是有些笨拙。

徵羽終於是下了床,走到完顏阿魯罕身邊,伸過手來幫助這個一隻手受傷的男子系皮甲的帶子。

一條又一條,系得仔細。

“系緊一些。”徵羽系蠻子受傷手臂的皮甲時,這個金國蠻子平淡的說道,太鬆垮穿起來也不舒服,何況鬆動的時候還要重新再系。

徵羽發狠一勒,打了個死結,縮回手時,看到手掌上有血跡,有些懵住了。

“要退兵?”徵羽收回心緒,抬頭一問。

“這幫人,財寶女人掠夠了自然是帶回去享受。”

完顏阿魯罕竟不屑的說道,他一直不贊同攻打後只是掠奪,而不在乎統治權,這只是無知蠻子才會有的行徑。

“那財寶女人都掠夠了,你還想怎麽樣?”徵羽抬起頭,原本有些迷茫的眸子此時帶著幾分凜然。

“治理。”完顏阿魯罕冷冷的吐出這兩個字,他絲毫不理會徵羽的不快。

“皇帝要沒這心,就分疆割地,賞賜有功勳的將領,若大一個宋國,雖然破爛不堪,幾年休養後,仍舊富饒。”

完顏阿魯罕一對鷹眼犀利得可怕,他是個野心很大的將領,而且還頗有遠見。

“只可惜你不是金國皇帝,也不是國論左勃極烈。”

徵羽冷冷的譏諷,他第一次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有著怎麽樣的野心與才幹。

“是的,我確實不是。”完顏阿魯罕冷冷一笑,竟能從他眼裏讀出幾分暴戾。

那暴戾讓徵羽迷惑,他是渴望那樣的權勢,還是在憎恨那樣的權勢?

完顏阿魯罕,畢竟他瞭解得太少。

徵羽清理了書房,將完顏阿魯罕翻閱過的書裝進了箱子。將書籍處理好後,看著眼前的兩大箱書,徵羽才感到自己做了可笑的事情。

他真像一個賣國賊,作為一個宋人,他應該放火少了這書房的藏書才是,不讓金人獲得宋人的任何一絲文化。然則,荒謬的是,這燒毀的也是文化,而金人去學習則是一種文化的傳承。宋人是否自此將消逝,為異族統治,千年之後漢人文化是否會消逝,那尚不可意料。

至少是種傳承。

矛盾中,徵羽還是將箱子蓋上。

他不知道,今早完顏阿魯罕為何要對他說那樣的話,讓他知道他的志向,從而在畏懼中憎恨他嗎?他為何要對他說這樣的話。徵羽所不明白的是,志向,一般是不被輕易提起的,且這樣的話題,完顏阿魯罕也未曾在他人面前提起過。

*****************

徵羽只收拾了書房的書、完顏阿魯罕寢室裏屬於完顏阿魯罕所有的物品,卻沒有為自己收拾任何東西。原因很簡單,他不想跟隨完顏阿魯罕及其軍隊回金國。

他只想回到宋人這邊,即使顛沛流離、饑寒交迫。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是個金國將領的男寵,這是何等可恥與令人唾棄的身份,他不可能欣然接受,只要他尚有一絲自尊他都不可能去接受。

撤兵離開明州的前夜,徵羽在房間裏等待完顏阿魯罕從國論左勃極烈的居所返回。

徵羽坐在書桌前,撥弄著琴,想起了他一直攜帶在身邊的那張“九霄環佩”,這張琴已經不在他身邊,在他表哥董蘭那裏。

不知道伯父一家現在在哪裡?

伯父一家,是他在這世界上僅有的親人,他是真的很想見他們,即使,在這亂世匆匆相逢,相處的時間又短,但有血緣關係畢竟不同。

他終究是太孤獨了,他只是不想孤獨一個人。

不,其實他也不是孤獨一個人,他身邊一直有一個人,一個金國男子。

徵羽覺得這種想法有點荒謬。

如果,他是個女人,他或許真的會就這樣跟了這個金國男人,因為女人畢竟總是需要依靠與寄託的。而他卻是個男人,當男寵始終不是他本願,當一個會被所有宋人唾棄的金將的男寵更不可能是他所樂意的。

“你的衣物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就要上路。”

一個有些冷冰的聲音響起,將徵羽的思維拉了回來,徵羽抬頭,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完顏阿魯罕。完顏阿魯罕顯然是看到了屬於徵羽的衣服還掛在屏風上。

徵羽並沒有應聲。

“過來,把皮甲的帶子解開。”完顏阿魯罕走進屋,坐在了床上,只是自顧的對徵羽說。

徵羽起身朝完顏阿魯罕走去,蹲下身,為完顏阿魯罕解披甲上的帶子,這些帶子也都是他早上親手系的。

將皮甲解開時,徵羽見到了完顏阿魯罕手臂上的衣料沾了幾個黑色的血斑,於是自覺的去拿了一瓶藥粉,那是羅枸杞留下的。

將紅袍衣側的帶子熟練的解開,脫去,露出金國蠻子強健的上身和結實的膀子。

徵羽開始拆纏住傷口的布條,白色的布條都染成了紅色。徵羽不明白,都不在打仗,何以完顏阿魯罕一定要穿上皮甲,因為皮甲的關係,傷口一合愈,就又會被磨出了血。

將藥粉撒在傷口處,就著那些被染紅的布條重新捆綁。徵羽做得很細膩,很認真。

當將傷口包紮好後,徵羽想將手縮回來時,完顏阿魯罕捏住了徵羽的手。

“你的手很巧。”金國蠻子的大手摩挲著徵羽的手,他看向徵羽的眸子帶著幾份深意。

徵羽只是笑笑,抽回了手,但是他在完顏阿魯罕的身邊坐了下來。

徵羽見不得人受苦,他為這個金國將領包紮傷口,並不是因為他喜歡他,而僅在於對方受傷了,而且傷得不輕。

“阿魯罕,我想離開。”徵羽低著頭,喃喃地說,他的語氣很平靜。

“你想回到那些顛沛流離的宋民中?”完顏阿魯罕的口吻竟也是平緩的,他攬住了徵羽的肩。

“是的,我是希望我是他們中的一份子,而不是金人的…”徵羽遲疑了一下,沒有說下去,他說不下去。

“而不是什麽?”完顏阿魯罕抬高了語氣,他攬徵羽肩的手臂也加深了力度。

“男寵。”徵羽艱難的吐出這兩個字,他抬頭看完顏阿魯罕。

“男寵?”完顏阿魯罕嗤然一笑,他將徵羽按倒在床,將身子壓在徵羽身上。

“我沒當你男寵。”完顏阿魯罕扯著徵羽的衣領,吻著徵羽的脖子。

“也不是一時的玩樂。”完顏阿魯罕抬手撫摸徵羽的長髮,動作溫柔。

徵羽感到有些荒謬,他仰望著完顏阿魯罕,完顏阿魯罕的話確實讓他感到意外。

“徵羽,韓子高與陳茜的故事,你應該聽過。”完顏阿魯罕將身子拉離徵羽,不過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徵羽。他低緩地說道,他那雙鷹般的眼睛,卻深邃得像湖泊。

徵羽懵住了,幾乎沒有了反應。

那是歷史上的一個大逆不道,違背常理的故事,一位野心勃勃的大將軍對他所愛的男子宣了誓,如果他當上王,就讓對方當上王後。或許只是一句戲言,但卻石破天驚一般。男人如何能以男人為妻,婚姻本是屬於男女之間的。徵羽知道,自古卻也是出了些龍陽之好的人,不過男人與男人間又怎麽可能有男女般的盟約呢。

徵羽沒再跟完顏阿魯罕提起關於讓他離開的話題,他知道完顏阿魯罕不會放人。

清晨,當徵羽醒來的時候,看著抱著他腰身,就睡在他身側的男人,他有種沈淪的感覺。

*******************

撤兵,一方是滿載而歸,得意興奮的金兵,一邊是同樣高興且帶著些許期望的宋民。

國論左勃極烈統帥的大軍,從金國深入到宋的最邊沿之地,中間有的是一大片的權力空白區域。遙遠的前方得不到支援,又身處一個疆土極其遼闊的國家的邊疆,即使宋早就被打成了一盤散沙,但散沙若是聚集起來,卻會是一片沙漠。

行軍路上,不時會遭遇到宋人的軍隊襲擊,有時候,甚至只是些平民組織成的抗金武裝。宋人中並非沒有勇猛之士,即使朝廷已不存在,然則不肯屈服於異族統治的宋人,終於在最後奮起抵抗。

國論左勃極烈甚是驚愕,在他看來軟弱膽小的宋人,居然會利用這個時機襲擊金兵大隊,是不可思議的。完顏阿魯罕卻不這麽認為,他甚至是意料到了,一個統帥帶領著一支隊伍深入敵國疆土,一路追擊到這個國家的盡頭,而其間征服的大片土地都沒給予統治,只是掠奪一番,在折返的途中自然會遭遇到襲擊。

不過,散落的小股宋軍和自發組織的平民抗金武裝,都不成規模,並沒有給這支金國大軍造成多大的威脅。

完顏阿魯罕騎著高頭大馬,在隊伍前方,注意著前面的情況。這幾天,他所帶領的軍隊不時的遭遇到襲擊,死傷了不少人。他的軍隊負責保護行進在更前方的國論左勃極烈所帶領的主部隊,是國論左勃極烈軍隊的後方防護。

徵羽始終在與完顏阿魯罕的財產在一起,他尾隨在一輛載著物品的牛車後面。在這漫長的,前不見頭,後不見尾的隊伍裏,他渺小的仿佛只是一隻螞蟻。

在亂世裏,一條人命並不比一隻螞蟻高貴多少,被隨意踩死的螞蟻,被肆意殺戮的人,有太多太多了。

徵羽知道,他足以死上好幾回,只是因為完顏阿魯罕,即使他不承認,即使這蠻子對他做過更無法原諒的事情,但這卻是事實。

不過,如果完顏阿魯罕肯放他自由,讓他回到宋人中的話,徵羽會十分樂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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