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養一隻人類作為財寶

　在迪亞納漫長的歷史當中，龍族和精靈族是最早誕生的種族……或者說最早在歷史上有記載、主宰過重大歷史事件的種族。

　那時候大地還是一片沉寂，龍族還沒有以龍來稱呼自己，他們狂妄的性格讓他們不屑於對外族介紹自己，因此也不需要一個名稱標示自己，他們的種族名稱最早出自人類之口。

　大約是有著命名的因緣，人類與龍族的糾葛早在世界初生之時就已經註定了。

　人類把這種覆蓋著堅硬鱗片，背後有巨大雙翼的種族，稱為龍。後來在災厄中，人類勇士與龍族結盟，共同站在了對抗邪惡的最前沿，直到世界重歸安寧，在戰爭中結下的深厚友誼讓雙方不忍分離，因此有了人類與龍族共同的國度。

　——以上歷史敘述，出自人類史官。

　那我們來看看龍是怎麼記載這段歷史的……龍族的歌者——也就相當於人類史官，一位優雅知性（以龍類標準判斷而不是人類）的雌性紅龍，歌者女士是這樣說的：“世界誕生之初，偉大的光耀巨龍生下了五色龍族和極少數異色者，讓我們獲得了這世界上最完美的神賦天資，而人類只是造物主偶然興起隨手捏的小玩意兒，那東西很脆弱，有一些美麗的是珍貴的易碎品，是我們龍族的財寶，而剩下的是食物或者玩具，不過為了不嚇到我們喜歡的那些，我們現在不吃人類了，也不提倡當面玩弄他們。”

　聽起來……龍族真是相當糟糕呢。

　人類練習魔法，龍族覺得好玩，抓一兩個回去養，於是吟游詩人口中流傳出了“邪惡法師與惡龍”的故事；人類練習鬥氣和武技，龍族覺得很好看，抓一兩個回去抱，於是春閨少女的夢裡多了“正義優雅的龍騎士”……

　但不管怎麼說，聖龍帝國，這是屬於人類與龍族共同的國度。

　在人類騎士眼中，這是他們寫滿榮耀與信仰的故國，而在大部分驕傲（或者我們可以使用一個人類的新詞：傲嬌）的龍族眼中：漂亮人類是我們養著的財寶，財寶的國度自然也是我們要保護的藏寶洞！

　……這大概是由物種差距產生的文化隔閡吧。

　不過不得不說，龍族和龍騎士相處得非常融洽。

　隨著科技的發展，一些比較年輕的龍族開始接受人類新生事物的薰陶，不過一少部分年齡足夠大的龍族，經過了歲月的洗禮和沉澱，沉穩而有見地，也並不排斥科技。

　實際上，這個龍族內部很流行的論壇網站，就是出自一位龍族語者之手。

　這位龍族語者，是一位年齡足夠大的藍龍，龍族本名叫做寒冰•湛清。

　語者的地位非常高，他們是族內的智者，擁有族內公認的大智慧，活過足夠久的歲月，讓他們不再有年輕巨龍那樣暴躁衝動的脾氣，反而多出了一份沉穩和優雅。五色龍族每一族有一位語者，是聖龍王的智囊團，按照人類的說法，也可以叫做族長，或者龍族親王。

　龍族和人不一樣，他們不會因為年齡增大而衰老，年紀越大的龍反而越強大，至於龍族自然壽命的盡頭……這還沒有人具體記錄過。

　如果音譯成通用語，寒冰，這個名字念起來非常長，而且讀音很難念，一般人類都沒法順利念完，但它的龍語本意卻很簡單——名字簡單通俗對人類來說或許不是值得誇耀的事，但這在龍族內部，是地位與閱歷的象徵。龍族會給讓新生者繼承已故長輩的名字，他們相信這樣新的龍族可以繼承先輩的優秀品格。龍族起名的風格很簡單，藍龍屬水，因此他們的名字都帶點水，像寒冰這麼簡單通俗的名字，則說明這名字誕生得非常早。

　最初的寒冰是位雌性，年代久遠幾乎沒有留下過其他記載。而現在的語者寒冰，是這個名字的第二位使用者。

　寬厚可親的前輩寒冰為年輕的龍族建立了一個論壇，名字叫做“如何訓養你的人類”——專門讓巨龍們交流養人類的心得——幸好龍騎士們不知道這個網站。

　但是語者寒冰自己並沒有人類，他為這個網站提供的僅僅是科學技術層面的説明，而內容方面，據說是那個娶了人類的銀龍霜怒在做指導。

　但是今天午飯——人類的午飯時間過後，龍族們混在論壇裡插科打諢，忽然看到一個帖子，正在被迅速加精置頂，大家紛紛好奇地點進去一看，全都目瞪口呆。

　發帖人是寒冰•湛清，內容很簡單，只有一句話：“請問哪位元同胞養過吃貨屬性的人類，而且是男性魔法師，求一份攻略。”

　天呐，敬至高無上的光耀，語者寒冰有了心儀的人類？

　——*——*——

　機甲商業聯合會總部位於市中心，修特拉臉色平靜地坐在休息凳上，低頭看著通訊器的光屏，大概是在流覽什麼網頁，聯合會的機械師正在裡面鑒定他帶來的作品。

　祈陽則好奇地參觀著旁邊展出的各種機械作品，主要是科技發展過程中各個不同時期的代表作。女引導員臉紅紅地打量著祈陽，並且柔聲跟著講解。祈陽非常感激這位女士，但有點惋惜，如果這位女士不要總是用她裸/露的胸脯擋住展品，大概講解效果會更好。

　修特拉從螢幕上抬起頭，一眼就看到“圖謀不軌”的女引導員圍著祈陽搔首弄姿。

　……通常魔法師的社交能力都不太好，這個時候挺身而出可以大幅度增加好感度……

　“咳咳，女士您辛苦了，接下來我為我的同伴講解就可以了。”

　正表演得賣力的女郎一抬頭，看到一雙非常深沉的藍眼睛，渾身打了個激靈，好像一捅冰水當頭澆下，立刻點點頭撒腿就跑。

　不是說大機械師修特拉為人和善好相處麼，怎麼事實與傳言不符啊！

　祈陽顯然更喜歡修特拉的講解，因為大機械師沒有顫抖的、巨大的胸脯阻擋他的視線。

　修特拉耐心地將一件件展品講給祈陽，並且時不時穿插一些自己的小見解，多半都是批評，比如那個機甲可以更輕便啊，那個機槍可以火力更大啊什麼的，在修特拉有意這麼做之後，成功地讓祈陽對修特拉產生了一種讚歎之情。

　“修，好棒！”祈陽多半都只稱呼修特拉名字的第一個發音，這是第一個這麼稱呼修特拉的人。

　每次祈陽發那個音的時候，機械大師就覺得心裡好柔軟……雖然祈陽的初衷，只是為了保護自己的舌頭。

　“修特拉閣下……”

　背後傳來呼喚，修特拉還沒從軟綿綿模式中切換出來，以至於回頭的時候差點讓那個年輕機械師噴鼻血。

　年輕人擦擦汗：“額，大師，這件商品，我們……”面對一張溫和的俊臉，年輕機械師有點結巴，而他的導師就很直白了，這位頭髮花白的女性直接說：“最多給你三百塊。”

　……還沒一張罰單貴。

　“夫人，您在跟我開玩笑？”修特拉一秒進入冷凍庫模式，提起作品，修特拉異常嚴肅認真，“出自機械師修特拉——我本人之手的作品，您給我三百塊？您可以查查以往我作品的拍賣紀錄，就算是我不滿意的瑕疵品，都可以拍賣到幾萬幾百萬，而這件是我最得意的作品之一！您——”

　老太太乾巴巴地撇撇嘴說：“是的，從科技角度您的作品簡直就是絕世佳作，但因為太絕世了，您這件作品我們只能買來展覽，沒法投入生產。”

　“……”修特拉嘴角抽動了一下，想賺錢，就得賣殘次品？

　“您這件魔能轉換儀，用了您所謂的‘魔導科技’？能將魔法元素轉化成能源，取代機甲本來內置的水晶石能源和電力系統。”

　“是的，這樣可以省去更換水晶的繁瑣步驟，也不需要充電！”修特拉點點頭。

　“問題是，您這儀器，只有大魔法師才能驅動！而那些古板的大魔法師有幾個會專門買個機甲回家？而普通人還要為了使用您的機甲專門去報名法師學院嗎？”老太太氣憤地說，“您根本不懂做生意，您別在我這炫技了，我很忙！”

　說完踢踢踏踏地走了。

　修特拉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只輕哼了一聲：“愚蠢的偏見。自己的水準低，反而怪罪比你強的人，真是卑微的人類。”

　一轉頭，卻立刻對祈陽做出一副無奈苦澀的表情：“對不起，我真是……讓你失望了，我最好的作品都沒能賣出去，我……”

　修特拉早就看出祈陽是個心軟的人，果然，祈陽立刻拉住修特拉的手：“不，他們，不對，不會欣賞！不，不難過！”

　“謝謝，有你陪著我好多了。”修特拉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沒辦法了，我只能繼續回學院工作了。”

　“血、院？”祈陽微微側頭，“什嗎，地方？”

　“奧斯蘭特皇家學院，我以前是那裡的機械系導師，不過學院裡教學任務太重了，我上個學期結束後考慮辭職，因為整天忙著備課，都沒有時間研究我想要研究的東西。”修特拉拉著祈陽走出聯合會，邊走邊解釋，“不過現在看來，還真不能辭職呀。”

　“不喜歡，就，不要去了，我去賺錢！”祈陽忽然用力拉了修特拉的手一下，“我，害你破財。”

　“嗯……大概你想說破產？”修特拉想了想，然後笑著拍拍祈陽的肩膀，“你能做什麼？你連話都還說不清，出去賺錢？你是想被拐走，然後給我個英雄救美的機會？”

　祈陽皺起眉，顯然並不認同“美”這個身份。

　“別擔心，其實教學也很有意思，我之前要研究的東西這個假期研究得差不多了，不辭職也沒關係。倒是你，你願意陪我一起去嗎？如果你不想去，我就再想其他的辦法。”修特拉問。

　“嗯，你去那，我去那。”

　哦呀成功！修特拉笑了笑，心裡的小野獸已經咆哮著開始哼歌了。

　而這個時候的祈陽正在認真思考，即使不用靈力，以劍修*的戰鬥力來看，徒手拆機甲應該不成問題，不如……考慮偷偷出去打工搬磚抗包，這樣就有錢了，不僅可以去聖龍，還可以給修特拉買禮物回贈，唔……不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