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奸細全國通緝

　那麼，究竟要如何把假皇子的事揪出來？聲稱自己是真的？對方也聲稱啊！血統測試？人家也通過了啊！

　而另一個比這還嚴重一些的問題也來了——祈陽的靈力又不足了。先後打過龍後和羅南，所剩本就不多的靈力已經到了急需補充的地步，而上次強行吸收不純淨的靈氣，又使得經脈遭到創傷，別說祈陽，就是修特拉也不敢給他再來一個臨時轉化器了，那玩意太不穩定。

　“所以按照亞彌爾所說，龍晶是最好的選擇。”羅南對於這一點也表示認同，“現在就看修特拉你怎麼能拿到龍晶了。”

　怎麼拿到龍晶，這是個問題，就算修特拉是藍龍族的語者——他的罪責和懲罰也在三皇子回歸後自動消除，但龍晶又是什麼？那東西說白了就是龍族留下的屍體，他們死後身體其餘部分化作塵粉，只餘下凝聚成晶核的龍晶——就算修特拉是龍族語者，你能隨便挖人家墳，然後說對不起大哥，借你屍體一用？

　雖說迪亞納沒有把“入土為安”看得很重，但依舊不允許“褻瀆屍體”隨隨便便發生，而祈陽自己在良心上也是過不去的。

　“龍族相信，離開的長者不會真的離去，他們的靈魂會借著傳承他們名字的後輩，以龍晶為依憑，得到保留，使得他們的精神永遠留在龍域，眷顧一代又一代的後輩。”

　祈陽點著燈，在皇家圖書室裡翻看這些書籍，巨龍感覺到死期將近，就會自行飛回龍域，安靜等待長眠，而過去那些戰死的龍族，也都會有其他族人千辛萬苦尋找到他們的龍晶，帶回家鄉。歷史上一共只有三位龍族沒有留下龍晶——

　第一位是傳說中的光耀巨龍，據說他的龍晶與最初的人類之皇融合，成為人龍共治的誓言鎖鏈，餘下的兩位，一位是紅龍女皇夏焰，一位是她的弟弟親王烈光，前者因為愛上了黑暗神官，選擇在死後葬於影月聖堂之中，後者行走在世間，尋找屬於他的騎士，最後不知所蹤。

　除此以外，沒有任何例外了。

　“那有沒有什麼替代品呢……”能夠承受力量的容器，祈陽一邊思考，一邊翻著書。

　“殿下，這麼晚了，還在看什麼？”

　這聲音忽然從書架背後傳來，祈陽看得認真，又因為到處都有皇家騎士，所以警惕性稍有放鬆，沒有注意到背後冒出來個人，大半夜突然被人喊，任何人情理之中都是要嚇一跳。

　“康瑟裡騎士長？”祈陽跟這個騎士長並不熟悉，僅僅知道他和艾薇當年都是龍後手下的副統領，如今和艾薇算是並列的騎士長。

　康瑟裡在大半夜依舊穿著整齊的騎士服和盔甲，腰上配著劍，他走過來，看了一眼祈陽手裡的東西：“哦？殿下對龍族的墓地有什麼意見嗎？”

　“並沒有。”祈陽笑了笑，“只是想更全面瞭解一下龍族，畢竟我在異世界呆了很久，那邊是沒有龍族的。”

　其實有，只不過這邊的龍族是一坨，那邊的龍族是一根。

　“龍晶石……”康瑟裡將燈留在了祈陽桌上，“二十年前，殿下的契約龍族寒冰閣下，就是因為這東西，才被人襲擊——深淵議會借用龍晶石裡的龍族記憶，研製出了專門針對龍族的武器，這您總該知道吧。”

　對方審視的目光讓祈陽微微皺眉，所以祈陽說：“我知道，所以更要瞭解，不是嗎？”

　“或許吧。”康瑟裡緩緩說道，“那麼殿下……就繼續瞭解好了，屬下告退。”

　對於常年清修的劍修、和高居雪山久不出世的龍族來說，他們的思維和正直好騎士還真沒什麼差別，都是一根線的，是非曲直在他們心裡往往過於簡化，也使得他們很多時候把人、或者事，想得太過單純。

　第二天祈陽剛一起床，發現門外站著兩名騎士，騎士請祈陽儘快準備好，要去議會廳。

　祈陽穿上了女僕準備的騎士服，一身白色的騎士服，繡著代表藍龍的花紋，胸口佩戴聖龍的徽章，看起來竟然也有模有樣，像個年輕騎士。然後祈陽想了想，把女僕遞過來的劍從劍鞘裡拔出來，召喚出長寧，插了進去掛在腰上。意識裡，長寧的情緒隱約波動了一下，似乎對這個新奇的外衣很感興趣。

　通往會議廳的路上站滿龍騎士，披甲佩劍，整整齊齊站在道路兩側，他們的龍變換成人形，三五成群在院子裡閒聊、或者刷聊天網站。

　但祈陽隱約覺得，周圍人的眼神有些許異常。

　大議會廳已經擠滿了人和龍，祈陽一進門，發現大臣和龍廷議員居然整整齊齊全部到場，包括所有的皇子皇女——除了薇拉。

　伊瑞看到祈陽進門，對他抬頭笑了一下，然後四皇子卡爾丹非常不滿地給了伊瑞一胳膊肘，然後瞪了祈陽一眼，率先說：“你這傢伙還真敢來啊，我以為你早就跑了！”

　“什麼？”祈陽疑惑。

　“閉嘴四弟，父皇母后還沒說什麼，你在這叫嚷什麼？”大皇女伊莉絲嚴肅地呵斥，然後看了看祈陽，“請進來說話吧。”

　發生了什麼事？

　周圍所有的目光一起看來，就是再遲鈍再不問世事的劍修，也能感受到，不少人的目光中帶著怒火和憎恨。

　“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開口的是龍廷議會長，然後他身邊的老宰輔顫顫巍巍地看了看祈陽，搖搖頭。

　“請問，您昨天夜裡在藏書室看了什麼書？”

　祈陽皺起眉頭，看了看座上的龍皇和龍後，瑟琳娜面無表情地看著祈陽，眉頭微跳，沖他揚了揚嘴角，祈陽沒太明白龍後這個表情的含義，所以他決定遵從騎士的信條——誠實，“議會長閣下，我昨天在圖書室，想要更加全面瞭解一下龍族，所以我看了龍族的習性、喪葬和歷史。”

　“你看了關於龍晶的記載。”議會長歎了口氣，祈陽點了點頭，不明所以。

　騎士長康瑟裡上前一步，沉聲道：“那麼，你可知道前天夜裡，你的契約龍去往龍域墓地，向守墓長老求借一枚龍晶？”

　什麼？修特拉去了龍墓？

　“怎麼，這在龍族當中，是違背法律的嗎？”祈陽反問了一句。

　康瑟裡皺起眉，顯然這並不是一件大事，只是之前從沒有龍族要求借走龍晶罷了，他搖搖頭，然後拍拍手，大門忽然打開，祈陽轉身，驚愕地發現修特拉麵帶怒容地走進來，他的手上居然有赤紅色的鎖鏈，身邊一左一右兩位高大的男子壓制著他——一看就是兩個龍族！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祈陽也憤怒了起來，“你們把藍龍語者當做犯人一樣鎖起來，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很有本事啊！”四皇子卡爾丹忽然大聲喝道，“寒冰這樣的智者，居然都被你蠱惑，心甘情願去偷龍晶？藍龍語者外借龍晶石，的確不算大事，但偷！那就是大事！就算是龍皇，龍王，也不能隨便偷龍晶石！”

　“寒冰？”祈陽轉身，修特拉受制於束縛，只能對他搖頭。

　“寒冰說他沒有，你這是誣陷！”祈陽面對卡爾丹和整個龍廷，毫不退縮，“你們憑什麼這樣對待寒冰！”

　“哼，搜過寒冰閣下的住處，這就是證據！”康瑟裡面帶滔天怒火，從懷裡拿出一個包裹，裡面赫然是三枚龍晶石，兩顆紅色，屬於火系的紅龍，另一個是藍色，屬於藍龍。

　祈陽眉頭一跳，忽然意識到，寒冰也許沒有偷，但不代表不會有別人偷。

　“昨天夜裡，守墓長老發覺，墓地裡少了三枚龍晶，立刻通知了我，展開調查，結果居然真的讓我搜到了，就藏在寒冰閣下的機械箱裡！”

　“無話可說了？”卡爾丹大喊，“你是不是希瓦爾深淵議會的奸細——你說啊！說不出來話了？哈！又想要偷龍晶石？不過你也真厲害，二十年前的亞彌爾只能靠打的，你居然能蠱惑到龍族語者，為你親自去偷東西？了不起啊！”

　“寒冰語者，二十年前因為龍晶石您曾被襲擊過，如今怎麼居然反正幫起這些惡徒了？難道從那時起，你們就是聯合好在演戲？”

　“閣下，您難道是故意扔掉了我三哥嗎？”卡爾丹忽然的一句話，驚住了在場所有人。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中都滿含憤怒，尤其是許多騎士，而卡爾丹的目光更是惡意滿滿，座位上的龍皇滿臉驚慌失措，活像被輕薄的小姑娘，而龍後始終不動聲色。

　祈陽抬起頭看著伊瑞，後者一臉的無辜和迷茫。

　“我並沒有偷龍晶石，寒冰也沒有。”祈陽沒有再看他，而是看向了龍後，“我沒有做出任何對不起帝國的事，寒冰，更不可能。”

　解釋又有什麼用呢，祈陽忽然發現他陷入了一個圈套，一個陰謀，這些算計他的確比不過對手，他除了會練劍……一無所知。

　可惜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夠仰仗手中的劍。

　“祈陽，說吧，你究竟如何在血統測試上作弊！”

　眾長老紛紛大聲指責，艾薇站在龍後身邊，什麼都沒說，騎士長康瑟裡率先拔出了劍，指著祈陽：“你最好老實交代，否則就將你和你的同夥寒冰一起就地格殺！”

　“……看來你們打定主意不會相信我了。”四面楚歌也不過如此，龍後始終坐在上面，不曾開口，伊莉絲和艾薇保持著沉默，在群情激奮中，也不知該說些什麼，雖然她們依然覺得祈陽並不是希瓦爾深淵議會的人。

　“狡辯的話還是不要說了，最好老實交代！”

　“太過分了，我昨天還被他指點過，居然是奸細……”

　“不會吧……我覺得不像啊……”

　“奸細會寫在臉上？你傻啊！”

　門外的騎士們都忍不住悄悄議論了起來，儘管他們懷疑，但現在鐵證如山，龍晶石從修特拉房間裡被搜出，祈陽也無話可說。

　“不說？還是我替你說！”康瑟裡的劍指向祈陽腰間，“你敢把你腰間那個奇怪的東西拿出來給大家看嗎？”

　祈陽難得冷笑一聲，直接抽出長寧，劍在沒有靈力加持時烏沉沉的，像一根黑鐵棒，但上面刻畫著奇妙玄奧的花紋，在沉默中隱約透露出血的凶煞之氣。

　“這東西，又是你們深淵議會的什麼黑科技成果啊？”康瑟裡指著長寧劍，又指向修特拉，“別以為我沒有調查清楚，修特拉，寒冰語者，在人類世界的二十年裡，您一直和一個名為‘奧術科學會’的奇怪組織不清不楚，或許就是深淵議會的分部吧？”

　“無恥的奸細！！！”

　“居然假冒皇子，原來目的是龍晶？”

　“二十年前就搶走一塊，給我們帝國造成多大威脅，現在呢？又來！”

　“同時，四皇子殿下還調查到，寒冰在人類社會中時，居然帶著一個德魯伊追隨者，那個人的真實身份，其實是個亡靈法師！多年來一直和影月為敵，是黑暗神殿的心頭大患，而那個人是修特拉的追隨者！”另一名騎士大聲說道，“如果不是已經墮落，怎麼會和亡靈法師勾結！”

　什麼？這連修特拉自己都震驚了，他根本不知道那個德魯伊少年是亡靈法師，昨天在通訊裡看到羅南抱著貓，還以為是那小子追羅南追得過火，被神官教訓了，難道居然是亡靈法師？

　可是等等——這些他們怎麼調查得到！

　康瑟裡上前一步，所有的龍騎士齊齊出劍：“決不允許你們這些卑鄙小人，破壞帝國的安全！！！”

　說話時，地面上忽然亮起一個魔法陣，正好將祈陽困在正中央，法陣的光成鏈條，一道一道撲向祈陽。

　劍修握著劍，看著長寧，劍沒有伸出劍鋒，顯得烏沉沉的，毫無光彩。

　“你們已經認定了，連句辯解都不許了，是嗎？”祈陽抬頭，看著瑟琳娜，緩慢而堅定地說，“你們說的罪過，我一條都不認。我以我的靈魂起誓，我所言句句屬實，我才是您的三皇子，那個人是假的。我和寒冰，從未想過偷走龍晶。”

　龍後低頭看著祈陽，依舊一言不發。

　“發誓有用的話，這世界上就沒有那麼多癡男怨女了吧。”伊瑞忽然說道，“我以為我們之間是有什麼誤會，結果你居然是處心積慮的騙子！”

　祈陽側頭看了看伊瑞，微微揚起嘴角，在團團包圍之中絲毫不見驚慌，“當然有用，雖然，你不明白。”

　魔法陣的光越來越亮，修特拉被壓制著，只能驚慌地看著所有的騎士將劍尖對準祈陽。而法陣中的劍修忽然平靜地說：“康瑟裡騎士長，您調查了我這麼多，調查了寒冰這麼多，那麼您沒有調查過，這種束縛陣對我而言毫無意義嗎？”

　“什——”

　青色的光飛快閃過，劍修的元神脫離軀體，瞬間沖到隱藏在人群中的魔法師面前，祈陽低聲說：“抱歉了。”抬手一個手刀劈在魔法師側頸，那魔法師立刻兩眼一翻倒了下去。魔法陣瞬間熄滅，祈陽魂魄歸位，長寧劍發出悠長的劍吟，青色靈光瞬間伸長，形成煞氣盈野的劍鋒。

　轟轟轟——周圍的騎士們被爆開的靈光掀飛。

　“給我攔住他！”康瑟裡大吼一聲，所有騎士長一起動手。

　祈陽一回身，一腳踢飛修特拉身邊的龍族，長寧劍飛快斬斷了修特拉手上的鎖鏈，藍龍憤怒至極，怒吼一聲，以藍龍為圓心，一片圓形的冰凍區域四散開來，臨近的幾個騎士被凍在冰塊裡，拼命敲打腿上的冰層。

　“哪裡跑——”康瑟裡手中的鬥氣脫離身體，成一個巨大的弧光，祈陽反手揮出劍氣，在空中碰撞，整個建築搖搖欲墜。

　修特拉一咬牙，瞬間恢復真身，巨大的身體一下子填滿了空間，下方的大臣們四處躲避著龍族的踩踏，修特拉雙翅猛揮，轟地一聲撞破了外牆。

　“可惡！”康瑟裡緊跟著就要出招，忽然被搶了先。

　“閃開，我來！”瑟琳娜一手握住龍騎槍，月白色鬥氣充滿整個槍身，龍後高高躍起，巨槍揮舞，帶來雷霆萬鈞的一擊。

　呯————————

　祈陽舉起長寧劍，硬接下這一擊——他背後是還未完全脫離束縛的修特拉，這一擊即使是巨龍，也是吃不消的，龍後這一下打得祈陽手臂一麻，眼前頓時黑了一下，月白色的鬥氣居然沖入他體內！

　“騎士們，動手！！！”

　所有龍騎士隨著康瑟裡這一聲令下，盡數運起鬥氣，無數道顏色各異的鬥氣直奔祈陽而來！

　“祈陽！！！”

　鬥氣的光沒入劍修單薄的身體，修特拉發出一聲淒厲的吼叫，共生契約讓他感應到對方遭受的重擊。巨龍狂怒之下口中吐出一大片冰棱，道道毫不留情射向騎士們。祈陽跌落到修特拉爪子裡，噗地噴出一大口血，長寧劍自動沒入眉心。

　巨龍抓緊了祈陽，振翅高飛，強有力的雙翼拍打，帶起強大的氣流。

　“別追了，誰追得上藍龍語者的速度？”龍後厲聲喝道，“全國通緝。”

　“是！”

　修特拉的速度無與倫比，身為千歲的龍族，後輩們是完全無法跟他媲美的，被他抓住機會，瞬間沖出千米之外，眨眼之間就消失了。

　“祈陽！！！”高空中，修特拉將祈陽護在掌心，祈陽身體輕輕顫抖著，一隻手抓住龍爪上的倒刺，想要開口說話，頭一歪，再次吐出一大口血。

　“寒…寒……呃……”祈陽抓緊了龍爪，體內有鬥氣殘留的痕跡，刺痛入骨，撕扯著本來就重傷的經脈，更是雪上加霜。

　“……南……”祈陽輕聲說，唇邊不斷落下血跡，“南方……密……密林……”

　“南方密林？去那裡做什麼！”修特拉說著，但依舊轉向向南方飛去，“祈陽，堅持，堅持！”

　“沒事……”劍修靠在龍爪，龍爪合攏，將他完全包裹在裡面，高空中的寒風一絲一毫都不能吹進來。

　……母后啊，你這回真是好心幫倒忙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