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賣身”報恩？（上）

　科技之所以蓬勃興起，就是因為它能做到以往很多憑人力無法辦到的、或者原本需要好多人一起努力的事，它讓世界變得簡單而複雜，讓人們的生活發生天翻地覆的改變。

　——比如在傳奇時代，沒有人敢相信區區十幾個人能堵截外加中重創黑暗神殿的領袖，但現在深淵議會做到了，憑藉十二架浮空戰機。

　羅南單膝跪地，雙手握住法杖支撐著自己，地面向下凹陷了數尺，整個山谷空地呈現一個以羅南為圓心的不規則龜裂。煙塵散開，黑暗元素徒勞地四處流竄，羅南抬手擦掉臉上的血跡，空中的魔導炮卻完好無損，再一次開始充能。

　“只是百分之五十的功率就有這個威力，下面我們試試百分之百吧！”隨著使徒一聲令下，十二台戰機的操炮手開始新的充能，閾值被設定為滿值。

　“等一等。”薩爾按住了對方的手，露出一種皮笑肉不笑、程式化的優雅笑容，“我們說好的，這個人是我的。”

　“啊，當然大人，反正都是要他死，您願意親手結果他嗎？”使徒討好地退後一步，讓出了操縱席位。

　薩爾挑起眉毛，看了看充能介面，悠然地端過一杯奶茶，抿了一口：“唔……是按這個按鈕發射？”

　羅南半跪在地上，一口吐掉喉嚨裡湧上來想血，但很快又有腥氣湧來，滿嘴都是鐵銹味，眼前的光線飄忽不定，耳邊也有著爆炸留下的嗡鳴。平心而論，這種高科技的魔導炮，他如果硬抗三個兩個是沒問題，但這麼多……羅南知道他擋不住下一次的攻擊，太陽穴尖銳地刺痛著，精神力瀕臨枯竭，腦子裡的咒語像滿地亂竄的地鼠，根本抓不到。

　抬手擦掉嘴角溢出來的血，要用好大的力氣才能勉強站起身來。一直腰，哇地又一口血吐出來，連垂落在胸前的白髮都成了豔紅色一片。

　陽光從山谷後升起，羅南眯起眼睛，費力地抬頭，看到所有戰機的魔導炮口都發出了比之前更加耀眼的光芒。

　於是羅南努力挺起胸膛，黑暗元素再一次在他身邊圍攏，儘管已經顯得單薄——

　轟轟轟轟轟——————————

　羅南下意識地閉上眼睛，然而想像中的灼熱沒有到來，他再一睜眼，不可思議地看到一排戰機正冒著火光，亂作一團。其中最大的那架正拿著魔導炮毫不客氣地轟炸著自己的下屬。

　“薩爾你瘋了！！！”使徒驚愕地看著事到臨頭，薩爾手一抬，炮口就被強行拉起對準了對面的戰機，薩爾臉上帶著輕鬆愉快的笑容，加上一身簡單的白襯衫，看著像個正在遊戲機前度過暑假的學生。

　呼啦啦，空間裡竄出了各種不死生物，身為亡靈法師的薩爾只需要揮揮手，那些骷髏、女妖和死亡騎士手起刀落，飛快地解決著身邊的使徒。

　“薩爾——你——不守信用——”

　“哎？信用？”薩爾笑眯眯地轉過身，一腳踩在那個使徒背上，“你們說請我幫忙，羅南歸我，可你們現在把我家的小寶貝兒傷成那個樣子，還敢跟我提信用啊？”

　這些可是深淵議會的精銳科技武裝，現在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小寶貝兒應該抱到床上去好好疼愛，而不是把他打成重傷，絕對不行！薩爾的巫妖按住了領頭的這個使徒，使徒的臉因為恐懼而扭曲成一個可笑的樣子，薩爾親切地蹲在他旁邊，拍了拍他的臉：“太可惜了，你不符合我的審美，所以不能請你上我的試驗台了！”

　女妖手指發力，嘎巴一下扭斷了他的脖子——臨死前，聽到自己的頸骨發出一聲脆響，這個使徒居然在心裡感謝湮滅女神——多謝女神保佑，要是被薩爾這種出了名的變態抓進實驗室折磨……幸好死得快！

　薩爾莫名其妙地問自己的女妖：“他笑什麼？這麼喜歡死？”

　女妖看了看自己兇殘變態的主人，又看了一眼嘴角帶笑的使徒屍體，無辜地搖搖頭。

　羅南怔怔地看著那十一架浮空戰機劈裡啪啦掉下去，撞山谷的撞山谷，摔地面的摔地面，僅有最後一架浮空戰機緩緩落在他面前，一堆骷髏七手八腳地正把一堆使徒的屍體扔出去。扶梯放下，女妖率先沖出，氣勢洶洶地殺到十一處殘骸內檢查有沒有活口。

　“什麼啊……”羅南拄著法杖，低聲呻吟了一聲，看到扶梯口出現一個讓他不知道該怎麼評價的身影。

　一身雪白的薩爾緩緩走出，栗色的細長卷髮垂落在臉頰邊，用一根綢帶紮起來，偏偏落下一綹垂在額前，配上年輕精緻的臉蛋，顯得乖巧中透著一點頑劣，這廝胸口的口袋裡居然還插了一朵玫瑰花，怪不得羅南看見之後無語凝噎。

　“你沒死。”羅南低聲說了一句，心裡不知是何感受。

　薩爾歡快地走過來，而羅南這一次可是完全沒辦法反抗，眼睜睜看著那雙手伸過來，環住他的腰，“我的寶貝兒呦，傷得疼不疼？”

　“滾。”羅南冷冷地吐出一個字。

　“哎呀寶貝兒你還生我氣呢。”薩爾像他變的那只貓咪一樣蹭了蹭羅南的臉頰，“你上次差點一劍戳死我，我們恩怨兩清了吧？”

　羅南沉默，視線悄悄掃過薩爾的胸口，薩爾敏銳地發現這一點，然後繼續說：“我那次可是傷得好疼呢……差一點就活不過來了。”

　然後在羅南晃神的瞬間，薩爾一把將羅南橫抱了起來。

　“你做什麼！”羅南驚呼一聲，但奈何重傷在身，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寶貝兒，我這次救了你的命啊，你不報答我一下？”薩爾愉快地伸出舌頭，舔了羅南一下，這潮濕溫熱的觸感劃過皮膚，羅南頓時僵硬在薩爾懷裡，使得薩爾更加愉快起來，“看，最新款浮空戰機，送給你了，就當做我們的複合禮物，多棒！”

　棒你個頭！

　羅南發現自己身上多出了薩爾的黑暗鎖鏈，使得他根本動彈不得，而薩爾自說自話地抱著他往戰機上走，一個女妖相當識趣地搬來了治療儀器。

　“等等薩爾！你要帶我去哪裡！”被治好得差不多之後又給捆在座椅上，羅南掙扎著對薩爾說，“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我們的恩怨可以以後再——唔……”話語淹沒在薩爾粗暴的吻中，羅南現在不止身上動不了，很快連思維都變得遲緩起來，這種充滿侵略性的吻，與半夢半醒時那種輕柔纏綿的感覺不同，熾烈到讓人神思恍惚，但很快聽到了唇齒相交的水聲，這立刻喚起羅南的理智，也激起了他的火氣，他狠狠地咬在薩爾嘴唇上，但薩爾居然反口回咬，根本不鬆口。

　後果就是片刻之後，兩個人喘著粗氣，看到彼此的嘴唇都鮮血淋漓。

　薩爾一把扯住羅南的長髮，眼中的暴虐和*完全壓抑不住，他低聲在羅南耳邊說：“聽著，以前我強上了你，後來你也給了我一劍，就算我們兩清好了，但是——”他話鋒一轉，露出一個貪婪的笑容，“現在你的命是我的了，親愛的羅南小寶貝兒，你別想再跑……”

　他粗暴地扯開羅南的長袍，露出有些蒼白的胸膛，手指不知沾了什麼奇怪的液體，在羅南胸口上畫出一個奇異的符號。

　“住手——住……”羅南一咬牙，那種奇怪的液體從冰冷變成熾熱，薩爾畫完之後開始念一種怪異的咒語，隨著他高低起伏的聲調，那些花紋向活了一樣向羅南的四肢爬去，一路留下灼熱的痕跡，“……薩……”

　……

　羅南被薩爾抱在懷裡，兩個人額頭靠在一起，只不過一個是滿足，一個是疲憊，羅南低聲說：“別讓我找到機會……我會殺了你的。”

　“你已經動過一次手了，我不怕第二次。”薩爾笑著回答，抱著羅南的胳膊又緊了緊。羅南從扯亂的衣袍裡露出的皮膚上，多出了不知是什麼的暗紅色花紋，看起來非常妖豔。

　女妖輕輕瞧了瞧控制室的門，然後探了個頭進來：“主人，東西準備好了！”

　“好極了。”薩爾的心情史無前例地愉快，他又低頭親了親羅南的額頭，“來吧寶貝兒，我知道你要做的重要事是什麼，不就是要來一次對付深淵議會的大行動嗎，這不很簡單嗎？”

　羅南靠在薩爾身上，微微動了動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深淵議會存在幾千年，你想除掉就除掉？”

　“所以你們打啥讓聖殿大祭司去遊說各國齊心合力組成聯軍？得了吧！”薩爾哈哈大笑，“你們這些神職人員，怎麼知道普通人的心裡多自私！各國都忙自己那點破事兒呢，誰願意當出頭鳥？都等著別的國家動手，希望撿便宜呢！小寶貝兒你真是太可愛了。”

　羅南臉黑了一半：“那你說還能怎麼辦？還有，不要那麼叫我！”

　薩爾沖女妖比了個手勢，然後說：“好吧，誰讓你是我的人呢~~~寶貝兒你等我好消息吧！”

　第二天，各國首腦幾乎同一時間收到一封信——

　這年頭，有事居然不發電子郵件不接通訊器，而是寫信，也太奇葩了點，所以各國首腦大半懷著娛樂的心情拆開牛皮紙信封，然後半數以上的首腦臉色蒼白，剩下的還有幾位女首腦，嚇得哇地一聲哭出來。

　信裡是一張照片，照片的內容……

　“這是恐嚇信啊！！！”不少國家急忙召開議會，尤其是聖龍帝國，龍皇至今為止還趴在桌子下麵哭呢，龍後臉色鐵青地坐在議會主席位上，一拍桌子，“這種行為非常惡劣！”

　照片上是一具被吊起來的屍體，血肉模糊不適合詳細描述，而吊它的位置，看上去似乎是某個光明聖殿的聖殿屋頂。

　“聖殿作為最古老的信仰，代表的是全人類，把屍體折磨成這樣掛在聖殿門前，這種照片的含義是什麼？與全人類為敵嗎？”瑟琳娜寒氣逼人地猛拍桌子，“查，給我查這到底哪裡來的！”

　“母后，兒臣願意負責這次事件，絕對會查清楚真相！”四王子卡爾丹站了起來，義正詞嚴地說。

　但是伊瑞忽然說：“母后，讓我查吧，四弟還得準備挑戰呢！”

　議員中傳出七嘴八舌的討論聲，而卡爾丹則反駁：“母后，我畢竟不是皇室血脈，此次龍皇儲位挑戰，我認為我不應該參加，而是三哥才有這個資格！”

　“什麼，四弟，我不會武技啊！”伊瑞呆呆地坐在座位上。

　“母后！現在我國立儲事大，這種事情就交給我來調查吧！”卡爾丹鄭重地對其餘的議員說，“而且我不認為不會武技，就不能參選，各位，沒有農業科學家，我們吃什麼？穿什麼？我們憑什麼不讓一位對國家有貢獻的人才參選？況且，身為君主，重要的不是實力高，是有治國能力！”

　議員們不少人已經在大聲抗議，說著騎士精神，但不少年輕人倒是已經開始動搖了。

　“現在科技這麼發達，有多少騎士還能一對一單挑機甲戰士？武技對於君主而言重要的不是能打，是精神，只要領會精神不就行了？”卡爾丹大聲說著，贏得了不少年輕人的喝彩。

　瑟琳娜微微一笑：“呵，沉不住氣啊年輕人。”她環視著剛剛鼓掌的年輕人，“武技是我們的傳統，我們的騎士精神是從武技中體會出的，科技的確方便強大，但我們聖龍幾千年不倒依靠的可不是科技啊。”

　“母后！”卡爾丹剛要出口，瑟琳娜抬手制止了他。

　“好了，這件事不需要你管，不過你剛剛說得還是有點道理的，農業科學家也有可能會是好君主。”瑟琳娜輕笑一聲，“我會親自調查這次事件，至於你們兩個……那就都去準備挑戰吧。”

　龍皇儲位挑戰，這件事是聖龍目前最大的事，也是備受世界關注的大事，聖龍立儲君的規矩很傳統——幾位有資格的皇子皇女在眾騎士見證下，進行幾場較量來決定誰是皇儲，一共分為三項比試：第一場需要參賽者本人對決，考驗武技能力，第二次由參賽者和他的龍一起上場，考驗配合能力，而第三場則需要有效忠他的下屬來參賽，考驗的就是忠誠。

　“可是我根本不會贏啊。”伊瑞對卡爾丹小聲說。

　“別怕，我會幫你贏的！”卡爾丹堅定地說，“沒有比你更合適的人選了！”

　但是很快，這項大事就要被擱置了——應該說，各國不管什麼大事，都得暫時擱置一下——因為第二封信的到來。

　信中以一種優雅得體的語法、漂亮工整的字體敘述了一件誰都不想看到的事：

　“……向各國獻上深淵中湮滅女神的祝福，願新的秩序早日到來……”

　這是恐嚇，是威脅！是赤裸裸的挑釁！全世界震驚，各國首腦收到信的第一時間都是趕緊聯絡和自己關係好的國家，商討一下怎麼應對，這一聯絡不要緊，很快大大小小的國家都發現，他們都收到了信！一個都沒有被落下，無一例外的“希望新的秩序早日到來”，這下各國首腦都坐不住了。

　如果說一個國家被挑釁，其他國家很可能冷眼旁觀，甚至樂於看見對方覆滅，自己好從中搶點利益，但是如果所有國家都受到了威脅，大家反而一個都坐不住，不得不同仇敵愾了起來——對方這麼大野心，這麼大膽量敢向全世界高調宣佈，那說明對方拿下一個國家輕而易舉啊，必須嚴陣以待！而且深淵議會畢竟存在了五千年，比很多新生小國歷史悠久多了，哪敢輕視！

　不少國家當即就組成了聯盟，尤其是聖龍、奧斯蘭特和雷歐這三個老牌國家，他們本身就有大國防聯合會的。

　與此同時深淵議會也氣得兩眼翻白。

　“這是誰幹的啊啊啊啊啊——”

　肇事者薩爾目前正在床上忙得昏天黑地，根本沒有閒工夫管後續，反正他的目的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