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第二日醒來,他們什麼也沒說,胤禩提胤禛檢查了下傷口,並沒有在裂開或者發炎的跡象,也就放下心來。
到湖邊隨意清洗了下,也就上馬回營了。
二人仍是共騎一匹,靠得很近。
甚至能感覺到對方呼吸和心跳的聲音。
他們有很久很久沒有像這樣靜靜相處過了,久到曾經的那些曾經,好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一般。
從昨夜開始,胤禩臉上標準的類似於憂國憂民的表情就再沒見到,更多的是完全純粹的眼神,加上溫溫的表情,很難讓人想到這就是昨日毀了蒙古將士精心佈局的大清皇子,朝堂上八面玲瓏的八阿哥。
雖然在旁人看來他們才是最大的對手,雖然胤禛很不贊同他昨日的做法,但胤禛仍難掩心中的自豪之感,這就是自己心之所系之人。
放在對方腰側的手不由得環了上去,緊了緊。
胤禩一愣,身體僵直,但並沒有推開。
馬兒仍緩緩的向前走著,風從二人身旁飛過,涼涼的,很舒服。
過了好一會,胤禩才放鬆下來,人微微向後仰,靠在胤禛身上。
二人身高相仿,胤禩比胤禛要矮上一些,這樣靠著異常契合。
晨霧慢慢褪去,火紅的朝陽緩緩升起,霞光中呈現出一個美麗、溫馨的世界。
一路的寂靜無語。
但是路總會有終點,不知過了多久,本部大營在眼前出現。
離出還有十餘丈之遠,就有人迎了出來,嘴裏叫著八阿哥、四阿哥,還有歡呼聲。
胤禛的手還在胤禩的腰上。
眼見人馬上就要靠過來了,胤禛自若的將手鬆開,仿佛那只是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胤禩不曉得自己在他鬆開之時,是怎樣的心情。
高興、不屑、亦或是惆悵。
也許都有吧。
有那麼一瞬間,他想過,如果……
如果他不放開的話,自己一定陪他走下去,不論前方等著的是什麼。
但他……鬆開了……
之前的一切,仿若曇花一現,永遠地消失了。
想到此,胤禩的心仍不住的有著些微黯然,有些惆悵。
“八阿哥,你們回來了,四阿哥。”出來的人,有很多是昨日隨軍的人。
“回來就好了,擔心死我們了。”
“呸呸,打仗沒打死,擔心死了,說出去不讓人笑話。”聽了了這話,立馬有人反對道。
“我不是……誇張嘛……”
胤禩溫溫的笑著,仍有他們打鬧,輕鬆了,死裏逃生。
“元帥。”
福全還有一群將士走了過來,眾人忙站好,大聲道。
胤禩和胤禛從馬上下來,“元帥,屬下完成任務。”胤禩福身一板一眼道。
“起來吧,你做的很好,四阿哥也做得很好。”福全眼中止不住的情感外泄,擔心、自豪等等。
“二叔,我回來了。”這一次是明媚的笑容。
堪比朝陽,在場之人無不為之一震。
之後,他們得知了由於援軍的及時到來,同五哥他們裏應外合,又一次在昭莫多擊潰蒙軍。全軍士氣大振,隨後由年羹堯率軍追擊潰逃的蒙軍,將其逼入烏蘭。
據可靠消息成,葛爾丹已身染重病。
次月,征西大將軍裕親王福全率軍返回京師,結束了為期將近1年的西征旅程,留下大阿哥胤褆,大將費陽古繼續駐守邊關,以早日解決準噶爾貴族之亂。
在這場戰爭中揚名的還有名將年羹堯。
次年四月,康熙又一次南巡,途中邊境傳來葛爾丹的死訊,一時湧上心頭的,康熙自己也不知是喜是悲,除去早年的鼇拜,葛爾丹可以稱得上是他這些年來唯一的對手,現如今他們都已逝去,只剩自己一人。
站在滾滾黃河之上的康熙,還真有那麼點孤家寡人的味道。
再想想自己的這些個兒子,雖各個都沒有辜負自己的期望,但也從不與自己親近,小時候,胤礽還會纏著自己陪他做這做那,現如今已全沒了那種感覺,這大概也是皇家人必須面對的悲哀之一。
祖奶奶說過,要想做個好皇帝,就必須要捨棄私人感情,天下為重。
康熙有些無奈的搖頭,“梁中。”
“奴才在。”一直在旁邊候著的梁中小聲道。
“皇太子得病,火速派人回京召索額圖到德州侍疾。”
“喳。”梁中雖然不明康熙舉動,還是恭恭敬敬回道。
他懂得看人臉色,這時的康熙帝,雖與平時並無兩樣,但決不能招惹。
索額圖奉召離京,同皇太子二人在德州留居數月有餘,皇太子病癒,二人一同回京。
此期間康熙赦免了之前對索額圖的定罪,太子在德州養病期間,也多次派人前去探望,賞賜不斷。
就在這時西征的大阿哥同大將費楊古,也率大軍從邊境凱旋歸來。
平靜了一年之久的朝堂又開始風雲暗湧,各方勢力蠢蠢欲動,但都不敢有太大的動作,朝堂上的這位皇帝不是任何一人能夠揣度的,心思像風一樣,也許比風更加的不可捉摸,想法也總是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就在眾人以為索額圖鹹魚翻身之時,他又以清朝第一罪人之名將索額圖拘禁,不久便死於獄中,享年六十七歲。
而後太子一党也連連受到打壓,但又每每對皇太子予以重任,年前西巡山陝諸省時,更是將整個朝堂的大權全權交與胤礽之手。
頗有託付天下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