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由於胤階的事情，這次出塞之行不得不早早收場。

　　歷時不到半月。

　　塞外回來後，整個紫禁城陰冷的氣氛愈加嚴重。

　　那之後，康熙並沒有追究太子的過錯，但不管事情同他有沒有關聯，康熙都已對太子大失所望。

　　已有好一陣沒有單獨召見太子。

　　使得太子党方面，人心惶惶。

　　為此胤褆像是已看到希望一般，愈加不將胤礽放在眼中。

　　毓慶宮。

　　“哼，現在大阿哥是越加無法無天，先不說我們兄弟幾個，居然連太子您也不放在眼裏。”索額圖之子格爾芬在一旁咬牙切齒道。

　　“就是就是。”索額圖另一子阿爾吉善在旁附和，“他們看不起我們不要緊，看不起太子爺那可是大大的不該。”

　　胤礽手撐下巴看著他們，並沒有回話，他不想講話，很累，做了這麼多年的太子，他真的很累，也許……讓出去，也並不是壞事。

　　這樣的想法在腦海中轉瞬即逝。

　　“太子爺，不如我們一不做二不休。”阿爾吉善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胤礽皺眉，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他們這是要自己弑兄？

　　“有些話不能亂說，當心你們的腦袋。”胤礽眯眼，眼神凜冽，隨即揮手，“你們先下去吧，切莫不可輕舉妄動，否則到時擔心就連我也保不了你們。”

　　“喳。”二人面面相視，眼神中滿是不甘心的神色。

　　二人離開沒一會，如意便從裡間走了出來，給胤礽倒了杯茶，到其身後，抬手輕輕揉著對方的太陽穴。

　　胤礽很是舒服的閉上眼睛，向後靠了靠。

　　“很累嗎？”如意柔聲道。

　　“不會。”胤礽拉過對方，順勢吻吻對方的面頰，定定的望著他，道：“如果我不是太子，你會輕鬆很多吧。”抬手覆上對方緊蹙的雙眉間，“不會像現在這樣總是皺著眉頭。”

　　“不要胡說，我很好，不要為了我……”下意識收緊手臂，頭埋胤礽肩上，聲音悶悶道：“不要為了我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胤礽的手，覆上如意的長髮，語調如水，道：“為你做的任何事情我都不會感到後悔。”

　　察覺到身後之人渾身一震，之前在腦海中一晃而過的想法愈加深刻。

　　如意，你是我在這個世上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愛上的人，所以……所以千萬不要背叛我，不要讓我恨你。

　　“舅舅。”眼見明珠進門，大阿哥立刻迎了上去。

　　“一切都已準備妥當，現在只等你一聲令下。”明珠手刀小幅度一揮，微微眯眼道。

　　“舅舅，你確定到時候那個叫如意的不會反悔？”胤褆不知是不放心還是別有心思的問道。

　　“絕對不會，他的命是我救的，從他五歲那年我救了他，他就一直在我手下做事，當初要不是我故意放出消息說他在杭州，就憑四阿哥和八阿哥那兩個小毛孩能找得到人。”明珠冷哼一聲，他為自己到現在為止，所設的局非常滿意。

　　頓了頓又道：“況且我諒他也不敢。”

　　胤褆不解的看向他。

　　“大阿哥。”明珠拍拍他的肩膀，這個皇子目前還太過心軟，語重心長道：“重要的棋子放出去，手上一定要握有威脅對方的砝碼。”

　　“那他……”

　　“他額娘的性命還在我手上。”

　　“可他不……應該是孤兒嗎？”胤褆疑惑道。

　　“沒錯，他是孤兒。”明珠走到窗邊，好一會回頭道：“大阿哥，你要記住對於重感情的人來說，有的時候你憑空的一句話，他們就也會抱有一絲希望，不得不信你，聽命於你。”

　　“舅舅……”胤褆他不知該做什麼反應才好，才是正確，所以他只是怔怔的喚了聲。

　　“但是，褆兒。”明珠長長嘆口氣又道：“世事難料，人心比世事更加難料，對著任何人都要多留一個心眼，多一條後路，就像這次一般。”

　　“對著任何人……”胤褆看向明珠，反復喃喃般的說道：“即使是舅舅也一樣嗎？”

　　“對，一樣，成大事者必須要有狠辣的心腸，古有李世明玄武之變為例。”明珠堅定道。

　　頓了頓，“一切準備妥當，下令吧。”

　　“這是交給舅舅你就好。”胤褆很不自在的笑了笑，轉過身去，拿起桌上的筆胡亂寫寫著。

　　“不行，這個命令一定得有你來下達。”明珠堅持。

　　其實這個命令即使不由胤褆親口說出也無妨，但他一定要他親口說出，做一個好皇帝就必須要有狠辣的心腸，絕情，但不能絕愛。

　　胤褆動著的手指停了下來，定定的望著對方。

　　良久……

　　“舅舅，我最後再問你一個問題。”胤褆像是考慮了很久一般道：“十八弟的事情，是不是也是你，安排的？”

　　“不是。”明珠沒有做過多的解釋，只說了兩個字。

　　胤褆沒有講話，只是那樣看著他，像是要看進對方眼裏一般。

　　又過了許久，閉上眼睛，喃喃道：“真的是天意嗎？”

　　他穩住心神，好一會睜開道：“去吧，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喳。”明珠恭敬的退了出去。

　　當他下達命令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名狀的無奈與哀傷，他本就不是一個輕視生命的人，況且那人是自己這麼多年的對手，更是自己的……手足。

　　二弟，你我之間終於可見分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