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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嫁負心夫》第3章
第二章

 「茜兒,你、你方才說什麽?」

 晚膳時,柳智博才剛替愛妻盛了碗紅棗雞湯,轉個身正想幫女兒夾上一塊紅糟鹵肉,向來話少的女兒卻用著平靜的口吻,說出教柳家兩老震愕的話。

 柳茜捧著白瓷飯碗,一手輕握烏木長筷,平靜的望著雙親。

 「爹和娘若是希望我嫁人,我想嫁給濬王。」明明嗓音稚嫩,口吻卻是淡定沈穩,毫無半分十六歲年華該有的羞澀。

 匡的一聲,柳智博執在手中的筷子和湯勺齊齊落下,蕭靜倒抽一大口氣,還未嚼爛的紅棗險些噎住咽喉。

 「咳咳咳……」蕭靜掩袖猛咳。

 「哎,怎麽這麽不小心?」柳智博趕緊幫忙拍背順氣,臉上滿是心疼,夫妻情深不言而喻。

 「娘,喝口茶潤潤。」柳茜放下碗筷,端了杯枸杞菊花茶奉上。

 靈魂不滅,穿越來此,成了柳茜之後,她唯一深感安慰的事,便是多了這對父母。

 二十一世紀的郞吟恩,父母早逝,從小寄住在舅舅家,雖然舅舅一家人視她如己出,但是雙親的疼愛無從替代,她心中對於親情的渴望依然強烈。

 用著柳茜身分過生活的這三年,柳家兩老對她的照拂愛護,她內心甚是感動,早將他們當作親生父母般真心相待。

 「茜兒,好端端的,你怎會提起濬王?」喝了口菊花茶,滋潤抽疼的肺部,蕭靜拿開茶碗,眼神仍是震驚詫異。

 「是啊,你這孩子,又沒見過濬王,怎會想嫁給他?」柳智博附和愛妻。

 柳茜望著兩人,態度淡定從容,毫無半分扭捏,悠悠地道:「前不久我見過濬王一面,對他甚爲傾心,適巧爹娘又提起女兒的親事,我唯一能想到的夫君人選便只有他。」

 「佛菩薩啊!」柳智博直犯頭疼的低叫:「濬王是什麽樣的身分,那可是皇親國戚哪!豈是你說想嫁就能嫁的。」

 「沒志氣!」蕭靜狠狠刨了丈夫一眼,啐了 一聲:「皇親國戚又如何?咱家的閨女哪點不如人?」

 「靜兒,你弄錯我意思啦!」柳智博急忙解釋道。

 「不然你是什麽意思?」蕭靜賞他一記白眼珠。

 見著柳家兩老一來一往的鬥嘴,柳茜垂下粉頸,抿唇輕笑。

 「不是我們的茜兒不好,而是皇親國戚眼高於頂,不是高門看不上眼,沒點家底便瞧你不起。再說了,那濬王可是文武百官急欲巴結的對象,那些人早盼著把家中尚未出閣的女兒往濬王府送,哪還輪得到我們!」

 「這倒也是。」蕭靜撇了撇唇,頗不是滋味。

 自古以來,誰家父母不是盼子成龍、望女成鳳,可根深蒂固的門戶之見,卻是怎麽努力也改變不了。

 他們柳家既非富裕名門,也不是王公將相之後,要想攀上一個王爺,除非對方看上眼,主動下聘迎娶,要想說媒?難如登天!

 再說,那個濬王雖是世上難求的俊美英才,既是智勇雙全,又有滿腹經綸,然而坊間盛傳他有龍陽之癖,平日不近女色,又與數名年輕官將過從甚密,傳言若是屬實,就算真嫁得成,也不過是守活寡啊!

 「茜兒,你老實告訴娘,是不是因爲不高興爹娘動了替你說媒的念頭,才會想出這個藉口推托?」思及女兒數日前的敷衍,蕭靜不由得往此處設想。

 柳茜失笑,道:「娘,你想到哪兒去了。哪有一個女兒家會拿自己的終身幸福當推托的藉口?」

 「你明知嫁給濬王是不可能的事,卻說你唯一合意的夫君人選只有濬王,不是明擺著非他不嫁?!」如此一來,請人說媒,擇選再多青年才俊又有何用?

 「怎會不可能?」柳茜面色平靜的反問。

 「哎,你這孩子今兒個是怎麽了?平日這麽聽話乖巧,怎麽一碰上婚事,說話也跟著拗起來。」柳智博直嚷。

 「別吵別吵!聽聽茜兒怎麽說。」蕭靜輕斥夫君。

 柳茜對母親投以感激一笑,道:「我明白,男女婚嫁,向來是憑媒妁之言,可爹娘疼我,顧及我的感受和意願,肯定不會樂意見到我下半輩子過得郁郁寡歡,女兒對濬王一見傾心,此生只願嫁予他爲妻。」

 「這、這……問題不在你,而是濬王啊!」柳智博一手扶額,一手重敲桌案。「你想嫁,人家可不見得想娶!」

 「女兒明白,所以,我想入王府試個機會。」柳茜此話一出,柳家兩老又是一陣愕然。

 「我的佛菩薩啊,這實在太荒唐了!」女兒之舉,分明是驚世駭俗。柳智博不禁驚叫:「自古以來,哪有女子這般主動,到對方身邊,要對方娶她?!」

 聞言,柳茜唇際浮上一抹苦笑。

 多麽熟悉的景象呵,當初她與書堯閃婚時,一向溫謙的舅舅對她發了好大的脾氣,舅媽也白著臉不發一語。

 那時,所有人都看衰她和書堯的婚姻。

 會看衰也不是沒有緣由,因爲這段婚姻,乃至於簡書堯這個完美丈夫,都是她自己爭取而來;是她主動追求書堯,甚至在交往兩個月後,主動提及結婚。

 面對她的主動,書堯很淡定,性格強勢冷漠的他,卻沒有在當下回絕她的求婚,翌日便帶她去挑選婚戒。

 他,是她這輩子唯一想嫁的男人。

 哪怕換了另一輩子,重新另一世,他依然是她的唯一。

 只要她的意識尚在,靈魂未滅,無論換了哪樣的軀殼,變成了什麽樣的人,此生不二嫁。

 「爹、娘,女兒從來沒求過你們什麽,只求你們能幫著女兒,讓女兒順利進入濬王府。」

 「荒唐!太荒唐!」聽完柳茜的央求,柳智博都快口吐白沫,暈厥在地。

 「茜兒,我們柳家怎麽說也是個清清白白的好人家,你這樣做實在有辱門風,娘也不贊成。」向來開明的蕭靜也撂下重話。

 看著氣得臉色漲紅的柳智博、一臉愁容的蕭靜,柳茜只能苦笑。

 這便是古時社會的一大麻煩,女人無論做什麽,都是飽受束縛。若不是顧及雙親的感受,她早已想方設法進到濬王府。

 如今柳家兩老紛紛反對,勢必不可能伸出援手,看來她只能靠一己之力,才能走到書堯身邊。

 數月後。

 夜色如墨,幾顆泛白的星子點綴其上,濬王府後院花園裏,翟紫桓斜倚在紫檀木羅漢榻上,身披一襲寬大的玄黑長袍,堪比夜黑的長發用一根螭龍雕紋白玉簪固定。

 雖是夜裏,花園裏處處掌燈,亮若白晝,幾名貼身隨從散站四個角落,確保主子安全無虞。

 「爺,當心別累壞了身子,先嚐點桂花烏梅糕再看吧。」

 王府總管唐良昇彎身上前,手裏的漆木托盤放著一盤精致的糕點,還有一盅冒著熱氣的毛尖翠葉茶。

 翟紫桓眉眼低垂,專注凝神地覽著手中的書卷,聽見唐良昇進勸,只是稍稍揮袖,唐良昇忙將糕點與熱茶擱到一旁的幾案,福身退下。

 又過片刻,他掩起書卷,正欲起身回房歇下,瞧見紅釉瓷盤中,外形捏成梅花狀的桂花烏梅糕,一陣風徐徐吹來,掀動了 一股濃郁甜香。

 探手捏了 一塊紮實的糕餅,他端詳片刻,低垂的長眸內,似蕩漾一股回憶某事的懷念之色。

 薄唇微勾,他嚐了 一 口,咬下糕餅的瞬間,沁脾桂花香味在齒間漫開,剝去果核的烏梅果肉碾碎,和在面團中一起揉成,每一 口都嚐得到微酸的梅香。

 桂花的甜,烏梅的酸,包融在酥軟的糕餅中,小小一塊,卻是教人回味無窮。

 「唐良昇.」捧起涼透的毛尖翠茶,潤潤喉,醇厚嗓音才揚起。

 「爺有何吩咐?」唐良昇福身上前。

 「府裏的廚子換人了?」他問得漫不經心,落在盤中糕點上的眸光,卻是異常灼亮。

 唐良昇面色微詫,道:「回爺的話,廚子還是一樣的,只是先前那個做點心的小廚子手腳不太乾淨,前兩天被我遣退了,一時找不到替補人選,所以……」

 「所以?」翟紫桓掀眸斜睐。

 唐良昇有些心虛的垂下眼,不知該不該說出實情,可要是被濬王知道,他自作主張雇用了 一個姑娘當點心廚子,他這個王府總管的職務可還幹得下去?

 只要深悉濬王性子的人都該當清楚,濬王府上不喜女色,除了幾個老嬷嬷被允許留下,無論是奴仆或是粗使下人,概無女子。

 「唐良昇,我在問你話,你默不作聲是什麽意思?」

 「回爺的話,我……」

 「啓禀王爺,請讓我代唐總管回答吧。」蓦地,一聲稚柔芳軟的嗓音,如搖曳的鈴聲,悠悠蕩入耳底。

 翟紫桓眸色微地凜起,撇首側望,開落燦爛的木槿花叢下,伫立一道丁香色的嬌小身影。

 霎時,擱在幾案上的大掌悄然攢緊,指尖深刺入膚。

 翟紫桓面色漠然的見著柳茜款款行來,她簪在發上的一串瑪瑙珠玉輕晃,襯得嬌顔清雅秀麗,丁香色衣裳被風吹動,更形身材纖細嬌小。

 「是你!」楊青怒嚷,一個箭步跨出,便要上前捉人。

 「放肆。」翟紫桓側首,淡掃一眼,楊青一驚,連忙躬身退回原處。

 「民女柳茜,見過王爺。」柳茜面上毫無懼色,施施然的福了福身。

 見她這般大大咧咧的走到濬王面前,唐良昇可真是急死了,壓低嗓子斥道:

 「哎,我不是吩咐過,你不能靠近這裏……」

 「退下。」翟紫桓淡道。

 唐良昇立時噤了聲,直退了數步,和其他人一樣,只敢偷觑著伫立在羅漢榻前的柳茜。

 濬王性子反覆,喜怒無常,從來沒人敢觸犯他,濬王府的規矩但凡是一般市井小民也十分清楚,當初私下破例暫時先讓這個柳茜入府幫忙,早已跟她說得很清楚,除了膳房與供她所宿的小閣之外,哪兒也不能去,她怎麽還……哎!

 「你千方百計想接近我,究竟想做什麽?」唇角挑起一抹淡笑,俊麗的眉宇端著一份冷峻,翟紫桓口吻極輕,眼神卻淩厲似刃。

 望著那張無比熟悉的俊顔,柳茜微怔,一顆芳心微微震顫,一如從前初次見到簡書堯時,她無法將目光從他身上挪動半寸。

 「沒聽見我在問你話?」微帶嘲弄的沈朗聲音一落,她才恍惚回神,握緊手心,無懼的迎向那雙冷漠的眼。

 不怕,不怕,這情形就和當初她主動接近書堯一樣,不過是換了時空,一切重新來過。

 「爺,我只是想待在濬王府伺候您。」柳茜揚起略尖的下巴,斬釘截鐵的說。

 「簡先生,可以讓我,待在你的身邊嗎?」過去,二十一世紀的邬吟恩對著簡書堯這樣說。

 翟紫桓眸光微爍,擱在幾案上的拳頭徐緩松放,嘴角勾起淡淡的漣漪。

 「伺候有分好幾種,你口中的伺候是什麽?當王府的廚娘,當粗使的婢女?還是……暖床的侍妾?」

 這話一出,退守一旁的唐良昇和楊青原本低垂的頭,全都詫異的揚起。

 濬王府裏別說是侍妾了,就連一個年輕的婢女都看不見,衆人皆知,濬王的心思根本不在這上頭。

 然而眼下,濬王竟然主動提起這事,是否代表著他對這名廚娘另眼相待?

 「回爺的話,茜兒不當廚娘,也不當婢女,更不當暖床的侍妾。」柳茜的回話又令在場衆人驚詫側目。

 只見她毫不扭捏羞澀的直望著翟紫桓,聲音嬌脆清晰的道:「我要當爺的妻子,濬王府的主母。」

 除了翟紫桓面色漠然依舊,其余的人全露出震驚之色。

 「你想當本王的王妃?」翟紫桓低笑,美眸甚是輕蔑的瞟過她全身上下。

 「就憑你這副德性?!」

 不一樣,他的反應和當初書堯聽完她的告白後,所展露出來的情緒完全不一樣。

 「你確定?待在我身邊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我不確定你能不能適應。」簡書堯沈默片刻,眼神不驚不詫,俊臉一派平靜,口吻波瀾不興。

 抹去腦中回憶的景象,柳茜斂了斂神,打直了纖腰,道:「是的,就憑我這副德性。我們柳家是乾淨清白人家,老祖宗乃至於我父親,都是幹南北貨雜糧買賣生意,祖上沒出過半個敗壞門風的親戚,我是家中獨生女,年紀已滿十六,柳家糕餅舖是我一手掌管的,無論是富裕人家或是平民百姓,都是糕餅舖的老主顧。」

 她……這是在做什麽?這又不是上市場叫賣,她竟然可以臉不紅氣不喘,像是賣糕餅似的介紹自己……

 這個姑娘的臉皮還真不是普通的厚啊!在場衆人無不如是想著。

 「茜兒雖然非出自高門,祖上也不是什麽王侯將相,但是我相信自己足以匹配得上王爺。」

 「放肆!太放肆了 !」主子還沒開口,身爲王府總管的唐良昇已按捺不住,震驚高呼:「當初我是一時找不到人,才勉爲其難接受你的自薦,讓你暫時入府,你怎麽這般放肆,恬不知恥的跑到王爺面前,要王爺娶你,也不瞧瞧自己是什麽出身,憑你也配當王妃?」

 唐良昇又驚又氣,同時也懼怕著自己會遭受牽連。濬王的脾氣雖不算殘暴,然而一旦觸怒他的人,下場之慘烈,已有數起前例,他自然要趕緊出面收拾自己弄出來的亂子。

 「小的該死,請王爺息怒,小的這就把這個胡言亂語的瘋姑娘帶走。」唐良昇急忙上前一跪,生怕總管之位不保,更怕濬王一旦發怒,甭說保住總管之職,恐怕能不能保住一條小命都有問題。

 「唐總管,我沒有胡言亂語也沒瘋,我是真心這樣想的。」柳茜不紊不亂的說道:「我自認品行端正,出身清白,又有謀生之技,深谙持家之道,爲什麽不配當王妃?」

 「你、你你還敢大放厥詞!」唐良昇當真氣煞。「咱們王爺是何等尊貴,宰相千金想當王妃都還不夠格,你當自己是仙女下凡嗎?」

 「良昇.」翟紫桓淡淡揚嗓。

 唐良昇聞聲一驚,連忙伏低上身,只敢掀動眼角偷觑。

 黑玉般烨亮的長眸悠悠流轉,翟紫桓用著教人心顫的幽邃眼神,仔細端詳靜靜安立的柳茜。

 十六歲的年華,沒嫁過人,沒見過世面,出身尋常百姓人家,什麽都不懂,只懂怎麽做糕餅,可她的眼神卻那樣沈定,面色從容,態度不卑不亢,彷佛眼前坐在羅漢榻上的不是王爺,只是與她平起平坐的平凡人。

 「你說,你叫柳茜?」沈醇的嗓音極輕,卻像是一顆重石,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是的。」聽著和書堯如出一轍的低沈嗓音,她的心口微燙,指尖輕顫。

 停格在她腦海深處的,是書堯渾身浴血的影像,如果可以,她真想走近一些,伸手摸摸他那張臉龐……

 「今年十六歲?」朱潤的唇挑起,語氣甚爲嘲谵。

 「是的。」懸著一顆震顫的芳心,她鎮定的點頭。

 「你的眼神看起來不像只有十六歲。」不錯,即便她換了 一副身軀,可內在住著二十九歲的靈魂,要她裝出年輕少女的稚氣青澀,她當然做不來。

 「茜兒很早便管理家中的糕餅舖,經常接觸形形色色的人,許是這樣,心性比起相同年紀的女子,自然要懂事沈穩。」

 何止沈穩,她毫無懼色的站在濬王面前,還敢直視濬王審視的雙眸,這等勇氣,怕是成年男子都遠遠不及。

 「這可真是有趣。南曜國的帝姬欲下嫁於本王,本王都看不上眼,區區一個廚娘,你想本王會想娶嗎?」

 柳茜深吸一 口氣,道:「我相信,只要王爺多認識我這個人,一定會心甘情願娶我爲妻。」

 翟紫桓蔑笑:「你對自己這麽有信心?」

 柳茜對他的嘲弄不爲所動,軟聲低道:「懇求王爺,讓茜兒留在王府。」

 面對那雙盈盈似水的眼陣,翟紫桓心一緊,忽然撇開俊顔,突兀的別開眼,沈默良久,未再出聲。

 手心逐漸滲出汗珠,柳茜輕咬下唇,一顆心緊緊高懸。

 拜托,一定要讓她留下來,唯有這樣,才能找機會喚醒書堯的記憶。

 就算……就算他真的不是書堯,那她也要經過再三確認,才能真正死心放手!橫豎不管如何,只有留在濬王府,才能繼續下一步。

 「爺,屬下即刻將她拉出府外。」見翟紫桓久久不語,心想應是主子被廚娘惹得發惱,楊青不由又站出來,擅作主張拉起柳茜的胳臂,作勢欲將她架離。

 「不,我不走,放開我!」她奮力掙紮,纖細的手臂被楊青野蠻的力道攫得發疼,細眉不禁蹙起,低聲喊疼。

 細微的一幕,全落入一雙墨色長陣內,翟紫桓神色忽然冷下,嗓音略寒的道:「放開她。」

 「爺?」楊青詫異,他跟在濬王身邊多年,向來最懂得揣測濬王的心思,通常濬王不語,便是不願再見這人在眼下打轉兒,怎麽會……

 「無妨,就讓她留下。」不著痕迹地抹去眼底的躁煩,翟紫桓面色已恢複漠然。

 「爺,當真讓她留下?」唐良昇也驚呆了。

 楊青陡然一個松手,尚在掙紮的柳茜收勢不及,踉跄跌坐在地上。

 按著被發疼的手臂,她擡眸,迎上翟紫桓深沈不見底的眸光,心下一抽,只覺他的眼神似是藏著幾分關心。

 然而,下一瞬,那張俊顔卻對她揚起清淺的冷笑,甚是嘲弄的道:「本王倒要看看,是什麽樣的女子,能這般厚顔無恥的上門要本王迎娶,拿出你的本事來,本王等著看。」

 推開春棠小閣的房門,柳茜拿著燭台,將房內四個角落的燈都點上,環顧一圈,才在梨木雕花椅上落坐。

 真不愧是北宸皇帝跟前的紅人,濬王府地廣屋闊,隨便一座閑置的小閣,裏頭的桌椅坐榻都是尋常人家看不見的華貴。

 「雖然王爺允許你留下,可沒說要讓你吃香喝辣,坐著享福。」方才唐良昇領著她,回到專供王府女眷歇息的」院之時,免不了又是一陣冷汗。

 「別以爲爺一時心軟,就真有可能娶你當王妃,奉勸你少癡心妄想了!在爺開口攆人之前,你就繼續待在膳房,好好伺候爺的胃。」

 「唐總管放心,在王爺答應娶我之前,我不會白白住在王府上吃白食,我來此,便是希望能好好伺候王爺。」當時她如是淡定的回道。

 唐良昇聞言氣結,又數落了 一頓,才瞪著眼睛離去。

 她知道,方才那番主動求親的言論,在這個時空肯定是驚世駭俗,讓人深覺她厚顔無恥,往後肯定會拿異樣眼光看她。

 無妨,無論是自由開放的二十一世紀現代,還是保守的古代社會,只要能夠找到書堯,與他在一起,即便日日遭受白眼冷語,她也不怕。

 柳茜起身,欲進內室整理床榻,臂上忽然一痛,她蹙眉,卷高袖口,藕白的細瘦上臂,已經泛著淤青紅痕。

 方才跌坐地上時,膝蓋也撞疼了,不必查看也知道肯定是紅腫一片。

 這個全新的身軀讓她重生,不過和她原本的身軀很不一樣。柳茜的身子嬌弱,十分不禁摔,肌膚又十分嬌嫩,輕輕一壓便泛紅,幾可比擬上等絲綢。

 「瞧瞧,多細嫩的肌膚,當初懷你的時候,你爹天天炖白木耳蓮子湯給我補身,就連我吵著要吃燕窩,你爹也乖乖掏出銀兩買來給我喝。」蕭靜時不時便撫著她的手臂,一臉驕傲的說。

 思及柳家兩老,她臉上泛起柔笑,眼神卻有些澀然。

 她不顧柳家兩老的反對,透過吳桂雪從旁相助,趁著濬王府的膳房缺人手,順勢進了王府,事先也沒和兩人商量,只讓吳桂雪轉告,他們知道後肯定是氣壞了,怕是短時間之內都不會原諒她。

 苦笑一下,她繞過繡著雪中梅景的烏木屏風,進到內室,脫下外袍,只著單薄的白色中衣便躺上床榻。

 在膳房忙了 一整天,她真的倦了,方才見盤中的桂花烏梅糕少了 一塊,想來翟紫桓應是嚐過她的手藝,不知是否有想起什麽?

 那桂花烏梅糕……她在二十一世紀時,爲了討好婆婆,也就是書堯的母親,特地上烹饪班拜師學藝。

 那時,書堯幫著她吃了好多失敗品……書堯,你一定沒有消失,你的靈魂肯定是附在翟紫桓身上,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不會放棄的。

 回想著過去夫妻倆的點點滴滴,她閉上眼,意識開始浮沈,疲倦感襲上,緩緩入夢。

 榻裏傳來規律悠長的呼吸聲,外邊沒熄掉的燈燭,依然亮如白晝,房門被一只修長大手推開,玄黑色的颀長人影徐緩走進。

 足音甚輕,翟紫桓繞過屏風,來到床榻旁,長眸低掩,睨著那張熟睡安然的稚氣秀顔。

 袖子微微卷高,露出了雪白細臂上的淤青。翟紫桓眸光一頓,探出指尖,輕撫過那些淤痕。

 她在夢中似有所感,一雙密掩的長睫輕顫兩下,卻也沒醒來,繼續熟睡。

 「爲了同一個男人吃盡苦頭,值得嗎?」沈醇的嗓音,低低響起。

 凝視著柳茜的睡顔好片刻,他才斂眸,從懷裏取出一只白色丹瓶,拉開瓶塞,抹了點泛涼的黑色液體,擦上雪白細臂,輕揉兩下。

 「嗯……」熟睡的人兒掙紮一下,似快醒來。

 翟紫桓收回手,將丹瓶往一旁的幾案擱下,轉身之際,深睨了榻上的人兒一眼,才沈著臉色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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