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寵物店同人-雷×D] 賭
美國是一個講究男女平等的國家。
因此女娼在世人面前盛行的同時,男娼也在不為人知的地方掙紮著生存。
洛杉磯時間晚上8點10分,一群警察沖入了位於西區最豪華的沃爾多夫.阿斯多利亞大酒店(Waldorf-Astoria Hotel)。
“開門!”以最快的速度沖至要搜查的客房,警察們不客氣的敲著厚重昂貴的木門。在得不到房內人的應答後,眾警察熟練的用各種方法開門硬闖進房,逮捕他們的目標。
“你沒有權利逮捕他們!這些人都是本酒店尊貴的客人,還想繼續安穩的當警察,就通通給我滾回去!”酒店經理一臉盛氣淩人的沖著領頭的雷歐指手畫腳並記下了他的警號,態度狂妄。“我會讓我的律師對你們提出訴訟的!”
雷歐掏了掏耳朵,等他把話都說完後,慢條斯理的從口袋裏拿出一張已經有些發皺的搜捕令在酒店經理面前晃了晃,看到他原本高傲的臉一下子變的呆楞,心裏不屑的冷笑了下。
“真是抱歉,沒有一開始就把它拿出來。你也知道我們這些小警察最喜歡幹的事情就是抓人嘛,一時興奮都把這件事給忘腦後了。真是對不起啊!”故意咬重“小”的發音,雷歐譏誚的說完,轉頭向已經把任務完成的其它人道:“除了洛克菲勒留下來和我複查現場外,其它人把抓到的都帶回警局做筆錄,48小時內不得保釋!”
“是!”
拍了拍酒店經理已經僵硬的肩,雷歐例行公事的說了聲“打擾”後,和洛克菲勒開始做最後的結束工作。
“你去那邊幾間,這邊的我來好了。”簡單的分配了任務,雷歐開始一間間的檢查。走到最後一間房門前,敏感的鼻間突然嗅進了一絲熟悉的香味。
這是?!腦子還沒來得及多想,身體仿佛有自主意識般已經打開房門沖進了房內。雷歐快速的掃視了下房間,這間房和先前的幾間客房是一樣的擺設,床上也是他們這些警察一直熟悉的淩亂。嗅著香氣,雷歐慢慢走近一邊的衣櫃。
這裏的香氣最濃……
他怎麼可能會躲這裏面。自嘲的笑了笑,雷歐還是略帶希望的拉開了櫃門。
金紫異色雙眸直直地盯著他,雷歐的呼吸一瞬間停止。一口氣憋在喉間,握在櫃門拉環上的手有些顫抖,鼻子驀的就酸了起來。
不是他,只是長的很像的一個人。自己果然還是忘不了……
“你是誰?”緩過氣,雷歐盯著眼前的黑發男子,確切的應該說是黑發少年開口道。“為什麼你會在這裏?”
動作緩慢的起身,原本蜷縮在櫃裏的少年對著雷歐伸出了雙手。雷歐被那雙眼睛震撼著,身體又開始脫離大腦的控制,一把抱過了眼前的少年。
出乎他預料的輕,就和那個人一樣,而且身型比他更為瘦小。
“現在你可以說了吧?”把他抱出衣櫃,雷歐想放下他,不料對方卻抱的死緊,身體內部隱約傳來一絲顫抖。
“怎麼了?”雷歐現在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尷尬的維持著剛才的動作,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局裏的事情他還得趕緊回去解決,總不能就這麼一直耗著。
仍舊沒有回答,少年輕輕的搖了搖頭,隨即更緊的抱住雷歐。
一手托住他,一手撓著頭,考慮片刻後,雷歐只好抱著他走出了房間。
“洛克菲勒。”出聲喚著自己同伴的名字,雷歐希望對方能給自己想個解決的辦法。
“我那邊都沒有問題了。咦?這個小鬼是哪兒冒出來的?”洛克菲勒一臉好奇的湊近了看。“漏網之魚嗎?”
看到面孔凶悍身形高大的洛克菲勒,黑發少年不斷的往雷歐身上靠,似乎是受到了驚嚇。
“唔,他怕我。”洛克菲勒給出了肯定的語氣。“雷歐,為什麼小鬼們都喜歡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給他們下迷藥了?”
雖然看上去凶悍不好惹,洛克菲勒卻是警局裏最溫柔的一個人。誰都知道洛克菲勒和他的妻子是有名的警局模範夫妻,對他妻子的溫柔體貼時常讓局裏的單身女性羨慕不已。
“OH!拜托了洛克菲勒,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雷歐被搭檔的幽默弄的一臉無奈。“這小鬼似乎不肯說話,在他這裏大概問不出什麼。我們得趕緊回警局,看看那些被帶回去的人中有沒有了解他情況的。”
“是麼?”洛克菲勒托腮打量著黑發少年,隨即說道:“看來這小鬼說不定也是……”停住話頭沒有再說下去,洛克菲勒眼含深意的看了眼雷歐。
雷歐一愣,目光再次看向懷中少年時,一絲心痛憐惜的感覺湧上心頭。
“先回警局吧。”
“看來你暫時是脫不了身了,這小家夥似乎很依賴你。”洛克菲勒伸手指了指挂在雷歐身上的少年。“回去的時候還是我來開車好了。”
“好。”點點頭,雷歐抱著少年和洛克菲勒搭乘電梯回到了酒店大廳。
酒店經理和一幹負責人仍然站在那裏沒有離開。看到雷歐,他的氣勢明顯弱了下來。
“麻煩貴店的負責人明天到警局配合接受我們的調查,如果他想讓他的律師來也沒問題。”雷歐經過他身邊扔下這句話後,走出了酒店。洛克菲勒則是一如既往的利用自己的惡人面孔,狠狠的瞪了對方一眼,也隨後走出酒店。
“經理,怎麼辦?”向來玲瓏八方的美麗秘書帕米拉低聲詢問著自己的上司。“讓董事會知道這件事情那就完了。”
“我知道。”咬了咬牙,他的腦子快速轉著。要是讓董事會那些和他敵對的人知道,他絕對不會好過。好不容易才爬到的這個位置,他不可能就這麼拱手讓人!該死的!早知道就不答應那老家夥了!竟然讓自己陷入這樣的境地。
“通常,色誘會是不錯的主意,不是麼?”帕米拉身上的性感香水味混淆了他的思考。
“你……”
“以前那些難纏的客戶不也被搞定了。”伸手甩了下頭發,漂亮性感的女人踩著高跟鞋開始做准備工作。
“這次的,似乎不一樣啊……”知道女秘書的脾氣,他也沒有阻止,只是喃喃的出聲。不知道為什麼,他有種強烈的預感,帕米拉這次絕對會失手。
“哈!這些人的來頭還真不小。”回到警局,看著筆錄上的信息,洛克菲勒咬了口順路買回來的巨無霸。“今天大豐收。”
“一個個都是衣冠禽獸!”雷歐冷嗤了聲道:“竟然向那些小孩子發泄他們的獸欲。這背後的集團我一定要把它給揪出來!”狠狠的咬著熱狗,雷歐眼裏滿是怒意。
“那這小鬼怎麼辦?”洛克菲勒把嘴朝黑發少年的方向呶了呶。“竟然沒有人認識他。之前曾在發現他的房間裏的人,也說不知道他的存在,看樣子不像是說謊。”
此時的黑發少年正緊挨著雷歐而坐,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著漢堡。
“我也不知道。”看著身邊的少年,雷歐有些頭大的撫額。
“是個俊俏的孩子呢,那雙眼睛很漂亮。”洛克菲勒啃完最後一口巨無霸,轉身開始工作。“我看你還是把他帶回家好些。”
“啊?我一個單身男人怎麼可能照顧好他嘛!更何況我家裏那麼亂,我又經常要查案不能長時間在家。”雷歐聽了大為詫異。“怎麼說也該是你帶他回家吧,簡肯定會很樂意照顧他的。”那雙眼睛,的確比任何寶石都要晶瑩漂亮。他很久以前就知道了,不是麼。
“我當初也是這麼想的,可是這個小鬼這麼依賴你,你覺得他可能會乖乖跟我回家麼?”洛克菲勒攤手道。
雷歐看向吃的正香的少年,有些無奈的撓頭。他似乎撿到一個大麻煩了。
察覺到雷歐的視線,少年揚起頭,對他露出一抹驚為天人的微笑。洛克菲勒吹了聲曖昧的口哨,雷歐則是呆住,徹底認命。
把他帶回家,雷歐胡亂的收拾了下房間。
“家裏一向比較亂……”
黑發少年環視著可以稱的上是破舊的房子,最後視線停在了屋內張貼的性感女郎海報上。
“這、這個少兒不宜,你不可以看。”注意到少年的視線,雷歐慌張的上前撕下海報扔進了垃圾筒。“好了,你先去洗澡,洗完澡就睡覺。”
把少年拉進浴室,雷歐調試了下水溫,示意少年可以沐浴了。
“洗澡你總會吧?”雷歐已經知道少年雖然不會說話,但是能聽的見也聽的懂他的話。
見少年點頭後,他把毛巾遞給他,走出了浴室。
把該收拾的都收拾完,雷歐聽著從浴室傳來的水聲點了支煙。
該怎麼解釋他的行為?已經不是當初的毛頭小子了,為什麼在看到他後仍會無法控制自己的去想那個人?
屋外忽的打起了響雷,雷歐走到窗前拉開窗簾,嘀咕了聲:“剛剛還好好的,這鬼天氣。”
窗外的天空泛著黑色的氣息,狂風席卷著整個城市。一些沒被關好的門窗被吹的啪啪作響,路邊的樹木仿佛吃了搖頭丸似的激烈搖晃,一些承受不住風力的樹苗已經倒在了地上。空氣中夾雜著濕冷的味道打向雷歐的面頰,他轉頭看向浴室,發現少年還沒有洗好,於是又把頭轉回窗外。
吹著冷風,他的腦子似乎也清醒了些。
那個人既然走的時候消去了他在這個城市所有曾經存在過的痕跡,為什麼不把他腦中有關他的記憶也一並刪了去?這對那個人來說不是難事,以前也曾經看到他做過不是麼,那這算是對他的懲罰?讓他在真與假,現實與非現實之間迷失?這算什麼?
苦笑,雷歐彈了彈煙灰,臉色落寞的抽著煙。那個人離開了也已經有整整四年零兩個月了……沒有刻意去記,大腦仿佛不是自己似的自然而然就牢記於心。什麼時候他這方面的記憶力也這麼好了?眼角無意間瞄到牆上被相框封起來的蠟筆畫,上面明顯走形的人物畫像卻讓他微微咧開了嘴角。
看到這幅畫就不禁讓他想到以前在寵物店的種種,如今克利斯也已經長大了,寵物店也已經移主,只有這幅畫能帶給他以前的快樂回憶。沈浸在以往的思緒中,雷歐腦中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呼之欲出,卻被已經有一些日子沒有動靜的門鈴聲給打斷了思路。
雷歐有些訥然的看向房門。這年頭還會有人來他家找他?還是這種天氣?外面現在可是在下著南加洲難得一見的暴雨。
把煙擱置煙灰缸一角,他慢慢起身走到門前,打開了房門。
女人?
雷歐略微詫異的動了動眼皮,眼前被雨淋的極為狼狽的女子正一臉楚楚可憐的看著他。他好象不認識這種美人吧?雖然渾身濕透,但是對方身上散發的性感氣質和美麗臉蛋卻沒有因為淋了雨而被掩蓋。
“你是?”出於禮貌,雷歐先開口問道,盡量不將視線移到她脖子以下的部位。由於淋了雨,女子單薄的衣物幾乎透明的緊貼在身上,曲線畢露。
她應該是找錯人了,雷歐很確定他不認識這個女子。
“雷歐!”對方叫著他的名字猛的撲進他懷裏,鼻間頓時充滿了雨水的澀味和對方身上濃烈的香水味,雷歐的腦袋突然有些昏眩。
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別多……
身體一軟,雷歐就著眼下的姿勢倒在了地上。
“雷歐?”壓在雷歐身上的帕米拉試探的叫著他,雷歐仿佛睡過去般沒有任何反應。從他身上爬起來,帕米拉無聲的笑著,費了會兒功夫把他拖到了他的小鋼絲床上。
還真是簡陋的房子。環視了下房間,帕米拉不屑的哧了聲。
“喂,搞定了。”邊打手機邊整理著自己的頭發,帕米拉一臉愜意。“回去記得給我加薪。”
挂斷電話,看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雷歐,帕米拉冷笑,動作迅速的脫掉了他的衣褲。俯身吻著雷歐形狀優美的胸肌,帕米拉趴在他身上扯下了自己的性感禮服。手指劃過雷歐身上可以稱的上是記載以往戰績的疤痕,帕米拉深吸了口氣。沒有任何布料遮蓋的傲人上圍開始在雷歐精壯的身體上緩緩摩擦。似乎覺得還不夠,她直起身跨坐在雷歐腰間,拉過他布滿老繭的手掌包住了自己挺立飽滿的上圍。
“恩恩……”屬於女子特有的誘人呻吟在房間裏漸漸蔓延。
雷歐被帕米拉引導著的雙手忽然無意識的一緊,頓時讓她一陣高亢。嬌喘著氣,沈浸在快感中的帕米拉猛的察覺到一股讓人從心底寒至全身的視線。抬起頭,一個膚色雪白的黑發東方少年圍著浴巾冷冷的站在浴室門口,似乎已經觀看了一段時間。帕米拉只看到少年那雙顏色罕見的眼眸閃了閃,嘴角劃過一道冷然的笑意後,便驀的沈入了無盡的黑暗中。
你動了不該動的人。黑發少年眼色複雜的看了眼床上毫無知覺的雷歐。
帕米拉慌張的睜大了眼睛看著四周,突然發生的變故讓她來不及尖叫,更使她的計劃全部被打亂。那個東方少年究竟是誰?天使?還是惡魔?
打了個冷顫,帕米拉決定不再想這件事,眼下最重要的是知道這裏究竟是哪裏。掌心觸到的並不是冰冷的水泥地,柔軟的地面讓她想到了沃爾多夫.阿斯多利亞大酒店門前的草坪。
遠處慢慢飄來一個光團,光團所到之處都漸漸明亮起來,帕米拉這才發現自己正身處某個遼闊的草原上。她有些不知所措的往前走著,渾然未覺自己正裸著身子。
身後突然傳出一陣馬的嘶鳴,帕米拉嚇了一跳回過頭,只見一匹通體烏黑發亮的駿馬頗具威勢的盯著自己。察覺到空氣中隱約的危險氣息,她有些討好的沖馬兒笑了笑,試圖轉身離開,不想卻被黑馬一下子撲倒,隨之而來的還有下體的一陣劇痛。她驚恐的尖叫著昏了過去。
帕米拉一身冷汗的睜開眼,環視四周,發現她還是在雷歐房間裏。天已經大亮,窗外的喧鬧聲不斷。一旁的雷歐也緩緩睜眼。他一如往常的伸了個懶腰,不料伸出的手卻打到一個軟軟的物體。雷歐有些迷糊的轉頭,看到眼前一絲不挂的女人,大腦一時無法轉彎。揉揉眼,發現並不是自己的幻象,頓時目瞪口呆。這個女人怎麼會在自己床上?依稀記得她來按了家裏的門鈴,然後她撲進他懷裏後他就沒知覺了。
看到雷歐怔楞的樣子,帕米拉計上心頭。看來藥性還沒有完全褪去。老天果然還是幫她的,那個東方少年應該只是自己的夢罷了。不然她雙腿間粘膩的東西是哪來的?他倒是挺勇猛的,身子第一次這麼酸痛,幾乎起不來。只是她怎麼一點都沒有印象?
“你……”帕米拉故做姿態的雙手抓起被單包裹身體,眼圈一紅,淚水無聲的流了下來。雷歐有些無措的看著眼前的狀況,他完全沒有自己和眼前女人上床的記憶,而且看樣子似乎還是他用強。對方身上的青紫痕跡醒目的提示著這點。
正當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沈窒時,被單中突然探出了黑發少年的腦袋。迷蒙的金紫雙眸看了眼雷歐,突然羞澀一笑,把頭埋進了他的懷裏,放在他腰上的手也抱的更緊了些。雷歐這才察覺到自己腰上環著的手是少年的。兩個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少年的睡臉,少年竟然也是裸身!雷歐突然充滿了罪惡感,也就是說他不但強上了一個不知道名字的女人,還猥褻了一個才帶回家的孩子?!3P?!褻童?!OH!上帝!身為警務人員,他竟然犯下了如此嚴重的錯誤,實在是對不起自己身上的警章!
雷歐陷入極度的自責中。不行,他得去報案自首。
少年轉了個身,睜開雙眼帶著警告性質的瞥了帕米拉一眼。只是一眼,帕米拉就仿佛中了邪般認識到自己威脅不了雷歐。那雙眼睛,絕對不是人類的眼睛。雖然面不改色,帕米拉心裏卻已經開始發汗。她得趕緊離開這個地方。就在雷歐皺眉考慮著怎麼去警局自首時,帕米拉突然起身穿衣。
“你並沒有強迫我。”待一切穿好,帕米拉回頭看了雷歐一眼。“一切都是大家自願,你不用放在心上。剛剛是和你開玩笑的。”甩了甩頭發,硬忍著下體的不適,帕米拉姿態優雅的離開了雷歐的住處。
看著被關上的房門,雷歐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這幾天到底是怎麼了?煩躁的抓著頭發,他正打算起身穿衣,卻發現衣服都好好的穿在身上。而身邊的少年也衣冠整齊的睡的香甜。雷歐一臉見鬼似的表情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火辣辣的疼透過皮膚滲入肌理,有如針刺。
他不是在做夢。那麼剛剛發生的事情是自己的幻覺?還是自己欲求不滿做的綺夢?究竟哪個才是真實的,他已經開始分辨不清。
巴掌打在臉上的清脆響聲吵醒了少年,他睜開眼看到雷歐臉上紅色的指印,頓時心疼的在他臉頰旁吹著氣,滿臉的難過。輕輕抓住少年的雙手,雷歐咧開嘴笑道:“不要緊,不痛不痛。”不過好象的確用力過了點,他應該沒有自虐傾向。這幾天實在是混亂過頭,精神壓力太大都出現幻覺了。不過,那個人也曾經這麼扇過他呢。當時的感覺,是痛並快樂著吧。
雷歐看著少年,記憶中的面容與眼前的臉蛋相重疊,即使知道對方並不是本尊,仍舊挪不開視線。嘴唇動了動,雷歐似乎要說什麼卻終究沒有說,直到察覺到少年奇怪的眼神才重新回過神。
“去洗漱吧,待會兒跟我一塊去上班。”
黑發少年點了點頭,神情似乎很高興,把臉湊向了雷歐。雷歐一時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只能看著少年柔嫩的臉頰發呆。少年等了會兒不見雷歐有所反應,有些失望的看著他。腦中靈光一閃,雷歐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無奈的笑著,輕輕吻了下少年的臉頰。
獨自生活多年,他都忘了一般家庭中有給早安吻的習慣。少年也開心的回親,隨即跑進了衛生間。摸著被親的臉頰,雷歐傻傻的笑了起來。
心中一直深藏的秘密,那個連他都沒有膽量正視的秘密就要漸漸浮出水面,再也無法忽視了。他無助的捂住了臉。
雷歐……黑發少年站在衛生間裏看著他,眼裏閃過一絲憐憫。
D伯爵啊……
“現在是《每日新聞》記者鮑比為您報導。昨天晚上,洛杉磯警方在沃爾多夫.阿斯多利亞大酒店破獲了一起特大販毒賣淫案。雖然警方目前並沒有為此案發表任何言論,但據警方內部一不知名官員透露,這起案件有眾多政府要員和社會名流牽扯在內,所以導致現在出現各方面都向警局施壓的局面,使案子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一大早就有記者?皺了皺眉,雷歐拉著黑發少年的手,小心地閃過眾人耳目,走進警局。真是的,這些人的鼻子尖的都快趕上他們這些警察了。
“早啊!”一進大辦公室,就看見洛克菲勒正坐在他的位置上笑地一臉幸福。
“早!”雷歐沖他點了點頭。“怎麼,昨天簡又給了你所謂‘愛的源泉’了?”找了張椅子讓少年坐下後,雷歐上前靠上了洛克菲勒的辦公桌模仿著他平時的語氣和動作道。
“你這家夥!”洛克菲勒笑著捶了雷歐一拳。“還有未成年在這兒!注意點你的言辭,可別帶壞了小鬼。”
回頭看了黑發少年一眼,雷歐自信地笑道:“他才不會被我帶壞呢!這小鬼,絕對不像咱們表面看到的那麼沒有主見。”聽見這話,黑發少年的眼眸微微睜大。
“這又是你的第六感?”洛克菲勒睇向雷歐。
“沒錯!”雷歐豎起了食指和中指。
“你沒去做預言師真是讓人覺得不解。”洛克菲勒看著雷歐故意調侃道。
“不不不,我的第六感只能拿來破案,做不了其它事情。”雷歐搖了搖自己的食指。
洛克菲勒無奈地搖頭。
即使已經和雷歐共事這麼多年,他還是無法相信他的搭檔兼頭兒是個靠強烈且精准的第六感來辦事的人。
“簡懷孕了。”洛克菲勒舒了口氣道。
“什麼?”雷歐瞪大了眼睛。
“我的意思是,我要當爸爸了!”洛克菲勒攤著雙手,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真的?”雷歐抓住了他的手臂驚喜道。“太快了吧?我感覺你們結婚還沒多少時候。待會兒我要去跟她說聲恭喜。”
“頭兒,現在就你還孤家寡人一個啦!什麼時候把你女朋友也帶出來給我們瞧瞧呀!”辦公室裏的警員們開始起哄。
“就是嘛!太不公平了!”
“頭兒,你看人家費倫的女兒都五歲了,你還比費倫大三歲呢。”
在一片轟鬧聲中,雷歐放眼整個辦公室,發現所有人不是結婚了就是已經訂婚抑或有了男女朋友,只有自己還是光棍一個。警察局裏的人什麼時候變的這麼搶手了?
“我的女朋友你們不都見過了嘛!難道是我換的太勤快了?”雷歐故弄玄虛道。
“有嗎?”眾人異口同聲的拖長了聲調。
“有啊。喏,[3.21路人遇襲案],[5.17梅西百貨殺人棄屍案],[9.30桑馬劇場無名碎屍案],[10.11第三十六街的珠寶搶劫案]……”
“切~~”沒等他說完,所有人都很不給面子的給了雷歐一片噓聲。
“頭兒每次都拿案子當擋箭牌,太詐了吧。”說話的是個高挑的年輕白人女子,五官精致的讓人覺得她應該是雜志模特兒而不是警察。
“照我的推斷,頭兒的女朋友要麼是個大美人,要麼就是普通到扔進人堆裏也發現不了但是卻十分溫柔賢惠的那種。所以他才老是不想給咱們看。”另一個警員敲著桌子慢條斯理道。
“頭兒的女朋友說不定是咱們的死對頭,比如某幫派的大姐大。對立的兩人暗地裏卻深愛著……”
“你肥皂劇看多了。我的直覺告訴我,頭兒的愛人說不定是男人。”
“停!”截斷所有人的話頭,雷歐清楚再這樣讓他們胡亂猜下去,只會朝著越來越怪異的方向發展。“現在是上班時間,所有私事大家下班後再討論。現在大家開工!”
“是~~”雖然回答的聲音明顯沒有剛才討論時精神,但是所有人的行動速度卻和語速成反比。
這幫家夥!雷歐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去茶水間泡了杯果真遞給少年。
“我想你應該會喜歡甜的。”看著少年喝的開心的模樣,雷歐眼裏滑過一絲溫柔。“還想喝的話,待會兒我再幫你去泡。”
少年捧著杯子乖巧的搖了搖頭。
“對了,相處了差不多一天時間,還不知道你的名字。你會不會寫你的名字?”雷歐從桌上拿過紙筆問道。
看了眼雷歐,少年拿過紙筆,微微停頓後,手起筆落,一個漂亮的小楷方字出現在紙上。
“這是?”雷歐撓撓頭,盯著紙上的方塊字發楞。應該是中文吧,可是他不懂中文,怎麼辦?腦子快速飛轉著,雷歐突然靈光一現。
“你等等。”說完,雷歐就帶著紙條沖出了大辦公室。
“林裳!”當這句發音並不標准的漢語飄進孫林裳的耳朵時,她卻有如聽到天籟般的快速轉身看向來人。
“雷歐先生。您找我有什麼事嗎?”因為剛幹完早晨的清潔工作,孫林裳的臉上飄著勞動後特有的胭脂紅。
孫林裳是警局裏唯一的中國人。兩年前因為與之相依為命的父母在一場暴動中無辜丟失了性命,從此舉目無親,沒有任何經濟來源。了解到這個情況,雷歐特地幫她在警局裏申請了一個工作,專門負責警局裏的清潔工作管理。小姑娘懷著感激之心一直非常努力的工作,還特地教了雷歐自己名字的中文發音,約好以後就這麼稱呼她。
“想麻煩你教我一個字的念法。”雷歐拿出了紙條。
“我看看。”孫林裳好奇地拿過紙條,輕念出聲:“菂……”
“D?!”耳尖的聽到這個發音,雷歐睜大了藍眼,嘴唇微微顫抖。不可能這麼巧的……
“對,是念[菂],您念的很標准呢。”孫林裳微笑著把紙條還給雷歐,卻發現雷歐的神色有些怪異。“雷歐先生?雷歐先生?”
“啊?”雷歐回過神,心裏卻有如火山內部即將噴發的岩漿般沸騰不已。他也叫D?
“您沒事吧?” 孫林裳有些擔心的觀察著雷歐的臉色。眼前一直有如太陽般炙熱燃燒的男人,辦案總是細心周到,對自己的生活卻從來不聞不問。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他的身體會垮掉。
“我沒事。謝謝你了,林裳。”雷歐揮了揮手中的紙條微笑道。“我先回去辦案了,你好好工作。”
“是。”注視著雷歐離開的背影,孫林裳遲遲挪不開眼。
“啊,對了!”面對雷歐的突然轉身,孫林裳有些慌張的不知所措。“什麼事情?雷歐先生。”
“跟你說過很多次了,叫我雷歐就行。下次再聽見你叫我雷歐先生我可要打你屁屁了哦!”沖孫林裳眨了眨眼,雷歐淡笑著離開了走廊。
雷歐先生真的是個大好人,非常溫柔的大好人。孫林裳覺得自己今生能夠遇到雷歐,一定是上輩子積了德,所以,這輩子佛祖在她有難時派來了雷歐。
感謝您,佛祖。
“你叫D,對不對?”彎下身子,雷歐與黑發少年平視道。
被注視的雙眸有如春日化開的冬水般流動著閃耀的光澤。少年微紅的唇瓣張了張,終究沒有出聲,眉眼唇角卻盡是讓人一眼即明了的開心。雷歐再次確定眼前的少年不是他所認識的D伯爵。也許,他是和D伯爵有關的人。
雷歐有些遲疑的開口:“你認識D伯爵嗎?”眼裏有著強自壓抑的激動。
少年不解的看著雷歐,仿佛他說的是什麼天方夜譚一般,肯定的搖了搖頭。
“是嗎。”雷歐的表情一如既往。
早就習慣這樣的對話結果了。苦笑,雷歐伸手想掏煙,卻發現煙盒內空空如也。正詫異著,卻發現黑發少年,現在應該叫菂,眼裏閃過一絲他非常熟悉的狡獪。
雷歐有些發楞,掏煙的手指在上衣口袋裏微微發抖。
“頭兒。”
“恩?”耳邊突然響起的男聲讓他回過神。
“簽下字,我們的彈藥剩的不多了。”
“這次去領夠用的量就好,不用太多。”晃了晃腦袋,雷歐拿過單子上下略看了幾眼後,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最近似乎總是會走神,拍著臉頰,雷歐打算去洗手間沖把臉。菂走近拉了拉他的衣擺,雷歐回過身。“怎麼了?”
看著菂的眼神,雷歐很詫異自己竟然看的懂對方眼裏的意思。“我只是去趟洗手間,很快就回來。”摸摸菂的腦袋,雷歐給了對方一個讓人安心的微笑。
“喂,你們覺不覺得頭兒和那個東方小孩有不尋常的關系?”一直密切注意著雷歐的一幹警員一等雷歐走進洗手間就開始交頭接耳。
“你的意思是說,咱們頭兒喜歡美少年?!”模特般美麗的沙拉驚呼。
“噓……別說那麼大聲啦。”素來八卦的卡恩左右看了看,繼續道;“你們誰見過頭兒對誰有過這麼溫柔的眼神的?沒有吧?沒有吧?”環視了一圈,見眾人都沒有否定,卡恩有些得意的正要下結論,一旁卻傳來納達爾疑惑的聲音。“但是我聽洛克菲勒說這孩子是昨天案件的相關人員。”
“和昨天的案子有關?”討論圈一致看向了納達爾。
“恩,洛克菲勒是和我這麼說的。”撓撓臉,納達爾有些不適應被眾人注視。
“那頭兒就是出於對案子的負責才對那小鬼那麼好嘍?”沙拉咬著自己右手食指上漂亮的假指甲道。
“應該是這樣沒錯,頭兒向來對案件執著到令人可怕的程度。”黑人警員瓊雙手環臂。
“切!沒勁。還以為頭兒會做出讓人勁爆的舉動,我都忘了頭兒在感情上向來是個木頭。”賽倫伸了個懶腰。
“你是不是很久沒有嘗過頭兒的奪命絕招了?”沙拉笑意中略帶警告,賽倫吐了吐舌頭。
“可是你們看那孩子看著咱們頭兒的眼神,明顯不像是一個小鬼看大人的眼神嘛。我覺得肯定就有什麼!”卡恩有些不服氣道。
“卡恩,你難道希望頭兒看上你?”納達爾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你、你什麼意思!”卡恩黑下了臉。
“不然你為什麼一直盯著頭兒和那個東方少年的話題不放?大家都只是開開玩笑,你太認真了。”納達爾淡淡道。
“我、我是喜歡頭兒!難道你們不喜歡頭兒?你們不也和我一樣是主動要求調到這兒的嗎!原先各部門的精英們。”卡恩抬頭冷然的反駁道。
“我們是都喜歡頭兒,所以才會心甘情願在他手下工作。這裏每個人對他的愛都不比你少,但是你現在的舉動已經越線了,適可而止吧。”沙拉雙手搭上卡恩的肩膀,澄澈的綠色眼瞳有如冰水般瞬間恢複了卡恩的理智。
“抱歉,我是不是又發作了。”雖然是疑問句,但是清醒的卡恩看到眼前的沙拉,語氣肯定道。
“沒關系,反正大家都已經習慣了。你的第二人格時不時跑出來搗亂下也能活躍一下辦公室裏的氣氛,是不是各位?”沙拉與眾人都一臉笑意盎然的看著卡恩。
“一個個都欺負我。”卡恩鼓起了腮幫子氣鼓鼓道。
“誰叫你這麼好欺負呢。”賽倫上前捏住了他的臉邪笑道。
“哇啊!”
菂看了眼打鬧的眾人,低頭繼續在紙上寫著周圍人看不懂的蠅頭小楷。
笨蛋人類,我全聽到了。
練了會兒字,菂覺得口渴,見雷歐仍沒出來,他拿過桌上的杯子起身,准備去走廊盡頭的茶水間重新泡杯果真。
“小心!”當他聽到突然響起的驚叫聲時,沖至身邊的男人已經單手勒住了他的脖子。
“都別過來!”男人並沒有勒的很緊,故菂沒有掙紮,任由他勒著慢慢往警局的大門走。
“這是怎麼回事?”雷歐從大辦公室沖了出來,眼睛緊緊盯著被疑犯勒住的菂。從洗手間回來沒看見菂正覺得奇怪,沒想到竟然發生這樣的事。
“抱歉,頭兒。我們沒想到那小子在鞋底裏藏了回形針,讓他給逃了出來。”回話的警員戰戰兢兢道。
“你臉上是怎麼回事?”雷歐注意到警員臉上明顯的新傷皺眉道。
“那小子會泰拳,沒留神就被他打倒了。”
“你現在馬上去醫務室。沙拉,你陪他去。”雷歐快速的下了指示。
“是。”
“會泰拳是吧。”雷歐開始活動手腕。
“喂,你不會是想和他幹一場吧?”一旁的洛克菲勒邊觀察著情況邊開口道。
“你說呢?”看了眼洛克菲勒,雷歐似乎躍躍欲試。
“放開你手中的孩子!”語氣輕松的放話,雷歐的眼睛卻絲毫不放松的盯著疑犯的一舉一動。
“等我安全離開警察局,我自然會放開他!”疑犯警惕地盯著雷歐。
“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雷歐捋起了袖子,看樣子似乎准備赤手空拳的作戰。
“你不要輕舉妄動,不然這孩子會沒命!”疑犯神經緊繃,被磨尖的回形針針頭鋒利的對著菂的脖子,菂的臉色有些發白。
“是嘛!那就要看是你快還是……”話沒說完,雷歐快速拔槍打中疑犯握著回形針的手。
早有准備的其它警員一擁而上牢牢揪住疑犯,令其無法動彈,銬上了手銬。
“……還是我的槍快了。”
“你耍詐。”疑犯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
“在關系到公眾安全時,警察向來都是奸詐的。”雷歐彈了下疑犯的額頭道。這個疑犯看上去也就二三十來歲的樣子,還很年輕。
“這次不要再讓他逃脫了哦。”別上槍,雷歐拍了拍靠近自己的一個警員。
“是!”警員們大聲的回答,押著疑犯走向醫務室。
“你沒事吧?”確定危險已經撤除,雷歐跑近菂,拉過他上下打量。
菂搖了搖頭,雷歐輕柔的拍著他的背,試圖讓他平靜下來。剛剛發生的事情肯定嚇著他了,該死的!
“頭兒,局長找你。”賽倫比了比手勢。
“就來。賽倫,你先幫我照顧下這孩子。”
“啊?我?”賽倫看了看菂,再看了看雷歐道:“頭兒,你在開我玩笑吧?”
“這有什麼好開玩笑的,還是你不願意?”雷歐斜睨對方。
“我哪敢啊!啊,頭兒你別這麼看我,我會昏倒的。”賽倫一手撫額,一手左右搖擺道。
“臭小子!”雷歐笑著勒住賽倫的脖子。
“D,你先跟著這個哥哥。我去辦點事馬上就回來,會乖乖的嗎?”蹲下身,雷歐輕輕捏了捏菂的臉頰。
菂的眼裏擺明著不情願,不過他仍舊乖順地點了點頭。
“恩,好孩子。”雷歐站起身,卻看見賽倫一臉羨慕的看著菂。
“頭兒,你對他真溫柔。”
“你想要的話我也會對你溫柔的。”雷歐捏著手骨道。
“不用了,我還想留著命娶老婆呢。”賽倫連忙躲到菂身後。“頭兒,你再不去,局長又要氣的高血壓發作了。”
“羅嗦!”
***
坎丁一直在對雷歐講話,講話的聲調很平且沒有任何起伏,很能引動人的睡意。雷歐閉著眼睛把頭靠在沙發上很是愜意。
“你該休假了。”坎丁彈了彈煙灰道。
“我是該休假了。”雷歐做思考狀,“想起來,這幾年我還沒有休過假呢!”
“這回好好地休息一次,不能總讓馬兒跑又不讓馬兒吃草。何況,夏威夷的風光也是浪漫的,尤其是夜晚。”
“那這次的案子不查了?”雷歐的聲音沒有任何音符。他很希望眼前的瘦老頭局長是在調侃,是緊張中的幽默。不過,他十分明白坎丁這句話雖然隨意卻不隨便。
坎丁很嚴肅的點點頭,道:“這個案子暫時告一段落,你該休假了。我已經通知馬爾切代理你的工作。再不讓你休假,我簡直是法西斯了。連你最基本的休假權利都剝奪,我總不能看你一輩子打光棍吧。這次的休假團有很多其它警局的女孩兒,你要發揮能力,解決問題。”
坎丁開始笑了,先是嘿嘿地笑,再是哈哈地笑,最後連眼淚都笑了出來。
“你傻呆呆地看著我幹什麼?”坎丁止住笑。“去准備放松一段日子吧。”
“關於這次案件的報告您看了嗎?”雷歐開口道。
“我看了。”
“我認為應該繼續查下去。”
“我知道。”
“知道為什麼不讓我管?”雷歐固執地盯住坎丁道。
“我說了,你休假,這案告一段落。”
“為什麼?”
坎丁眯起眼睛瞧著他,雷歐依舊全神貫注地盯住坎丁不放。兩人目光膠著了一會兒,坎丁很困難的撤回目光。
“我不休假!”雷歐認真道。
坎丁把煙頭塞進煙灰缸碾了碾,道:“隨你。但是我告訴你,這是命令!命令你服從嗎?”
“……”雷歐握緊了拳頭,如果跟坎丁對著幹,對方要拿走他的配槍和證件絕對不是什麼難事。眼下,似乎只有見機行事才是上策。
“我知道了。”聲音難得的萎靡。
“就是嘛!別人想休假都沒有機會。”從辦公桌後起身,坎丁走到雷歐跟前摟住了他的肩膀,拍了拍。“咱們現在做事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確定了目標就可以向前沖。你很聰明,應該知道我的意思。年輕人,以後有的是機會!這次華盛頓那邊的探員之花也會去,據說人家前面可是這個分量的。”坎丁在自己胸前大大的比畫了下。“你可要好好把握。”
看了眼身旁說的口沫星子亂飛,言語間已經開始帶黃的坎丁局長,雷歐對這次的休假提不起任何興趣。
“我什麼時候開始休假?”
“明天。機票和行李都已經幫你安排好了,你待會去維拉莉那兒取。”
“這麼快?”雷歐驚詫道。
“不快不快,其它警局的人都已經去了,你是最後一批,哪算得上快。”坎丁坐回老板椅道。
“局長,我可不可以再帶個人去?”半晌,雷歐吐出一句。那個孩子肯定得跟著他。
“帶誰?”坎丁奇道,他沒聽說他這個屬下有女朋友了。
“我朋友的小孩,因為他出差,所以暫時幫忙照顧。不過他的小孩很粘我,所以……”
沒等雷歐說完,坎丁擺了擺手。
“小事情,我會叫維拉莉幫你都辦好。”
“……謝謝局長。”雷歐轉身離開辦公室。
“好好玩。”關上門的那一瞬,坎丁的聲音極為清晰的飄了出來。
他究竟是在做什麼。仰頭閉了閉眼,雷歐拖著步子走回大辦公室。
“頭兒,你放心吧!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我們會乖乖的。”
“絕不鬧事!”
“我們絕對幹出漂亮的成績等你回來檢查!”
“如果您覺得不滿意,我們會把卡恩脫光了讓您進行‘愛的教育’。”
“咦咦!為什麼又扯到我身上來。”
“笨蛋!我們是在給你提供機會。”
一進大辦公室,所有人都圍上來嘰嘰喳喳。雷歐一時有些頭昏。
“你們怎麼知道我要休假的事情?”
“呃……是別人告訴我的。”沙拉開始往後退。
“頭兒,我忘了我還有份資料沒拿給切爾西法醫,我先過去了!”賽倫抱了個資料袋就跑的沒影。
“啊,我要上廁所。”瓊拿了幾張面紙也溜出了辦公室。
一時間,原本熱鬧的大辦公室又只剩下寥寥幾人。
卡恩左右張望,發現只有自己和洛克菲勒還有那個東方少年還在。心裏不禁氣那些好友沒有仁義道德,把爛攤子扔給他收拾。
“頭兒,哈哈!我什麼都不知道。”卡恩有些慌張的看著雷歐幹笑著,心神不定的翻著自己桌上的檔案夾。
雷歐笑的一臉善意,走近卡恩,伸手搭上對方的肩膀,在其耳邊低聲道:“卡恩,你一向是個好孩子,你會告訴我原因吧?”
卡恩緊張的渾身顫抖,雷歐看了他一眼,發現他已經滿臉通紅,只差頭上冒蒸汽。
“不用怕成這樣吧?我又不會吃了你。”雷歐奇笑道。“第一次知道有人怕我。”
“對不起……”卡恩極為艱難的從嘴裏擠出單詞,臉上紅潮更甚。雷歐和他的距離如此之近,他都能感覺到他呼出的熱氣噴在自己的耳廓上,酥麻的讓人心癢。
“不用說對不起啊。”看著卡恩的反應,雷歐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隨即走回自己的辦公桌,從表袋裏拿出一個微型圓狀物體道:“我早就知道賽倫那小子在我身上安了竊聽器。”
“你知道還問?”洛克菲勒仔細地擦拭著自己的茶杯道。“你看人家小夥子都被你嚇成什麼樣了。”
“他還太嫩,得多接受點磨練。”雷歐咧開嘴道。“刑警可不能這麼弱。”
“是。”卡恩低低地應了聲。
洛克菲勒見狀,挫敗的搖了搖頭。
兩塊木頭。菂看了眼雷歐和洛克菲勒,再次低頭練字。
“D,明天開始我休假。所以如果你要跟著我的話,就得和我一塊去夏威夷嘍?”雷歐走到菂跟前,似乎是在征詢他的看法,他的眼裏並沒有任何因為可以休假而產生的興奮之意。
菂看著他,一如既往的點了點頭。
第二天傍晚,在一片“Aloha”聲中,雷歐和菂如期到達了夏威夷。一下飛機,他們就被機場的工作人員戴上了夏威夷的特色花鏈。
蜿蜒的海岸在菠蘿樹和棕櫚樹的點綴下依偎著崎嶇翠綠的山路。溫暖的海面映像著絢爛的夕陽,散布在岸邊的五彩洋傘下面飄散出異地美酒的醇香。頭戴美麗的花冠,穿著色彩絢爛的裙子的玻裏尼西亞女郎在用餐間隙搖曳著身姿,手執樂器在雷歐視野所能及的範圍內曼妙舞蹈,熱情的讓他頗有些招架不住,倒是身旁的菂反而像個大人般顯得從容不迫。
帶著菂走上沙灘,雖然這裏陽光明媚風景秀麗,的確是個天堂,但是雷歐卻總覺得少了什麼。坐在沙灘上的棕櫚樹下,迎著拂面的海風,雷歐看著遠處的景物發呆。
曾幾何時,他也曾經和一個人坐在沙灘上欣賞著這樣的景色。雖然伴著唇槍舌戰,當時卻很快樂,純粹的快樂。
“雷歐!”陌生的女聲讓雷歐回過頭。看到來人,他想起她就是坎丁說的那個華盛頓探員之花──克拉克。的確是個美人,可是他現在連欣賞的興趣都沒有。
“你好。”為表禮貌,雷歐露出微笑朝她點了點頭,隨即又轉回頭看著海面沈默不語。
“怎麼不和大家一起玩?”在雷歐身邊坐下,克拉克好奇地看著他的側面。這個男人似乎和傳說中的不太一樣。
“我本來就不想休假,是局長強制我來的。”雷歐在沙灘上劃著不明意義的圖案道。
“因為沃爾多夫.阿斯多利亞大酒店那件案子?”雖是疑問句,克拉克卻問的很肯定。
雷歐驚訝地抬頭,道:“你知道?”
克拉克笑出了聲。
“你終於肯正眼看我了?”
“呃……”雷歐一時有些尷尬。
“你的事情我們警局向來傳遍,幾乎沒有什麼是我們不知道的。”看了眼雷歐身旁的菂,克拉克神秘一笑,附在雷歐耳邊悄聲道:“就連你的那位東方情人,我也比你局裏的人知道的還要多哦。”
雷歐瞪大了藍眼,難以置信的盯著克拉克。“你……”
“沃爾多夫.阿斯多利亞大酒店那件案子只要稍稍想想就能知道你們局長是在支開你,好讓案子不用繼續調查下去。”克拉克喝了口椰子汁。
“我不會就這麼放過那些人的,他們想的太美。”雷歐握緊拳頭,沙子從指縫裏不斷瀉出。
“即使那些人就像你手中的這些沙子很難抓住甚至抓不住?”克拉克伸手接住那些永著肥擲!饗碌納匙猶!返饋?
“手抓不住,不還有鏟子?”雷歐看著克拉克自信一笑。夕陽的余輝從他身邊射入,構成一道金色的光圈。克拉克看著這樣的雷歐有些發愣。
“你們兩個背著我們在這兒偷偷的說什麼悄悄話哪?不公平哦!”其他人不知何時湊了過來。
“雷歐,可否賞臉和我跳個舞?”克拉克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白沙大方道。
“啊?”雷歐呆住。邀請方反了吧……不過他並不想跳舞。“不用了吧 ……我還要照顧D,你們玩吧。”
“雷歐,你小子太不給面子了!”其它警局中的警員開始不滿。“別人想和克拉克跳都沒機會,你在那跩什麼!”
“沒關系,他可能還沒適應環境。”克拉克仍舊開朗的笑著,眼裏卻閃過一絲失落。菂看著克拉克眸光閃了閃,又一個。伸出手推了推雷歐,雷歐為難的看了看他,在他的督促中起身認命的牽起了克拉克的手。
人群中開始有人叫好,口哨聲一陣接著一陣。克拉克感激的看了眼菂,沖他點了點頭。菂面無表情的轉過頭繼續看著海面。
D伯爵,這就是你所想的?讓他和人類女子在一起,過所謂的正常人的生活?
“你還是忘不了他,是不是?”跳完舞,克拉克坐在雷歐身邊低低問道。
接過克拉克遞過來的椰子吸了口,雷歐撥弄著吸管,良久,才笑著開口道:“從來沒有去記,怎麼忘?”那笑容看在眼裏,有著外人難以理解的苦澀與無奈。
“所以你才找了個替身?”克拉克把目光轉向了遠處的菂。“你應該不是這種人。”
“那我是哪種人?”雷歐笑了笑。“他不是他的替身。他是沃爾多夫.阿斯多利亞大酒店那件案子的當事人,也可以說是受害者。他不會說話,發現他的時候他被關在櫃子裏。”
“他?!”克拉克皺起形狀優美的細眉。
“那些人都是些禽獸!”雷歐咬牙道。
“你會遇到難以想象的阻礙。”克拉克靠向椅背。“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歡迎隨時來找我。”
“有沒有人說過,你是個既聰明又漂亮充滿魅力的女人?”
“有啊,可惜我最希望聽到說這話的人卻沒有說。”克拉克看著雷歐微微笑道。
“是嗎?那他一定是個傻子。”雷歐還不明所以的附和。
“是啊,他的確是個傻子。”克拉克笑著貼上了雷歐的唇。
“克……”雷歐大為驚訝,剛要推開她,卻發現嘴邊傳來鹹澀的味道。
我知道和你不會有可能,既然這樣,我只要你的一個吻就好,只要一個吻,請你滿足我這個心願。
看著克拉克緊閉的雙眼和不斷滑落的淚水,仿佛讀懂她的心思,雷歐漸漸松開了放在她肩上原本想要推開她的手。
回到居住的酒店,雷歐一直不敢看菂。那張相似的臉,讓他在心虛的同時,也越來越無法抑制對某人深入骨髓的思念。
躺倒在床上,雷歐腦中混亂一片,如同雜亂的線團,沒有一點頭緒。把玩著偷偷買的具有獨特夏威夷風味的手鏈,他又突然坐起身。真的就這樣一直過下去了嗎?按照他和D所認為的正確的做法?捏緊手鏈,雷歐失神的盯著自己的手,沈默不語。
菂輕輕擦拭著濕發從浴室走出,注意到雷歐的表情,視線轉移至他手上的手鏈。
那是一串鑲有各種海洋生物的手鏈,精致的手工顯示出它的不平凡。金色的海星、藍色的海豚、綠色的海龜、紅色的海螺、杏仁色的貝殼等等栩栩如生的造型再加上銀色的鏈子串出一道美麗的風景。
“你洗好了?”注意到身邊多了個人,雷歐抬頭道。
點點頭, 菂走到雷歐身邊坐下。
見菂一直盯著他手上的手鏈瞧,雷歐把手鏈遞給他笑道:“買給你的。”
菂驚訝地看了眼雷歐,不確定的拿手指了指自己,見雷歐點頭,隨即很開心的接過讓雷歐幫他戴上。
“這個可不是白拿的哦。”雷歐突然一臉高深莫測道。
菂抬頭不解的看向雷歐。
“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個請求。”雷歐撓了撓腦袋傻笑道。
菂睜大雙眼繼續看著雷歐,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話。
“對你來說那是很簡單的事,但是現在還不能告訴你。”摸了摸菂的腦袋,雷歐的藍眼裏雖然有著笑意卻滑過一絲落寞。“以後你就會知道了。”拿著酒店提供的睡衣走進浴室,雷歐拉上了移門。菂若有所思的低頭看向手上的手鏈,躺倒在床。
即使是這個再簡單不過的人類,偶爾還是會有讓人無法猜透的心思。呵……他就看看這個雷歐,到底想要他做什麼。
一星期的假期很快就到了頭。回到洛杉磯已是半夜,雷歐一下車就馬上進入了自己部裏的會議室,眾人都很有默契的等在那兒。如果坎丁真以為休假中的他不會去管沃爾多夫.阿斯多利亞大酒店的那件案子就大錯特錯。
打開筆記本電腦,雷歐把在夏威夷做的案情分析全都打印下來分發給眾人。聯合其它人做的資料搜集和證物比對,鎖定案件主犯。
“各位,這次的疑犯身份很特殊。所以,我們在抓捕時要特別注意自己的言行,以防日後在法庭上給他鑽空子。明不明白?”敲著白板上的照片,雷歐沒了往日的笑意,一臉嚴肅。真相往往讓人咋舌。
“明白!”知道這次案件的特殊性,眾人也都一個個表情正經。
“沙拉,逮捕令搞到了沒?”喝了口咖啡,雷歐問道。
“已經搞定。”沙拉比了個OK的手勢。
“好。”給予肯定的贊賞,雷歐來回翻看著資料道:“我們現在討論一下具體的抓捕計劃。”
淩晨兩點,在所有人都已經安睡的深夜,一張無形的大網正在慢慢張開。
走出會議室,眾人分別開始整理自己的裝備。賽倫指了指坐在雷歐位置上的菂道:“頭兒,那這小鬼怎麼辦?總不能一直讓他跟著咱們吧?”
雷歐撫額思索了會兒,道:“可以讓他待在警車裏。”賽倫驚訝的看了眼雷歐,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沒等他細想,雷歐就下了出發的命令。晃晃頭,他跟上了已經離開辦公室的同伴。
“D,待會兒我們要去抓人,你就待在車裏不要亂走,了解嗎?”前往嫌犯所在地的途中,雷歐回頭對菂認真叮囑道。
菂點了點頭,轉頭看向窗外。外面的天色暗的嚇人,他們走的這條路又是沒有多少路燈的小道,眼下真的是伸手不見五指。為什麼要走這條路?這也是他行動計劃中的一項麼?
顛簸的車子漸漸變的平穩,明亮的光線從窗外射入。車裏一片安靜,雷歐和洛克菲勒皆沈默地盯視著前方。驀的,雷歐突然開口道:“洛克菲勒,老規矩。”
“你什麼意思?”洛克菲勒突然踩下了剎車,輪胎與地面的摩擦聲在空曠的街道上顯得尤為尖利。
“你明白的。”雷歐淡淡道。“繼續開車吧,時間緊急。”
洛克菲勒看了雷歐好一會兒,才重新開動車子。那眼神,仿佛要將雷歐看透,看穿似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洛克菲勒冷硬道。“如果我真那樣做,幹脆就別來當警察!這次的命令,恕我無法服從!”
“洛克菲勒……”雷歐無奈的苦笑,低低歎了口氣,不再言語。做了父親就更應該保護好自己的生命才是吧,難不成還真想讓他來養他的孩子。
菂聽著兩人沒頭沒尾的對話,略猜到了一點玄機。看來之前他們每次行動前都這樣約法三章過,只是這次,洛克菲勒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不肯服從。雷歐到底在搞什麼鬼?從後座的位置看著他的斜側面,菂覺得自己越來越無法掌握雷歐的思路。
抓捕行動異常的順利,順利的讓雷歐嘴角揚起一抹了然的微笑。果然和他預料的一樣。
“雷歐!這個逮捕令是誰給你們批的?!你們沒權抓我!放開我!”不斷叫囂的坎丁被卡恩和塞倫押進了警車。淩晨的警笛聲引來了一部分公眾的注意,紛紛趴在窗口看著這一幕,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坎丁局長,你被人徹底的利用了難道還不知道?”在警車窗口旁彎下身,雷歐意有所指。“這個逮捕令是誰開給我們的你應該很清楚。”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坎丁聞言,氣焰有所收斂,嘴上仍舊不放松。
“看來只有回了警局你才肯乖乖認罪了。”雷歐示意賽倫開車。沙拉那組人也隨後上了另外一輛警車離開現場。
菂看著車外的雷歐和洛克菲勒忙著做最後的整理工作,不由想到當初在沃爾多夫.阿斯多利亞大酒店時,雷歐也是這樣發現的自己。嘴角剛剛泛起笑意,瞳孔突然暴睜。
殺氣!
車窗前撒過一片紅,眼睜睜地看著雷歐用身體擋住洛克菲勒,本來穿著防彈背心即使中彈也不會有事的身體卻漸漸暈出一片片的血紅,嘴裏不斷吐著血。他跑下車奔至雷歐身邊蹲下身。
“為什麼要這麼做?”他終於開口對雷歐講了第一句話。
“你果然是會說話的。咳咳!”雷歐艱難地咧開嘴角笑道。一說話,他嘴裏的血不由的吐的更多,並開始帶有咳嗽。
“你究竟有什麼目的?”菂有些著急的皺眉。他已經顧不上拆穿不拆穿的問題了,眼下,雷歐的情況十分不佳,得趕緊送醫院。
洛克菲勒硬是把雷歐抱上了車,把油門死踩到底的往最近的醫院開。“雷歐!挺住!聽到沒有!”
“咳咳咳!我……咳……不是想咳……你答咳咳……答應我一個請求的嗎……”聽到雷歐開始咳嗽的越來越頻繁,洛克菲勒不由地開著車一路狂飆。
咳嗽著抓住菂的手,雷歐眼裏充滿焦急,一口血躲閃不及噴在了他的手上。
“請……咳咳咳!咳咳!請你……讓我見D伯爵。咳咳!”被雷歐緊緊抓住右手的菂,聽到這句話,眼裏突然流出了眼淚。
這就是你的請求麼?見D伯爵……哈!見D伯爵!笨蛋人類……笨蛋人類!
“我沒有辦法讓你見到他,對不起。”菂很清楚的看到雷歐眼裏的光彩黯了下去。
“你……咳……你和他長的一模一樣,咳咳!也叫D,咳!怎麼會沒……沒有辦法……”雷歐的呼吸開始急促,抓著菂的手也漸漸沒力。
“抱歉。”菂只能低聲地道著歉。
“咳!我果然沒有賭運。”雷歐突然很順暢的把這句話說出口,臉上是一如既往的苦笑。“咳咳!我是個傻瓜,D伯爵,你說的沒錯。”猛的吐出一大口血,雷歐無力地閉上了湖藍色的眼睛,同時一塊白色的沙石從他身上掉了下來。
那塊石頭是……菂拿起來端詳,頓時什麼都明白了。
為了見D伯爵而賭上自己的命嗎,用袖子擦掉雷歐嘴邊的血跡,菂伸手撫上對方的面容,眼淚相繼滴在了他的臉上。
從不覺得人類的死亡是件大事,可是眼前躺在他腿上停止了呼吸的男人卻讓他心中充滿了悲傷。
你是第一個讓我流淚的人類。我會完成你的遺願,讓你見到D伯爵。
“這是怎麼回事?!誰來告訴我為什麼他沒有穿防彈衣?!”醫院裏,總局局長看著臉上已經被蓋上白布的雷歐怒斥道。
所有人都保持靜默,雷歐的死讓他們無法相信卻不得不信。賽倫終於明白他覺得雷歐不對勁的地方在哪兒了,他沒有和他們一起穿防彈衣。平時出動從不帶不相關人員這次卻帶了個小孩。那時頭兒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麼?握緊拳頭,賽倫覺得事情太怪異。所有子彈都精准的射中了雷歐的要害,致命的兩發子彈是從他背後打進左肺然後穿了心髒。
“局長,這一切事情似乎有蹊蹺。為什麼阻擊手會射殺洛克菲勒而不是我們?當時留下來的他和頭兒手上並沒有和這次有關的任何證物。而且,頭兒中彈後他們也停止了攻擊,事情太奇怪。”卡恩咬緊牙關道。
“這是夏威夷的詛咒。”突然插入的聲音讓所有人都看向聲音的來源。
“你會說話?!”一幹人難以置信地瞪著眼前的菂。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死頭兒的?!”卡恩激動的沖上前,中途卻被莫名的擋下,無法前進。眾人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
“如果我要害他,不用這麼大費周章。”菂的眼神不再像先前溫順柔和,冷漠的掃視眾人後,他緩緩開口:“他拿走了夏威夷的石頭。夏威夷幾千年來都是一個印第安王國,直到昔日白人入侵,夏威夷的其中一位被殺皇族成員在臨死時落下詛咒──‘任何取走夏威夷土地的人,必沒有好下場!’而每個取走石頭的人,所受的懲罰都不同。明知故犯的,結果最慘。雷歐就是故意拿走那塊石頭,才受到這樣的懲罰。”
“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傳說的東西怎麼能當真!”卡恩第一個跳出來反駁。
“慢著,卡恩。頭兒肯定也是知道這個詛咒的,那他為什麼要拿走石頭?”沙拉頭腦裏的思路開始清晰。“他不是那種想試試詛咒的真假而拿石頭的人。”
“他是為了見一個人,一個對他而言非常重要的人。”菂淡淡道。“所以,他的身體暫時不能火化。我會把那個人找來。”
“憑什麼我們要聽你這小鬼的!”卡恩嗤了聲道。
“這是他的遺願。”菂沒有多說,只是瞥了卡恩一眼,成功地讓他閉嘴,隨即離開了醫院。
“喂!你什麼意思!”
毫不理會身後的聲音,走至沒人的地方,他輕巧的踏地,周身聚集起一層薄雲,緩緩的飛上了天。
西班牙 馬德裏
“伯爵啊,欣蒂它怎麼都不肯吃飯,怎麼辦?”
看著眼前哭的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老人,D伯爵頗有些無奈。
“您之前喂過量了,它當然不會肯再吃。而且它現在必須減肥,您看它身材都走形了。”
“是這樣嗎?”老人拿過手絹擦了擦鼻子,再開始擦眼睛。
應該先擦眼睛才是啊……看著老婆婆的舉動,D伯爵汗笑道:“沒錯。您對欣蒂太過於溺愛了,一天吃六餐又不運動,欣蒂已經比在寵物店時胖了20斤。再這樣下去,它的生命會有危險。您回去不用再喂它,等它餓了它自然會吃。對這些小動物,該管教的時候還是得管教。”
送走老人,D伯爵正想關店休息,不想門後卻突然冒出男聲。
“伯爵,終於讓我找到你了。”
D伯爵一楞,雷歐?隨即他搖頭自嘲。怎麼可能會是那個家夥,他現在應該在洛杉磯忙著辦他的案子。打開門,門外站著的人讓他微微閃神。
“是您……”
“好久不見了。”菂微微扯開唇角道。
把菂迎進寵物店,D伯爵送上茶點。“您怎麼到這兒來了?”
“這兒離洛杉磯還挺遠的。”沒有正面回答D伯爵的問題,菂喝了口甜茶感歎道。
“……”D伯爵沈默了會道:“您想說什麼?”
“你可以不用再躲了。”菂放下茶杯淡言。“那個一直追著你跑的人不在了。”
“……什麼意思?”D伯爵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為了見你,那家夥賭上了自己的性命。”
心髒傳來鑽心的刺痛,D伯爵揪緊了胸口的衣襟。“他……”
“他利用了夏威夷的詛咒。”菂看著D伯爵的反應直歎氣。“你們兩個人都將真正的心情深埋在心裏,怎麼,等著搖錢樹長出來?”
“他……現在怎麼樣了?”D伯爵緩了口氣。
“我正要帶你去見他,這是他的遺願。”
“我……”沒等D伯爵掙紮,菂拉著他就飛上了天。
當一幹警員看到D伯爵出現在醫院時,一個個都呆若木雞。
“你就是頭兒寧願死也要見到的人?”卡恩上前問道。
D伯爵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你和那小鬼是什麼關系?”根本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難道她是這小鬼的母親?
卡恩不死心的追問,D伯爵眉一皺,成功的讓他閉了嘴。沒有人能在嘴巴被蛛絲封住的情況下還能講話。
看著走進病房的D伯爵,納達爾想起他是誰了。
“D伯爵。”
“什麼D伯爵?納達爾你在說什麼?”沙拉開口道。
“他是D伯爵。”
“D伯爵?男人?”除了洛克菲勒,其它人異口同聲驚道。
“恩,他以前是唐人街一家寵物店的老板,和咱們頭兒關系很好。後來在一次事故中失蹤,就此不知去向。想不到現在又出現在這裏。”
“頭兒最想見的人就是他嗎?”賽倫問道。
“我想應該是的。”納達爾看著緊閉的房門回道。
“很漂亮的人啊。”賽倫發出了感歎。“他就是頭兒一直沒有女朋友的原因吧。”
眾人皆保持沈默,心中有了答案。
看著那塊白布,D伯爵突然有些膽怯。
從心底翻湧而上的酸澀讓他伸不出手。猶豫了良久,他才慢慢伸手掀開了那層障礙物。
閉著眼睛的雷歐看上去十分安詳,D伯爵手指顫抖著拉過他的左手貼上自己的臉頰,冰涼的掌心讓人冷的發寒。淚珠大顆大顆的滾出眼眶,D伯爵閉上了眼睛,可是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流。
見此情景,菂輕輕走出了病房,就讓他們兩個人好好的相處吧。
看到走廊上仍然在和蛛絲做鬥爭的卡恩,菂無奈的笑了笑。D伯爵還是這脾氣,一點都沒變。
“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當初應該把你變成我店裏的動物關著的。”流著眼淚笑道,D伯爵的眼裏卻不見任何笑意。“就只為了見我,你就如此忽視自己的性命,你究竟在想些什麼?告訴我,你究竟在想什麼……”
“因為我愛你啊。”一只大手輕輕攬過D伯爵的腰身。
D伯爵瞪著眼前泛著笑意的湖藍色眼瞳,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反應。
雙手圈住D伯爵,雷歐貼上了D伯爵的臉頰,深吸一口氣道;“我終於又見到你了,D。”
呆呆地任雷歐抱著好一會兒,D伯爵在感受到熟悉的體溫後終於回過神。
“你沒死!”
“你就這麼希望我死嗎?”雷歐捧住D伯爵的臉頰正視道。
“不是,我……”D伯爵一時有些不知所措。“你怎麼會……”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沒想到你會為我哭。”指尖拭去D伯爵眼角殘留的淚珠,雷歐淡淡的笑開。
“誰為你哭了!”D伯爵扭過頭。“我只是覺得少了一個可以耍的人太可惜罷了。”
“那為什麼要躲我四年?”雷歐輕觸著D伯爵的頸項,緊追不舍的認真問道。
“你該有你的生活。”無聲地歎了口氣,D伯爵良久才答道。
“什麼才是我該有的生活?D,我們都別再逞強了好不好。”抱著D伯爵瘦削的肩膀,雷歐低聲道。“我的事情,我自有主張。我知道我在做些什麼,未來的事情,我想和你一起面對。”
D伯爵身體一震,好一會兒,他伸手回抱住雷歐。“像你這種不愛惜自己身體的家夥,看來我不好好管教管教不行。”
“遵命。”雷歐緊緊抱住懷中瘦削的身子,開朗大笑道。
上帝啊,我還是有賭運的,是不是?
“對了!D,我碰見一個小鬼長的和你一模一樣。”拉著D伯爵走出病房,雷歐卻找不到那細小的身影。
“賽倫,菂呢?”
“他不就在你面前嗎。”賽倫有些奇怪的指了指他身邊。雷歐低頭,只看見一只通體雪白的狐狸正靜靜的躺在那兒看著自己,左前肢還戴著一條眼熟的鏈子。
走上前細看,雷歐發現那條鏈子正是他在夏威夷買給菂的手鏈。蹲下身,他不確定的輕聲喚道:“D?”
白狐的眼神變了變,隨即快速跑出了醫院。
D伯爵,外面的人我已經全部洗腦,剩下的就靠你們自己了。
雷歐有些失神的看著跑走的白狐不發一語。
“動物在來到寵物店的客人眼中,會化成在他們心底深處中,最想見的人的模樣。”D伯爵在一邊略有深意的開口。
真的是幻覺麼?雷歐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那種感覺太真實。
“你的命真的很好。”連千年狐妖都能對你降服,還耗費靈力為你續命。
“是啊,我很慶幸我很好命能碰上你。”雷歐握住了D伯爵的手。
“頭兒,這麼一個大美人也虧你藏的住。現在被我們發現了吧!哼!”耳邊突然響起的不滿聲讓雷歐想起這裏還有他那些八卦多事的部下。
“這個,以後再說,以後再說啊。”雷歐看著氣勢洶洶的眾人,幹笑著拉了D伯爵就跑。
一星期後,以坎丁.帕薩特等疑犯為首的沃爾多夫.阿斯多利亞大酒店販毒賣淫案宣告破案,所有參與者相繼被判了不同等級的刑罰。故意沒穿防彈衣就執行任務的雷歐被總局局長狠批了一通,寫了滿滿兩頁紙的思想報告。D伯爵的寵物店則開回了洛杉磯,繼續做著“愛與夢的生意”。
一切都顯得非常平靜。
“救我……救救我……”
D伯爵打開店門,只見一個枯瘦如柴,肚子卻有如懷胎十月的孕婦般腫脹的老婦發出無意識的求救聲。
“你終於來了,”臉上揚起一抹古怪的笑容,D伯爵讓動物把她抬進店裏道。“帕米拉小姐。”
“請你救救我!救救我!”帕米拉抓住D伯爵的袖子聲嘶力竭道。
“能被馬王選中產下它的子嗣,你應該感到高興才是。”D伯爵輕輕揮開了她的手道。反噬的情況很嚴重,看來她的精神力還遠遠不夠。菂應該能看出她的狀態,為什麼仍舊選她做容器?除非……D伯爵眼瞳閃了閃,隨即了然的勾起唇角。
帕米拉拼命的搖著頭,好象把細瘦的頸子搖斷都不夠似的。從雷歐家離開後她就開始覺得不對勁,結果第二天開始,她的小腹就有如氣球般漲起來,皮膚也開始蒼老。去醫院檢查,發現肚子裏竟然有一個怪物!醫院對她肚子裏的生物很感興趣,試圖拿她解剖,她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迷迷糊糊受到一個人的指引,來到了寵物店尋求幫助。只是這個店主,好面熟。
換好衣物,D伯爵做好所有准備工作後,沒有表情的淡道:“你不該惹到狐妖。”
帕米拉失去意識前,終於想起她為什麼覺得店主眼熟了。那個雷歐身邊的小鬼,和他長的一模一樣……
“D,在不在?”傍晚,雷歐拎著兩個禮盒出現在店門口。
“幾年了,你這踹門的壞習慣怎麼還沒改掉!”青筋凸起,D伯爵握緊拳頭抑制住自己想打人的沖動。
“啊哈哈~~既然是習慣,怎麼可能改的掉。”雷歐企圖以傻笑引開話題。“咦?你手上的又是什麼動物?人不人馬不馬的。啊咧!還有老虎一樣的條紋。”
“本店的新貨,可愛吧?”
“這話怎麼聽著這麼耳熟。”雷歐眯起了眼睛。
“有嗎?”D伯爵無辜道。
“反正再可愛也沒你可愛。”雷歐咬了口茶幾上的檸檬蛋糕。嚇!怎麼檸檬蛋糕都這麼甜。
“……謝謝。”D伯爵聽到這話呆了呆,臉上浮起可疑的紅暈。
“真有誠意的話,應該是這樣感謝。”不由分說,雷歐拉過D伯爵就吻了下去。
雙唇不斷的膠合重疊,濕熱滑膩的舌毫不客氣的席卷著對方的津液,仿佛要把對方的所有都吃下肚。
“唔……你……無賴唔!”D伯爵的所有抗議都被封鎖在他的唇舌之間。
舔吻間,D伯爵發現氣氛越來越不對。他費力的推開已經在他頸間攻城掠池的雷歐,拉緊衣襟喘息道:“我還在開店,不要亂來。”
“你累了,今天提前關店休息!”雷歐飛快地鎖上店門,抱起他就沖進了臥室。
之前被D伯爵抱在懷中的英招,早在雷歐靠近D伯爵時就無可幸免的被他扔上了另一座沙發。
“其實我是不想看某些不宜的畫面才下來的。”英招面對店裏的動物朋友們無奈辯解道。誰讓他是和藹的神呢,無知人類的行為他就當沒看見吧。只是可憐了D伯爵……
看了眼臥室的方向,英招歎了口氣,封掉了聽覺,知趣的趴在沙發上進入夢鄉。
今夜是不會平靜的了。
(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