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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后(後.宮生還傳2)》第6章
  第五章

  晨光剛灑上皇城的琉璃玉瓦,漆金鑿鳳的烏木大榻上,緋色的紗帷掩去了榻裡的無邊春色。

  殿門外忽而傳來一聲敬畏的低喚:「陛下,左相大人有急事求見。」

  初時,洛瓊英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崔元沛找主子,怎麼會找到她的玉寧宮來,結果她一睜眼,便瞧見嚴雋那張俊美的面龐。

  她瞪圓了美眸,呼吸一窒,怔望著睡得異常沉穩的嚴雋。

  他睡得好熟,那雙比鋒芒銳利的鳳目密掩著,兩排堪比女人的濃密長睫,在眼眶下方形成兩片扇形黑影。

  兩片朱潤的薄唇淡淡抿著,他的下巴略尖,活該是個美人胚,偏偏生成男子身,放眼這座後宮,她不信有哪個女子能美得過這個妖孽。

  「朕好看嗎?」驀地,薄唇上揚,逸出一聲戲念的笑問。

  聞言,洛瓊英心尖一顫,臉蛋直髮燙。可惡,這個妖孽早已經醒來,卻故意裝睡。

  嚴雋睜開眼,鳳目笑得略彎,黑亮的眸光直瞅著一臉赧色的人兒。「敢這樣明目張膽看著朕的人,也只有你一個。」

  洛瓊英小嘴輕撇,道:「我只是在看,能登上帝位的人,臉皮是不是比尋常人的還要厚。」

  嚴雋笑了笑,不以為意,灼熱的目光自那張清麗小臉往下移,落在柔嫩似雪的光裸頸肩,以及……

  「呀!」察覺他眼中深沉的慾念,洛瓊英連忙拉起錦褥,將身子掩得嚴嚴實實,只露出半張臉,美眸冷冷地瞪著他。

  卑鄙無恥的小人!

  嚴雋單手撐著後頸,一頭青絲宛如流墨,散了一身,鳳目勾睨,朱紅的薄唇微微上挑,那模樣是說不盡的妖魅。

  瞧他直勾勾地凝瞅著自己,她整張嬌顏紅艷似火,身子一陣陣熱了起來,腦中不由得浮現昨夜他對她做的那些羞事,不禁困窘得蜷起腳趾。

  看出她極欲掩藏的嬌羞之色,他低低的笑出聲,陰柔的俊顏如暖春一般,眉眼俊麗如畫。

  她力圖鎮定的清了清嗓子,微惱地道:「你沒聽見崔元沛在殿外喊嗎?左相有要事找你。」

  「是嗎?怎麼朕沒聽見?」他垂下鳳目,睨著她嬌羞的模樣。

  「時候不早了,你不是還要上朝?」

  「一日不上朝,又有誰能拿朕怎麼樣?」

  「昏君。」她輕聲罵道,紅潮漫上嬌容。

  嚴雋大笑,長指撫上她的頰,才想俯身吻上她的眼睫,殿外忽又響起崔元沛萬般敬畏的喚聲:「陛下,左相大人是要上稟彭太尉意圖謀反一事。」

  嚴雋笑容霎時一撤,翻身坐起,眼底的笑譫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凌厲的肅殺之氣。

  「彭宗輝意圖謀反?這是何時發生的事?」也不避諱她這個暗敵就在一旁,嚴雋揚嗓,冷沉地問道。

  「稟陛下,左相大人沒向奴才透露太多,天一亮便進宮在書房候著。」

  「告訴左相,朕等會兒便過去。」

  發號施令的同時,嚴雋已下了榻,挺拔的身影背對著她,那寬闇的肩頭,厚實的背部,聳立如松的立姿,在晨曦偏照之下,宛若一尊鑿砌的鎏金雕像。洛瓊英靜靜望著他的背影,心口不禁微微一擰。

  看來,丞堯已經按捺不住,準備出手……只不過這彭宗輝未免太沉不住氣,竟然在這重要時刻走漏風聲。

  「景丞堯想擾亂金梁的內政,逼朕退兵?」忽地,嚴雋側過英朗的面龐,鳳目斜睨著榻上的她。

  如今兩國交戰,局勢敏感,偏偏在此時碰上掌攬軍權的高官意謀造反,他自然有此懷疑。

  「我不清楚。」洛瓊英揚睫,面無表情的回道。

  「彭宗輝已跟隨朕數年,不可能說反就反,莫不是你獻了什麼計,讓景丞堯對彭宗輝下了功夫?」

  「我只是一個被迫待在後宮的傻子皇后,什麼也不清楚。」

  「這一點你倒是說中了我的心思。」嚴雋揚起一抹笑,眼神卻是刺骨的冰冷。「朕要你待在玉寧宮,好好當朕的皇后,其他的事,你最好什麼也不清楚,聆月軍師這名字也最好別再出現。」

  洛瓊英一怔,目送他冷然離去的背影,心跳驟然加快。

  他這是什麼意思?他想假裝不知道她便是聆月,當作什麼事也沒發生,就連她屢屢向敵國獻計一事也充作若無其事?

  他居然想把一個通敵叛國的女人留在身邊,當真是色令智昏?

  洛瓊英轉眸,怔怔望著華美的榻頂,雙手攏緊了身上的被褥,思緒紊亂。

  不,即便此刻他想要她,心中有她,那也不過是貪著一時新鮮,帝王之

  愛,短暫如雲煙,一吹便散。

  她萬不能因為一夜沉淪,就此葬了自己的一世。

  吟風聆月,山高海闊,無拘無束的任自逍遙,那才是她的歸所。

  她不要活在日爭夜斗的後宮,被冰涼的紅牆囚禁,更不要有一天淪落到和母妃一樣的下場。

  冷宮的生活有多苦悶,又有多麼冷寂,她自小便已嚐遍,寧願漂泊天涯,也不願被囚。

  況且,縱然她對昔日的家國並無太多眷戀,但到底,他都是滅了她家國,害她母妃被貶為官奴,至今仍不知淪落何處的元兇。

  一想起母妃,她的心陣陣刺痛,羞恥感隨之湧上。

  是啊,都什麼時候了,她不能再被嚴雋這個妖孽迷惑,她和景丞堯早有約定,為了母妃,她不能在這節骨眼上亂了心思。

  閉上有些灼疼的眼,洛瓊英咬緊下唇,將烙印在腦中的那雙鳳目用力抹去,不讓昨夜羞人的種種再動搖她的心志。

  無論如何,她都要離開這座皇城,這尊貴無比的后位,誰愛便讓誰坐,她不稀罕。

  太尉高踞武官之首,掌攬軍權,金印紫綬,位居正一品。當初嚴雋之所以會任命彭宗輝接掌太尉一職,無非是看上他的忠心與正直,焉知今日,他登基為皇之後的頭一件造反之事,便是出自於他。

  「陛下,微臣的探子昨夜回報,太尉府上一連來了幾個商賣,後來經過查證,那幾個商賈全是東祁人士。」

  嚴雋一手擱在御案上,一手輕撫額頭,鳳目半掩,面上無喜無怒,只是靜靜聽著。

  一身紫色官袍的左相宋維清剛被賜座,此刻正坐在紫檀木椅上,一五一十的上稟:「那派去的探子後又發現,彭宗輝府上多了許多異色女子,似是出自東祁的貌美歌伎。」

  嚴雋揚唇,無聲冷笑。

  這便是了,但凡是人,皆有弱點,看來景丞堯一行人早已觀察彭宗輝入微,洞悉他的弱點,藉此下手,自然有所收穫。

  當一個人的弱點被看透,此人便形同傀儡,只要稍加施計,即便任人宰割也不無可能。

  「傳令下去,要御史台盡早蒐集彭宗輝的罪證,即日上書彈劾,繼續派探子看住太尉府,有任何風吹草動即刻向朕回報。」

  「微臣遵旨。」宋維清起身作揖。

  直到左相退出御書房,嚴雋眼角一揚,對著隨後進了書房的崔元沛冷聲道:「即刻召右相與兵部尚書進宮面聖。」

  「奴才遵旨。」瞧出嚴雋心情壞透,崔元沛不敢多問,連忙躬身退下。捧起案上半涼的蔘茶,嚴雋垂掩的鳳目閃過一絲冷光,唇上懸著一抹甚是譏諷的笑。

  「太尉想謀反,左相想坐收漁翁之利……宋維清,你真以為朕看不出你那點心思嗎?」

  倘若不是左相輔佐先皇有功,宋家祖上又曾出了一個鎮國將軍,為金梁平定無數亂事,打下大片江山,先皇遂重用宋家。

  宋維清位居一品高官,明裡裝著一副忠心為國的模樣,暗裡卻是蓄兵養將,干預君上的治政,更將宋家勢力滲入御史台,意欲將宋家在朝中的影響力擴張到最大。

  然礙於私下派出監視的御史,尚未搜羅到顯要的罪證以令百官信服,是以當前還治不了左相的罪,只能暫且容忍之。

  如今,曾經忠心耿耿的彭宗輝竟先左相一步意圖謀反,想必也勾動了左相隱藏的野心。

  而左相最終的野心,便是扶持自己的兒子登上帝位,讓金梁國改朝換代,天家易姓。

  看來這一回,合該是他清理門戶的時候。

  揚唇一笑,嚴雋低下眉眼,抿了口蔘茶,腦中卻浮現今早榻上的軟玉溫香。

  策動金梁太尉造反的這件事,她是否也參與其中?莫非她對景丞堯真這般死心塌地?

  想起那曖昧至極的信條,握住青瓷茶碗的大手不由得一緊,鳳陣也跟著凝結一層冰霜。

  不管是景丞堯,還是別的男人,他都不會把她讓給任何人!

  朝前有一品要臣預備密謀造反,後宮也是暗潮洶湧。

  昔日,人人不把洛瓊英這個傻子皇后放在眼底,玉寧宮門前冷清稀落,無人探訪聞問。

  而今,皇帝破了往常未曾在後宮過夜的規矩,夜寢玉寧宮一事,不出一日

  便傳遍了後宮,弄得所有妃嬪人心惶惶。

  加上嚴雋近來也不知怎地,竟然召入宮不過兩個月餘的姚昭儀一起用膳,其他早已被冷落多時的妃嬪不禁妒恨難安。

  「娘娘,施婕妤在殿外求見。」

  洛瓊英坐在園子裡,手中拿著一個懸絲傀儡耍弄,聽見靜兒揚聲稟告,眉尖不禁微微蹙起。

  想不到她費盡心思裝傻,依然逃不過後宮的爭鬥,這一切可全托了嚴雋那個卑鄙小人的福!

  心下生怒,洛瓊英面上仍得裝作一派天真,笑得傻兮兮的。「施婕妤是哪位?是不是上回御宴上,坐在我身旁的那一位姊姊?」

  靜兒想了想,連忙搖頭。「不是,坐在娘娘身旁的那位是姚昭儀,她的父親是右相大人。」

  右相?為了制衡同樣有謀反之心的左相,所以嚴雋必須栓緊右相這顆棋,才會頻頻召姚昭儀一塊兒用膳?

  這種事從前在華棣國已見過太多,卻不曾想過,有一日也會在自己的身上發生。

  洛瓊英垂眸,刻意漠視心中的陣陣刺痛。

  痛?她有什麼好痛的?她本就是將他當作敵手,如今他已揭穿了她的偽裝,她只盼他最好刻意疏遠她,喜歡寵愛哪個妃子儘管去,少來招惹她最好。

  「娘娘?」發覺那個傻子般的皇后突然一臉嚴肅凝重,靜兒不禁一愣。

  「我餓了,幫我拿點糰子和糕點過來。」洛瓊英抬起臉,一副饞樣。

  應當是看錯了吧?靜兒納悶的暗忖。「那施婕妤……」

  「不見不見!我肚子都快餓扁了,哪來的力氣見客。」她嘟囔著,一臉氣惱的將懸絲傀儡娃娃扔到地上。

  見小祖宗發怒了,靜兒哪敢再繼續問下去,趕緊退下張羅。上回皇帝一怒之下,差點就下旨絞死玉寧宮所有的宮人,且不說這個傻子往後還能不能獲得聖寵,就衝著皇帝夜寢玉寧宮這一事,便可知這個傻子在皇上心中的份量不小。

  讓施婕妤碰了個軟釘子之後,洛瓊英吃著靜兒張羅來的百花糕,撐著下巴發愣,才求得一時安靜,不一時,靜兒又一臉難色的湊近。

  「娘娘,姚昭儀來跟您請安。」

  「嗯,我吃飽了,有力氣了,讓她進來見我吧。」

  洛瓊英拍掉指掌上的粉屑,手背往唇上用力一抹,做足了傻子該有的蠢

  樣,然後捧起茶碗輕抿一口。

  一個貌如芙容,身段輕盈的美人,身穿一襲朱紅長袍,腦後簪著掐絲瑪瑙金釵,巧笑倩兮的走來。

  洛瓊英嗆了一下,忙將手背抵住唇,低低咳了幾聲。

  這個姚昭儀確實是個美人胚子,不過……比起那只妖孽,還是差上許多。

  「臣妾見過皇后娘娘,娘娘萬福。」姚琦盈盈福身,嗓子嬌甜,可她聽了只覺渾身挖瘩。

  過去,她在冷宮中也見過不少天仙絕色一也曾見過無數貌若天仙,內在卻是蛇蠍心腸的女子,就不知,眼前這個姚昭儀是什麼樣的人?

  假使姚昭儀只是來玉寧宮一探傻子皇后的能耐,那倒也罷了,她不會去爭什麼帝王恩寵,只想安靜等著離宮那日的到來。

  倘若是來興風作浪,那她洛瓊英……不,該說是有仇必報的聆月,肯定不會讓任何人有機會欺辱自己。

  「姊姊平身。」洛瓊英笑吟吟地道,指指石桌另一側的雕花石凳。「賜座。」

  「臣妾剛入宮不久,一直想找機會向娘娘請安,無奈陛下近日頻召,請安之事便一直耽擱下來。」落坐之後,姚琦嬌聲歉笑道,就連隨侍在身側的宮婢

  也一臉蔑笑。

  如此看來,這個姚昭儀明擺著是來尋釁的。

  洛瓊英眸光一閃,嘴角上揚,道:「姊姊真可憐,跟嚴雋一塊兒用膳很沒趣味的,你一定吃得不多吧?來,這裡有梅花包子,廣芥瓜兒,紫蘇糰子,還有我最愛的百花糕,你儘管吃吧。」吃飽了,便閉上嘴,滾遠點。

  姚埼花容失色的驚道:「娘娘怎可直呼陛下的名諱,這可是大不敬哪。」

  洛瓊英笑道:「本來我也不想這樣喊,可陛下一直堅持要我喊他嚴雋,我也沒轍啊,只能依他了。」

  聞言,姚琦眼中的得意頓時減了數分,忌憚反添了幾分。「原來是如此,是臣妾不好,沒曾想過陛下與娘娘恩愛甚篤,陛下自然是處處寬讓著娘娘。」

  「是嗎?我倒覺得,嚴雋一天到晚黏著我,怪膩乎的,幸好他現在改纏姊姊了,我樂得清閒。」洛瓊英憨憨一笑。

  姚琦臉上的笑容越發牽強。「放眼後宮,恐怕只有娘娘敢這般棄嫌陛下。」

  只要沒聾沒瞎都能瞧出,洛瓊英這個傻子,根本不把爭寵當一回事,她此番來炫耀,不過是自討沒趣罷了。

  「來來來,別談他了,吃點心吧,御膳房做的點心可是越發精進了,光是這個紫蘇糰子,我一個人便可吃下一整盤。」

  洛瓊英直接以手指掐起一顆做工精細的小團,笑咪咪的放進嘴裡,姚琦只能跟著陪笑,眼神悻然。

  玉寧宮外忽然一陣喧騰,片刻便聞太監唱諾,還能有誰,不就是金梁國最尊貴的皇帝陛下駕到。

  洛瓊英一抬眼,便瞧見那道高挺的玄黑色身影,鳳目撩人的走進園子,對座的姚琦早已盈盈拜下,躬身行儀,她卻兀自坐在石椅上,目光無懼的迎視。

  「陛下萬歲萬萬歲。」姚琦嗓子嬌甜的低道。

  「平身。」嚴雋噙著笑,上前挽起姚埼,這一幕如針般,扎疼了她的眼。

  多熟悉的一幕,那日在廢棄小園中,他不也是曾這樣攏著她的手,一同走在月色朦朧的小徑上?

  洛瓊英別開眼,搭在桌上的纖手微微一收,指尖剌入白嫩的手心微微發疼,一如此時心中的剌痛感。

  「朕才想過來看看皇后,這麼巧,昭儀也在。」見洛瓊英未起身行禮,嚴雋也不以為意,兀自落坐,鳳眸掃了一眼桌上琳琅滿目的糕餅點心。

  他早發現她甚愛這些甜食,先前特意命令崔元沛到宮外多找幾個擅長做這些甜食點心的廚子進御膳房,看來頗合她的胃口。

  鳳眸一揚,看著對座那張愛理不理的嬌容,不禁挑唇。看來,他這個皇帝還比不上這一盤盤精緻的點心,絲毫得不到伊人的青睞。

  姚琦倚近了嚴雋,嬌滴滴地道:「臣妾正愁今日都沒機會見陛下一面,陛下便出現了,陛下與臣妾當真是心有靈犀。」

  「昭儀對朕可真是一片癡心,才半日不見,便這樣掛記著朕。」嚴雋含笑說道,灼燁的目光卻是直瞅著洛瓊英。

  看見他和其他女人調笑,她心中可會吃味?

  彷彿洞悉了嚴雋的思忖,洛瓊英眸子一轉,唇上綻開一朵笑花。「姊姊從剛才開口閉口全是陛下,念得我頭都暈了,可見有多思念你。」

  這個傻子竟然在皇帝面前幫了她一把?姚琦心下不禁訝然,嚴雋的臉色卻是微微沉下。

  「陛下要待姊姊好,別冷落姊姊了。」洛瓊英笑得燦爛,兩手往石桌一撐,輕巧地起身。「吃了太多糕點,肚子有些脹,我想回殿歇歇,這位子還是讓給姊姊坐吧。」

  表面是讓座,實則是把自己的男人往外推。放眼後宮,有誰會把到手的帝王眷寵拱手讓人?

  她朝一臉詫異的姚琦微笑,卻在經過嚴雋身前時,冷不防地被他拉住手腕。

  腕上一緊,她吃疼的蹙起眉心,別過臉時,卻又故意端著盈盈嬌笑,對上嚴雋冷冽的目光。「陛下把我的手抓疼了。」

  「朕准你離開了嗎?」難道在她心中,毫無他的存在?

  「我若是不離開,陛下哪能跟姊姊說體己話,陛下真是奇怪。」她笑嘻嘻的道,完全無視他眼底的森寒。

  「朕要你留下。」圈緊細瘦皓腕的大掌又是一緊,鳳眸似刃。

  「可是我不想呀。」粉頸一歪,她笑吟吟的道。

  見氣氛僵持不下,姚琦連忙福身行儀。「臣妾不敢打擾陛下與娘娘,先行告退。」

  「姊姊先別走,你陪陪陛下吧,我困了,想歇一會兒。」洛瓊英喊住急著離開的姚琦。

  當下,姚琦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臉困擾地覷著嚴雋。「陛下……」

  「皇后當真是寬宏大度,連朕來玉寧宮,都能讓其他妃嬪伺候眹,心中難道都不覺得難受?」

  「難受?為什麼要難受?多一個人陪陛下,不是很好嗎?難道陛下一天到晚對著我這張臉,都不覺得膩煩?」

  看著她毫無所謂的笑顏,故裝傻氣的不解眸光,嚴雋抿緊了薄唇,胸口狠狠一緊。

  原以為她心中必然有他,否則那夜不會對他動情,畢竟她對他也不是全然無動於衷……如今看來,似乎全是他可笑的妄測。

  如她那般的性子,倘若心中真有了對方,必定不可能接受那人與其他女人糾纏。

  那夜她也對他說了,寧可一死,也不要被一個不愛她的男子強佔。她看似柔弱,心志卻是剛硬難摧。

  眼下,她做了個順水推舟的人情,刻意想讓他與姚琦兩人獨處,這又算什麼?

  不就是拐彎抹角的告訴他,她對他無心、無意,不在乎他與別的女子恩愛,更不稀罕他的眷寵。

  尊貴如他,頭一回對一個女人如此在乎,甚至強忍自己的渴望,只因為心憐她的淚,不願縱情掠奪。

  可徹頭至尾,她根本不稀罕他做的這些。

  嚴雋垂下眼睫,緩緩鬆開了握緊皓腕的指掌,笑容甚寒。「是嗎?看來朕真是娶了一個心胸宏廣的皇后。」

  腕上的重量驟然一失,洛瓊英心口跟著一空,上彎的嘴角有些僵,眼底漫開一股灼熱感。

  不,沒什麼好難過的,若不是那日在雪地裡偶然遇見,若不是偶然被他識破了偽裝,從而被他糾纏上,她與他本就是互不相千的兩個人。

  讓事情回到最初,回到兩方敵對的位置,這樣做才是對的。

  「陛下息怒,臣妾代替娘娘向陛下請罪。」見嚴雋神色陰沉,姚琦連忙上前軟聲道。

  嚴雋冷笑,「朕沒生氣,能有這樣一個開明的皇后,朕心情甚好,何怒之有?」

  「陛下……」瞧著那張俊美無雙的面龐似凝著寒霜一般,鳳目卻燒著灼灼烈焰,從未見過他這般的姚琦甚是惶恐。

  「既然皇后都這麼說了,那麼姚昭儀便與朕一同回紫宸宮,陪陪朕吧。」嚴雋別開俊顏,面無表情地對姚琦說道。

  姚琦心下暗喜,嬌羞地福了福身。「能在陛下左右服侍,是臣妾的福分。」

  洛瓊英看著嚴雋拉住姚琦的手,姿態親密的出了玉寧宮,心頭直發寒。

  「娘娘,您平時胡鬧也就罷了,那個姚昭儀都上門尋釁了,娘娘怎能還將陛下拱手讓人?」到底伺候的是玉寧宮的主子,靜兒忍不住湊上來碎嘴。洛瓊英笑了笑。「陛下和姊姊一走,就沒人擾我了,多好啊。」

  唉,傻子便是傻子,連帝王恩寵都能白白往外送。靜兒無奈地暗忖。

  「我困了,想進去歇一會兒,別再讓任何人進來吵我。」洛瓊英邊打呵欠邊囑咐道。

  靜兒一張嘴嘰嘰咕咕的小聲道:「夫,今兒個都把皇上氣走了,往後還有誰會再上玉寧宮?傻子。」

  洛瓊英才剛走到門邊,自然全聽見了,她自嘲一笑,不以為意的進了寢殿,掩上漆金殿門,在花窗邊的長榻坐下,抬手揉上額角。

  「嚴雋,這下你總該明白了,我永遠不可能和那些女人一樣,為你爭風吃醋,一天到晚在後宮盼著你的召幸……更不可能一輩子在玉寧宮裝傻子,當你制衡遺民的一顆棋。」

  思及方才嚴雋牽著姚琦一起同行的那幕,心口微地一窒,她閉上眼,強迫自己將那些景象自腦中抹去。

  帝王之愛,既是短暫,也最是輕賤,一旦當真,那可真的是陷自己於萬劫不復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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