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對於這個弟弟，顧南還是不大懂。初見時，他看見的只是負氣離開的弟弟。那時候他覺得，做出那樣舉動的顧文舒並沒有什麼錯，沒有人要求他必須要在這忍耐被無視的難堪。

　　但是，兩個月後在見時，是在喧鬧的酒吧，當時的他已經喝的有八分醉，然後看到顧文舒走了進來。

　　人擠人的酒吧，他偏偏就看到那個走進來的顧文舒，板著張臉，似乎不是來享樂的樣子。明明最早見面的時候，對方還只是一個和他一樣的男孩，甚至對方垂下肩膀低著頭的模樣仿佛還在眼前，此刻卻是一個身板挺直面無表情的男人，對方幾乎一口就喝光手裡的雞尾酒，這種豪邁的喝法讓他身邊的人哭笑不得。

　　雞尾酒哪是這種喝法，顧南忍不住想笑，視線卻又忍不住往對方身上去。

　　當時的顧南雖然對這樣的顧文舒感到好奇，卻並沒有去結交的心思。他還記得母親對他說的話，離這個弟弟遠點。

　　所以，第二天發現自己出現在顧文舒家裡的時候，顧南卻是真真實實的詫異的。在他看來，連喝雞尾酒都是如此豪邁而不在意周圍眼光的顧文舒，將他帶回家的舉動完全不是顧文舒該有的。

　　之後看到的顧文舒，以及顧文舒端出的蛋炒飯。竟然讓他覺得，這個弟弟似乎在關照他。

　　以至於後來在服裝店失去顧文舒蹤影的時候，他卻開始變得不安起來，後悔沒等顧文舒出來在去買飲料。顧文舒明明看起來對周遭的一切都是不在乎的模樣，可是他偏偏覺得這個弟弟這是去找他了。

　　在人群□的時候，他卻只能順著人群去了街口，那時候他沒有找到顧文舒，只能無力的站在街口焦急的看著每一個逃出來的人，想著裡面受傷的人會不會有顧文舒。

　　那一刻，他有多痛恨自己。沒有力量，無法逆著人流去尋找顧文舒，只能站在安全的位置上看著每一個逃出來的人心急。

　　他覺得自己這個哥哥做的不稱職，弟弟為了尋找他而不在，而他卻只能站著等待。

　　他卻不知道，他已經開始把這個全家排斥的顧文舒當成了自己的弟弟。

　　當顧文舒終於出現的時候，他忍不住沖上去，顧文舒身上的血跡讓他腿軟，他急著想去檢查這個弟弟是否有受傷，可是顧文舒第一句話卻讓他立時軟了心。

　　顧文舒昏進他懷裡的時候，顧南忍不住抱緊了顧文舒。這樣一個弟弟讓他怎麼還能把對方當作陌生人看待。

　　***

　　顧文舒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他躺在顧南早上睡著的床上，他閉著眼，感受著身體被柔軟的被子包裹著，剛醒的身體還保持著綿軟的狀態。

　　隨著時間的推移，腦袋也清醒起來，顧文舒睜開眼睛，看見床頭櫃上放著的是之前出面背著的灰色挎包，顧文舒的視線在包上停留了一會，又被放到包邊上的一顆青色珠子吸引的視線。

　　他對著那顆珠子怔怔的看了半響，最後伸出手拿過了那枚珠子。

　　手指在珠子的表面上摩擦了一會，顧文舒就在珠子的下方摸到了一塊隱秘凸起，他又仔細的在那個凸起反復摸索了一陣，才敢確定般的將珠子放會床頭櫃上。

　　顧文舒其實知道這顆珠子的用途，顧南曾經告訴過他，這珠子暗含著空間，只要將血滴上去，這珠子便會融入血骨裡，而滴血的人自然也得到那個空間，這珠子平白看過去就如同一個廉價的玻璃裝飾品，可是只要仔細摸索，就可以在下方摸到一個空字樣的凸起。這些都是顧南經不住他的好奇告訴他的。

　　但是顧文舒猶豫的是該不該將這個空間占為己有，顧南把這個珠子和包放到這，肯定是以為這個東西在他的，雖然他不知道這顆珠子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甚至現在的顧南根本不知道這珠子的用途，只是單純的以為這是他的東西。

　　可是顧南不知道，他顧文舒也能當作不知道麼。不論這個空間對現在的人有什麼意義，但是對於經歷過末世的他還不清楚麼？那是一個天堂一般的避世處，沒有喪屍，有樹有房，食物能被完好的保存。

　　他下不了手把這個本該屬於顧南的空間搶奪過來，可是，現在的他卻又的的確確的需要這樣一個空間。

　　顧文舒又想到了，之前在服裝店遇到的老太婆，對方那幾句話聽起來是挺離譜的，但是現在沉思下來卻又覺得格外怪異。

　　她怎麼知道自己現在做的打算是去救顧南，為什麼那麼篤定的認為他救不了。還有那雙沒有眼白的眼睛。顧文舒知道除開之前的計畫，找到這個怪異的老太婆現在也成為他的計畫之一。

　　其實顧文舒打算這幾日就離開，他並不想把時間都耗費在上學上面。投在股票上面的錢已經收益了不少，雖然還有些不夠。但是對他而言，已經足夠了。

　　他不想在浪費時間，今天出現的喪屍讓他心有警惕。他知道，或許前世他沒有遇到這種事，真正的大爆發是在年底。但是，像今天這種事可能很早就出現過，只是當時面對的人不是他，但是無一例外，他們這些老百姓都不知道，頂多在報紙上報導哪裡有殺人事件。A國不是總能掩蓋好這些會讓老百姓引發恐慌的事麼。

　　而且當時他已經格外注意，確定街道上已經沒人且小心站在街道監視器的盲區。或許那些被咬傷的人看到他殺了那個男人。但是，今天之後他就會離開，之後如何已經與他無關。

　　顧文舒要去的是C國一個偏遠小鎮，那裡座落著一個1965年建立的舊監獄，在當時是出了名的堅固牢靠。現在那個監獄已經被廢棄，但是比起現代監獄外虛虛的兩圈鐵絲網、監視攝影機以及移動感測器，顧文舒更喜歡那20英尺的混凝土高牆，比起那個只要百十個喪屍推擠就能倒塌的鐵絲網，這種混凝土牆更能給他帶來安全感，更何況那是一個廢棄的監獄。這說明，喪屍爆發的時候，裡面更好讓人佔領，而不用面對讓人頭疼的罪犯。

　　如果有可能他更想去佔領的是一座軍事基地，畢竟裡面的彈藥人員都是抵抗喪屍群的好手，但是現在他沒有那個能力去佔領這個火力充足的基地，他還不想被當作恐怖分子給炮轟了。

　　至於爆發後佔領的想法，他卻沒有這個念頭，那太費時而且據他所知的基地實在沒有必要非得去攻破。畢竟那都是後世有名的營地，即便現在的他組織到人員也無法趕到爆發前保證佔領到那裡。更何況他還要在爆發的時候抽出人手回來救顧南，至於為什麼現在不帶著顧南一起走，他還不想被當成瘋子，這次去組織他要的人手恐怕會有危險。

　　所以對他而言C國那個監獄才是最好的選擇，據他所知，那個監獄附近的小鎮人員稀少，大多都已經移居B市。而除了那個小鎮以外，附近只有大片的林木，這樣就避免了會面臨大城市裡的大股喪屍。

　　A國並非沒有更好的選擇，那同樣是監獄，非但比C國那個更大更堅固，而且那個監獄附近是一毛不拔的沙地。但是，現在的他無法馬上得到那個監獄，爆發之後那個監獄是被A國的軍隊佔領。

　　他現在需要的卻是在爆發前得到一個空置的監獄，用還能使用的錢去改造成適合存活的地方。如果可能他會盡最大的努力買下那座廢棄的監獄，或許錢還不夠，可是他或許能夠租憑下來。總之那所廢棄的監獄會比A國這座容易弄到手。

　　之後，在裡面佈置室內種植地，水迴圈和退路，這些都等著他去做，顧文舒收起紛亂的思緒，看著手心裡的珠子歎了口氣，本來想在等上一個月，但是，現在他已經無法安心等下去。

　　就算基於保護你，我也不能否認自己的自私。顧文舒咬破手指將血滴到珠子上，看著青色的珠子逐漸在手心裡消失，顧文舒重新躺回床上看著天花板，這是屬於他和顧南最後一條退路，如果最後那座監獄也無法抵抗喪屍，他會帶著顧南躲回空間。

　　或許，當初讓顧南被害得咬傷的空間到了他這，那些為了空間而心懷不軌的人類不會在將那些貪婪的目光投注在顧南身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