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大街上佈滿了吃人的喪屍，是一天之內就出現，還是逐漸遞增的。沒有人知道，當顧南從寢室才坐到佈滿人的教室，之前那個頭髮灰白的老教授進來，他屁股還沒坐熱的時候。

　　前方卻突然引發了大股的騷亂，老教授的慘叫聲直直的從耳朵鑽進大腦，棕綠色的黑板被濺上鮮紅的血液，雜亂的尖叫聲和推搡，將顧南推離了那間教室，他迷茫的跟著人群流動著，身邊擁擠的人群都是不熟悉的面孔。顧南卻覺得那慘叫聲從未在他耳邊減少，人群總是跑掉一下猛地換個方向，仿佛遇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必須轉道一樣。

　　顧南在轉彎的時候往前方看了一眼，發現不遠處有兩個人正趴在地上吃著什麼東西，他看過去的時候其中一個對著他低著頭的人抬起了頭，他看到了一張面容蒼白，眼球渾濁的臉，那臉上滿嘴的鮮血，他甚至看到那血一滴滴的沿著那個人的下巴掉落著。

　　顧南有些腿軟，覺得有些反胃。但是他後面的人根本不允許他停下來，推搡著他繼續往前跑。這時候顧南才徹底的從驚嚇中回過神來，他發現現在的人群正往樓頂而去，而且上去的人群也不斷的在突然出現的喪屍中減少著。

　　怪不得他一直覺得慘叫聲從來沒停過，顧南不想上樓，在他看來上樓不是一個好主意，他不知道救援時候會出現。可是只要沒出現，這些怪物還在學校裡，那麼上樓也只是跑到另一個籠子裡而已，可是那些已經失去理智的人怎麼可能想得到這點，那些臉上他只看到恐懼，害怕。每個人都想著怎麼逃跑，他一個人是無法逆著這些人往後跑。

　　跟著人群推開天臺的鐵門的時候，顧南忍不住握緊手腕上的鏈子，感受著自己因為危險而緊張跳動的心，忍不住在心裡喊著顧文舒的名字。

　　我親愛的弟弟，你是否還活著？

　　鐵門發出吱呀聲，最後一個上了天臺的人狠狠的摔上了鐵門。

　　那一刻此起彼伏的呼吸聲仿佛在告訴顧南，每一個人都是如此的害怕和恐懼。對生命渴求的本能衝擊著顧南的感官，他閉上眼睛不想沉浸在這種感覺裡，這會讓他產生絕望的錯覺。

　　他轉過身子，靠近天臺的邊緣，手指按在粗糙的鐵絲網上，從天臺上俯視著這個被死亡的陰影籠罩著的學校。

　　視覺裡可以看到學校操場和走道上圍著的小堆小堆的黑點，他知道那些黑點都是他在上樓前看到的那種吃人的傢伙，他們在啃噬著抓到的人。顧南甚至看到有一個逃跑的女孩是如何被前後喪屍包圍，顧南抓住鐵絲網的手指忍不住收緊，他回過頭，已經有不少人開始給家裡、警察局撥電話。

　　他摸出口袋裡的手機，翻開手機蓋。手指停留在數位鍵上，他知道現在的他應該趕緊給家裡電話，可是腦袋裡第一個想到的卻是顧文舒。

　　一個，一個就好。只要確認對方沒事他就給家裡打電話。

　　顧南忙亂的在手機裡面打上一串數字，瞧，他是如此清楚的記著顧文舒的號碼，可是卻因為賭氣從未打過一次。

　　電話通了，顧南呼吸急促的聽著電話裡面的嘟嘟聲，心跳聲也一同加快著，快接，快接啊，他在心裡催促著。

　　「喂。」

　　「你沒事吧！」十多個月沒聽到的聲音從耳邊響起，顧南沒時間去感受，他急促而大聲的詢問著顧文舒，似乎只要對方有事自己就能從天臺飛下去找對方一樣。

　　「你現在在哪，我去接你。」顧文舒的聲音卻如同以前一樣平穩，沒有一點的不冷靜。

　　「我，我現在在天臺上，不，你別來接我，這裡有怪物！其他人已經報警了，我在這等員警就好，你千萬別過來知道麼！」顧南卻有些語無論次，一面不許對方過來，一面卻又格外渴望看到對方。

　　「別亂跑。。。」顧文舒沒說不來，他話還沒說完，電話就發出嘟嘟的忙音。顧南大聲的喂了幾句沒得到回應之後又重新撥了電話回去。

　　結果得到的是冰冷的女音，去他媽的沒信號！顧南暴躁的一把摔了手裡的手機。

　　「警察局沒人接電話！」周遭的人電話似乎也一同中斷了，和顧南一樣摔手機的人不少。同時還有人大聲的詢問邊上的人。

　　「我也是。」「我的通了，可是對方說現在沒空過來，讓我們在等等。」

　　「等什麼，現在命都可能保不住了，還讓我們等？」

　　此起彼伏的罵聲，爭吵聲。讓顧南跟著暴躁起來，他有些冷靜不下來的在僅有的地方來回走動著。

　　突然鐵門從裡面被強烈的撞擊，撞擊發出刺耳的吱呀聲，原本喧鬧的聲音像是電器被拔掉插頭一樣，一瞬間鴉雀無聲。

　　顧南又聽到之前緊張的呼吸聲，仿佛從那張急促的呼吸聲裡他可以聽到每個人緊張而害怕的心跳一樣。

　　門一下又一下被用力的撞擊著，靠近門邊上的人也因為那種撞擊而害怕的往後面退去，於是本來擁擠的人群因為前方的後退而顯得更加擠壓，人和人直接幾乎緊緊的貼著。

　　顧南感受到四面八方滾熱的身體，和那些因為恐懼而忍不住發出卻又努力壓低的哭泣聲。顧南覺得他的神經隨著鐵門被撞擊的次數而越發的緊繃。

　　「砰。。」鐵門終於到了能夠承受撞擊的次數，發出一聲響亮的開門聲後，終於被撞開。

　　那一刻所有人的精神都緊繃到了極點，仿佛只要一點點的刺激就能斷裂開來。顧南緊閉著雙眼，如此感謝自己站著的位置不是靠近門邊。

　　幾秒鐘後，顧南沒有等到預料中的慘叫聲，甚至他感受到身邊貼著的人體都鬆懈下來的動作。於是他睜開眼。他看到從門裡進來的不是那種怪物，兩個穿著軍裝的男人從門裡面鑽了進來。

　　「是員警麼！」

　　「終於來救我們了麼！」

　　一時間欣喜和放鬆的聲音湧了上來，顧南緊繃的神經也因為進來的兩個人而逐漸鬆懈下來。

　　那兩個男人卻皺起眉頭，似乎不大喜歡這種嘈雜聲，他沒理那些試圖想和他說些什麼的人。其中一個臉上帶著長長刀疤的男人朝天開了一槍，一時間所有聲音又恢復了之前的安靜，而顧南的神經又一點點重新繃了起來。

　　「給我聽好。」手裡拿著槍的男人往前完全走了幾步，帶著刀疤的臉給人兇悍的感覺，那幾個靠上去的人被嚇的往後退了好幾步。

　　「有沒有一個叫顧南的傢伙，趕緊給我弄出來。」

　　重新安靜的人群因為這句話一下子又發出細微的嘈雜聲，每個人都在張望那個叫顧南的傢伙是誰。而顧南卻被嚇蒙了，他確定他從來沒見過這些人。他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知道他的名字的，甚至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出去。

　　「我知道他在哪！」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刷的一下，人群以那個聲音為範圍散開了一大半。而顧南也看到了發出那個聲音的人。

　　他怎麼也沒想到那個人會是劉勝，隨著對方將手指指向自己這邊的時候，人群一下子散開了比之前更大的範圍。

　　當顧南帶著不可置信的背叛感被那個刀疤臉找到的時候，整個人還顯得有些發傻，顧南手腳發麻的想著等待自己的是什麼。

　　「跟我走，」刀疤臉倒沒有做出什麼嚇人的舉動，只是板著臉看了顧南一眼。

　　刀疤臉說完也不等顧南的反映，一把揪起他的衣領丟到另一個男的身邊，然後兩個人提著槍就準備帶著顧南離開。